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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儿-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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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不论成败不计得失,总之,是断不会不尽兴了。 

“戚少商是枚好棋子,铁手是枚好棋子,冷血追命无情,你都敢算,有时候,你真是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天祚笑道,“不过,这样放纵你,甚至还推你一把的我,怕也是差不了多少了。” 

“我算了几分,你都知道?”顾惜朝微微有些惊讶。 

“你对戚少商说,你等他来杀,然后,你就大摇大摆地住进了这将军府……你袖子里藏着的,门楣上涂着的,屋前屋后种着的是什么……怎样也猜得到……得了铁手和戚少商,尾随的追命冷血也便随之受制……如今的大宋,也便是靠着诸葛那个老头支撑着……若斩得了他手下那四大名捕,便如斩了他的左臂右膀,这大宋,气数也就差不多要尽了……”天祚微微敛容,“不过四大名捕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未必会乖乖落入陷阱。” 

“你能保证戚少商与铁手都会放过你而不会直接上来就一刀砍了你吗?”天祚问。 

“把自己也算进去,你刚刚教我的……我与他们纠缠太多,对他们是再了解不过了……只要有一个人犹豫,便是成了。”顾惜朝看了一眼棋盘,“……突然想起来,我似乎无意间……走了一步好棋。” 

“哦?”天祚微微诧异地抬头。 

“恩怨未了,欠债未还,深情未泯。”顾惜朝看向天祚,嘴角慢慢泛上来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 

“他们,过两天也就该到了……” 

………………………………………… 

戚少商与铁手易了容,换了辽人的衣裳,牵着马,走在街上。 

撞上一队骑兵正用绳子拖着一队掳来的大宋平民招摇过市,戚少商不由握紧了拳头,却被铁手按住了。 

“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铁手低声说道,然后他听见了戚少商恨恨的一声叹息。 

其实铁手又何尝不觉得无奈,可是这时候出手了,却只有让一切变得更坏。 

两个人转身进了路边的小巷,只想能够回避就好。 

自从进了辽国的境内,类似的景象便不断地看见,避了一次,总还是能遇上第二第三次。 

戚少商突然就想起来了在连云寨的日子,那时候,连日征战,却也快意,哪似如今,忍不得也要忍,却堪堪,为了那一个粉饰出来的太平盛世。 

耳边依稀传来鞭打声,呻吟声,戚少商只有加快脚步,好离那些辽兵愈远愈好。 

铁手却突然拉住了戚少商。 

“怎么?”戚少商疑惑地看向铁手。 

“看到顾惜朝了。”铁手低声说。 

戚少商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该死,他竟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了。 

顾惜朝依旧穿着宋人的衣服,宽袍大袖甚是招眼。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女子,他对她极尽温柔。 

那女子的脸上蒙了轻纱,身形衣着,都似极了晚晴。 

铁手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人皮面具遮了他有些泛青的脸色。 

顾惜朝拉着那女子进了路边一家裱画的铺子,铁手与戚少商对望一眼,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顾惜朝似乎是来取画。 

从铺子老板手中接过卷轴的顾惜朝,开心地笑得像个孩子,一伸手拉过那个女子,献宝一样地,便将那卷轴递了上去。 

铁手与戚少商仗着脸上的人皮面具,装做一时好奇进来看画的路人,也进了铺子。 

那女子打开了卷轴,却是一张仕女图,有些写意的泼墨,却勾得是极温柔的笔锋,空白处题的,出人意料的却是工工正正的小楷。 

“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女子开口,缓缓念道。 

铁手和戚少商都不由地一惊,不单为这首诗,也因这女子的声音,简直似极了晚晴。 

“……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女子念完,轻声地笑了起来,“相公真是好文彩。” 

“喜欢吗?”顾惜朝笑道,眼里的情意,温柔醉人。 

“喜欢。”女子似乎是有些害羞的垂首。 

“走罢,我们去吃些东西好了……我寻着了一家,绿豆糕做得极好。”顾惜朝温柔地说道,牵了那女子的手,向外走去。 

“是晚晴?”看那两人走远,戚少商低声问铁手。 

“不是。”铁手摇头,“声音虽然很像,却不是。” 

