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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趁闲身未老,尽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浑教是醉,三万六千场——”长剑越舞越急,纳兰小七周身都掩映在夺目的银光中。然而急的是剑光,纳兰小七隙中独步,衣带当风,飘飘然却如欲凌空飞去一般。
“思量。能几许,忧愁风雨,一半相妨,又何须,抵死说短论长——”
“幸对清风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张——”
“江南好,千盅美酒,一曲满庭芳——”
一曲未终,一船的杀手都弃了剑,抓着受伤的手腕茫然而立,呆呆地望着这狂歌狂舞的白衣男子。纳兰小七英姿勃发的面孔上带了微微的酒意,步履飘忽,进止难期。唱到最后一句“满庭芳”三字,纳兰小七忽然一振衣袖,扬手撒剑,侧身跌坐回适才与铁星霜饮酒的位置上,拾起未饮尽的酒碗,饮下最后一滴酒。长剑挟一溜银光穿入空中,好一会儿化作一道电光,急啸着落下,插入他身侧的甲板,直没至柄。余势不竭,露在甲板外的剑柄嗡嗡地震动,许久才归于平静。
由极动,忽然就入了极静,只闻江风宛转,水流滔滔。
醉极而眠的铁星霜不知何时抬起了头,似乎仍是醉着的,然而一双眼睛异样地黑而冷,如冰水浸出的黑宝石一般,定定地望着纳兰小七。分明是冷极的眼眸,却又带着微微灼人的热,仿佛两簇点着的鬼火。
纳兰小七面上的醉意益发的重了,脑袋微侧,望着铁星霜微微一笑,“你的眼神会让我以为——”顿了顿,低声道,“你爱上了我。”
铁星霜不动声色地看着纳兰小七,好一会儿,微微一笑,“你的头发乱了。”极淡的笑意,却似点睛的一笔,铁星霜清丽到极致的面孔上,突然就凭空生出一种撩人的艳色。
纳兰小七的呼吸停顿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铁星霜要伸手理一理他鬓边飘散开的头发,他甚至已做好了迎接铁星霜的手的准备,但铁星霜只是静静坐着,隔了好一会儿,眼中灼人的热不动声色地消褪,垂下了眼睛。
纳兰小七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说什么。他想要再倒一碗酒,发现酒没了。抬头看看扮成水手,如今已呆若木鸡的杀手,叹息道:“你们……能不能再给我拿来一坛酒?”
他们一时反应不过来,都拿眼睛往鱼泡眼的男人身上瞟。
男人呆了呆,突然冲纳兰小七破口大骂:“王八蛋!你玩的什么鬼把戏!老子是来杀你的,你为什么不杀老子!为什么还要老子伺候你?”
纳兰小七问:“你们要杀我,我就一定要杀你们吗?”
“你……不杀我们?”鱼泡儿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说话都结巴起来。
纳兰小七点了点头。
“为什么?”鱼泡儿眼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纳兰小七笑而不答。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今日不杀我们,来日我们还是要找上你的!”鱼泡儿眼咬了咬牙,大声道,“不要以为今天放过我们,我们就会感激你。”
纳兰小七点头道:“我知道,我也不用你们感激我。”
鱼泡儿眼忍不住问:“你还是要放过我们?”
纳兰小七有些无奈,叹息道:“不错。”
鱼泡儿眼望着他,似是仍然不信,好一会儿,退后两步,叹道:“我的主雇说纳兰小七是个怪人,果然不错。江湖路远,后会有期。”说罢,纵身跳入江去。纳兰小七微微一惊,往下面望去,黝暗的江水翻腾咆哮,刹那间已将灰白的人影吞没,一点声息都无。
