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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正元说着便拿起电话朝门外走,宋楚看着他渐行渐远,没有阻拦,甚至在心底里希望舅舅能联系到江少卿,她现在真的太需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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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楚正元拨江少卿电话,可电话嘟很久,却一直没人接,他一气直接将电话打给江韵武,“我说老江,你儿子怎么回事儿?老丈人过世了,他还端着少爷脾气跟楚楚生气,像什么话?”
江韵武正跟团到美国考察,这会儿是当地时间的晚上,一行人正在用餐,他用了好会儿才理清楚正元的话,然后霍地站起来,“你说什么?一鸣他过世了。”
“你不知道?”楚正元诧异。就算宋家在哀伤中没顾到通知,可宋一鸣部里连夜就成立了治丧委员会,按理相关有人早就该被通知到,他昨夜在宋家电话后不就便接到了委员会的告丧电话。
“我真不知道,我昨天刚从夏威夷飞到纽约。”江韵武赶紧解释。
楚正元也不再追究他知不知情了,只厉声说,“那你现在知道了,还不赶紧叫少卿过来。”
“这……”江韵武为难地张嘴,“少卿怕是过不来。”
这下楚正元是真生气了,连名带姓地叫着,“江韵武,你什么意思?感情你儿子也在美国?”
“不是,老楚,你听我解释。”江韵武忙不迭地说,“少卿他现在也在住院,我走时还不能下床呢。”
“住院?出了什么事?”
江韵武叹口气,斟酌再三才走出包厢,缓缓说,“他胸口中了一刀,也是刚从鬼门关里捡回来半条命。”
“中刀?谁干的?”楚正元刚问完,立即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试探,“楚楚?”
“少卿说不是她,可当时屋子里只有他俩。”江韵武说道。
楚正元侧头看了眼紧闭的病房门,头微微胀痛,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虽然知道强人所难,楚正元还是在临挂电话前提了要求,“老江,不管怎么样,他俩还是夫妻,楚楚现在是最需要人的时候,我希望少卿能多多体谅。”
江韵武自是连番说好,结束通话立即打给苏木清,“木清,老宋他昨晚走了。”
“我早知道了。”苏木清不冷不热地回答。
“早知道?”江韵武扬声,“那你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早上到纽约时,他曾打电话回家报过平安,电话里她丝毫没提这事儿。
“告诉你有什么用?你又赶不回来?再说,不是有治丧委员会吗?”
江韵武被妻子冷淡的态度惹得直冒火,“苏木清,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先不要说咱们两家现在还是亲家,就是冲着我和一鸣多年的老友交情,你也该通知我啊!就算我赶不回来,我也要打电话给他们表示一下啊。”
苏木清难得被老公吼,一时乱了神,“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你……”
“你就是故意的。”江韵武气急败坏地打断她的辩解,“我还不清楚你心里想什么,你不是怕我知道,是怕儿子晓得了赶去见楚楚吧?”
被说中心事,苏木清面红耳赤,可还在嘴硬,“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别说得我多恶毒一样。”
“我看你就是恶毒。”江韵武不客气地顶回来,“你和妈做的那些事真当我不知道啊,我就不明白,妈年纪大了糊涂,你一个国家干部怎么也净干蠢事儿。”
被丈夫连番数落责备,苏木清气不打一处来,“我蠢?我再怎么蠢也没你蠢,当年你明知道她不能生……”
“不能生怎么了?”江韵武吼道,“不能生是她的错吗?同为女人,你不同情体谅她,反而去责备她?你有没有想过身体不好,她比谁都难过?”
