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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刀忆江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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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冰穴是痴儿的卧房。
  痴儿与白发老人跳入冰穴中。
  冰穴不大,四壁皆是坚硬如石的冰墙。
  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据汉代野史记载。公元前一百九十三年汉惠帝刘盈年代,有一支迷失在大漠的商队,曾在大漠谷里发现过一个冰窖。
  冰穴里有张冰床。床头点着两盏清油灯。
  此而外,穴内再无一物。
  痴儿爬冰床上仰面躺下,微闭起了双眼。
  白发老人盘膝在床头冰地上坐下,缓缓地将右掌按住了痴儿头顶的百汇大穴。
  白发老人开始运气,将功力徐徐从掌心吐出。
  痴儿纳气运功,将注人体内的功力慢慢纳入丹田。
  这是例行的课程。
  白发老人每日都要向痴儿注输功力,否则痴儿内力哪会有如此雄厚?两袋烟的功夫过去了。
  痴儿的脸色透出一丝红润。
  今天,白发老人却显得有些反常。他没有停下来,仍在继续运功。
  痴儿脸色变红,呼吸渐见急促。
  白发老人目光陡然放亮,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
  痴儿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手脚抖动了一下,似是要从冰床上蹦跳起来。
  白发老人右手不动,左手疾如闪电,在痴儿身上一连几点,封住他的九大穴位。
  痴儿的脸由红变紫,嘴角曲了,英俊的面孔不仅变得难看,而且还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看到痴儿痛苦的表情。白发老人嘴角绽出一丝阴冷的笑意,眉宇眸光里散发着愉意的满足与无比的仇恨。
  他那模样,恨不能立即将痴儿毙命于掌下,才泄心中之恨。
  痴儿脸色泛乌,两眼似要眼眶里暴出来,手指痛楚地痉挛着,他皮肤上的痛神经已经麻木,感觉不到痛了,但这来自体内的痛楚,却令他无法忍受。
  他觉得体内有团烈火在窜动,焚烧着五赃六腑,浑身的血脉喷张得要炸裂开来,他想跳跃,却不能动弹,他想叫喊,却不能出声。
  他虽痴傻,但此时刻,却也能意识到自己就要死了。
  他混浊的目光突然变得明亮。露出了畏死的光焰。
  海天存一线,生死一发间。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白发老人蓦地收住了功,眼里露出……
  “痴锋!”白发老人发出一声呼喊,从地上弹跃而起。
  惶急之中,他已捏开痴儿的嘴,将一颗红色的小药丸塞入了痴儿嘴中。
  这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九天回功丸”。它不仅能治各种内伤,而且还能帮习武人打通经脉,使其功力倍增,十多年来,他精心习功。想尽一切办法增加自己的内力,也未曾舍得动用这颗药丸。
  为了救痴儿的命,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这颗药丸。
  他明白他不能没有痴儿。
  他已年过花甲。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日子里,他要全依靠痴儿。
  他按住痴儿的手脉,盘膝坐到地上,嘴里喃喃地念着:“痴儿……别死……千万别死。”
  冰穴中的空气仿佛已经凝固。
  人也同冰石一样冷。
  唯有时间在悄然在流逝。
  白发老人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过痴儿的脸。
  半个时辰过去。
  痴儿恢复了呼吸,先是微弱,随即渐渐加重加粗,脸上的紫色也开始变淡。
  白发老人脸上泛出异样光彩。立即出手解了痴儿被封闭的九处穴道。
  痴儿呼吸变得平缓,脸色呈现出红润,手脉也恢复正常。
  白发老人松开按住痴儿手脉的手,双掌合十胸前,长长地吁了口气。
  痴儿静静地躺着,睡得很深沉,太阳穴的青筋在凸凹地张缩着。
  白发老人刚放松的脸又绷紧了,脸上凝布着重若万钧的煞气。
  由于他的失手,痴儿服下九天回功丸,融合他注入的功力,痴儿的内力在醒来后会增加数倍,按此功底练习内功,三年之后,痴儿的内力将与他相差无几。
  今天之举是对还是错?
  今后带来的是福还是祸?
  他无法预料。
  痴儿在睡梦中绽出了一丝傻笑,不知他在作什么美梦。
  白发老人随即也笑了,但那是阴险狡诈的笑。
  痴儿神智不全,除了吃过那疯婆母亲的奶之外,全是他一手带大的,他无异于就是痴儿的爹爹,他完全能够驾驭好日后的这匹痴马!
