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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一个人家。老爸,老大、老二、小三。
那是一个偏僻而安静的小巷子。
小巷里边都是有些年份的老房子,上面长满了青苔,偶尔有高级的小车缓缓驶过。临着路面有一家大排档,只有三间门面。
大排挡是一家父子四人在经营。老爸,老大、老二、小三。
老爸是个清瘦而健康的老头。
老大少年老成,羞涩、寡语。偶尔能看到他对着陌生人傻笑的表情,不敢与女孩对视,因为他会脸红。
老二高大而斯文,稳重、热情。女孩们都爱上了他带着眼镜穿着深蓝色围裙的样子,也爱上他做的可口饭菜。
小三是最得宠的少年,白净、俊美,笑起来乖极了。注目着老二的女孩们,在小三来到之后常常就转移了视线。
2
今夜,微风。
那个人在巷子口的老榕树下站了快半个钟头。一身下摆稍微起皱的暗灰色西装,双手以近乎拘谨的姿态收在身前,拿着半旧的公文包。他佝着肩膀,探头朝巷子里看。
天刚擦黑,大排档才抬出招牌来。红彤彤的荧光招牌摆在巷口,上面大字写着“潮汕沙锅粥”,附注一排小字:清泉啤酒,各式小炒。
他仍在犹豫。
说不上从多久以前开始,每周总有一两次会过来这里吃晚饭。坐档口贴墙面的位置,点两盘小炒,一碗米饭。习惯自然的持续下来,自然到本人没觉出习惯。
直到两周前,他刚坐在凳子上,那家最小的小三走过来笑着问他:“先生过来了?还是一盘茄子一盘排骨一碗饭是吧?”
那时他有点结舌,半天才点点头。
小三仍是笑:“先生过来很多次了,还没问过您怎么称呼?”
“姓李。”
“李先生是吧,您坐,菜马上就好。”
那天他吃完之后,与往常一样放下钱走了。步履之中有一点细微的仓惶。之后两个星期刻意的没再过来。今天不知怎么又走到这里。
的确是来了太多回了。
潘明峥放下一煲海鲜粥,从一桌子女孩唧唧喳喳的声音里逃回厨房。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她们说什么老二有气质、小三最好看。有个声音力排众议:其实老大最帅!
于是又掀起新一轮争论。
潘明峥对着潘建伟无奈的笑笑。
“哥。”
“嗯?”
“巷子口那个人好像是经常过来这里的那个吧。”
“嗯。”
“光看也不进来,不像是在等人。”
“嗯。”
“上次小闲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然后他就没来过了。要不要招呼一下?”
“让小闲去。”
“他还没过来。”
“这会才刚开档,可能他那边电脑班还没收吧。”
“他哪有这么勤快,肯定又是跟那个女大学生玩去了。”
“不是,”潘建伟摇头,“好像换了一个研究生。”
潘明峥睁大眼。眼镜滑掉了。
作为一个不良少年,潘小闲在女朋友的选择上历来有着高学历倾向。这与品味无关,几乎是一种异能。
潘小闲早早就给电脑班的丫头小子们放了课,那些家伙拿着钱也是来闲谝的。女生喜欢围着他,男生喜欢围着女生。最初有几个认真想学电脑的也都不来了。潘小闲有点遗憾,其实他除了能谝之外,教学知识和技能都不错,属于自己摸爬滚打出来的熟练工。
潘小闲,一十九岁,计算机专修学院毕业。目前主业是草台电脑班教员,副业是家里的大排档跑堂。
他在工种转换的间隙里,拉着女研究生拐进了巷子深处。
背阴的楼面下,阳台和树木遮蔽出一个小小的空间。潘小闲扶着女研究生贴在墙上,手伸进衬衣里。女研究生眼睛下面有一点青灰,这让她整张脸显得神经质。她个子不高,身材还没有发育完全一样,摸起来小而瘦。
潘小闲喜欢解开内衣搭扣,在衣服下面揉捏她的身体。也喜欢凑到她脖子后面,闻发根的味道。有一种,书卷气。
那天潘小闲刚刚把手伸进去,彪妹就来了。
彪妹是彪哥的妹妹,潘小闲的第一任女朋友也是学历最低的一任。胸大屁股大嗓门大。经常挑染一头的颜色并且不穿内衣出街。现在,她金色的卷发就像葵花一样盛开在巷子的阴暗里。而女研究生缩的更小,像葵花子。
彪妹这一趟带着彪哥和彪哥的兄弟过来。她显然不想找潘小闲的麻烦,目标是他身后那颗葵花子。
潘小闲拣了块砖头上去了。
一个对五个。他被董彪一拳头打翻的时候,以侧倒的角度看见女研究生溜墙角跑了。血从鼻子里涌出来,彪妹扑过来压在他身上嚎,抹了他一脸泪。
那个人转身要走。
正看见小三歪歪倒倒的过来。一边走一边用力甩开挂在他身上的一个女孩。快到跟前的时候终于把她凶得哭着走了。
他脸上一大片青肿,笑得不容易。
“李先生好。”
“好。”
“这么快就吃完了?”
