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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你去哪里?”老者语气平和地说道。
“去找那个女孩!”潘俊望着远处的迷雾说道。
“呵呵,难道你真不想活了?”老者拉住潘俊劝说道,“刚才你不是已经见识过这逍遥蜂的厉害了吗?”
他的话确实有理,说不定自己向前再走数步便会再次被那逍遥蜂所惑,不但找不到燕云,自己也会葬身鱼腹,可是如果燕云真的有什么不测,自己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欧阳雷火呢?
正在他踌躇的时候,老者微微笑了笑说道:“呵呵,小哥,你跟我来吧!”
潘俊微微皱了皱眉,只见老者脸上依然挂着那不动声色的笑意,他点了点头说道:“跟紧我,不然你再迷在这逍遥蜂中,恐怕即便是我也救不了你了!”
潘俊点了点头,只见老者点上一袋烟,双手背在后面,脚下的步伐敏捷而有力,决然不像是个老人,潘俊急忙跟着老人的速度,与其保持一两步的距离。耳边依旧是滔滔不绝的水声,眼前的浓雾像是一层厚厚的油漆,粘住,且找不到半点儿方向。就这样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渐渐地潘俊觉得耳边的溪水声越来越小,而眼前的浓雾也渐渐散去,隐约可以看到眼前有个小小的山坳,山坳之中荒草丛生,已然没过膝盖,金黄色的荒草在微风中不停地倒伏。
在那荒草的尽头有一座小院,院前是潺潺的溪水,这里宛若是陶渊明的“桃花源”一般无二,在那院子前面拴着一匹马,马的脖子和嘴角依稀留着血迹,趴在地上双眼微闭,潘俊一眼便认出那匹马是燕云的坐骑。
“前辈,那姑娘……”潘俊惊讶地问道。
“她在屋子里!”老者躬身蹲在那匹马的身旁,从一旁的石头上拿了一些草药放在嘴里轻轻咀嚼了一下,然后将那草药敷在那匹马脖子上的伤口处。潘俊停了一刻,向内中走去。
这是一座乡野木屋,走进院子,左边一棵桃树,桃花下放着一盘并未下完的围棋,而右边则是一扇水车,随着那潺潺溪水缓缓地运转。眼前则是一条鹅卵石铺砌而成的小路,潘俊刚一踏上那条小路,顿时觉得有些怪异,脚下的鹅卵石似是精心选择,全部拇指肚大小,凸起寸许,踩在上面,如同轻压脚底穴位。
潘俊不及多想心中只是挂念着燕云的安危,推开木门,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潘俊觉得眼前有些东西忽然晃动了一下,连忙提醒自己清醒过来。这屋子只有一间,摆设也极为简单,一张木桌,一张竹椅,墙上挂着几幅山水字画,在窗子旁边放着一张床,而燕云此时正躺在那张床上,领口渗着淡淡的血迹。
潘俊立刻来到燕云身旁,伸手探了探燕云的鼻息,之后轻轻抓过她的左手按在她的穴位之上,只觉其脉象时急时缓,但苍劲有力,身体应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而已,那领口的血迹应该是那匹马的。
直到此时,潘俊方才放下心来,轻轻地将燕云的手放回去,站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发现在那桌子后面是一个木制的书架,潘俊好奇地走到书架前面,上面横竖陈列着各色古书,其中不乏一些珍贵残本。
正在此时,潘俊用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眼前一闪,一个光点正从窗外以极快的速度向自己飞来,此时躲避已然来不及了,潘俊心下骇然不敢轻慢,下意识按住手中那发射青丝的盒子,轻轻按动,一枚青丝应声而出,只听“当”一声金属相撞的声音,青丝与那闪光之物相撞擦出一道小小的火花,而那闪光之物虽然迟滞了,但进攻的锋芒却并未停下,潘俊连忙躲闪,那物事从耳边“嗖”地滑过,不偏不倚地钉在潘俊身后的书架之上。
潘俊惊出一身冷汗,这青丝是祖上传下之物,发射的劲道极大,几张之外便可入石三分,而刚刚那件闪光之物似乎力道要比青丝大得多。
他扭过头见书架之上有一枚寸许的钢针,那钢针的一端有一个小小的岔口,自己的青丝已经完全被那岔口锁住,因此并未落下。
正在此时潘俊耳边传来了一声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潘俊扭过头只见刚刚那个老者正微笑着站在门口望着自己,沉吟片刻那老者说道:“木系,潘家?”