  他顿时充满了信心。忧郁与不安随之消失。
  他拍拍痴儿的肩间缓缓站起来,向冰穴外走去。
  今天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盖好冰穴的铁链石板,转身走到石洞左壁,手在石壁上一按。
  石壁露出一个小窗户。
  透过窗户看去。黑殷勤的暗洞里闪着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
  “还我的儿子来!”随着怪叫声,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冲到了小窗口前。
  那双泛红的血眼,肯定能给人一种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之感。
  白发老人冷冷的目光盯着她。脸上的表情几度变化。
  若这女人不疯,也许还是自己一个是很好的帮手,或许还能……
  “喂!告诉我,我儿子在哪里?”疯婆忽然笑意宛然,星眸流动,扭动着腰肢,一副媚态。“只要你能告诉我儿子在哪里。我就陪你睡觉。”
  说话间,疯婆拾手便去解动衣扣。
  白发老人冷冷地哼了一声,“砰”地关上了小窗。
  “呀!”一声沉闷的怪吼,来自洞壁里。
  刹时,四壁震抖,石洞顶上蓦落下一片灰土。
  白发老人脸色凝重。
  这疯婆关在暗洞里十余年,内力竟已精深了不少,虽说还远不是他的对手,但在武林中能与对抗的人,已为数不多。
  人是否要在身逢绝境时,才能有杰出的作为?
  前石洞的石笋巨烛下,垂下侍立着一名四旬开外的黄衣汉子。
  白发老人步入石洞,看也没看黄衣汉子一眼,径自在石台座靠椅中坐下。
  黄衣汉子没动,也没说话。
  良久,白发老人扁扁嘴,瓮声道:“事情进行得怎样?”
  “一切顺利。”黄衣汉子简洁地回答。
  “很好。”白发老人手在靠椅把手上一按,石台座下旋开一块方石。
  “你过来。”白发老人吩咐道。
  “取出石子的匣子。”黄衣汉子依言从旋开的方石下,取出了一个长匣子。
  “立把它送到杭州。”
  “是。”
  “路上不准有任何差错。”
  “是。”黄衣又子捧着长匣,转身往外走。
  白发老人道:“忠福,你知道匣内是什么东西吗?”
  忠福顿注脚步,摇摇头。
  白发老人沉声道:“匣内是当年刀王玄武君的玄星刀,还有一本玄星刀谱。”
  忠福眼中一道棱芒,一闪而没。
  白发老人目光陡地放亮,盯着他道:“即使你得了玄星刀,练成了玄天刀法,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忠福捧着长匣没动,也没说话,仿佛没听见白发老人的话。
  白发老人冷声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忠福低头着道:“属下明白。”
  白发老人点点头:“属下明白。”
  白发老人点点头:“明白就好。立即动身。”忠福大步走出了石洞。
  白发老人从椅中跃起,射向左石笋柱,打开了石洞的暗门。
  圆月已过中天。
  白发老人卓立在魔谷崖的顶峰尖上。
  “大漠的夜是冷的。”
  空气冷。风更冷。
  月光虽然驱走了部分黑暗。但却未为夜带来丝毫的温暖因为大漠的月光也是冷的。
  白发老人在风中纹丝不动,炯炯放亮的眸子盯着南方。
  明天他要带痴儿去训鹰了。
  十几年来他煞费若心的成败,也许就在此一举。
  他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冲动与不安。
  天空掠过一片乌云。
  风更大更冷了。
  冷风中隐隐传来继续凄厉的狼嗥。
  难道死亡谷中的狼群和那该死的獒,已经嗅到了铁鹰的气息?
  第二章 天鹰之墓
  白发老人挟着痴儿就地一旋,拔空而起,射向空中。
  身形腾起三丈多高后,白发老人身子微斜变向。双足在魔头上面。
  这一点一旋的时间,角度和力度都拿得极准,妙到毫颠,其身法之奇,如同鬼影风,到了灵幻的境界。
  一连十几点,白发老人已顺着崖壁,旋上了魔谷崖顶峰。
  他轻轻放下胁下的痴儿,垂下双臂,长长地吐了口气。
  人是第一次尝试挟带痴儿旋跃上顶峰,心里有些紧张,万一在最后几个高度的旋跃中失手,后果则不堪设想。
  他微昂起头,嘴解绽出一丝笑容,神情很是倔傲。
  显然,他对自己的内力、轻功和表现,都很满意。
  痴儿绷着脸,瞪着混浊的眸子问道:“师傅,我……是不是在……飞?”
  他的声音有点发抖,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害怕?
