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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按理说,这次他不该为李元吉出头劝说的,整个朝野都知道齐王是太子这一方的人,若是他闷不吭声,甚至主动提出惩处齐王,那么父亲也不至于迫于朝野上秦王党的压力,将他软禁。
然而眼角瞥了眼跪在地上一脸负疚的李元吉,李建成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没有下一次了。”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元吉,我只问你一句,这件事你是真的参与了么?”
先前他没工夫多想,也不愿多想,但他知道元吉敌视世民由来已久,若是有机会能陷害到世民,元吉定然不会放过,世民对待元吉也是如此。世民来看他的时候,他让世民放过元吉,也是想从元吉口中听到真相。若是他真的李建成觉得头疼愈甚。
李元吉沉默半晌,眉眼间的愧疚之色转为阴郁冷漠,低低应道:“是。”
李建成白皙的手指抓紧了朱红栏杆。他仍旧压着声音,柔和嗓音就带上了深重的寒意,一字一句道:“我会与父亲说,给你一块封地,让你离开长安。”
“大哥!”李元吉霍然仰起头,伸手想去抓李建成的衣襟,却被后者微微侧身避开了,李建成垂首,俊秀面容上看不出什么神情,琥珀色眸子也不似平日般对他漾着微微的笑意,只见漠然一片,“我让世民放过你,并不是给你一次再来的机会,你们俩都是我的弟弟,我绝不能看着你们互相残杀,更何况你竟然下这么重的手。你若是不走,那你便只是齐王,是父亲的四子,却再不是我李建成的四弟。”
“那为何”李元吉还想争辩,李建成眉眼里带着淡淡的哀愁打断了他。“这是我欠你的。”
李元吉不甘地握紧了拳。
李建成淡淡道:“输了一步便输了全局,落子无悔,你既做了便要有失败的觉悟。便是我不说,你以为父亲会放任你继续跟世民对峙么?你只有死路一条。”
他稍稍放软了语气,道:“走的只能是你,你该明白的,元吉。”
李元吉懂得李建成是为了保护他才做出这么决绝的决定,他抿紧了唇角,脸上青色的淤痕显得他狰狞如恶鬼,过了片刻他方道:“是。”
一个字,沙哑至极,像是所有的奢望都燃尽了,带着些许疲倦无力,渗出淡淡血色。
只是李建成不明白,李元吉就算是死,也希望死在他的身旁。
过了两日,李渊便命元吉带兵回太原驻守,此令一下,意味着齐王除了逢年过节之时,没有诏令便不得入长安,也意味着秦王相当程度上少了一个劲敌。
齐王离开时,太子和秦王都前去相送。
李元吉不愿与李建成多说,也无法面对李建成,到底是自己自小便放在心里的人,他怕多说两句自己便再也踏不出离开的那一步。
倒是对着李世民,他恢复了以往的阴冷和针锋相对。
“你不必得意,若让我知道你对大哥不利,我定要你拿命来偿。”李元吉咬牙道。
李世民奇怪地看他一眼,道:“我从未做过对大哥不利的事,倒是你,像个疯子似的尽干些蠢事,令大哥操心。”
一句话堵得李元吉脸都涨红了。李家人特有的狭长眼睛斜斜挑起来,李元吉瞥了一眼远远站着的李建成,冷声道:“我是疯子,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转了转眼珠,嘴角牵起一点儿森冷的笑意,道:“若论入魔,你比我深得多了,总有一天,大哥哼!”