那鱼泡儿眼一跳,其余的水手也纵身跃入江中。纳兰小七不由得心慌,叫道:“喂喂,我不杀你们,你们不用逃。”然而没人听他的,转眼的功夫,甲板上空荡荡的,除了他和铁星霜,只剩那眉淡眼细的女子倚在舷上往江里望。
纳兰小七刚要往她身边走,她忽然抬眼望了过来,微微一笑,勾魂摄魄。
纳兰小七笑了笑,“我真的不会伤你……”
“你真好。我怎么今日才遇上你?”女子望着纳兰小七柔声道,眼波流转,明丽不可方物。忽然间,仿佛忍俊不禁,她嘻嘻一笑,撅起红唇遥遥送了一个吻给纳兰小七,纵身跃入江中,娇美的声音从下面悠悠传来,“纳兰小七,我喜欢你!你今晚若能不死,我就嫁给你——”
她说的是“你今晚若不死”……纳兰小七忽然想起一事,心中不由微微一沉。身后传来奇异的感觉,蓦地回头。铁星霜正望着他,目光一碰,铁星霜忽然笑了,带着些兴灾乐祸的味道。纳兰小七恨得牙痒,猛地扑过去,抱着他滚倒在甲板上。铁星霜腿不能动,手臂却是自由的,然而并不挣扎,顺着纳兰小七的冲势仰面躺倒在甲板上。
第三章
船跌跌撞撞地顺流而下,这一带多急流险滩,撞岩翻船不过是一会儿的事。铁星霜被纳兰小七吻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挣扎开,皱眉道:“船要撞坏了……”一句话没说完,船身剧烈一震,打着旋向一侧歪去。两人被抛出去,相拥打了几个滚,撞上另一侧的船舷。纳兰小七一只手抱住铁星霜,一只手抓住船舷,哈的一笑,亲了亲铁星霜的脸颊,“小捕快,你的话还真是灵验。”俯首又向他颈中吻去。
“你不是不勉强人的吗?”铁星霜嘴里这样说,却也不闪躲,眼中也没有慌乱的样子,好整以暇地望着纳兰小七,完全一副旁观者的态度。
面前这个人简直是个谜,奥妙深沉,又美丽绝伦。纳兰小七觉得有趣,并且不可思议,轻抚他的脸,问:“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哪,铁星霜?”指下的皮肤光洁如玉,紧凑细致。纳兰小七压在他身上,可以想象这具削瘦的身子里蕴藏着的力量。那种此刻沉默熄灭的,却能在陡然间爆发出的致命的力量。
铁星霜淡而无味地说:“应天府捕快——铁星霜。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应天府的捕快,怎么越到九江府来抓人……”纳兰小七一句话没有问完,船又是猛地一晃,劈哩啪啦一阵响。
船随着浪头上窜下跳,纳兰小七抱着铁星霜在甲板上滚来又滚去,随时有被抛下江去的可能。铁星霜面色有些发白,纳兰小七看见了,得意起来,搂着他嘿嘿怪笑。蓦地一声巨响,似是撞到礁石上,船身似要被震裂开,铁星霜搭在纳兰小七背上的手不由得收紧了。纳兰小七益发的得意,咬住他耳朵笑道:“宝贝儿,我陪你死,怕什么?”也是一时大意,忘了身处何境,船头横过来不知又撞到了什么,船身一荡,他双齿微合,嘴里便涌上一股腥味儿。铁星霜痛得闷哼了一声。纳兰小七放开他的耳朵,认真看了看说:“放心,没有咬坏。结了痂就好了,会和以前一样漂亮。”
说话间船身又是一震,这一回真的散了架。其实行在长江上的船不会这么不结实,那眉淡眼细的女子跳入江中时,纳兰小七便已想就明白。那一批人来要他的命,自然做了几手的准备,刺杀不成,索性沉船杀人。船上自然早动过手脚,只等刺杀失败,他们就跳水循逃,留他在这儿等死。
但是——纳兰小七嘴角逸出一丝几不可见的轻笑——他们凭什么认为没了他们,他纳兰小七就一定会死?
“小霜霜,虽然你没有爱上我,但我爱上你了。我要用行动让你明白我对你的爱。”纳兰小七在铁星霜面颊上“啵”地亲了一口,抽了块木板抛下江去,左手抱着铁星霜,右手又取了几块木板,凌空一跃,落在江面那块木板上。一面飞掠一面扔出一块块板。
以轻功踩踏木板平步湖上已是不易,更何况是在激流汹涌的江上,水流一冲,木板就要滑出去丈远。然而纳兰小七踩在木板上竟十分稳当。
铁星霜赞道:“你轻功不错。”
“你该说我轻功高绝吧?”纳兰小七大大咧咧的声音被江风激荡着,有种逸气飞扬的味道。
铁星霜似是笑了笑,“如果我们掉水里会不会淹死?”
