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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白的唇张了张,似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的闭了起来。在冷绝傲渐显不悦森寒的盯视下跃回地面,踩在脚下的蹋实感反倒让在树上站了几个时辰的冷孤烟有些不适应起来。
站定后抬头望向树上,却见冷绝傲已无声息的站在了自己身后,张口欲言,却因冷绝傲突然伸过来的手而打住。
扣上脉门的手指与裸露出衣外的肌肤一般的冰凉,而自脉门输入的真气却温暖而霸道,不等冷孤烟做出反应,已向四肢|穴位脉络窜去,引的于体内沉睡的真气跟着在体内各处窜动起来。
于体内游走的真气带动血液快速流窜,片刻间,冰凉彻骨的四肢回暖,被寒风吹的苍白发紫的唇亦红润起来,冷孤烟的面色这才好了许多。
缓缓收回手,冷绝傲不发一语的先行朝林外走去。
抬起手看着自己变暖的手,冷孤烟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与疑惑——他竟不知内力还可以拿来这般做。抬眼望向前方清俊挺拔的背影,沉默片刻,冷孤烟抬脚追了上去。
快走两步走到冷绝傲身旁,抬手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入手,一片冰凉。
不悦的蹙起眉,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两掌包裹着冰凉的手,才回暖的手又被掌中的冰凉而弄冷。暗自用力,制止了冷绝傲的挣脱,冷孤烟沉沉唤道:“傲。”声音暗哑而森冷,已是明显的动怒。
他不是女人,也不是孩子,用不着他的特殊照顾。既然他知道弄暖自己,为什么又任自己的身体这么冰凉!他可以不过问让他失常的原因,却不能忍受他忽略自己的身体。
正欲挣脱的手顿住,最后,任由冷孤烟的双手包裹着为他取暖。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借着月光,要看清脚下的路还不难,感到掌间的手有了回暖迹象,冷孤烟微哑的声音缓缓响起,淡淡的语气,似乎并不介意能不能得到回答般随意。
回答冷孤烟的,是一片静寂。
意料之内的回应,冷孤烟并未介意,亦不再开口,只是松开了已经回暖的手走到了冷绝傲的另一侧,握住了另一只手。
入手,仍是一片冰凉。冷孤烟的眉头也拧成了结,微垂的眼底,是森冷的怒气。
手突然被反握住,冷孤烟转头望去,就撞入深沉幽静的凤目中,“烟,只管做你想做的。”耳边是冷绝傲低沉而悦耳的声音。
几不可察的一怔,冷孤烟顿住了脚步。看着冷绝傲又转过去的侧脸,似乎想要看透他在想什么般,可是,那漠然的脸庞仍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无表情,没有丝毫情绪外泄。
只要他想做的,就只管去做,其他一切都不用管。冷绝傲是这意思?这便是他考虑了几个时辰后所下的决定?
“我是不是...只能给你带来困扰及麻烦?”眯起了眼,盯视着那漠然男子的侧脸,问。异常平静的语调在其间顿了顿,成功让冷绝傲转过头。
没有了过往的记忆,曾经做过什么,又是何人,他都不记得,也从未在意,即使介意忘了过去,也只是因为丢了有关冷绝傲的一切。
“我现在的身份,和你有冲突?”他从不去想自己曾是什么人,又为什么会弄成现在这样,可那不代表他就无知了。
冷绝傲既然是他的父亲,还是他喜欢的人,两人自然不会分开,而他醒来时却没有见到他,之后便接到命令要他去除去某人,身份还都不是泛泛之辈……
他被利用了,可目的是什么?目标又是谁?他,亦或是冷绝傲?
看着那森寒冷冽的双眼及不掩的怒气,“没有。”冷绝傲回道。
“我若不问你,你是不是仍不打算告诉我真相?”既已想通,近期来冷绝傲的一些举止便得到了解释,先将这些放到一边,冷孤烟挑眉问。
“你无须知道。”轻颔首,冷绝傲道,语调淡然而随意。
“所以呢?”看着那毫无表情的俊美脸庞,冷孤烟再问。
“该如何,便如何。”
第二十六章
夜静更深,四野寂寂。惟有空中明月洒下柔和却又清冷的银光,为这深夜带来几丝光明。借着这些微的亮光,冷孤烟的视线一直没有从冷绝傲脸上移开,目光灼灼的,冷沉逼人,只想从那张漠然的脸上找出哪怕是一丝的端倪。
可惜,毫不闪避回视着冷孤烟逼人的目光,那张俊美冷峻的脸上依旧找不出半丝表情,仿佛是那只是一张作工精致的面具般。
“我不懂你。”看不出半点端倪,冷孤烟收回了咄咄逼人的锐利眼神,侧开脸淡道,只是为这次的观察做了一个结论。
冷绝傲不会猜不到隐于他背后的人在打什么主意,他却只是按兵不动仿佛置身事外般不加干预,是在纵容他,或是纵容他身后的人?
