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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老板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也锻炼了一副老姜的皮囊,因着皱起眉头,装作愁眉苦脸的道:“如此只不过我已经到了这里,又回头去岂不是不好,你家小姐在么,我和你家小姐说,也是一样儿一样儿的。”
那下人犯了难,小姐确实在,但是女眷不见客,道:“小姐是在,只不过”
袁老板赶忙道:“在便好,我也是只说几句话,你家小姐不识得我,总识得唐四爷罢?今儿个是唐四爷叫我来与你家小姐带两句话的,你去禀明,我就在这儿等着。”
那下人没辙,只好进去,没成想陈姝一听是唐敬叫人来的,立时就让下人回话,把人领进来。
袁老板也没想到陈姝竟然放自己进去,下人带着他一路进去,在正堂见到了陈家的大小姐陈姝。
陈姝一直在闺阁中,就算袁老板在江宁颇有名气,但她也不认得。
袁老板见着了陈姝,又按照唐敬嘱咐的道:“大小姐,在下姓袁,是系京城唐家,今日来此,只为了转带唐四爷的一句话,可又怕唐突了大小姐,只求大小姐莫怪。”
陈姝心里发虚,也不知唐敬要和自己说什么,只好勉强挂上笑意道:“袁老板请讲便是。”
袁老板这才道:“大小姐也知道,我们唐四爷是个痴情的主儿,而立之年正妻的位置仍然悬着,见谁也不觉着好儿,为了这件事儿,太夫人那真是气得够呛,如何给唐四爷挑名门闺秀,都不可了我们四爷的心。但自从前儿个遇见了大小姐,只是一瞥便心心念念着忘不掉了。”
陈姝没想到袁老板是来说这些话的,她顿时心跳的快了起来,几乎从腔子里蹦出来,攥着手绢的手也紧了,终究是年纪轻见识少的姑娘家,脸上顿时绯红。
袁老板接着道:“我们四爷怕直接和大小姐说了,大小姐因着面皮薄,拒绝了去,那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这不是,如今遣我来与陈老板说好话儿来了,可巧了,陈老板竟然不在,我就琢磨着,若是我来了事儿不成又走了,岂不白白辜负了唐四爷一片心意,怎么也不能如此,所以斗胆来见大小姐,莫怪莫怪啊。”
陈姝羞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她老早之前就曾经听说过唐敬的名头儿,别说是生意场上,就是她这种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女子,都听说过唐敬的厉害。
哪个女子不想嫁给英雄般的人物,唐敬不仅有银钱,还有权势,最重要是上过沙场,在别的人面前,自然高人一等。
陈姝没见到唐敬的面儿的时候,就心仪已久了,那日见了面,又见唐敬身量颇高,五官端正,男子本身就不单单看容貌,尤其那一身的气量,别人是学也学不来的。
陈姝本以为只有自己这般想法儿,如今一听袁老板说的,登时欣喜异常,原来无需费那么多事儿,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陈姝赧然了半天,袁老板瞧着模样,不说十成也有八成行了,当下趁热打铁,道:“大小姐不说话,是看不上我们四爷?”
“哪有这回事。”陈姝赶紧抢道:“小女子只是只是太过欣喜了。”
袁老板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想必唐四爷听了,也一定欣喜。”
他说着,顿了顿,又皱眉道:“不过眼下陈老板不在,也无法将亲事说定,这样罢!大小姐有什么贴身儿宝贝,我拿了做信物,转交与我们四爷,唐四爷拿着也好知道我没有诓他,大小姐你可不知道,四爷他什么都行,什么都能个儿着呢,不管是生意还是打仗,没有他不会的,只不过在大小姐这事儿上,格外的小心谨慎,生怕大小姐不欢喜呐!因着这样,我需拿个大小姐的信物回去,唐四爷见了,也好回京城去,拾掇停妥了,派人风风光光隆重的来提亲,二来嘛,也好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苦啊。”