纳兰小七嗤的一笑,“要是把你掉水里,我就不姓纳兰……”他的话未说完,腋下突然一阵奇痒——是铁星霜的手伸到那里呵痒去了。纳兰小七从小怕痒,他一直小心地掩藏着这个弱点,天晓得铁星霜是怎么发现的。所谓弱点,基本上是一击即中的,因此,纳兰小七很哀怨地抱着铁星霜掉进了江水里。
深更半夜落进长江里,身边还有个累赘,水性再好的人想出来也不轻松。当纳兰小七拼出九牛二虎之力拖着铁星霜爬上岸时,铁星霜灌了一肚子水,已经人事不醒。纳兰小七一动也不想动,但却不能不动,百般无奈地压住铁星霜的腹腔,逼他吐了水,控干净,挖出口鼻里的泥沙,嘴对嘴儿做人工呼吸……做完这一切,铁星霜还是没有醒。
纳兰小七盯着这人看。他前半生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但似铁星霜这样的,却实在少见。看得气闷,刮着他的鼻子哄他:“小宝贝,别睡了,醒来吧……你说你多淘气,好好的呵我的痒,这下玩出火来了吧,害人不成反害己……”
铁星霜脸色白的吓人,长长的睫毛覆在下眼睑上,意外的乖顺。其实他平日里就极温顺,但那种温顺只是表面,底子里却是无声的对抗,仿佛埋在灰底下的火种,藏在绵里的针,危险无比。
春末天气,夜里还是很凉的,尤其见不得水。纳兰小七脱了自己和铁星霜的衣服,升起篝火。衣服半干时,铁星霜醒了,睁开眼,瞪着天上的星星看了一会儿,忽然无声地笑起来。
“你有病啊!差点死,还那么高兴!”纳兰小七皱了皱眉。
“你以后打算姓什么呢?”铁星霜问。
纳兰小七愣了愣,想起自己曾说过“要是把你掉水里,我就不姓纳兰”的话,一时无话可辨,索性俯身过去吻住他的嘴唇,将他要说的话堵回去,手掌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摸索。铁星霜唇齿一合,纳兰小七防着这一招,早掐住了他的下颌。意外的是铁星霜并没用多大力气,他舌头微微一顶,就进去了。然而任他百般挑逗,铁星霜的反应只是淡淡的。纳兰小七知道很多男人对这种事十分讨厌,悄悄观察铁星霜的脸,却看不出什么颜色来,仿佛他置身另一个世界,和这个被亲吻抚摸的身体无关似的。
纳兰小七好色,但不急色,本意也不过是逗逗铁星霜,谁知挑拨了一会儿,铁星霜没什么动静,倒把自己的火挑了起来,索性放出手段,一面在铁星霜颈中亲吻,一面揉搓他的乳尖。弄了一会儿,铁星霜呼吸渐渐急促起来。纳兰小七益发来劲儿,轻柔的吻渐渐变得粗暴,正吻得风生水起,突然觉得小腹被什么硬梆梆的东西顶住了,微一怔,忽然想明白那是什么,不由得“咦”了一声,抽离身子,低头往底下望去。
铁星霜微微扭动了一下,似是要把下体藏起来,但荒郊野外,两人都是赤裸着身子的,哪里能藏得起来?纳兰小七轻轻一笑,抬头盯住铁星霜的眼睛。到了这一步,铁星霜反而坦然了,往底下,悠哉游哉地看了看纳兰小七翘起的性器,这才若无其事地抬头和纳兰小七对视。
纳兰小七微有些意外,刮了刮他鼻子,大笑,“羞羞!”
“始作俑者,还好意思羞别人。”铁星霜嗤之以鼻,抬头望天。天空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干净光滑,一轮朗月,几点疏星,叫人看了心胸不禁一畅。有风吹过,送来泥土的腥气,掺着野草的清苦、野花的清香,微微的,有些刺鼻……紧接着,有温暖的气息靠过来,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抚上他的胸口,缓缓地下滑,经过结实的小腹,继续往下……铁星霜缓缓地偏过头去,望向纳兰小七,双眼清若寒潭,神光湛湛。
纳兰小七被他的眼光一刺,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翻身将他压住,笑道:“你眼睛怎么这样好看……”吻住他的唇,微微用力地啮咬。铁星霜不闪不避,只是静静看着他。纳兰小七将手掌覆在他眼上,铁星霜似是笑了笑。
纳兰小七最受不得讥讽,嘴角微抿,露出危险的气息,握住铁星霜性器的手动得益发厉害。铁星霜控制良好的呼吸渐渐紊乱,一会儿功夫出了一身的细汗,身子微微地颤粟起来。纳兰小七在将他送上极乐前的一刹突然收手,凌空翻了个跟头跳开去,大笑道:“宝贝,你放心!我说过不勉强你,自然不会勉强你。”
纳兰小七将内息在精关运转,一阵凉意来回激荡,抚平动荡的血气。赤裸着身子在周围漫步,夜风微凉,吹上胸膛,惬意得很,想到铁星霜此时的狼狈样子,更觉得意。
绕着走了一会儿,仍走回去。铁星霜静静躺在篝火旁,闭目而眠,仿佛睡着了。纳兰小七奇怪他竟睡得着,走到一旁看时,见他脸颊上一抹诡异的嫣红,伸手一摸,果然烫得厉害,心便软了,抱起他的头放在怀中,放柔了声音问:“你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
铁星霜睁眼看了看他,眼光清清冷泠的,没有一丝生气。他平日里谈笑不羁,偶尔凝神注目,一双眼中寒气逼人,凌厉得很,似此时这般的凄凉,是绝无仅有的。纳兰小七知道他不简单,对着他时,常常提着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