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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会嘲笑一番。他拟好文书,上书:江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既往不咎。来使南修竹因不服帝都水土,驾鹤西去,朕甚感惋惜。把文书扔到一边,他又写了几个字:去楚国,杀掉长公主。
羡德惊得抬起头直视他,诺诺道:“王爷,为,为什么?”李坤不理他闭上眼,他要面无表情才利于容貌回复。羡德胆子大起来,接着劝道:“楚国主动求亲,足显诚意。南边几个大族刚刚被平定,听闻王爷要与楚国联姻他们都安分了。如果,如果……”他偷偷看李坤一眼:“杀掉楚国长公主,对大赢有害无利。而且,而且……”
“而且楚国长公主貌美如花性格温顺,你对她甚有好感。”李坤突然开口,他尽力维持面部肌肉不大幅度被牵动,说出来的话很不清晰。给听的人一种好笑的感觉,但是看到他的眼光你就笑不出来了。杀意重重,怒气冲天。
“她再温顺也有底线,本王以后要日日夜夜防着自己枕边人,难受。”他没有说出真实的想法,这个理由也牵强,可是羡德不能反驳。楚国那边已经催婚,他明白李坤不过是不想看到墨香,所谓的防,怕是防不住自己的心,怕他自己想起不愿意想到的人。
“属下立刻备船去楚国,决不让楚国长公主出现在王爷眼前。”他话中有的意思有几种解释,李坤明白也没有纠正,人死不死他不管,他就是不想见到与江霖有关的人。而且楚国主动求亲事有蹊跷,万一借助和亲送进大赢皇宫一批探子,他也无可奈何。反正楚国他已经利用过,国内的事情尽在他掌握中,不如先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
夜黑人静,一条黑影从使馆后院掠出,七拐八拐进入一个客栈后院。刚刚进去周围立刻出现几人,他们手持刀剑,不做声把来人围住。从房间里走出一带着脸谱的男人,低声说道:“西北三水。”黑衣人立刻接上:“一江独大。”
“原来是一家人,”脸谱抬手众人撤下刀剑,“请进。”南修竹也收起手里软剑,一拱手后进入房间。
“我看到众兄弟留下十万火急信号,特来问一声出了什么事情。”
“大事……”
“啊,有人袭击。”门外刀剑声齐响,脸谱狠狠跺了一脚,“你上当了,李坤当真是狡猾。你快走,告诉宗主,大赢建国时李潜和江家有契约,二百年后江家有能力就可取而代之。”他一脚踹开后窗,立刻又流箭飞入。李坤做事心狠手辣,箭上有毒,看样子只要他们的性命。
脸谱率先冲了出去,南修竹跟随其后,其余人留下掩护。江家暗探身手不凡,李坤派来的人也个个是高手,一时倒真是难分上下。闻讯赶来的李坤站在远处的高楼上,把红色的灯笼点起,在苦战中的高手立刻撤退,刚刚离开,带着火焰的箭如飞蝗一般奔往客栈。哭声、打斗声一会都消失了。
脸谱带着南修竹一路狂奔,还是被人追上。脸谱回身横刀,撤下脸谱楼主一张刚毅的脸。“是你,任将军,你没有死?”
“你快走,告诉宗主,大恩大德来生再报。”任海涛舞动大刀揽住追击他们的人,一副不要命的趋势,把人揽住了。
逃亡都是慌不择路,南修竹没有逃亡的经验,加上他不熟悉帝都的路,几番转悠他竟然回到使馆。眼前一亮他又从后门跃了进去,找到自己的房间,躺了下去。一路杀了多少人才逃脱他忘记了,举起剑发现剑锋卷了。
“李坤,你技高一筹。”南修竹苦笑一声,闭目休息,他要尽快恢复体力,要逃回西北,天大的秘密不能在他手里消失了。刚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有人在轻笑,南修竹挥剑斩了过去,笑声又在他身后响起。
“不要白费力气,你不是我对手,我是来救你的。”火折子微微一闪,南修竹看清来人,圆圆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不是安然又是何人。
“我凭什么要信你,楚国、大赢正要联姻。”南修竹摆出拼命的姿势,他找不到安然帮他的理由。安然打个哈欠,“爱信不信,走只有今晚的机会。我家主子要你给江魔女带句话,你死也要把江魔女住在哪里告诉我。”他出手如电,右手刀左手微微抬起,一股幽香从他袖口逸出。南修竹顿时浑身无力,只能任他摆布。
“跟我走还是现在让我慢慢审问你,我的药很多,让人说真话的也多。问完我就把你送给李坤,如何?”
