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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意外。某天,她突然说她怀孕了,还要向我妻子坦承一切,我怎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是她不遵守约定,破坏了游戏规则!你也折磨认为吧?我们起了一场激烈的争执,在狂怒下我殴打了她,接着她就一动也不动了……但我并没有打算要杀了她,不过违反规则的人是她啊!你明白吧?”
“……真是禽兽不如的男人啊,”我摇头叹道,“老师以为,我这样随你上来,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么?”
“什……!”高冈看到来人后,闭上了嘴巴。
“她当时并没有死。”
不知何时到来的八云臭着一张脸,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高冈似乎是诧异于八云突如其来的出现,他直视着八云扬声说道,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在那间地下室里残留着她想要脱逃的痕迹。”
高冈对他的话不作任何反应。
“恐怕你在殴打了她之后,见她一动也不动,以为自己杀了她,于是仓皇失措地将她弃置在那间地下室里。她当时只是晕了过去,但确实还活着。”
“撒那种谎,你有什么证据……”
“别装蒜了!”八云怒不可遏地扬声道。“你也看到了吧,那间地下室的墙上有无数的斑痕,那是她亟欲逃出那里所留下的抓痕,死人做不到这种事。”
高冈的肩膀剧烈起伏着,他已经走投无路了。
“那名叫市桥佑一的学生也是你杀的。”
“你有什么证据……”
“要证据我当然有,我应该早点发现的。你在车站那时似乎说市桥是自杀的,这点非常可疑,你凭什么笃定他是自杀的?他没有留下任何遗书,警察也将那事件当作意外事故来处理,若没有亲眼目睹他身亡的经过,应该无法在当时断定他是自杀的。”
“我为什么非杀他不可?”高冈痛苦不堪地反驳道。
我明白高冈非杀佑一的理由。
“你将由利关进地下室后暂时是安心了,但之后听说你将废屋将被拆除而心急如焚,如果她的尸体被发现的话,一切就会东窗事发。于是你趁夜潜入废屋,想要将尸体移至别处,却偶然遇见到那里进行试胆大会的三个人。你将自己藏身暗处,想要躲过他们,但他们不知道你在背后,却在那里照起相来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不要再装傻了,我手上有证据。”
“证据?”
八云从口袋里拿出数位相机。
“你想要这个吧?”
语毕,八云将数位相机往高冈的方向抛去,高冈用半麻醉的身体勉强接住了,他怒视八云。
“我不得不佩服你能追究至此,但证物已在我手上,你如何能证明我的罪行?”
高冈虽然还在逞能,但他已经道尽途穷了。
“我忘了说一件事。”
八云当着高冈的面,从口袋里拿出数位相机的记忆卡。
“档案在这里。”
高冈不由得发出笑声,那似乎在笑自己极力掩饰罪行的愚昧。
“一切都结束了,我已经报警了。”
高冈面无血色,他构筑至今的一切在瞬间崩坏。他好不容易才能抓着栏杆,维持站立的姿势。他的笑声不一会便转为啜泣声。
“说的没错……一切都结束了……”
高冈用飘渺的声音说道,语毕,他缓缓地倒向后方。说时迟,那时快,他的身影已消逝在眼前——
我抓住八云的手臂,闭上双眼。
“呐,八云。”我叹息了一声,喃喃道。
“什么事?”八云对我擅自行动的怒气未消,语气很是僵硬的说道。
“我好想见姐姐……”我靠在他肩膀上,很是疲惫的低语道。
“再这样以后就不管你了。”
“嗯。”
SEVEN
/
八云和我以证人的身份至警察局录口供。
高冈与一名叫由利的女子坠入爱河,二人将废屋里的“打不开的房间”作为幽会场所:高冈对由利只是玩玩,但由利却是认真的,这是常有的情节。于是由利威胁高冈,要将他们的关系告知他妻子,气急败坏的高冈便痛殴了由利。看到失去意识的由利倒卧在地,高冈以为自己失手误杀了她,于是将她搬运至地下室藏匿。
但由利却在地下室苏醒过来,她虽极力想逃出那里,然天不从人愿,终究难逃一死。
