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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燕九见他神色平静,自己也跟着冷静下来,老老实实地应。
得到意料中的答案,阴九幽只是笑了笑,“那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很快,你就能练成这一招了。”
“但是我并不知道要如何练起。”燕九皱起了秀眉,不自不觉中带上了少许连她自己也没察觉的撒娇意味。
“没关系,时间到了你自会知道的。”阴九幽打了个哑谜,然后低下头,目光终于落在她仰起的秀美小脸上。
“晚些时候我就让曼珠将寒月弓交还给你。”
第九章 云轻嫣(2)
寒月弓是在第二天送到的。当看到曼珠恭手奉上它的时候,燕九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去接的手有瞬间的迟疑,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掉头而去,不再碰它。这样的感觉是从没有过的。
“多谢曼珠姑娘。”将寒月弓握在手中,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血肉相连的滋味,燕九不由为自己开始的迟疑而羞愧,忙转移开注意力。
“九姑娘客气,曼珠告退。”曼珠面无表情地应,然后转身而去。
燕九有些怀疑,曼珠转身前眼中闪过的那一丝怜悯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还没来得及细想,沙华从前面转了过来。
“九姑娘,主上让你收拾一下,准备启程返回冥宫。”如同曼珠一样,沙华在面对阴极皇以外的人,脸上也是毫无表情。
燕九一怔,“是吗?他……他……殿下在哪里?”不知为何,在阴九幽的下属面前,她竟然无法直呼他的名字。
“回九姑娘,主上正在厅中见各部首脑。”沙华应了,却没马上离开,而是等在原地。
燕九反应过来他是在等自己收拾东西,忙道:“稍待。”语罢,回身至内间,拿了箫挂在腰间。除了新添的两件衣服,也没别的东西,因此没花费什么时间。
见到阴九幽的那一刻,她突然怔了一怔,心中有些异样的别扭。
仍然是那一身红衣,仍然是那一头长发,只是多了十二乐女,多了一辆华丽的车辇,那个人便像被隔离在了遥远的云端上,触手难及起来。
简陋的土路被雪白的地毯覆盖,火红的曼珠沙华撒于其上,迷梦般的香味弥漫在空气当中。两旁红纱作帐,肃清了行人。十二乐女作飞天装扮,跪伏在车辇之前,车辇之后,骏马并列,马上骑士皆下马跪地。在场昂然而立的,就只有阴九幽,曼珠,沙华以及燕九四人。
“恭请主上回宫!”
在众人的高喊声中,阴九幽扶着沙华的手,步态妖娆地走至车旁,然后踏着拉车汉子的背上了车辇。车上有两美相迎,为他在背后垫上靠垫,又调整好舒服的姿势,然后偎于两侧伺候。
面对这样的场面,燕九突然不知该何去何从。曼珠却已走了过来,从一个骑士手中接过马的缰绳,牵着踱到她的面前。
“九姑娘,请上马。”明明是客气的恭请,在曼珠说来却带着一股从容不迫的压力,不容人有拒绝的想法。
燕九看了她一眼,见她低眉垂目,明明白白的恭顺姿态,心中不觉有些纳闷,却又暗暗感叹,由微及大,只看曼珠沙华二人便可知阴九幽能跻身中原三主之一,并非只是侥幸。
刚于马背上坐稳,一声琵琶起弹,如裂帛,如珠落。
“起行!”依然是曼珠,声音轻淡,却远远传出去,在琵琶声中异样地清晰。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赤身拉车大汉一声大喝,手臂肌肉鼓起,粗壮的大腿往前迈去,身上铁链顿时绷直,华辇缓缓动了起来。同时,筝箫齐奏,鼓笛间响,乐声悠悠,花瓣飞舞,一时间如同天人出行一般。
一阵齐唰唰地衣服摩擦声,回头,却是那些骑士统一上了马,然后策骑缓缓跟在车后。
那个时候,燕九才发现,那些骑士都穿着极华丽的衣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各个气度不凡,目中精光内敛,显然不是一般的手下。好在她所在的黑宇殿本身就如同一个帝国一样,其中能人如云,因此见到这么多高手,倒也不算太惊讶。
出了小镇,前面青山隐隐,皆被眼前的繁华给衬得黯然了下去。燕九呆呆看着前面车辇中衣袍松散,神态慵懒的阴九幽,那曾经缠绕在她指尖的乌黑长发被一个女子轻柔地梳理着,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慢慢从心口漫了出来,哽得她难受。
刚被俘时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那个时候,她从来没接近过他,所以就算心中倾慕,那也只是远远的,不会有独占的渴望。但是现在,当她享有过他的温柔之后,竟是再也受不了别的女人触摸他。
低头,马蹄踏过火红的花瓣,雪白的地毯上便沾上了一点又一点如血般的花渍,心中悲苦,眼角红光荡漾,恍惚间像是走在了黄泉道上。