南修竹别无选择,一点头就发现力气又回到身上,这样下毒技巧,惊得他一身冷汗。两个人偷偷摸摸溜出使馆,南修竹被人蒙上双眼推上马车,一路晃悠,不知道行了多长时间他嗅到一股青草味道。然后进入一个充满潮气的地方,一直往前走,越走越潮,后来又渐渐变得干燥。然后南修竹就失去了一时,在醒来又在马车上。
“我们已经出城,”安然叼着一根枯草,斜倚在车壁上,“今天赶路到一个码头,我们乘船去楚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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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码头水汽蒙蒙,一条商船的后舱杂物室里躲着两个人,都眯着眼假寐着。外面有人在吩咐水手开船,假寐的两个人都睁开眼,看向对方,口形相似无声说道:羡德。
同船是缘分,他们三人的缘分来了。
楚国(小修)
楚王宫凤鸣殿,楚王一手持汤匙,一手捧着药碗,他微笑着说道:“母后,凤体不适儿子理应侍奉。”汤匙平平举到太后嘴边,他像天下最孝顺的儿子,侍奉在病中的母亲,不急不躁不烦。
大红色宫装挂在太后身上,她唇发白眼发亮,在病中眼神依然是凌厉逼人。她是商人家出来的奇葩,曾是楚国太子的宠妾、楚国的皇后、太后,更是在楚国上任国君病重时担任监国之职。太后不是个极美的女人,尤其是现在,瘦骨嶙峋,发丝枯燥。但是她是个极聪明的女人,年轻无权时利用女人柔如水缠住自己的男人,有了孩子利用孩子的病、孩子的聪明绕住自己的男人。而当她拥有大权时,谁当了她的路她就能毫不留情杀掉他。
细长的手指抓住楚王手腕,太后双眼要裂开似的,有几丝头发飘到眼前。她哀号道:“哀家是你亲生母亲,你怎么能忍心,你怎么能忍心?”楚王用力慢慢挣脱,汤匙放回碗里,轻轻搅拌一圈,热气浮起。他微微张开嘴喝了一小口,笑道:“母后,不苦,请!”
“哀家不喝,”太后声嘶力竭大叫一声,干枯的身子往床里缩,“哀家喝了这药,以后就不能出这凤鸣殿。皇上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她手臂伸直,手指要直到楚王的鼻子上。“你命御医不得医好你亲娘舅,你给自己亲生母亲下药。”太后泣不成声,“天啊,我这是做了什么虐,竟生出你这一个逆子。先帝爷,先帝爷,你睁开眼看看吧!”
楚王冷哼了一声,脸上笑容依旧亲切,他甩手扔掉药碗,从袖口里拉出手帕细细擦手。手是他进凤鸣殿后唯一接触这里东西的部位,他不耐其烦一边一边擦。然后扔掉手帕,轻轻说道:“孩儿是母后亲生亲养,一点一滴都是母后所教,分毫不敢忘记。”
太后脸色微变,一口气积在胸口吞不下吐不出,面色发红。楚王轻飘飘加了一句,“父王如是能睁开眼,要看的也是母后您。”太后猛然哆嗦了一下,神色慌张抓住楚王袖子,“皇上,母亲一切都是为了你,你……”
“既然如此,母后就安心在此颐养天年,孩儿不会亏了你。”他嫌恶地一甩袖子,退后半步,“母后不要让孩儿为难。”他转身离开,太后嚎啕大哭声随之传出。楚王的脚步没有一丝停留,吩咐道:“给我守好凤鸣殿,出了事寡人灭你们九族。”
楚王张清言,四年前即位,即位一年后亲政。勤政爱民,百官臣服,深受楚国百姓爱戴。楚王性情温和,举止儒雅,有孝名,敬百官。他仅仅用了三年的时间,就使楚国国力大增。
楚王即位两年后立一长公主,封万户,赐华屋,见君可免跪。言乃当年愉贵妃所生的枫雅公主,楚王以仅次于封后的仪式晋封长公主,并派人为愉贵妃立衣冠冢,移入皇陵。这番举动煞是让人费解,当年宣布愉贵妃是大赢暗人,派人千里追杀愉贵妃的人就是现在的太后。现在楚王又如此厚待她们,这矛盾之处,于是传言慢慢起,不利太后这一面,比起愉贵妃的与世无争,当年的皇后可是个厉害人物。而且愉贵妃出逃为何要带上小公主,护送他们逃跑的人都是楚王亲赐的侍卫。虽然现在的楚王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大家几乎已经是完全明白了怎么回事。
