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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再次放到了唇边,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昨日阴九幽吹五更钟时的心情。
断断续续的音符从箫孔中逸出,不连贯,却有着说不出的忧伤。
她想离开。
也许离开了,就不会再这样胡思乱想。只要看不见,或许就不会难过了。
箫声断,一声轻叹拂过吹孔,悠长而无奈。
她是囚,哪里能想来就来,想去就去!若真能这样,也不至于落到此等进退维谷的地步。
五更钟的曲调再次响起,一遍又一遍,生涩,喑哑,像呀呀学语的孩子在发声。当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一抹苦涩的笑浮上燕九的唇角,却没停下。
他说她傻,果然是不错的。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把这首曲子学会了吹给他听。只因为他说他想听……
她其实……其实很想问问他,他曾经有没有将她放在心上过?
第九章 云轻嫣(4)
阴极皇朝分为十殿三部。十殿殿主分别以十殿阎罗的名命名,三部则是望川部,紫合部,以及奈何部。皇朝的中心,代表最高的权力向征的冥宫便位于这三途黑水中间的陆地上。十殿分散在武林中,各有据点,构成阴极皇朝庞大的外围势力网。只有三部与冥宫靠得最近,是中央权力的组成之一,其中紫合部又独成体系,既不受辖于冥宫之主,还有推荐下任阴极皇的权力,因此其首座也是皇朝中除了阴极皇之外权力最大的人物。
自然,这样的存在是每一任阴极皇所忌讳的。只是阴极皇朝之所以能在武林中立足,有大部分功劳要归于紫合部所研制的药物,所以历届阴极皇都拿紫合部无可奈何。直到阴九幽坐上这个位置之后,才将局面扭转,在位十年,他以精准的识人眼光,博大的用人胸怀,圆滑而铁腕的手段将阴极皇朝由一个以不入流手段在武林中勉强占得一席之位的组织发展成为人人闻之色变可与龙源比肩的泱泱大派,由此大大削减了紫合部的作用。这样一来,必是有人欢喜有人忧的,不过在阴九幽的积威之下,虽然底下暗潮汹涌,表面上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再强大的人也会有弱点。阴九幽的弱点就是轻嫣姑娘,这是皇朝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心知肚明的。
“据说当年主上在紫合部试药的时候,就是靠着想念轻嫣姑娘才坚持下来的。”正在给院中树木系上红绸花的丫头对靠在杏树下做歇凉状的燕九说。
来到此处,已经是第二日。阴极皇朝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起来,为主上娶亲而大肆筹备,就连燕九暂居的小院也没避开这股风头。来了三四个丫头,带着喜气的红绸和灯笼,开始装饰院子。手上做活,嘴上便闲不住,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道听途说而来的故事。十六七岁的姑娘,对于英雄美人的故事总是乐此不疲的,尤其那英雄还是她们所崇拜的主上。而能在燕九面前这样毫不遮拦地闲话,大约只是当她是新来的人,又或者是她长相脾气都温和可亲的缘故。
见到一个丫头个子太矮,套了几次都没将红绸缠上树枝,燕九走过去,帮了她一把。那孩子便一脸的感激,叽叽喳喳地把自己所知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所以当年主上一上位,便立即与轻嫣姑娘定下了婚约……”说到这,她看了看其他人,然后突然压低声音,悄声道:“听说那个时候,轻嫣姑娘其实和欧阳公子是一对,所以这些年来她对主上都很冷漠。”
不是说二十年么?燕九有些惊讶。小姑娘看到她的反应,以为是怀疑自己的话,还重重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然后秀气的小脸神色一转,变得愤愤不平。
“欧阳公子长得是好看,可是怎么看都比咱们主上差了一大截。”显然,她很为轻嫣姑娘的没有眼光而惋惜。
燕九一直默默地听着,并不答话。她知道,传言虽非空穴来风,但总不能代表事实。因为她不相信,一个女人在面对阴九幽整整十年而能做到丝毫不心动。他可以强势,也可以柔软,可以冷酷如寒冬,也可以温如春风,若他愿意,可以让一个女人以为自己是他的唯一。甚至,他对人性的了解如此透彻,透彻到可因人不同而展露出不同的风情。这样的他,执意要得到一个女人的时候,又有谁能逃脱?