江韵武的一席话就像一根针戳中了满是怨气的苏木清,让她慢慢泄了气,“我还不是为了你们江家。”
“木清。”江韵武听出她话里的委屈,也缓了缓语气,晓之以情,“我知道你的想法和顾虑。孩子,有当然最好,没有那也是咱们的命。再说现在医学日新月异,指不定那天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苏木清顿了顿,语带不甘,“我也不止因为孩子的事,我是心疼咱儿子,他掏心掏肺地对她好,咱不求她回报,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少卿辛苦多年打下的事业和声誉一夕之间就毁了,这都不说,她还动了刀子。”想起那天的情景,苏木清仍心有余悸,“韵武,你不知道,我现在想想都后怕,那天要不是我发现手袋忘在家里上去拿,儿子说不定就失血死了。”
夫妻多年,江韵武何尝不知道苏木清的想法,轻轻叹口气,他劝道,“木清,不管分也好,和也罢,都是他们的事,咱们做长辈的不要去干预,让少卿自己去做决定,别让他以后恨你。”
苏木清怔愣,她知道老公绝非危言耸听,只是,她咬了咬唇,吞吞吐吐地说,“少卿昨晚已经准备好离婚协议,律师今天会送过去。”
第66章
宋楚这厢急切期盼舅舅能叫来江少卿,哪知舅舅没回来;倒是等来了律师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男人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说;“宋小姐你好,我是江少卿的代表律师,张爽,全权负责你们的离婚案;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跟你谈谈细节?”
宋楚愣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过了很久才攒起一点力气;回答律师的问题,“我在医院,你过来吧。”
楚正元进屋看见的就是握着手机发呆的宋楚;他缓步上前,带着点责备,“你这个傻孩子,发生那么多事,怎么也不告诉舅舅?”
宋楚咬着唇没回答他的问题,半晌后才抬起头,缓道,“舅舅,当初你和外公为什么同意我和他的婚事,是因为我不能生吗?”
楚正元有片刻的惊讶,不过随即恢复常色。他伸手摸了摸宋楚柔软的长发,“傻丫头,我们只是想替你选一个真心疼你、爱你的人。”
“特别是你外公。”楚正元顿了顿,缓缓讲述往事,“当初,我和你爸是顾虑到你的身体,所以想替你找一个不在意孩子的男人,但你外公却不肯,坚持要找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
“你外公是怕你妈妈的事情重演。他固执地认为,她是因为太爱一鸣才会冒险去生孩子,所以当得知你跟她有类似情况时,他说,宁愿找你爱你的,也不要一个你爱的。”楚正元叹息。
“那外公为什么觉得他会爱我,而不会像我爸那样?”宋楚抽噎道。
“其实,关于这一点,我们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当年少卿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后来跟你外公关在书房聊了几个钟头,你外公就同意了婚事。”楚正元说完,轻轻叹口气,“楚楚,其实,爱不爱你,我们外人无从判断,最关键的是你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你有没有问过自己,你从前真的没爱过他吗?”
宋楚垂下头,绞着手指。到了今天,她不得不承认,对这段婚姻的抵触不单单来自于江少卿的强占,更多的是家人的逼迫。
这些日子她常常问自己,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嫁给罗忱,就一定会幸福吗?不能否认,他们互相爱着对方。可是,不同的成长背景让他们在恋爱时就常常产生分歧,会为了一点小事吵架,也会为了互不认输,赌气冷战一两个礼拜,而每一次先道歉妥协的总是宋楚。她也曾多次在和好后委屈地抱怨,“你为什么都不来哄我呢?下次再吵架,你来哄我,好不好?”但仔细回忆,好像除了分手那次,他从没有主动服软过。
宋楚不是没委屈过,不过青春年少的年龄对婚姻和未来总充满期待,她坚定地认为,结婚后,她就能慢慢改变罗忱,让她成为自己“喜欢的那样。”
然而,直到前不久,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始至终她“喜欢的那样”就是“江少卿式”的,懂她、包容她、宠她、迁就她。只是当这个最标准的模板成为他丈夫时,她却强硬的抵触,那种感觉就像被硬逼着吃自己最喜欢的巧克力,再多的喜欢都被不甘侵占。
楚正元看她眉头越蹙越深,心软下来,大手顺了顺她的头发,“楚楚,从长辈的角度看,少卿的确是个好丈夫,我们相信只要你乐意,他一定会用尽全力给你幸福,不过……”