李世民冰凉眸光骤然变得狠戾十分,李元吉触到他的眼神,却好似十分愉悦,吃吃笑了几声,便转身走了。
李建成原想多嘱咐元吉几句,但李元吉只是敷衍了事般应了几声,便走开了。他无法,只得随他去了。
目送李元吉离开后,李世民过来同他一道回去。也不知临走前元吉对他说了什么,脸色非常难看,一路上竟一句话也没说。
“大哥。”李世民蓦然停了下来,他脸上无甚表情,在旁人看来跟以往一般漠然冰冷,但李建成却能看出乌黑眸子底下潜藏的不安。这神情他再熟悉不过,但已许久未曾见到了。
“怎的?”李建成问道。
“大哥决计不会离开我的是么?”李世民平淡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迫切。
李建成刚要回答,却被李世民打断了,“不论我做了什么”
那一瞬李建成心中微微一凉,他抿了抿唇,微微笑道:“那是自然。”
李世民盯着他,黑漆漆的眸子隐在长而浓密的睫毛下,透出几分森冷的独占欲,李建成被他盯得十分不舒服,才皱起眉,李世民便收起了那有些可怖的神情,叹道:“那便好。”
一般偌大的宫殿里屏退了宫人显得极为冷清寂然。
李渊坐于上方,漠然看着底下的李世民,低声道:“你想好了?”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李渊忽地嗤笑一声,道:“早在建成被软禁在东宫之时,我就与你讲过废太子的事情,你当时可是义正言辞地拒绝,现在倒是反悔了。”
李世民双手紧握成拳,薄唇紧抿道:“他可能知道了,所有的事,我做的所有的事。”
李渊懒懒地靠在隐囊上,道:“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管的。我累了,你先下去罢。”
李世民直觉得李渊有些不对劲,按照他对李建成的宠爱,理应不该如此放任自己的行为,怎地还赞同起来了。他的心中有不祥的预感,却也顾不得了,接下来只是静下心来,等待时机了。
作者有话要说:确切地说,接下来可能只有3或者4章了
山雨欲来(完)
秦王态度骤然改变,手下隐隐的动作便光明正大起来。
这一日,有人告太子殿下与后宫有乱,那一日便有人道太子意图谋害秦王。种种恶毒攻讦,数不胜数。
李建成疲于应付,脸色一日比一日更加苍白,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往往也是坐在窗前,盯着案几上一枚玉玦,玉玦旁是一封信,他可以看着这两样东西,直到夜深。
此时,已是武德九年四月。
“你与你母亲真是很像,只除了一点,你母亲比你狠心果决得多。”一日议事完毕,李渊忽然叫住李建成,道。
李建成白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垂下眼,不去看佝偻下背脊疲惫地坐在榻上的帝王。
“你可恨我?”李渊问道。
“不。”李建成低声道,“儿子知道,是儿子令父亲失望了。”
“你知道便好。”李渊细长双眼遥遥望出窗外,喃喃道:“我也保不了你多久了”语声渐低,这位深不可测的帝王,在他最为期待和宠爱的长子面前露出深重的苍老之态。
“事到如今,你要如何?”李渊发了一阵子怔,回过神来,揉了揉眉心问道。
李建成静默片刻,轻轻道:“父亲放心。”
这话便是要李渊不要插手了,李渊忍不住看了看他,初春和煦阳光斜斜投了进来,看着明媚温暖,却因着春寒料峭,照在人身上毫无暖意,李建成背着光,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透明,明明一如往常般温柔俊秀,却有种心灰意冷后的决绝。
李渊看了半晌,叹气道:“随你了,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你们许多。”说罢挥了挥手,让李建成离开。
目送长子离去时挺拔的背影,李渊若有所思地眯起细长双眼,“阿真,还是他最像你”
李建成回了东宫,等候已久的魏征迎了上来,道:“太子殿下,已办妥了。”
李建成点点头,道:“让他小心一些,秦王府里头个个都精明得很。”
魏征抚了抚胡须,微笑道:“不碍的,最近秦王那里愈发急躁,常他的位置不轻不重,倒也没人平白无故便去怀疑他。”
“小心为好。信送出去了么?”李建成在榻上坐下,拢了拢袖袍问道。
“送了,韦祭酒那只鸟儿倒是颇为机灵,就是毛色艳丽了些,可别半路被哪家打鸟的少年捉了去。”魏征皱了皱眉。
李建成轻笑一声,“玄成思虑过多了。”他顿了顿,又道:“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天意了。”
后边这句话说得极轻,魏征没听清楚,问道:“殿下方才说什么?”