这些话儿句句说到了陈姝的心坎儿里,羞得她脸色潮红,不敢看人,只是拉过旁边的丫头,低声与他说了几句,丫头很快就出去了,随后又捧着一个红漆的小盒子进来,打开盖子擎在陈姝面前。
陈姝一低头,将腰上的香囊解下来,随即放在盒子里,将盖子盖上,轻声对丫头道:“去罢,给袁老板递过去。”
一面说,一面又对袁老板道:“让袁老板费心跑来一趟了,小女子真是感激不尽,以后定忘不得袁老板的大恩。”
袁老板让身边儿的小厮接了盒子,陪笑道:“应该的,应该的,以后还要大小姐照应着呢,客气话儿就不多说了。”
陈姝千恩万谢的将袁老板送出了宅子,袁老板这才送出一口气,瞧着陈姝这样貌,倒是标志,只不过他们这些生意人,天南海北的跑,什么样的美人儿没见过,若说陈姝也不是那么出众。
再看行事说话儿的气质,那就连样貌都比不上了,若是普通人家娶这么一房妻子,那也算过得去,袁老板想着,只不过那人是唐敬,真要娶陈姝做正室,那还不如娶了自家闺女,虽说自己家世比不得陈仲恩
袁老板又想到之前唐敬和自己说话时候的态度,直觉后脖颈子一阵阵发凉,按理唐敬是让自己去说媒的,若不是真真儿的喜欢陈家那小姐,那就是为了和陈仲恩联姻了。
只不过袁老板忘了一点,若是想和陈仲恩联姻,也不需要等着陈仲恩不在提及此事。
陈姝在没有任何家人长辈知道的情况下,就这么样儿的私定了终身,连贴身的定情之物都给了出去,谁都知道陈仲恩是好面子的人,自己答应婚事,和别人答应好了支应自己一声儿,那感觉是不一样儿的。
袁老板这一去一回,太阳都已经偏西了,到了唐家別庄门口,都不需要再通传,看门的下人说道:“袁老板来了,老爷吩咐了,袁老板来了直接进里就行。”
袁老板进了门,往里去的时候,刚好看见唐郁瑞在回廊里。
唐郁瑞躺了一天还多,身子骨儿早就麻了,烧是退了,但是头晕晕的提不起劲儿来,时钺说活动活动筋骨就好了,于是扶郁瑞起来,推他在院子里换换气儿。
走到回廊的时候,正好看见袁老板来了。
袁老板一直以为是郁瑞在唐敬面前给自己说了好话,所以想要继续巴结他,一想今日的事儿,若是真成了,那陈姝以后就变成了唐家的女主人,陈姝是正妻,将来有了男孩,唐郁瑞的地位可就危险了。
只不过袁老板再傻也瞧得出来,陈姝那头脑转的不够灵光,在这种豪门大院儿里生不生得出儿子还是一回事,不如继续巴结眼前的人,大不了势头不对再倒戈就是了。
袁老板赶紧上前去,给唐郁瑞请安,郁瑞虽有些虚弱,但在外人面前不喜欢示弱,所以强提着劲儿,笑道:“袁老板好啊,您是长辈,如何给我这个晚辈请好了。”
袁老板赔笑道:“这话儿可不是这么说的,大少爷可是少当家,唐四爷是咱主子,那大少爷就是小主子,自然要请安才是。”
郁瑞听他说话这么酸,也颇觉着好笑,袁老板趁机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四周,随即压低了声音,道:“大少爷,咱有句话儿,如今眼下没别的人,我也就直说了,若您心胸大量,也别厌烦小的,只当听了个笑话儿,这耳朵进那耳朵出就是呢,若您觉着有些帮助,那也算是小人的一片心意。”
郁瑞看他如此表情,知他是为了巴结自己,要透露些什么消息,于是道:“袁老板您真是想折煞我呐,什么小人不小人的,这些话太见外,不中听了不是,你若要和我说话,就好好儿的说。”
袁老板赶紧点头,笑道:“是了是了,大少爷为人亲和也不端架子,是咱们的福气”
说罢了,又压低声音,拍了拍自己怀里捧着的红漆盒子,道:“少爷,不瞒您说,我今儿个是去了城外的陈家,您知道干嘛去了么,是去说媒的!唐四爷要娶陈家那大小姐,似乎还是正妻呢,这不是,因着陈老板不在,人家陈小姐自己应下来了,还给了贴身儿的信物,等着唐四爷到回京之后提亲下聘礼呢!”