他稍停,话锋一转,“你是我们的宝贝,如果这段婚姻真的走不下去,也不要为难自己,无论你做什么决定,舅舅一定支持你。”
“舅舅。”宋楚哽咽地抱住楚正元的腰,泪水涟涟,“我知道,我现在都知道了,可是,来不及了。”
楚正元以为他担心的是伤了江少卿的事,忙安抚道,“怎么会来不及,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偶尔脾气上来动个手也是可以原谅的,你舅妈年轻时还挠花我脸呢。”
原本正伤心的宋楚被他一说,忍俊不禁,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能含泪抱住他,听他不疾不徐地教导,“人不怕犯错,关键是错了能改正。既然你已经知道问题所在,就去找他,请他原谅,你们还年轻,从头开始也不晚。”
原谅?他真的会原谅自己吗?想到刚才律师的电话,宋楚悲从心来,她曾跟江少卿提过无数次离婚,可没一次付诸到行动,他只说了一次,却动了真格,或许,他的爱真的被挥霍尽了。
这段婚姻,还能挽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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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正元离开后不久,律师就到了,很年轻的一个男孩儿,黑框眼镜遮住依旧稚嫩的眸子。简单自我介绍后,他从公文包里抽出几张纸递给她,宋楚看着那硕大的几个字——离婚协议,心下一寒,背脊里蹿过冰冷刺骨的风。
“宋小姐,我给你解释下内容吧。”张爽努力无视她眼中的悲凉,“财产方面,江先生把名下境内外所有不动产全都留给你,现金一半归你,股票方面所有盈利的也给你,另外,他公司40%的股票也属于你……”
宋楚一项项听着,隐忍的眼泪终于不堪重负落下来,一滴滴落在纸上,模糊了字迹。他这样的分配方式无疑就是把所有家当全留给了她,就算走到离婚这一步,他还是要保障她的衣食无忧。这哪里是不爱她?笨蛋,他们都是笨蛋。
张爽念完,抬头一看,对面的女人早已哭成泪人。心微微悸动,他清了清嗓子,“宋小姐,详尽内容在文件里有说明,如果没有问题,你签字后就会生效。至于产权、股权渡让,我会……”
“我不同意。”宋楚低而坚定的话打断他公事公办的絮叨。
张爽愣了瞬,不过依旧专业地问,“宋小姐,恕我直言,这份离婚协议对你百利而无一害,如果……”
“我说,我不同意。”宋楚更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话说张爽虽年轻,但入职以来也接触过不少离婚案。一般情况下,的确很少有人会爽快签字的,不过他倒是第一次遇到像宋楚这样平静反对的。
“宋小姐,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张爽尽职地问。毕竟嘛,谈离婚谈离婚,不谈怎么能离。
看宋楚竟然点头,张爽喜从心来,可惜喜悦的滋味还来不及传导,她的话又让他失语。
“根据新婚姻法规定,夫妻协议离婚的前提是婚姻存在事实破裂。而我们不存在这个问题。她抬起头,目光如炬,“我爱他,而他一样爱我。”
张爽傻眼了,用了一分钟才回过神,“可是,这是江先生主动申请的离婚。”
宋楚将手上的文件递还给他,含泪轻笑,“张律师,你觉得我丈夫拟了这样一份明显失偏颇的财产分割是不爱我吗?还是,你认为他可能存在婚姻过失,所以给我补偿?”
“这个……”张爽迟疑了,不敢给出任何答案。如果是前者,那离婚的前提便不成立,如果是后者,那离婚的主动权在女方。这可真让他左右为难。
原本师傅把案子交给他负责时,他还乐呵,心想这么多财产,单是抽点律师费就够付个小套的首付,那料到遇上个不闹不吵却更烦心的女事主。
宋楚见他被问住,没再咄咄逼人,而是笑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了一趟。”
“宋小姐,其实你们的关系已经破裂,你没必要……”
“张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你是从什么地方断定我们的关系破裂?”宋楚仰起下巴,怔怔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再重复一遍,我爱他,他也一定爱我。”
张爽被她斩钉截铁的话震得哑口无言,最后只得悻悻地收拾东西离开。临走前,他忽然转过身,问出心中的疑虑,“宋小姐,冒昧问一下,您是学什么专业的?”
宋楚唇角微翘,“法律,P大法律系,罗心萍教授是我的论文指导老师。”
艹,张爽欲哭无泪,他就说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