潘俊连忙拱手道:“晚辈正是木系潘俊!”
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金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人反绑在身后,他抬起头见眼前的桌子前面正坐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生得惊艳异常,眉宇间透露着几分英武之气,此刻那女子正坐在桌子前面自斟自饮。
“你醒了!”女人语气冰冷,亦不抬头。
金顺连忙闭上眼睛,佯装昏迷。那女子嘴角微微上扬,一只手拿着茶碗,另一只手轻轻一抖,一道白光闪过,只见金顺眼前的那把椅子被那白光粘住,瞬间裂开。金顺一惊,连忙睁开眼睛一脸愁容地说道:“姑奶奶,我醒了,我醒了,您有什么吩咐?”
“呵呵!”眼前的女子冷笑道,然后手伸进袖子里,金顺身体微微一颤,唯恐女子会再次抖抖手将自己小命了结了,不一会儿工夫,那女子将一物事从口袋中掏出放在桌子上。金顺双眼放光,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桌子上的物事,几天前金顺从方儒德手中偷偷得到的这件东西没想到竟然会在眼前这个女子的手中。
“怎……怎么会……”其实此刻金顺心中早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不用说眼前这女子便是昨夜去燕凤楼中打晕小月仙,抢走那物事的人,而且这女子早已经猜到自己会到这间鸡毛店来找马蛇子帮忙,所以早早便在此处等候自己,只是金顺却不明白既然这女子已经得到了这东西,为何还要告诉自己?
“金顺,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告诉那个人东西在我手里,水系时家之人绝不会错过那百年之约!”说话之人正是时淼淼,她说完站起身来说道,“如果想拿回去,就让那个人来新疆吧!”
“这……”金顺张嘴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只得眼睁睁地望着眼前人微笑着离开了屋子。
时淼淼穿过后院,推开后门,一辆车已经停在巷口了,她缓缓地走向那辆车拉开车门,那坐在驾驶室上的人正是子午。
“走吧!”时淼淼坐在车上叹了口气说道。
“小师叔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子午一面发动车子一面说道。
“子午!”时淼淼语气沉重地说道。
“嗯?”子午扭过头有些惊讶地望着时淼淼,“小师叔……”
“我还可以继续信任你吗?”时淼淼这句话像是在问子午,却更像是在问自己。
子午犹豫着点了点头:“小师叔,您还有什么吩咐就和我说吧!”
时淼淼叹了一口气说道:“子午,你还记得城北龙青他们曾经关押过你的那个旧仓库吗?”
子午一愣之后木然地点了点头:“怎么会不记得呢?”
“嗯!”时淼淼点了点头道,“你把我送到那里!”
“啊?”子午闻言颇感诧异地张大嘴巴望着后视镜中的时淼淼,“小师叔怎么会忽然想起到那里去?”
“到了你就知道了!”时淼淼这句话显然不希望子午继续追问下去,子午也便识趣地点了点头,发动了车子缓缓地向城北的方向驶去。时淼淼双眼微闭,一脸疲惫地靠在椅子上,似睡非睡,而子午安静地开着车,时不时抬起头望一眼后视镜中的时淼淼,见她此刻双眼微闭,似是睡着了。
子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低下头继续自顾自地开着车。
“子午,你想说什么?”时淼淼似乎看出了子午的疑问,忽然开口道,子午抬起头望向后视镜,正好与时淼淼四目相对,子午连忙低下头说道:“小师叔……”子午吞吞吐吐地说道:“我其实一直想知道为什么只有您自己回到了北平,潘俊小师叔呢?”
时淼淼微微地笑了笑说道:“子午,你是不是想问我关于欧阳姑娘的事情!”
子午本意确实如此,只是此时被时淼淼点破,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一脸笑意地说道:“小师叔,那……燕云怎么样?”
“我想燕云他们此刻应该正在赶往新疆的路上吧!”时淼淼说到此处,心里多少有些落寞,如果不是意外地发生那件事,恐怕此刻自己也正与潘俊等人在去往新疆的路上了。
谁知刚想到这里子午便接着问道:“小师叔,为什么你没有和他们一起去新疆啊?”