郁瑞突一听,耳朵里“嗡——”的一声儿,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是这种反应,郁瑞是聪明人,也是精明人,唐敬那日明显中了药,而下药的机会只有陈姝有,那不摆明了是陈姝想要当唐家的女主人而做的。
自己着了当,全是因为陈姝的自不量力,结果呢,唐敬反而真的去提亲了,郁瑞敢打包票,唐敬绝对知道自己被陈姝算计了,如此不吃亏的唐敬,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竟然要娶陈姝。
另一方面,郁瑞心里不舒服,也不知为何,总之在听到袁老板说唐敬要娶陈姝做正妻的那一霎那,他心里仿佛被拧了一样,又是震惊,又是不痛快。
袁老板瞧见郁瑞有一瞬间失神,于是肯定了自己这个消息是对他有帮助的,继而道:“大少爷,这事儿,咱可是冒着险跟您讲一讲,听了也就完了,我要去唐四爷那里回话儿了。”
郁瑞勉强笑了一下,道:“有劳袁老板了。”
他瞧着袁老板走远的背影,眼睛一直盯着前方,也不只是看些什么,时钺叫了他一声儿,郁瑞都没听见,只是在想心事。
郁瑞觉得心里不舒服,一定是自己无缘无故着了陈姝的算计,结果唐敬还要娶她,所以自己觉着不痛快。
那女子能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儿来,本身其实并不可怕,郁瑞不怎么当回事儿,郁瑞虽不是个记仇的人,但一直相信以德报德,当以牙还牙才是正道理,他一直安慰着自己,自己是个男子,就算那晚上的事儿,睡个两天觉也什么都没损失,只不过这终究是安慰。
如今唐敬要娶陈姝,郁瑞觉得唯一说的通的就是陈姝是陈家的大小姐,是陈仲恩的侄女儿,这也算是联姻,生意场上常用的手段而已。
郁瑞眯了眯眼睛,倘或陈姝真的进了唐家的门,定然不会让她好过到哪里去的,以至于什么做了正妻,生个嫡子继承家业,那也得看看能不能坐稳正妻这个位置。
袁老板去唐敬那里回了话,唐敬连盒子都不打开,袁老板更确定了,原来唐四爷真的是想要和陈家联姻。
唐敬等袁老板走了,才冷笑了一声儿,这个陈姝果然是给个套子就往里钻的人。
他本身不想将计就计的,毕竟陈姝算计了唐敬,这是唐敬绝对不能容忍的,而且唐敬因着那夜的事儿,这两天心里一直闹腾着,他虽不是个好父亲,但绝对是唐家当之无愧的掌家人,而如今,他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子会冲动,会把持不住,唐敬把这些都“归功”于陈姝的算计。
只不过有三个方面,唐敬还是决定将陈姝弄进唐家来,一来陈仲恩的势力很大,除了他再也没人能和唐敬相比,与陈仲恩交好,总比多这么一个敌人要强的太多。
二来老太太催的紧,若唐敬不自己选,就要听老太太的主张,到那时候有的是唐敬头疼的事儿。而这个陈姝,虽是大家闺秀,家世没得挑,却一直被娇惯着,以至于嚣张任性,只不过这正合了唐敬的心思,放一个表面嚣张的,总比放一个内地里心机深的要强,量陈姝在后院也耍不出什么心眼儿来。
三来总是要教训她的,让她自食其苦,瞧瞧唐家的门是不是好迈的。
唐敬虽这么想,却不知道,若是郁瑞听说了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唐敬之所以想培养唐郁瑞,就是看懂了他的聪明,而且会做人,知道什么时候顺着。
郁瑞必定知道是被陈姝连累的,如此一来,若是听说自己要娶陈姝为正妻,不知他是什么态度。
唐敬来江宁只是避一避老夫人的风头,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再者就是带郁瑞熟悉熟悉商道儿。
只不过出了些状况,郁瑞没能熟悉商道儿,反而在床上呆了几天。那个药膏竟然十分管用,唐敬想着让他继续涂抹,可不知从何说起,再加上郁瑞喝了药病好的差不离,唐敬也就没有告诉他药膏的事儿。
等郁瑞的伤养得差不多了,唐敬也没有必要在江宁逗留,吩咐下人拾掇东西,准备回京城去了。
芷熙一面拾掇,一面道:“这么早就回去了,奴婢还道会在这里住些时候呢。”
袁老板来透露消息的时候,时钺是在场的,他是个通透的人,一听就知道,若是陈姝当了嫡妻,那郁瑞往后的日子估摸着就难办了,尤其再生了儿子。
芷熙虽然说得无意,但是郁瑞和时钺难免会想到,唐敬让大家拾掇行装,这么早回去京里,肯定是为了提亲下聘礼的事儿。
郁瑞脸色不太好,时钺道:“老爷的事儿,你也敢嚼舌头根子。”
芷熙也瞧出郁瑞的面色好像不大对劲儿,吐了吐舌头,什么也不再多说。
等下人都收拾好了,没多久便即启程,这次回去并不很突然,袁老板为了讨好唐敬和郁瑞,准备了大船,还制备了好些东西在上面。
时钺推着郁瑞上了船,郁瑞今日还没有省过唐敬,这些日子他虽仍然天天去省唐敬,但也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提不起劲头来应付唐敬,继续装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