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一片松林,前面突然一片火红。没有了地毯铺地,也没有红幔遮掩两旁,但那红却铺天盖地而来,较之前更为热烈。
回头,已不见来时之路。
燕九不由暂时忘记了心中的郁结,惊奇地看着眼前如海洋一般的曼珠沙华,感觉像是到了另一个空间一样。暗暗觉得诡异,这样的地方,怎么会没被人发现过?不过回头想到幻帝宫,相比之下,眼前的景致似乎也不算什么。
在曼珠沙华中走了大约有半个时辰那么久,地平尽处终于出现了一片水泽,将妖艳诡丽的火红给截断。及到近处,燕九才发现,那水与普通的水不同,黑沉沉的,不能见底,在这八月的天气竟冒着森森的寒气,不会让人觉得脏污,只是说不出的心惊。
而就在这片黑水的中间,是一块极大的陆地,陆地上隐约可见到雄伟的宫殿建筑群以及起伏的山峦。
车辇在水泽之前停了下来,燕九正在想没有船要如何过去的时候,紧跟在车后的曼珠策骑走到了前面。
“主上回宫,楚江宋帝六城三王以及奈何部首座为何不出来迎接?”她的声音平平送出去,没刻意加重语气,却让人感到说不出的严厉。
等了片刻,对岸却无回应,后面的骑士有的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主上?”曼珠征询地看向仍悠然自得享受着美人服侍的阴九幽。
“连奈何桥也不放么?”阴九幽轻啧一声,而后懒洋洋地一笑,“让轻嫣做好准备,本尊过了三途河,就要和她举行婚礼冲冲晦气。让她等了二十年,吾之过也。”
此话一出,除了燕九外,其他人都面无表情,显然这并不是什么希奇的事。
“是。”曼珠应声,回头时目光若有似无地瞟了眼脸色瞬间苍白的燕九,秀丽的眉不由微皱。只是这一次,燕九却没看到。
第九章 云轻嫣(3)
“主上传话,请轻嫣姑娘……”
曼珠向对岸发话的同时,沙华走上前,一个纵身跳入了黑水之中。人丛中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那些原本镇定自若的骑士竟然有大部分变了脸色,似乎料不到有人敢这样跳入河中。
“没有奈何桥,本尊就不过三途河了么?”阴九幽突然撑起身,回眸笑吟吟地扫了眼辇后一众变色的属下,并没在燕九身上多做停留。
就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水底突然传来轧轧的响声,眼前原本死沉无波的黑水缓缓流动起来,随着流速的增快,最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面开始急骤下降。
空气中隐隐流动着一股不安的氛围,燕九心中一片空茫,努力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眼前之事上面,不敢让自己多想,以免在众目睽睽之下失态。这些日子阴九幽听取沙华等人的禀报并不背着她,再加上今日的情景,她多少也能猜出阴极皇朝出了乱子。面对诡谲难测的状况,实不宜多想儿女私情。
不片刻功夫,那水位就下降了一丈左右,现出一条斜斜向下的宽阔石阶,石阶尽头是连接着黑水两岸的石道,由粗大的石块垒砌而成,宽丈半,上面布满曼珠沙华的刻纹。此时沙华正站在石道之上,浑身湿透,头发贴着脸颊颈项,竟然散发出一种别样诱人的风情。
“恭请主上回宫!”他突然单膝跪下,垂头朗声道。
阴九幽微微一笑,又躺回了美人怀中,“行了,走吧。”
他话音方落,乐声再起,前面引路的十二乐女以及伺花少女先后翩然落向河中石道。然后只听那拉车的昆仑奴蓦然一声大喝,竟拉着车辇凌空而起,未经阶梯,直接落在了石道之上。
单看这份功力,江湖上便罕有人及,由此可见,阴极皇朝实是藏龙卧虎。
想到黑宇殿有此劲敌,燕九因情伤而引起的酸楚微减,开始担忧起来,双腿却不忘一夹马腹,踏梯而下,紧紧跟着车辇。在经过沙华身边时,错眼的功夫看到曼珠正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擦拭脸上的水渍,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套干衣。
没想到曼珠平时看着对谁都冷冷淡淡的,竟然会这样细心。燕九暗忖,只是这一分神的当儿,后面马蹄声响,曼珠沙华二人已分两侧从她身边越过,追在了阴九幽的车辇之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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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中陆地上,石道的另一头,跪伏着四个人。在他们之前,一个女子盈盈而立。
“恭迎主上回宫,吾等迎接来迟,还请主上责罚!”车辇至前,那四人齐声道,因皆低垂着头,而看不见脸上神色。
“无妨!无妨!本尊大喜在即,怎能为此等小事扫兴。”阴九幽大笑,蓦地倾身,掀起了辇前的珠帘,玉白修长的手伸向那一脸冰冷的女子,“嫣姐,可愿与我共乘一车?”