“晚晴的声音里那种贵气和悲悯,旁人是学也学不来的。”铁手似乎在回想些什么。 

“那么……顾惜朝……真的疯了?”戚少商皱眉,问道。 

其实他也看出那人绝对不是晚晴,顾惜朝那般聪明绝顶之人,更是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是若他疯了,为何不久以前,能那样的对自己说他已经通敌叛国,他,等自己来杀。 

“不知道。”铁手依旧摇头,“他或许从来没有真的疯过,也或许一直都是疯的……” 

“总感觉,是个阴谋,却太明显。”戚少商沉吟,“或许他也是被人所制,就像九幽的魔药那样……” 

“跟着他们,看他们到底还要做些什么,看他们会见些什么人,会到哪里……也许能看出些端倪。”铁手低声说道。 

铁手对戚少商使了个眼色,戚少商会意,先一步走了出去。 

两人分开行动,便少了被人察觉的危险,更因其中一人若遭遇不测,尚还有条后路。 

于是铁手与戚少商兵分两路,或明或暗的,跟着顾惜朝与那女子,看那两人牵着手一起逛街,看顾惜朝买些有趣的小玩意给那女子,看两个人不时地附在一起说些什么似乎是极亲密的样子…… 

铁手与戚少商是越来越迷惑,迷惑这顾惜朝究竟是不是疯了,也迷惑这女子究竟是不是晚晴。 

顾惜朝,笑得那样单纯,那样开心,牵着那女子的手,仿佛牵了天下最了不得的人物那样小心翼翼;在人多的地方,伸手护着她,仿佛在守护天下间最珍贵最易碎的宝物;往那女子的头上插上刚买来的珠花,动作轻柔得仿佛只是帮那女子轻轻拂去头上的柳絮落花,却让人忘了这里已是百花难开的北方…… 

此时的顾惜朝,看起来,不过一个深深爱着妻子的丈夫,满心满眼的,便只有自己的妻子,再也容不了旁的人……两个人间的旖旎柔情,几乎让天下所有的人,都觉得羡慕,或者,嫉妒…… 

虽然,无情对铁手与戚少商他们说过,见到顾惜朝,不用多说,带他回大宋,若不行,立杀,莫手软。 

可是旖旎柔情下太过明显的阴谋的气息,让两位名捕都犹豫了起来。 

最后,他们看着顾惜朝和那个女子进了将军府,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将军府守卫森严,于是铁手与戚少商决定夜间再来探访。 

正欲离开之时,将军府的门突然开了,一个华服的男子走了出来。 

只一眼,戚少商与铁手,如被雷击一般,竟是动也难动一下。 

5、 

从将军府出来的男子,从侍从手里牵了马,带着一帮随从,似乎要办什么事,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 

那名男子,如果不是穿着华服,如果不是面容上少了些风霜,如果不是一看便知是养尊处优惯了而没了那些江湖气…… 

戚少商几乎以为是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走吧,晚上再来。”铁手先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伸手拍了拍戚少商的肩膀。 

“那个人……”戚少商人皮面具下的表情,犹如白日见鬼,当然,他也确实是白日见鬼了。 

“他们能凭空折腾出来一个晚晴,那么再弄出来一个戚少商也不是不可能。”铁手分析道。 

戚少商觉得心定了些,是啊,为什么不可以?不过一场阴谋罢了。 

“为什么?为了困住顾惜朝?”戚少商问道,与铁手转身离开。 

“也许。”铁手沉吟,“不过如今,还是回客栈好好休息一下,夜间再来一探究竟为好。” 

戚少商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将军府,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如果……这是个大阴谋,或许,连大宋都有危险。” 

……………………………………………… 

“你那‘晚晴’呢?”天祚推开房门,看见顾惜朝正负着手站在一幅画前,屋子里,已不见那个被顾惜朝挑中当晚晴的侍女了。 

“埋后院了。”顾惜朝道,语气仿佛在说后院的野花开了一样。 

“哦?如此……戚少商与铁手,已经到了?”天祚眉梢一挑,缓步走到顾惜朝身后,“那么,便是今晚了?” 

