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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出人头地,为国建功立业。”
“那老师你算出人头地了吗?”
“薄负虚名。”
“很辛苦吧?”
“唉,十年寒窗,多年汲汲……”
“像您这样的人才很多吧?”
“我朝皇上开明,广开才路,实在是文人之幸啊!”
“是啊,老师,应该让所有有才华的人都得到皇上的注意是吧?”
“学得文武事,卖与帝王家,能得到皇上赏识,经世安邦,名垂青史,是我辈之大幸。”
“一定不能让不学无术的人爬到您头上。”
“术业专精之人是应该受到重视。”
“所以我一定不能学得太好,以免挡了您的光芒!”
“……”
最后我们达成协议,只讲些简单的诗词和常用的文章,并且讲一段难的要再讲一个故事来听,否则我不容易集中注意力。
连日想寻人打听莫离的消息,却都不得其便。
一日,我问翰林老师:“先生,‘豹房’是什么地方?”
老师神情一滞,顾左右而言他。
我再追问,他叹道:“萧同,你小小年纪,本性纯良……”
我纳闷,这和我本性纯良有什么关系?
“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的好。”
“先生您误会了,不是我要去,而是有人托我打听。”
“哦,” 翰林老师松一口气,斟酌了半天才道:“青楼虽然是烟花之地,有伤风化,但历朝历代,概莫能免。”看了我一眼,又道:“我朝达官贵人喜欢新异,所以有了‘豹房’……”
看我不耐烦起来,他老人家一狠心道:“就是特殊的妓馆,有各地异色,甚至外族美女……和男妓。”
说完这些实在不符合心意的话,倒像他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一般,满面通红,甚是羞惭。
我心下大怒,那些人说要把莫离送到豹房,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那如同明月一般的人物,岂容得那些混帐东西侮辱!
心下更想快些找到莫离,想法带走。
但想来容易做来难,进宫这些日,才知道真是一入宫门深似海,许多事都轻易办不得,我又被看得死死的,几乎没有喘气的时间,每日里只有和太平打斗时才能得到一丝兴奋和轻松。
这日老师又风度翩翩地走了进来,只见他:面如银盆,三缕长髯,道德风骨,高标伟岸,迈着方步走到桌边,把书轻轻往桌上一放,灰尘都没惊起半点。
我却宁愿进来一个鲁智深那样的人物,面目粗豪、膀大腰圆,衣襟扯开,露出长满黑毛的胸膛——大步闯进门来,手一挥,一柄戒刀“嗖”地一声插入桌面,嗡嗡直颤,嘴里大喝:“小子,今日讲逼上梁山!”
“今日讲《乐府》里的一首吧。”老师非常和蔼地道。
我拿起桌上的书册,还好,这本挺薄的,随便翻开一页,只见是一首很短的诗,便道:“那就这首吧。”
老师一看,原来是《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共没有多少字,老师写了字帖给我,再细细讲来。
原来是讲两个人相爱的事:天啊,我想和他相爱,永远不要停,山头平了,江水干了,冬天打雷,夏天下雪,天掉在地上了,才敢和他分手!
(当然,老师讲得比这文雅多了,我却记了这么个大概意思。)
有趣,明知道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却拿来做比喻,老师讲这叫“坚贞不渝”。
我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这里面没说是男是女吧?”
“自然是一男一女。”
“哪写了?”
“……不用写。”
“那两个男子或两个女子就不行吗?”
“……呃……阴阳平衡才是正理……”
“可那天您讲佛家有无相之说,不要迷于表相。”
“那是没错。”
“皮囊不就是表相么?”
“……是。”
“不看表相的话,两个人相爱,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可以用这首诗的。”
老师擦了擦汗,还没有说话,旁边一个声音道:“没错,只要两个人相爱,不管是男是女,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翰林学士连忙起身行礼:“皇上。”
我得老师多日教诲,也知道赶紧站起身来,假装要行下礼去——
皇上微微地笑着,摆了摆手,让我们免礼,看着我道:“我朝风气开放,男男情爱也是正常。”
难得难得,皇上此言倒颇得我心,一时对他的恶劣印象好转了一点点。
心中不由得又想起了莫离,那个可爱的小家伙,多么善解人意,温柔和顺,同他在一起,总是如沐春风,如果能够长相厮守,相伴一生,必也能够快活一生吧?他是男是女,又有什么要紧?
