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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同秋心下害怕,偷偷爬到边上,见任宁远睫毛微动著睁开眼睛,就慌张了:“任宁远……”
任宁远看向他,微微困乏地“嗯”了一声,而后道:“早。几点了?”
曲同秋看清锺上的指针,猛地跳起来:“我得上班去了!”
任宁远坐起身来:“迟了就干脆请假休息吧。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
“那不行……”曲同秋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衣服,“我走了……”
任宁远看他披著外套夹著提包急匆匆出了门,旋即又心急火燎地折身回来。
“怎麽了?”
曲同秋忙著在床头翻找:“我忘了手表……”
“又不重要,到处都能看得到时间。”
“我……习惯了……”不戴上就会一整天都觉得都缺了东西。
任宁远微笑著看他手忙脚乱。
男人终於在床头柜和床之间的缝隙里找到他要的东西,匆忙往手里一抓:“我走了……”
任宁远叫住他:“不用赶。我送你去,会来得及的。”
和任宁远并肩坐在车里,独立封闭的相处空间,沈默里曲同秋有了些战战兢兢的尴尬。
“任宁远……”
“嗯?”
“昨晚辛苦你,我喝多了……”
任宁远微笑道:“你醉了就是那样。也没什麽。”
看任宁远没有任何不悦,除了宽容之外,也确实是没被自己怎麽样才对。曲同秋一下子放下心来。
“楚漠那里,改天我去道歉……”
他好容易凑起来的胆量却用错了地方,把楚漠著实惹毛了,不知道会被怎麽报复回来。
任宁远笑笑:“你也不用当真。我跟他说一声就行了。没事的。”
任宁远会出手护著他,曲同秋都快觉得头重脚轻了:“那你送我这一趟,今天岂不是睡不够……”
“我时间可以自己安排。”
确实任宁远不像他以为的那样为了照顾店里生意就得昼伏夜出。可忙可闲,总是一派从容。但这完全不顺路的“便车”还是让曲同秋受宠若惊。
任宁远对他这麽一个小人物真的太好了。
即使是堵车的高峰时段,任宁远也有本事安安稳稳在上班时间之前把他送到公司门口。曲同秋下了车,一个劲道谢:“谢谢你啊。”
任宁远微笑著,隔著玻璃和他挥了下手告别,而后车子又慢慢开远了。
曲同秋这一天都容光焕发,做事都特别有力气似的。一点宿醉的后遗症不算什麽,他没觉得精神不济,反而干劲十足,做的帐目连一笔都没出错,
快下班的时候同事来叫他,看他桌面收拾好的一叠东西,就说:“只用一天就把这些全做完了?是不是遇上什麽好事啊,这麽有精神。”
好事倒是没有,他只是莫名的就觉得心情很好,心头有股甜味,总是兴冲冲的。
“对了,外面有人找你。是个外国人。”
“外国人?”
曲同秋关了电脑拿上包出去,来客真是个高大的异国人种,模样端整,气势却有些暴戾,曲同秋没能认出他来,试探著口吃地说英文:“So;sorry…you; you are…”
“你就是曲同秋吧,”得到肯定,对方便伸出手,中文很流利,“叫我Richard。”
“你好……”
“我们以前见过的。”Richard一伸手,手臂上的纹身毕露,肌肉线条鼓动著,配上他的个头,几个下班的同事都受惊地远远绕开了。
“现在我们都变了,我也认不出你,”Richard提醒他,“我们在杨妙的酒吧碰过面。你被我打得很惨。”
曲同秋猛地想那个骚扰杨妙,揍了他一顿的北欧人,顿时后退一步,警戒著:“你有什麽事?”
男人双手插回口袋里,胳膊上的肌肉还是充满威胁感:“我们找个地方谈。”
曲同秋简直是被半胁持著带进一家餐厅。想起当年自己那一时冲动酿成的大祸,他不由紧张起来:“你是替乔四来找我?”
想不到过了十几年,这事情还是没能躲过去。
Richard微微一愣:“乔四的事,早就过去了。你不是任宁远手下的人吗,怎麽会不知道。”
那件事的后续进展,确实没有人再和他提过,曲同秋只知道任宁远为了摆平他闹出来的麻烦,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那次被伤了大脑,没过多久乔四就退了。”
曲同秋背负了许多年的负罪感又重新清晰起来:“他……他因为被我打成重伤,所以不能再当老大?”
“那倒不是。伤其实也没那麽重,但事情太突然,乔四脑部受伤暂时管不了帮里的事,就被人趁机挑起内讧,” Richard耸耸肩膀,“这也没办法。任宁远是个狠角色,英雄出少年,我们当年都太小看他了。”
“……”
“那片区落在他们手里几年,做得比乔四还好。现在换人接手了,说起楚漠和任宁远,个个还是很服气。他们从那里发家,才有今天的地位。”
曲同秋听得有些发愣。
“说起来,打伤乔四的你才是功臣。没有你那一下,现在事情可能完全不一样,他们也不会有今天。任宁远是该好好奖赏你,赏你什麽都是应该的。”
曲同秋有些不安,咽了一下口水:“其实任宁远他,现在开了家酒吧,生意是很大,但也都是他辛苦工作换来的,没那麽夸张……”
Richard皱起眉头:“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你以为任宁远会只当个牛郎店老板?他在S城那几年不是白混的。”
曲同秋喉咙发干,却忍不住又咽了一下。
“不过他是很低调没错,我们说这个也没意思。我今天来,跟那些事情无关,是和你谈一些私事。”
“什麽私事?”
曲同秋想不出自己和这个男人能有什麽私人交集。
“杨妙你还记得吗?”
“杨妙!”曲同秋怎麽会忘得了这男人当年对自己女友的图谋不轨,却想不到过了这麽多年,竟然还不打算放手,顿时警惕起来。
“是的,我知道你们离婚以后还有联系。”
两人毕竟很难做到“再见亦是朋友”,联系是有,但相当少,每年只寄一些曲珂的照片和消息。杨妙对离婚一直愧疚,不再打扰父女俩,遵守约定不私下直接和曲珂接触。大家各有各的生活,也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
曲同秋心想,无论今天会怎样,他也绝不能让这个恶人得知杨妙的下落。
Richard看著眼前这全身绷紧的瘦弱的东方男人:“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现在是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