后来,高冈听闻废屋将被拆除的消息后,心急如焚地欲将尸体移至他处,却偶然遇见到废屋进行试胆大会的美树、和彦、佑一三人。而三人所拍摄的照片里,又凑巧拍到了高冈拖拽尸体的样子。
高冈要求拍摄照片的佑一将相机交给他,但佑一却告诉他相机在途中掉了,于是高冈将他推落月台,杀之灭口,趁夜来到废屋里拼命寻找相机的下落,此时却又遇到了八云和我。
这就是事情经过的概要。八云和我并没有说出附在美树身上的幽灵的事,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接下来的事是听说的,据说由利的尸体被埋在距离废屋只有十公尺远的树下,实在是太草率了。
还有一件事,就是其实由利并没有怀孕,她为了挽回高冈而造成的误会,竟因此夺去了三条人命,真是得不偿失——
“这次你真是功不可没。”
一名中年男子叫住录完口供、从警察局走出来的八云和我,他的身材像熊一样魁梧,松垮的领带、皱巴巴的衬衫,以及与八云一样惺忪的睡眼,不过他的情况是真的睡眠不足。
“后藤先生。”
后藤注视着八云身旁的我,然后暧昧一笑,我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向他点头致意后,抬头看着八云。
“噢,八云也到了这年纪了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
“又来了,说那么冷淡的话,小心人家逃走哦。”
“就像你的妻子一样吗?”
“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后藤轻轻地咋舌,僵着一张脸。
“如果你有闲暇来调侃别人的话,还不如去工作。若是警方一开始就仔细搜查的话,我们就不会被卷入这次的事件里了。”
“话不能这么说,警方也是人手不足啊。,年轻女子下落不明也是常有的事,就算要逐一仔细搜查,我们也是j□j乏术。”
“能看您忙得j□j乏术,真是再好不过了。”
后藤不是滋味地搔了搔头。
“总之,你辛苦了,接下来我会帮你用合乎逻辑的方式处理善后。”
后藤轻轻拍了拍八云的肩膀后,便进入了警局。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
待后藤的背影从眼界消失后,我向八云问道。
“刑警。”
“哦,电话里的那个人果然是他吗,你朋友?”
“与其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孽缘。”
“孽缘?”
“我母亲差点杀死我的时候,是他救了我,从那之后便发生了许多事。”
“许多事?像是照顾你的生活之类的吗?”
“怎么可能!对我来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对我的左眼抱以一样眼光的人,另一种则是利用它的人,后藤先生则属于后者。”
我眨了眨眼,突然有点好奇我在他心中的分类。
“话说回来,倒是有一个怪胎是例外。”
不语留下这句话后,就快步离去。
“喂,那个‘怪胎’该不会是在说我吧?”
我连忙追上八云。
美树已经完全复原了,她似乎全然不记得在废屋里失去意识后发生的事。
另一个下落不明的和彦,在那之后则是若无其事地到学校。据说他是敌不过我的逼问,而吓得逃回老家去的。我对此感到一阵愕然,反而生不起气来了。
学校里也因为这次的事件,媒体记者蜂拥而至,引起了不少的骚动:新闻播报员甚至评论,明年的报考人数可能会创下史上最低记录,也有几名学生考虑到对今后就职的影响,而转往其他大学了。不过这场骚动没多久便平息下来了,也没有人再提起。
数日后,我再度造访八云的处所。明明已经过了正午,八云还是顶着一头乱翘的头发,一副睡眼惺忪,宛如一只在晒日光浴的猫。
“我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你,你都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耶。”
“因为你都挑我刚睡醒的时候来。”八云依旧冷然地答道。
我觉得他闹别扭的表情非常滑稽,不禁轻笑出声。
“你今天特地来找我,有何贵干?”
八云似乎因不满我的笑声,一副“如果没事就快走吧”的口吻。我掩嘴止住笑意后,坐在他对面,趴在桌子上,学着他懒洋洋的说道:“你猜我来干什么?”