原因呢?
细想起,冷孤烟隐约知道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不知道,懵懂却又不愿继续深入下去。他知道,若要细究,这后果一定不是他乐见的,就目前而言,他的身份很尴尬。
“嗯。”对于冷孤烟突然冒出的一句,冷绝傲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没有追问或解释的意思。
从被握着的手传来暖意,冷孤烟张开五指与之十指相扣,而后似在思索什么般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回归最初的沉寂,就这么安静的走了良久,两人已走出了枫林。
远远便望见那雅致的竹居,亮着烛火,无言的等候着两人归来。
“你不想我过问太多,我就不去想。你要答应我,别伤了自己,任何原因都不可以。”许久,微哑的声音再度响起,淡然的语调一如往常,这便是冷孤烟深思良久后做下的决定。
闻言脚步一顿,随即便又若无其事的再度迈出:“好。”低沉而悦耳的嗓音幽幽响起,冷绝傲轻应。
满意的舒展了紧拧的眉宇,冷孤烟这才轻轻的舒了口气,那一直压在胸口几个时辰的憋闷之气终于舒解开来。
只要冷绝傲不会受到伤害,那么其他一切都不重要,如冷绝傲所说:该如何,便如何。现在想的太多也只是自寻烦恼,一切只须侍机而行,见招拆招,总有解决之道。
浩然城中,要数热闹的话,自然该提一提那玄武街道上的聚缘楼。传言此楼乃浩然城主杨励凡所属,加之其楼内那闻名司昭国、素有‘天籁之音’之称的名伶芸霜镇店,为这聚缘楼招来不少文人雅士光临。而这浩然城主交友甚广,不论是武林还是商贾都为数不少,更是为其带来一片繁华之貌。
楼外车水马龙,商贩叫卖声不绝于耳,行人来去不停,的确是一极佳地段。而在那繁华街市内占地极广傲然而立的七层高楼便让人一眼望中,与其他仅是两三层的矮楼相较之下,是那般的格格不入,有如鹤立鸡群,独占鳌头。
仅是从外看便雄伟壮阔,能进入这楼内的人已可想而知非寻常百姓。因此,当那辆看似寻常的马车停在那聚缘楼门前时,那于对面小摊上的摊主还是习惯性的瞧了对面一眼。
而当那摊主正要移开眼时,却在撇见那自马车上下来的人时,忘了移开眼。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不若一般寻常女子那样娇弱可人,却自有一股独特的韵味,以这摊主识人眼光来说,定是名江湖女子,那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英飒之气可是让他这男子都有些不敢攀比!
美人谁不爱瞧?更别说这是般让人心折的飒爽美人。而当车内走下一名白衣少年时,那摊主为之一震。
比之前那青衣美人还要精致的容貌,让摊主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为何这世间竟有着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男人存在?不,那人应不算是男人,最多只能称之为少年,而那面容沉静,神情冷肃的模样却硬生生让那仍青涩脸庞生出几分成熟稳重之感来,第一眼瞧去,绝不会相信有着那样沉静气质的人竟只是一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仍不及弱冠的少年。
正暗自感叹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却不想车内又施施然走下一人,鉴于前两人出尘的相貌,摊主便将一双利眼停在了那下了马车的男子身上。而当定睛瞧去时,浑身一凛,竟觉丝丝寒意自脚底窜出!
那与少年极为相似惊为天人的精致容貌,却多了一份成熟优雅在其内,而那双狭长幽深的眼却凌厉冰寒,仿佛天下间没有任何事物能让其动容的目空一切。而那摊主惊的,却是那男子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冷峻威严之气。
那是天生便该位于上位的人所拥有的王者之气,举手投足间,尊贵凛然威严丛生。
这三人来头绝是不小!