燕九闻言,目光定定落在那女子身上,脸上虽然努力维持着平静,手却不觉扣紧了马背上的毛皮,引来马儿不适的踱步。
轻嫣长相只能算是中上之姿,但是肤色极白,身形高挑修长,虽是素妆打扮,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惹人心动的风流之态。看模样,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眼神气质则还要成熟一些,让人有些猜不出其真实年龄。
听到阴九幽的邀请,她脸上并没现出丝毫喜悦,若不是错觉的话,燕九甚至在其中隐约发现了一种叫着憎恨的情绪。
“不敢。轻嫣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了。”只听她冷漠地回,一甩衣袖竟然就这样毫不客气地转身而去。
看着她坐上小轿消失在宫门处,阴九幽这才收回目光,扬手让仍跪着的人起身,然后共同返回冥宫。对于轻嫣的无礼,他只是一笑而过,不见丝毫动怒。
这样的场面其他人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并不惊奇,各人仍然转着各自的心思。燕九从没见过阴极皇动气,他此时的反应虽然正常,她却看得心中闷痛,恨不得将那个女人揪回来逼着她对他好声好气地回答,但是回心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的念头真是可怜复可笑,不由黯然地别开脸,暂时不去看阴九幽。
“本尊大婚在即,各位首座既然到齐,便都暂居冥宫,待婚礼之后再各返各处吧。”阴九幽显然分毫不受影响,笑吟吟地对在场的人道。
闻言,已站起的四人脸色微变。
随后的一路,燕九都低着头,再无心细看阴极皇朝的布局,直到被曼珠安排进一个精致的院落。
“此是非常之时,如非主上召唤,九姑娘切莫四处走动。”临去前,犹豫再三,曼珠仍然叮嘱了一句。看得出,这已违她素日行事的作风。
燕九哪有闲逛的心思,曼珠离开之后,她心中难以平静,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最后在窗旁的椅中坐了下来。
伸手从腰上取下竹箫,手指轻抚着,脑中想起阴九幽做它时的认真神情,心中一酸。
怎么也想不到这里有一个等着他的人,她总以为他对所有人的女人都是那样无心,谁曾想竟会有例外。那个女人对他冷漠,无礼,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拒绝他的示好,他不仅不介意,还要娶她。
二十年,那样长的时间,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岁月都投入了进去。
燕九将箫置于唇边,却没有吹,停顿半晌,又放下。
她没法嫉妒。她连不甘都没资格。
握箫的手不由一紧,她想起他说喜欢自己的话,眼睫微颤,垂了下去。
既然已经有了想要相守一生的人,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说什么只相信她的话?为什么要亲手做箫给她?为什么将刻着他名字的玉坠送她?她只是一个阶下囚,何须这样的讨好?
她不懂,一直都不懂……垂下眼,掩住眼中的水光。感觉到握在掌心的玉坠像火一样炙烫着她的心,想放开,却又不舍。正如明知无望,却怎么也没办法放下一样。
箫再次放到了唇边,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昨日阴九幽吹五更钟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