李建成摇摇头,沉吟片刻又道:“叮嘱薛万彻等人,若是遇到秦王麾下将领兵士,忍不了便闹出来罢了,尤其是遇着那些脾气暴躁又骄横的,别平白让东宫低了秦王府一头。”
魏征愣了愣,反应过来连忙应下了,又道:“主上那里”
“父主上不会管的,左右不过是些小打小闹,让秦王府那些人分散些精力也好。”李建成微微一笑,“他们既然如此咄咄逼人,我们也不必退让。”
“是。”魏征垂首道。
过了两日,李建成用过午饭,正要休息,却听宫人在门外惊慌道:“太子殿下,秦,秦王殿下求见。”
李建成脸侧了侧,静默片刻道:“都已在门外了,进来吧。”
门被一把推开,宫人向着里头行了礼,忙不迭跑了。李世民大步走了进来。
这是他近两个月来第一次踏入东宫。
他来本是因着李建成手下将领闹事,打了秦叔宝一顿不说,还在冲突推搡间杀了几名士兵。原本杜如晦等人决计不会放过这事,要闹去主上面前的,不说判李建成一个治下不严,也要让李建成那几个将领受罚不可,李世民却没允许,他再了解李建成不过,从来十分约束属下,此事若不是李建成授意,薛万彻等人便是再不长脑子也不敢闹得这么大。他严令幕僚将领不得在朝堂上提起此事后,这才匆匆往东宫而来。
但是一见到李建成端庄如玉的姿态,他原本想好的说辞便不知为何散的一干二净。
李建成并没有看他,他昨夜没睡好,此时正是倦意浓重的时候。强撑着精神让李世民坐下,李建成揉了揉眉心,道:“有什么事么?”
李世民默然,真坐到李建成身旁了,他便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贪婪地盯着李建成白皙的侧脸,过了片刻方道:“大哥近来可好?”
李建成按着眉心的手指放下,指尖虚虚搭在身前案几上,他侧过脸来,淡然道:“秦王殿下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么?”
李世民脸色白了白,乌黑眸子里痛楚神色一闪而逝,他抿了抿唇,道:“薛万彻领着他手下士兵与天策府将士起了冲突,还杀了两名天策军士。”
李建成微微一笑,道:“这又怎么了?以往你天策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屠城之事也做了不少了,不过就是一点儿冲突,死了两个,却是连还人命帐都不够呢,为了这点子事也值当秦王亲自过来质问?”
李世民面庞冷肃起来,强压下心中无措慌张,开口道:“然而毕竟是我大唐的士兵,还请大哥多多约束”
“这又关我什么事了。”李建成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李世民的话,“薛将军脾气不好,想来也是一时失手。”他静默片刻,忽而笑了,“世民,你原可不是这样遮遮掩掩瞻前顾后的样子,说罢,到底有什么事?”
李世民怔怔地看着他,喃喃道:“大哥,你怪我么?”
自他下了决断以来,心心念念就是想问这句话。
李建成笑意不减,但依旧不去看他,从侧面看来,只能瞧见他长而直的睫毛微垂,琥珀色的眸子些微透明,却瞧不见里头暗火明灭。
“怪你什么?”他慢条斯理地道。
“你已经做了,怪你又有什么用。”李建成站起身,直裾拂动,簌簌作响,他走到门前,将掩起的房门打开,阳光泄了进来,照得他微微眯起了眼,“不过恩断义绝,不死不休罢了。”
秦王离开太子东宫后,回了府便口吐鲜血,接连几日卧床不起,人都道是太子下了毒,然而无凭无据,主上也仿若不知,渐渐的也没人再去分辨那一口血到底是为了什么。
接下来的两个月,秦王府和东宫针锋相对,动作愈来愈大,连李渊也装不了聋子,时而在朝堂上斥责一番,虽然无济于事,倒也勉力压制了些许。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距离那一天也不远了。
“殿下,明日我和玄龄会率人向主上上表,告太子有不臣之心,□后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