心中上下反复,思量不已,一时没有答话,也没有留心皇上含笑打量我的眼神。
晚上,临时加了一班岗,皇上在御花园中喝酒作乐,我和于琪就守卫在一旁。
今天陪皇上取乐的不是妃子,而是一个少年,打扮得甚是妖饶,明明是个男人,却像女人一样娇艳,动作轻浮,声音柔媚,巴着皇上求宠。
于琪的脸色很难看,眼睛看着一边,冷冰冰地站着。
我却无所谓,男子之间情意绻恋,对我早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十三岁进天狼社见到大哥和少主时就已见识过。只不过眼前这一对儿太过不成器,皇上一脸色迷迷的样子,任着那少年随意撒娇,只是宠溺地笑着,喝他喂过来的酒,吃他挟的菜,一时高兴了,还叫赏了西洋进贡的小金马车和夜明珠,看那少年喜出望外地趴在地下谢恩,皇上笑眯眯地踢了踢他的额头,叫他起来,一边还用眼角瞄一瞄我。
哼,真没品,我不屑一顾,连表情都没有变。这样无耻贪财的家伙,值得什么?别说比不得人间极品的少主,连我的莫离都及不上一成啊!
想想少主和大哥,那样的情深义重,高洁伟岸如九天日月,二人连袂携手,笑傲江湖,光风霁月,睥睨天下,怎不叫人心生敬仰,好生羡慕!
再想想我的莫离,善良体贴的性情,清澈明亮的双眸,温柔和顺的笑脸,当真称得上是其人如玉,其情似水……
心中有股淡淡的暖意涌上来,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这一晚皇上异常开心,歌舞升平,尽欢而散。
2006…6…28 2:28:00 雨打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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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次日,皇上带着老师和我到翰林院去走走,因为翰林院正有一个同年聚会,届时大家将舞文弄墨,诗词唱和,风雅得紧,正好让我多亲近一下那些饱学之士,学学文雅。
耐心地踱着方步走路,一边打量不急不忙走在前面的皇帝和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翰林老师,我心中却又想起鲁智深来,大步流星,挥舞戒刀,仰天长笑……
原来人和人的想法与行事会有这么大的区别。
如果我从未惹事出京,又或者像大哥一样,并未习武,也会是一个轻车快马、诗酒风流的京城公子吧?整日或者像大哥他们琴诗宴宴,或者像齐德他们斗鸡走狗,又或者像老师这样满口仁义礼智信……
可是一旦离开了,再回来,看这些事情都这么可笑。哪像江湖上风云变换,多姿多彩,刀头舔血,快意恩仇……
老师曾说过:“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心如脱缰野马,一放难收。”
至理名言!
我的心已如脱缰的野马,在天地间自由驰骋了将近五年,现在硬要把我收回来放在这个小小的笼子里面——这不是要我的命么?
那无边的世界,自由的风啊……
身体被限制了,心却更加向往自由,放眼天边,我的心早已经驰骋九州、纵横四海了。
怎生想个办法,一定要快快出宫去……
琼林宴上,众儒在皇上面前各显能事,妙口生花,你吟我和,金词玉律,你谦我让,虚情假意,倒也热热闹闹,我兴味盎然地瞧着他们,觉得也挺有趣。
先生教导有方,我一月来行为收敛不少,子曰诗云,也能搭两句茬,“学生、“晚辈”和“先生”、“前辈”之类基本没有弄错,面带微笑看他们轻食浅饮,心里想着梁山好汉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如果这两拔人坐在一起,会是什么精彩场面?
会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还是土匪遇到酸儒,来个“老鼠拖乌龟,没有下嘴的地方”?
嘻!有趣有趣,一定极其精彩、好戏连台!
想到妙处,心痒难搔,不由得喜上眉梢,倒是真的非常开心。
感觉到有人看我,一转头,却见皇上正持着一杯酒,笑吟吟地瞧我。
转头不理他,却敏锐地感到他不时地打量我,干什么嘛!今天我又没有惹事生非!
参加完今生最长最无聊的一个宴会,深夜时分才随皇上回到宫里。
一路上我心急如焚,天这么晚了,太平还在等我么?