思及此,她不由苦笑,目光远落,假想自己正看着此时不知在何处的他。她摸不着他的心,但是却看透了这个人,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而悲哀的是,她明明看透了这个人,却还是不能自已地陷了下去。
很多时候,不是知道不可以就能不去做的。这句话是谁说的……她眯眼,从龙一想到轩辕十三,最后却才忆起只是某次搭夜船时遇到的一个流浪汉对月邀酒时随口而出的话。那个时候她颇不以为然,还想着既然知道不可以就不要去做啊,决定权不都在自己身上么。现在……
燕九笑笑,为自己当时的天真。
“姑娘,你笑起来真好看。”耳边突然传来小丫头的话,回过神,发现她正一脸甜笑地看着自己,脸不由微红。好像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赞美吧。
正想着是说句什么话回答她,还是仍然一笑而过时,正在往院门上挂灯笼的丫头突然跪了下来,她心口不由一阵狂跳。
她以为是阴九幽,但是出现在那里的却是一脸冰霜的轻嫣姑娘。说不上是失落多些,还是惊讶多些,还没来得及判断出来,袖子突然被扯了扯,回头,小丫头已跪了下来,还一个劲地暗示她也照做。
燕九笑着摇了摇头,连宇主子她都没跪过,何况其他人。
轻嫣姑娘一身素白的衣服,站在院门边冷冷地与燕九对视,那神态打扮与周围的喜气显得格格不入。
她身后跟着的丫头挥手,除了燕九,所有人都退了出去,院中只剩下两人。
燕九可以肯定自己在来这里之前从没见过轻嫣,所以对于她的造访颇感意外。
“我叫云轻嫣。”女子说,然后移步走到燕九不远处的石桌前坐下,冰冷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将燕九由上到下打量了个彻底。“来此是要感谢九姑娘这一路上对小幽子的照顾。”说是感谢,但看她的神态倒更像讨债的。
云轻嫣……听到她的全名,燕九微微出神,手不觉摸向腰间的竹箫,反而忽略了她后面的示威。
是那样吗?伸到半途的手又缩了回来,衣袖下滑,遮住了紧攫的拳头。
然而这细微的动作还是被云轻嫣看在了眼中,那犀利的目光不由落在燕九的腰上,然后倏然一眯,赫地一下站起来,几步走至她面前,一把抽走竹箫。燕九明明可以避开,却没避,只是眼睁睁看着女子狠狠将那玉坠拽下,然后将竹箫扔在地上。她的心在那一刻,便如同被弃于地的箫般,突突跳了数下,然后开始急剧地抽紧。
“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咄咄逼人的质问,原本冷漠的女人竟然在一瞬间变得激动无比。
燕九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将竹箫捡起,然后就着蹲的姿势掏出手绢,细细地擦拭上面沾到的尘土。不会有人知道,她其实是胸口痛得站不起来。
一片轻云,一抹嫣红,原来……是云轻嫣的意思。那个时候她终于懂了他刻那块玉坠的意思。
第十章玉箫断(1)
“这是小幽子亲手做来送给我的……”云轻嫣停了下来,红唇不悦地抿紧,顿了下脸上浮起冷笑,“九姑娘聪慧过人,必然不用我解释这玉坠的意思吧?这样的东西你也要?”她不说自己当年是如何遗失这玉坠,多年来也没想起过,直到方才看到才赫然忆起那一年生辰所收到的最难看却也最特别的礼物。更不说送礼的人是如何用心,而她又是如何轻慢。
燕九渐渐缓过神,站起身,将箫重又插回腰间,却没有说话,跟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她做不来,也没什么必要。
云轻嫣见状,以为目的达到,于是站起身,一边掸着衣摆,一边道:“看样子九姑娘身子似乎有些不适,我就不再打扰了。后日便是我和小幽子成亲之日,九姑娘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千万别错过了,不然我和小幽子都会感到遗憾的。”说罢,她心情突然大好,转身而去的时候一直冰冷的脸上竟然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等一下,轻嫣姑娘。”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燕九意外地开口了。
云轻嫣微愕,回头。
“坠子。那是我的。”小小的下巴一扬,点了下她手中仍攫着的血玉坠子,燕九温和地道。不管那是为谁做的,他给了自己,那便是自己的,谁也不能拿走。