有大胆一点的御史开始上奏要求彻查此事,楚王一脸无奈同意,结果事情查的很顺利。先楚王病重,皇后趁机要谋杀受宠的愉贵妃。甚至还查出当年楚王国里死去那么多皇子皇女都与太后有关,太后被软禁在凤鸣殿。楚王一边亲书罪己诏,责自己身为人子做出不孝之事;一边抓与太后联系的官员,一台戏他演的逼真,得到的回报丰厚,楚国真正做主的人终于只是他一个人了。
从无涯岛回来的张清言还没有想过独揽大权,他一直以为太后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他好。可是当人有了权利,又达不到最高峰,人就会慢慢变了,尤其是太后娘家一门三王五侯,权势滔天,他不得不行动。而且是一举得胜,把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长公主身居闺中,不善谋略,但深受楚王宠爱。三天大赏天天小赏,若有新鲜吃食、玩意,楚王自己不享用也会派人送给长公主。宫中妃嫔多有巴结长公主之人,可长公主性冷,众人邀请时常看都不看一眼,有时楚王的面子都不会给。
今日楚王给太后请安回来后心情不佳,一干宫女太监提心吊胆侍候着,心中都盼望着早点换班,弄不好就要掉脑袋。个个愁眉苦脸小心翼翼,恨不能全身都长满了眼睛,偷空大家交换一个同病相怜的眼神。
一道紫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的心都放回原地了。紫色的曳地长裙划过千悦宫泛着冷光的地面,伴随着太监特意大声喊着的‘长公主到’,窈窕的身影从众人眼前划过,素手轻摇,所有的人都退下,窃喜不已。
千悦宫,原是先楚王宠妃愉贵妃的寝宫,愉贵妃艳盖六宫,风华绝代,曾受独宠五年。她来自大赢,在楚国没有任何背景,在先楚王重病时愉贵妃带着小公主出逃楚国,留下骂名,为楚国人所不齿。先楚王病中坚持住在千悦宫,并在千悦宫薨,他手中紧攥愉贵妃发梳含笑而去。张清言即位后,不顾百官谏言执意修葺千悦宫,他经常来到这里。相反,墨香很少来这里,尽管这里已经恢复与以前一模一样。
墨香推开大殿的门,左拐右拐后转过千悦宫主殿,在后面侧殿的院子里看到一抹明黄色,她规规矩矩跪下,头触到冰凉的地面。“见过陛下,陛下圣安。”精致的指甲抠入青苔中,葱根般的手指染绿。良久无人出声,墨香维持着跪拜是姿势不动,微风起衣带飘。风中送来几缕叹息声,墨香更加不敢动。
“太后已经被我禁足在凤鸣殿,有大内时候看管着,以后楚国不会再有人会伤害你。回府待嫁吧,王兄会给你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张清言双臂背在身后,视线转到远处。从他带墨香回来,太后的动作就没有停过。墨香伤未好太后收买主诊太医,伤好后宫宴羞辱,怂恿他人动手,最后终于派上了杀手,一切都失败后,太后竟然亲自下毒。
墨香不怕这些,对于太后她无恨更无敬,当年太后逼迫她们母女远离楚国,一路追杀以致愉贵妃身亡墨香受辱。可是墨香一刀要了钱国舅大半条命,使他只能躺在床身像个木头人,话也不能说出来一句。其他人的眼光如何她更不在意,又不是她在意的人。她怕的仅仅是脱不开身,呆的时间越长她就越怕,有些人的手段心机让人心惊胆战。
“我不嫁!”墨香抬起头,眼里有两簇火光,她直起身盯着张清言。“我不会嫁,你日日说你们亏欠我,你会报答我。就用这种方式?”泥人也有三分脾气,墨香怒了。“你母亲蛇蝎心肠,嫉妒我母妃。哪怕……哪怕我母妃为了避嫌亲手打掉自己的孩子,她还是不能放过我们。”墨香指着凤鸣殿的方向,“她是我见过最恶毒的女人,杀害一个又一个皇子、皇女,陷害一个又一个嫔妃,最后,最后甚至害死自己的丈夫。”
几年忍耐一朝爆发,墨香精神已经失控。她手指转向张清言,冷笑着:“你无法想象我母妃失去孩子那一晚,她抱着我躲在黑暗的宫里痛哭,我们躲着避着,可她还是不放过我们。还有你,或许你真是想对我好,但是一旦我有了利用价值,你会立刻把我抛出去。你利用为我母妃洗冤、给我证明身份而打跨太后一族,你知道我对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