“是的。”顾惜朝点头,目光却依旧看着墙上的画,目光温柔。 

“呵呵……我本来还担心,你会否因为那女子像你妻子,你会在该下手的时候下不了手呢……”天祚微微笑着,向顾惜朝踱去。 

“像?才不像呢。”顾惜朝摇了摇头,却依旧看着墙上的画。 

“你要的小斧,我已经命人造好了。”天祚站在了顾惜朝的身后,向顾惜朝递出一柄小斧头,赫然便是神鬼夜哭,鬼哭小斧。 

顾惜朝笑着接过,掂了掂,笑道:“你们大辽的工匠,手艺当真不错。” 

“合用便好。”天祚笑道,“今晚他们来寻你,难道不会二话不说打晕了你就走吗?” 

“那也要他们打得晕我才行。”顾惜朝抚摩着手中的小斧,太过崭新的质感微微有些扎手。 

“更何况,他们看到今日那那些情境,必定会心中起疑……那样,他们下手,便不会太干净利落了……虽然是故弄玄虚,唬到他们两个,却也不难。”顾惜朝说着,复又抬首,看着那幅画,若有所思。 

“真不用我派七武士来帮你的忙?”天祚问。 

“不用。”顾惜朝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极自信的笑容。 

天祚见状,便也不再追问顾惜朝的安排,抬了头,看向那幅画,却正是今日顾惜朝与他那“晚晴”在裱画铺子里取来的仕女图。 

“这就是晚晴了……”天祚说道,“看得出来,是个好女子。” 

“这题诗……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这就是你用来卸了铁手心防的那首诗?果然好文采。”天祚念着画上的题字,“这诗中……就算不全是真情,却也非全然假意吧?” 

“那是自然。”顾惜朝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天祚,“你以为铁手那么好糊弄。” 

“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天祚没有理会顾惜朝,只是念着这两句,突的笑了,“这将军府中,倒是有好些百年的佳酿,事成之后,不妨一醉。” 

“哦?”顾惜朝挑眉,“怎敢?” 

“不敢么?”天祚笑着看向顾惜朝,“不敢喝这酒?不敢醉?” 

“呵呵……”顾惜朝笑了起来,“公主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一起喝酒一起醉的人,必然是可以交心之人……”天祚不由叹道,神色间,微见落寞,“你我都太聪明,太会算计,纵然惺惺相惜,却也不是彼此能够共谋一醉之人。” 

“你……似乎还有这样一个人……我……却始终只我一人……”天祚说着,看向顾惜朝,却见他神色,竟也是些微的黯然。 

“不过……都道是高处不胜寒……”天祚说道,嘴角一弯,竟又回复了那种天下在握的笑容,“不至高处,又怎知这高处,风光无限?” 

闻言,顾惜朝不由地也笑了起来:“若非,不是因为你我无法交心,我真愿,就结了你这半生知己。” 

“罢,你的青眼还是留与你那知己吧,我却是不敢当的。”天祚微微摇头,“若今夜事成,你还是当我的忠臣良将就好。” 

只冷冷一句话,那些丝的落寞心事便恍如风过无痕,剩下的,便是逐鹿天下的野心。 

顾惜朝看着天祚离开的身影,微微地笑了。 

如果那些丝的落寞是真,那便是她的弱点,就像三年前的自己,因这些丝的落寞,一败涂地。 

如果那些丝的落寞是假,更或者,以天祚的能耐,那也是她算计中的一项……那么这个女人,只怕真的不会输。 

………………………………………… 

子时,戚少商与铁手换了夜行衣,潜入将军府。 

躲过几支巡逻的侍卫,戚少商从暗出出手,制住了一个似乎因为有些发困而落队的侍卫。 

那侍卫大概还不太清醒,突然看到戚少商,竟吓得两脚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将……将军……大人……原谅……原谅小人……小人不是故意偷懒……”那侍卫惊得连话也讲不连贯了。 

然而戚少商和铁手也因这话而微微愣住了,感情白天见到的那个华服男子,竟就是这将军府的主人,萧廷燕? 

如果只是找人装成戚少商来困住顾惜朝,又何必要那将军亲自来装? 

“或许有诈。”铁手警觉地说道,伸手就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呆呆愣愣地看着戚少商,似乎很迷惑为什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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