时淼淼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之后紧紧地闭上双眼,虽然她此刻依旧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但心中却极其矛盾,那件事就像是洪水猛兽一般瞬间将时淼淼吞没其中。
子午开着车子很顺利地离开了北平城,毕竟子午是日本特高课的人,因此虽然现在城门依旧把守严密,但对于子午来说还是不在话下。
车子出了城门便一路向北,行出几里路便来到那仓库前面。这仓库是龙青藏匿货物的地方,门口有几个人端着枪把守着,见到有辆车开过来,这几个人都很紧张。
“什么人?”见子午将车停下其中一个嗓门高的人喊道。
未等子午作答,只见时淼淼轻轻推开车门走了下去,那几个人见眼前这女子立刻脸上堆笑道:“先生,您来了,我们老大在里面等您多时了!”说完几个人将铁门推开,时淼淼扭过头向车内的子午挥了挥手,子午会意地将车开进院落之中。
这仓库原本是一个废弃的木器工厂,有两排厂房,因为久未有人居住所以院子中蒿草丛生,唯有这条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有一条新鲜的车辙印,时淼淼走在前面,子午缓慢地开着车跟在后面,此刻早有人进去通报了龙青。
时淼淼刚刚走到第一排厂房前面,那扇大门便被轰然拉开了,只见龙青戴着一副圆形的小目镜,头发油光可鉴,留着一副小胡子微笑着迎了上来说道:“时姑娘,您回来了!”
时淼淼微笑着点了点头,正在此时龙青瞥见推开车门的子午,眉头微皱,不过立刻便微笑着说道:“呵,子午兄弟也来了!”
子午瞥了一眼龙青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
“龙青,那个人醒过来了吗?”时淼淼一面向里走一面问道。
“嗯,昨天晚上就醒过来了,只是……”龙青皱着眉头吞吞吐吐地欲言又止,正在这时,一个手下从里面急匆匆地奔出来,那手下脸上和身上都被抓得血肉模糊了,他捂着脸来到龙青面前说道:“老大,那女人又把绳子挣脱了!”
“哎!”龙青长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身后的两个人说道,“你们带他先去包扎一下吧!”
身后的两个人搀着那受伤的手下缓缓离开之后,龙青无奈地说道:“这已经是第三个了,您送来的那个女人自从昨天醒过来之后就开始大吵大闹,实在没办法我只能派人将她绑在床上,谁知进去一个她便如饿虎扑食一般地将那人扑倒在地,又抓又咬!”
时淼淼听了龙青所说颇有几分歉意道:“烦劳你了!”
龙青一听时淼淼如此说,连忙摆手道:“时姑娘您何出此言,能为您和潘爷效劳是我求之不得的!只是……”龙青脸有难色地说道,“只是不知那个女子究竟是何人?”
时淼淼微微笑了笑,却并未作答,跟随龙青穿过走廊,向尽头的一间屋子走去,此刻那间屋子门前的桌子旁坐着几个人,正在无聊地打牌,见龙青过来连忙站起身来说道:“老大!”
龙青点了点头,其中一个手下拿过一把钥匙双手交给龙青:“时姑娘,这屋子里那女子自从醒来之后就像发疯了一样,你可千万小心啊!”
时淼淼点了点头,接过钥匙,走到门前,轻松地将那把铁锁除掉之后略作犹豫,推开了那道门,瞬间一股浓重的霉腐味扑面而来,屋子里亮着一盏昏黄的电灯,一个女子披散着头发背对着自己靠在墙角。与之前疯狂的举动不同的是,此刻这女子似乎对于来人毫无反应。
子午紧紧地跟在时淼淼的身后走进了屋子,那股强烈的霉味让他皱紧了眉头。
“你为什么要救我?”女人的声音阴冷而低沉,说话的时候始终背对着时淼淼。
“你真的那么想死?”时淼淼的语气冰冷而沉着,她边说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道。
“哈哈!”女人阴笑了两声,子午觉得这女人的笑声让自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瞥了时淼淼一眼见她脸上始终挂着一脸的平静,“即便你救了我,恐怕我也活不了多久!”
“我知道你身上中了毒!”时淼淼叹了口气说道,“但是难道你不想再见见你的孩子吗?”
时淼淼这“孩子”两个字刚一出口,只见那女人身体猛然一颤,声音也激动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