云轻嫣眼中的笑意消失,唇角微抽,带出些许难堪。“九姑娘莫非听不明白?此物原本属于轻嫣。”
燕九却不理会,语气依然轻柔,“坠子是殿下挂在箫上一并赠予给燕九的,燕九不能遗失。轻嫣姑娘不要让燕九为难。”
明明是温柔无害的表情,云轻嫣却感觉到了杀机。她握着坠子的手一紧,衡量了下如果与燕九起冲突对自己是否有利,然后决定暂时退让一步。在别人眼中她或许是阴九幽最着紧的人,唯有她自己清楚,那些不过是阴九幽有意给人的假象罢了。
“既然九姑娘喜欢,那便拿去吧,反正阴极皇朝也不缺这样的玩意儿。”场面话说了,素手一扬,血红的坠子就这样被抛向石桌,然后是一下清脆的碎裂声。
看着那玉坠的碎屑如血花般溅开,燕九瞳孔蓦然一缩,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
“哎呀,抱歉,我没想到它会这样脆弱。”云轻嫣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心中却感到莫名的畅快。终究,她还是没控制住自己,即使明知道这样会惹来少许麻烦。
燕九淡淡笑了,“想必轻嫣姑娘以为燕九也是如这玉坠般可任人摔打的性子吧。”语音未落,手中竹箫突然脱手而出,飞向对面不带丝毫悔意道歉的女子。
云轻嫣没想到她出招前会没任何征兆,待箫快近身才急忙抬手去挡,不料那箫竟突然中途回旋,恰恰避开她的手臂,箫尾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在她脸上扫过,然后旋转着再次飞回燕九的手。
“玉碎难全。所以,我要你的命。”明明是温温软软的声音,此时听在云轻嫣耳中却似厉鬼般可怖。那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被收集到的消息所误导了。燕九之所以在阴九幽面前温驯如羔羊,只怕完全是因为阴九幽太强的缘故,而不是她太柔弱。只是这会儿明白,已经太晚。
燕九一挥入手的竹箫,欺身而上,招招皆是致命的打法。她是真的想杀了云轻嫣,她不会容忍别人糟蹋她在乎的东西,以及人。
云轻嫣也会武功,但是她的长项却是使毒。可惜燕九自从和阴九幽同处过这十数日后,什么样的暗亏没吃过,对阴极皇朝的人已经有了防备,出招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时间,哪还有使毒耍花招的功夫。
一时间,云轻嫣被攻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暗暗叫苦不已,直后悔自己的莽撞。
“不知本尊的未婚妻如何得罪了九姑娘,竟然欲致她于死地?”突然,阴九幽那特有的阴柔中带着些许脂粉媚意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这一句问话不仅仅惊了燕九,还吓了云轻嫣一跳,脚下一滑,往后便倒,而燕九的箫没收势住力度使老,正正戳向她的肩颈大穴。
那一刻,谁也没法多想,眼看着云轻嫣就要丧命在燕九的箫下。正在此时,一股雄浑而凌厉的气劲由侧面袭来,将燕九连着她的箫一起扫得飞了出去,狠狠地跌在院中的花丛中。她刚一落下便挺身跃起,还没站稳,只觉胸口一闷,哇地下吐出一口鲜血。
抬起手背蹭了下下巴,她怔然看着手背上沾着的艳红血液,有片刻回不过神。那颜色,红得好像来此的路上那火红色的花朵。
抬起头,她看到一身红衣的阴九幽温柔地将云轻嫣搂在怀中,那曾经抚摸过她全身的手此时正怜惜地碰触着女人脸上被箫抽出的肿痕。
“很疼吧!不要担心,待会儿让曼珠把青苓膏送来,擦了就不会留下痕迹了。”他柔声呵哄,那样的专注与深情,让燕九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仍是他怀中的那个人一样。
这样的错觉在阴九幽抬起头看向她的那一刻消失,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阴极皇的眼中也会射出阴鸷和怒火,而不仅仅是虚伪的温柔。
“九姑娘,你是否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冷酷的声音,只在那个苍白少年的身上听到过,而每当少年这样的时候,便意味着她要吃些苦头了。
不知为什么,燕九竟然有些怀念那个少年。
“小幽子,算了。”云轻嫣显然也因阴九幽的温柔而有片刻的迷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