有些遗憾,又有些暗羡的望着那三人走入聚缘楼内,那摊主甩甩头继续敞开嗓子哟喝上了。那样的人天生便不是与他们这些寻常百姓一个天的,再瞧也只有让人自惭形秽恨天不公罢了!
只是瞧那三人服饰不像是本国人,应该是自他国来的吧,不知是否也是来观看今次的择贤大会呢?
怎么说也在这聚缘楼前忙活了几年,一些小道消息自是没有少听,而由浩然城主亲自操办的择贤大会更是城内甚至整个司昭国内一大圣举,又岂会不知?
而像这种来看热闹的异国人并不是没有,此时遇上,自也不觉得奇怪。
当那三人走进聚缘楼时,店小二已经机灵的迎了上来,而当将三人看入眼底时,有些怔忡的愣了半晌,最后在一道冰冽的视线下惊醒:“敢问三位是住店还是打尖?”急急移开眼,那店小二一脸热忱的笑问,脸色去有些苍白。
那白衣男子不经意的一眼,却让他这见惯了达官贵人江湖英雄的人连对上都不敢!好强的气势!好冷酷的眼神!
“住店,三间最好的上房。”说话的,是那英姿飒爽的青衣女子。
“两间。”而那女子话音刚落,一道冰冷的清越嗓音便响了起来,声音悦耳,那冷硬的语气却硬是使这悦耳的声音多了一丝难以亲近的疏离冰冷。
“呃……”还没来得及回话便被截断,那店小二一时不知该询问清楚究竟要几间,还是点头称是。眼前明明就有三人,却只要两间房……
未想到冷孤烟竟会插话,何荧微怔了怔,而后朝那不知该如何做的小二吩咐道:“准备两间上房,要清静些的。先上些酒菜来吧,拿你们招牌的端上来。”说话时,已抽了张银票递到那小二手中。
“诶!三位若喜静可上二楼雅座,这边请!”那小二一见手中的银票,立马乐的眼都给眯成一条线,忙有礼的招揽着三人往二人雅座走去。
而后却没有再开口——以他识人的经验来看,这三人皆不是爱听人念叨的主,尤其是这走在最前那始终不曾说过话的冷峻男人。
而在几人身后的,是一双双探究好奇的眼。异国的装束,不凡的气势,出尘的样貌,足以引起这楼内众人的好奇之心,而现时又正值择贤大会举行前期,自然更引人注意。
“三位先请这边坐,酒菜马上便上,您三位稍待片刻。”将人领到二楼一个以围栏及镂空木雕墙面隔开的雅座前停下,小二殷情而周到的说道。
“嗯。”应声的,是何荧,“退下吧。”见那小二跟进正要为三人斟茶,何荧摆手挥退他道。
“好咧,若有需要您再唤一声。”小二也不多说,立刻灵巧的应着便退了下去。
接手小二的活将杯子以茶水清洗了一番后,何荧才倒了杯茶到那一直未开口的冷绝傲面前,再倒了杯放到冷孤烟面前后,才给自己也斟上一杯茶。
淡淡的茶香萦绕于鼻翼间,突觉喉头微涩,冷孤烟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入嘴。入口微苦,片刻便回甘,清冽的茶香充盈于唇齿间,久久不散。
虽不懂品茗,却也知道这茶叶定是值得不菲。
转头去看冷绝傲,仍是那副七情不动的沉静。好像自那夜后,冷绝傲便失了情绪般,总是面沉似水,让人看不透究竟在想些什么,若说神情沉重,却又非是如此,只是沉静似水吧。
“看什么。”敛眉望着手中的杯盏,看着那沉于碧绿茶水下的叶心,冷绝傲抬也不抬的问,低沉的声音找不出半丝情绪,有的,只是一片寂静。
“没什么。”转开视线,冷孤烟同样淡然答道。如此的冷绝傲让他觉得奇怪,却又莫明的熟悉,好像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而他有限记忆中总是带着某种压抑的男子似乎在那一夜间消失不见了。
这样是好还是不好,冷孤烟说不清楚。
第二十七章
茶点上来后,何荧起身告退去打典其他事宜,只留下冷绝傲与冷孤烟这两个比以前更加少言寡语的人坐在那相对无语,而那气氛却并不沉重亦不尴尬。
冷绝傲本就是目空一切之人,怎会在意他人处境如何尴尬与否,而这冷孤烟经失忆一事后,比以往更加漠然冷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