皇上坐什么破车嘛,像我一样骑马不是会快得多?
谁定的这个礼仪规矩,臣子不得行在皇帝之前?
真是急死我了!
好不容易随驾进宫、告辞。我飞身前往太平的小院,一路上的侍卫们都见得我惯了,见我急惊风似地冲过去也不阻拦。
小院中黑暗依旧,太平静立依旧。
现在已是三更时分,他就一直在这里站着么?看着他孤零零的样子,星光暗淡,影子投在地上浅浅的一点,更是凄清。
心里从来都是羡慕他的绝世武功的,这时怎么突然有些可怜起他来了?
当日在南湖边初次见面,觉得他应当是一个站在绝峰顶上,受人无穷景仰的“化外高人”,伟岸无双,不染凡尘,冷冷地注视着尘世中那些武功低微的俗人。
如今他这样子,倒与我最初的设想颇为相符,却显得这样孤单,这样凄凉……几乎有点……不像在人间……不像是人了。
这一月来我与太平几乎日日见面交手,打完后他带我去洗澡游泳,两人总是相处将近两个时辰,交谈却是极少,总是我聒噪不已,他只偶尔冒出几个短短的字眼。
真是一个怪人。
打个招呼,我们又动上手。
其实太平只有在我和交手的时候,才像一个活人,身手敏捷,目光闪亮,浑身散发出一种夺人的气势,而一旦收了功,就仿若一块黑木头,了无生气。
今天他使了枪。应我的要求,他后来不再空手相斗,找了几件兵器来,刀枪剑戟,换着使。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就不一样了,如同活的一样,威力大增。
听师傅说武功到了最高境界,飞花摘叶即可伤人,我曾练过,白摘了几百朵花,也没伤着半个人,将内力贯注到那样柔弱的物体里面,实在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不过也没有见师傅使过,说不定他也不会。
“太平,你用树枝能当剑使么?”
他看我一眼,默默地走到院外,少倾折了一枝枯梅进来,神情一凝,袖子仿佛注了风一样微微鼓了起来,梅枝轻轻划过夜空,隐隐有风雷之声,竟如钢铁刀剑破空一般。这样的树枝,当真要招呼到人身上,只怕比真刀真剑毫不逊色。
太棒了!
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扑过去抓住他的袖子:“太平太平,我拜你为师,一定要教我这手功夫!”至于我原来的师傅,这时早抛到一边凉快去了。
“你功力不够。”
太平一句死板板的话把我火热的雄心拍成碎片!
“那还得练多久?”
“……二十年。”
“二十年!!!”我惊叫一声,那我不都要老掉牙了么?
不对!
“那你多大了?”
他默不作声,我接着道:“二十?三十?四十?”
不是我乱猜,而是我这人一向马虎,只要不是年龄分别特别明显的人,在我看来都差不多,而太平恰好是年龄最不明显的一个人,说他年轻也好年老也罢,好象都没有错,又好象都不对。
他依旧默不作声。
“唉!”我长叹一声。
二十年,可怕的岁月啊!
不过如果我努力些练,说不定用不到二十年,对,太平能达到的,我也一样能达到。再说人总会老的,只要不死,二十年自然而然就慢慢过去了。
想明白这一节,我心情又开朗起来,跳起来拉太平去洗澡,反正天也很晚了,不必再打了。
赤身跳进温暖的水里,像小鱼一样钻来钻去,我唱起歌来,快活无比。
水池虽大,总归只是个水池而已,怎比得上大江大河?那滔天的巨浪,无边的水色,纵情来往,方显好男儿本色,唉,真是困大龙于小泽,可惜了我这一身好本事,竟没有施展之处,只能在小小一池水中团团乱转,聊胜于无而已。
在水中我不满地看着自己变白了的肌肤,在地牢中一月,在家中禁足一月,在宫中受困于书房又一月,都没有什么机会晒到太阳,蜜色的肌肤渐渐变得白嫩起来,早失了鬼面的霸气!
哼,等出了宫,一定赶快找地方好好晒一晒,不过现在正是冬天,阳光不烈,恐怕得多费些事了……
正在想着,忽然听到屋角有一点动静,咦,是谁?太平守在屋外,谁能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