“没。还没过去。”
“那一起过去吧。今天还是一盘茄子一盘排骨一碗饭?”
“好。”
他还是走进了这家大排挡。
小三进去厨房之后里面就一直吵嚷着,是在问他的伤吧。他眯着眼,同一个地方来多了,也没什么吧。
3
那是所有欲望出发的前夜。
初春。天气冷的不爽利,风还是刺骨的寒,空气里已经渗着蠢蠢欲动的暖意。如同四下隐约弥散的花香,断断续续的粘腻。接连飘了几天雨,于是街巷屋宇都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意思,仿佛一场暧昧的情怀。
从开始,就带着旧年的腥冷。
闵正泽在等人。
大多数时候闵正泽是很有耐心的人,不是因为脾气好,事实上他的脾气异常的内敛和难以琢磨。这种脾气在一个社团头子的身上,无论对敌对友都是危险的意思。他只是没什么兴趣,对大多数事情,对这次的谈判。对结果没有期待,也就无谓于等待。
有的事情没兴趣,也只能任由它发生,比如标下华港新城那块地;有的事情没兴趣,却忽然想做,比如来这个大排挡谈判。
要等的人叫简文经,华港最近冒头的帮派头目,几十个弟兄,有枪,通常是用刀。什么都抢,什么都卖,出手就伤人,报上给的名字是“砍手党”。有两个月了,行动明显冲着东昌的地盘。
这地方是简文经定下的,和人一样上不了台面。
跟这一层的头目讲数原本用不到闵正泽自己过来。刚好田家报告的时候,丘律师正坐在他办公桌对面喋喋不休的讲新公司的手续,闵正泽于是站起来告辞。
现在他呆在阴冷的巷子里,一动不动的坐在潮湿的塑料椅子上,还是觉得出来也没那么坏。
潘小闲半蹲在灶台后头,从半透明的塑料挡板下看外面的一群人。一个人坐着,其余在他身后围了一圈站着。那群人过来以后,客人陆续都散了,潘明铮掩上前后两道门,把潘小闲拽进来。他们一直没点东西,兄弟三个也就躲在屋里,不想出去惹麻烦。
“二哥,那个人是闵正泽没错!东昌的老大啊!”潘小闲压低声音兴奋的叫嚣,从认出来那个老大起,他就没消停过。“我靠!要是能跟他混上几天,那就发达了!”
“小闲!”潘明铮近乎严厉的喝止了一声,揪过潘小闲的领子,对着脸说,“你再说一句出去混社团的话试试!”
“不说不说,不说行了吧。”潘小闲撇着嘴笑,转过头小小声的嘟囔:“要能在他手下混,看董彪那孙子还怎么跟我猖狂!”