  白发老人没回答他的话。
  “师……”痴儿还想问什么,但喉结滑动了一个字,就没有再问别下去。
  他脸扭向左侧,眼中射出灼炽般的火焰似的光芒。
  崖峰左侧坪上,躺着折断了双翅的小鹰,大鹰蹲在小鹰身旁,正用锐利阴沉的目光盯着他和白发老人。
  白发老人从腰后的皮囊中,取出一个石钵,钵中装着已调配好了的伤药。
  痴儿瞧着小鹰,眼中粹然涌上两颗泪珠,心中充满了伤感。
  白发老人抿唇发出声响哨。
  大鹰身子抖动了一下,伸长了脖子,但有仍蹲着未动。
  白发老人的脸顿时变得阴沉,犹似罩上了一层严霜。
  竭力想让它熟悉大漠的环境,能在大漠生存下来,为他育出铁鹰种。
  他成功了,大鹰活了下来并为他育出了铁鹰种,即眼前的这只小鹰。
  但在训小鹰的过程中,大鹰却数次拒绝与他合作,不肯逼迫小鹰断翅。
  昨天,他借痴儿哨音发令,强迫大鹰带小鹰击沙断翅后,大鹰竟违命带着小鹰飞走了。
  据铁鹰的习性,当心鹰断翅之后,铁鹰自会在山谷里找到治伤的草药替小鹰治伤。可这茫茫大漠,顺有草药可寻?
  他已替小鹰准备好了治断骨的伤药,在训鹰这件事上,他完全是真心的,但鹰毕竟是畜牲,它又怎能完全理解人的心思?
  大鹰终于带着小鹰回到了魔谷崖,它已不再听从他的命令!
  他明白大鹰的归来,并非是它重新信任主人,而是因为在大漠里它带着断翅的小鹰已无处可去。他知道他已无法接近大鹰,大鹰不会让任何人或动物,靠近受伤的小鹰,如果他要强行过去,大鹰定将会与他这主人生死一博。
  但他又不能撒手不管。
  如果他撒手不管,大鹰就会一直这样傻呆呆地守在小鹰身旁,直到小鹰死去,然后再撞崖而死。
  事情真是那样,他十多年的心血便将付之东流。
  因此,他决定让痴儿来冒这次险。
  白发老人摇了摇手中的石钵,试着往前跨出一步。
  他再前往一步。
  大鹰扑动了翅膀。一股狂赐挟着沙石迎面击来。
  “畜牲!”他低低地骂了一句。将石钵递给痴儿,“给它敷药,钵底的一颗药丸让它服下。”
  “是。”痴儿过石钵,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他走得很沉稳,嘴里吱吱地叫着,与小鹰打着招呼。
  他是去替受伤的小鹰敷药的。他想不出大鹰有什么理由要阻拦他。
  不知是他沉静地神态,还是那吱吱学鹰语的叫声,竟使大鹰停住了翅膀呆呆地看着他。
  他走到小鹰的身旁,小鹰抽搐着双翅,睁着一双带泪的眼睛瞧着了。
  他向小鹰伸出手。
  突然,大鹰尖鸣声中挥动了翅膀。
  “拍!”鹰翅击中痴儿伸出的左肘臂。
  “咋嚎!”一声清脆的骨折声,痴儿的左肘臂断了。
  “你为什么打我?”痴儿念着,伸出的断臂仍抱住了小鹰。
  大鹰一翅未能将痴儿击退,扭头一嘴啄在痴儿的右肩上。
  痴儿肩头立即翻开一团皮肉,露出个窟窿,鲜血冒涌出来。
  痴儿并不觉得痛,只是感到有些烦。于是放下右手石钵。
  朝大鹰一推道:“走开!别碍我的事。”他内力本就不弱,昨晚服了九天回功丸,又增进数倍,这一推竟将大鹰推得退后了五丈。
  大鹰恼怒了,扬起铁翅。
  铁翅击向痴儿后脑。
  大鹰这一翅如果击中。痴儿必会脑汁迸裂。
  白发老人突然发功,抢身上前,双掌倏然拍出。
  一声鹰鸣,大鹰托地冲天而起。
  崖坪卷起一团沙石直上空中,化为蔽日的乌云。
  痴儿对身后发生的事不闻不间。给小鹰的翅膀敷上了伤药。
  大鹰在尘沙弥漫的空中盘旋了半个圈。然后陡然剑翅,利箭般地射下,射痴儿。
  白发老人扬起了双掌。
  小鹰吃力地抬起头。发出吱吱地叫声。
  石钵中的伤药经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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