他瞪着我,脸顿时黑了,在他炸毛的那一瞬间我坐起身,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袋放在桌上。
“这是什么?”
“约定的钱。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不过美树也复原了……”
八云将递到眼前的信封袋还给我。
“不用了。”
“为什么?”
“我欠了你姊姊不少人情,就这样扯平了。”
八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了个大哈欠,一举一动都像只猫一样。我低头不语,不一会儿便抬起头来。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像一只猫?”我忍不住说道。
“除了面前这个怪胎之外,没有。”
“……”我但笑不语。
“喂,”八云突然开了口,他带有一丝不自然神情将脑袋扭到一边去说,“你之前应该有说过,想见一见姐姐吧?”
“是这样说过……”我疑惑的点头道。
八云摘下左眼的隐形眼镜,赭红的瞳孔直视着我。不管看再多次,都是美得令人屏息的红艳,就像它本身会发出光芒一样。我默默地注视着他的瞳眸,眼前逐渐变得一片空白。
“姊姊。”
一回过神来,我发现绫香就站在自己面前,我的外表维持着当年的样子——事故发生那年,七岁的样子……
“姊姊,对不起。”
我紧咬着嘴唇,声音像是硬挤出来的。绫香默默不语,只是对着我微笑,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不知不觉,我已经泪流满面,绫香那和煦,温和的笑靥似乎净化了自己至今所有的负面情绪。我一边流泪,一边努力的微笑起来。
姐姐,我会好好的。
再睁开眼时,绫香已从我眼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声音惺忪的八云。
“谢谢……”
八云恍若未闻地盯着天花板。
我用手帕擦拭眼泪,站起身来。
“真的很谢谢你,那么,我们就此道别了。”
果然八云还是无动于衷,只是打了个大哈欠。我面带微笑,手握着喇叭锁。和八云真的就此分别了吗?
我突然转过头来。
“就算我有段时间不会来,也不要想我哟……”我笑道。
“你要去哪里?”八云瞪着我。
“我的一篇论文被国外的一位教授看上了,”我笑道,“所以最近要去美国参加一场研讨会。”
“研讨会?”
“啊,”我点头,“我的兼职就是心理系的助教,之前没告诉你吗?”
“……的确没看出来。”
“啊,那时候只是在赤贫的阶段而已,不用介意。”
“谁有介意了!”八云不满的说道。
“啊对了,”我放开握着门把的手,从包里拿出一部崭新的手机递了过去,“这是员工福利,既然你不收钱的话,这就当我欠你的人情了如何?里面有我号码哟~”
“放心,绝对不会打给你的。”八云一脸不满的说道。
“嗨嗨,”我笑意更深,“那我就不告诉你里面每月都会有不少的话费了,再见。”
说罢,我想象着八云炸毛的表情,一边关上了门。
EIGHT
那条隧道是从住宅区通往市区的最快捷径,但当地人却几乎不使用它。
一直以来,那里发生事故的频率异常频繁,每年必有一件死亡意外。
隧道里照明设备极少,即使在白天也显得昏暗,视线不良。一出隧道就有一个急转弯,在那里常会发生意外事故,几乎没有例外,但发生意外的理由似乎不只是单纯的视线不良。
有关这条隧道的灵异传闻,从以前开始就不绝于耳……
曾有驾驶人说,他看见窗外漂浮着血淋淋的人头,怕得想驾车逃窜,却突然刹车失灵,差点装上护栏。
也有人看到隧道的壁面上有着数不清的脸孔;还有计程车司机在隧道前让一位浑身湿透的女子坐上车,在要出隧道的时候往后照镜一看,她却突然消失了……
一
静谧的夜晚。
我尽可能不要正面迎着风,将身体蜷缩在红色双排扣短外套里,驼身而行。
虽说是在星期日的深夜,但车站前的街道别说是人影了,甚至连一辆车也难得看到。
我只听得见自己清晰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