潘明铮回头跟潘建伟对看一眼,摇摇头。
“靠!来了!”潘小闲睁大了眼睛,看着外面的人。一对黑色的莹润的眸子闪着异样的光彩,像是面对着森森密林跃跃欲试的幼兽。看到了食物,看不到罗网。
简文经坐下之前先从后腰抽出一把一尺半的钢片刀,随手拍在桌子上。身后的弟兄要动弹,田家炜伸手拦下了。
简文经抬头看一圈,半天才大笑说话。“这东西硌腰上坐不下去。兄弟们刚出了趟活过来,来不及放家伙。正哥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计较。”这人一张脸平平常常,眉杂而斜,是奸相。笑起来倒吓人,爆了一口糟牙,眼睛鼻子都扭着。
闵正泽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田家炜上去跟他讲数。这伙人蹿起来的太快,做事又太狠,背后有人撑。解决背后的人没那么容易,打发一群刀口混饭的人却不难,不过是求财。
田家炜有条不紊的提条件,简文经用大叠的脏话为自己加码。闵正泽微微向后一倒,有点困了。
简文经的登场惊走了大排挡角落里最后的客人。那个李先生站起来,拿着几张钞票四下找了找,终于还是塞到杯子下面,小心翼翼的离开。
与此同时,一个人从另一个方向走近来。
巷子最里头两面墙的窄缝堆了许多空纸箱子和垃圾。不特别注意很难发现这里的宽度其实足够通过一个成年人。那个人就从这里出来,向着背对他的一圈人慢慢走过去。
简文经的嗓门很吵,时不时拍着桌子上的刀。闵正泽身边的人时刻小心的盯着他,没有人回头。
那个人走到跟前,反扣在手臂后的刀一点点亮出来。
潘小闲的眼越睁越大,呼吸都吊着。看着那个人的背影一步步走过去,忽然觉得有点奇怪的熟悉。他眨眨眼,董彪这孙子!
“二哥,我出去收钱!”潘小闲说完就麻利的开门闪身出去,顺手从门边拿了一根钉门用的木板。
潘明铮大惊,伸手没拉住他,扑到灶台上从挡板的缝隙看出去,潘小闲提着板子快步追到董彪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向那群人。
董彪的刀砍下去之前,潘小闲一板子拍到了他后脑勺上。着力点刚巧有一根铁钉,他拔了半天才从躺倒在地的人身上拔下板子,鲜红的一片血。
面前的两帮人在他拔板子的时候已经动上手。刀刃闪着,四下溅开许多血肉。简文经手下有个小弟拿刀朝潘小闲冲过来,他一时有点发呆。闵正泽站起来,踹开了那个人,提着潘小闲站到一边。
那个小弟拿着刀爬起来,还想上去砍。
田家炜一枪指在他头上,他半跪着不敢动弹。田家炜倒不想在这种地方扣扳机,招招手,一个兄弟上来帮忙割了他的脖子。很利落的手法,血无声无息的涌出来,那个小弟伸手往断开一半的脖子上抓了两下,咕噜了几个血泡,横躺着抽搐。
潘小闲咽了一口,脸色发白,眼睛倒越来越亮。闵正泽低头看他,潘小闲这才意识到他的手臂正抓在东昌大哥的手里。他激动得声音也抖了。
“正哥!我叫潘小闲,我想跟你!”
闵正泽又看了一眼跟前的人。很年轻,还在男孩与男人之间,青涩而漂亮。眼神很亮,连欲望都是干干净净的。
闵正泽忽然发现自己在笑。有趣的事。
4
“1,2,3…”
田家炜仔细的看着手里的报纸,按着相片数过去。
“昨晚上他们有7个人死在巷子里,报上登了5个,都算在警察的账上。警察昨天半夜端了他们的窝,抓了52个人,搜出来冲锋枪1支、手枪4支、猎枪3支,刀有35把…还有丸仔和200多克粉。算起来有300多万的现货,可惜了。”
丘律师听到最后一句,瞥了田家炜一眼。
田家炜讪讪的缩了缩脑袋。旁边坐着的闵肖义笑起来:“小甜甜,东昌早就不沾这些生意了。你还在丘律师面前说,傻了?”
闵肖义跟闵正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跟他哥不同,是动手不动脑的随便个性。像某种藤蔓植物,一定要依附于一棵树生存,幸运的是他赶上的这棵树还不错。
田家炜有时候觉得闵肖义简单的不像是可以生存在社团的人类,当然,见过他动手杀人之后没人会再这么想。
“义哥,叫小田就可以了。”田家炜站直了身体,不苟言笑的看着他。
“小甜甜,你跟着我哥呆久了,都没有以前可爱了。”闵肖义大声叹气。田家炜转头跟另外两人汇报:“简文经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一票兄弟华港和兴会的人出来接收了。他们派了人过来,要跟正哥说话。”
丘律师坐在书桌头上,沉着脸问:“说什么?”
“昨天是他们设计埋伏正哥,不过他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