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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瑞听“身子不舒服”这几个字,顿时后脊梁都直了,吓得他一瞬间还以为芷熙知道了什么。
时钺这个时候进来了,道:“少爷,大1奶奶来了。”
芷熙瞪大了眼睛,压低了声音,道:“大1奶奶来干嘛?奇了怪了!”
郁瑞脸上顿时僵了,不是怕陈姝的家世和地位,而是因着昨夜里郁瑞方和唐敬亲近过,如今听说唐敬的正妻来了,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自己那些不敢深究的,唐敬眼神里复杂的,答案一下子呼之欲出。
只是郁瑞却让自己停止了思考,这个答案是他顽不起的,并不是他一个唐家的嫡子该去顽顽的事儿。
郁瑞只是冷淡的道:“请奶奶等会子,我还没起身。”
时钺应了,立马转身出去。
芷熙瞧少爷心情不好,平日里就算少爷不爱笑,但总是一张温润的脸,让人瞧了如沐春风,如今却突然冷下来,黑曜石般的眸子也有些凉意,真有几分的怕人。
芷熙不敢再说话,老实的伺候少爷洗漱更衣。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们~摸摸你们的脸,好像又被作者菌投喂的大了两圈哦(* ̄︶ ̄)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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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番外1连赫
连赫一直觉着自己并不是什么好人。
他在家里并不是独子;也不是嫡子;却被先皇看中;赐给当时身为皇子的赵黎做伴读。
只因为连赫会装。
赵黎或许是最了解他的人,但是赵黎往往会害怕他,连赫从来都让人看不懂。连赫是个温柔的人;从来笑脸迎人,天生温和雅致的长相,也给别人错觉;似乎这个人很好想与。
但是稍微和连赫深交的人都会感觉得到,连赫的温柔和体贴便是疏离和冷漠;他从不说真话,嘴里说出来的只有客套和虚伪。
而赵黎需要的就是这种人;赵黎需要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盟友;能在他疏忽的时候提醒他,能在他善心的时候告诫他,能在他不够狠心的时候帮他恨下心来。
或许因为赵黎并不是太子,而且没有母亲的缘故,赵黎见到连赫之后,就觉着有些同病相怜,倘或真的没有一辈子的知交,那便做个长久利害关系的盟友。
事实证实了赵黎的做法是对的,连赫不止有能力,而且意外的够狠心,帮助赵黎继承了皇位,也从一个伴读升为御前侍卫,最后步步高升成当朝丞相。
连赫还记得登基那天,赵黎欢喜的模样,他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再见到他这般高兴,赵黎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皇位,为了他的国家他什么都能做。
赵黎为连赫指了婚,也是当时荣耀一时的大门大第,门当户对十分相称,赵黎对他说,一定会让他风风光光的娶亲,那时候连赫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样儿的滋味。
他们也勉强算得青梅竹马的关系,这么多年的相交,就算为了利益。
连赫知道自己和赵黎的第一次并不算愉快,甚至赵黎因为那次的粗暴更加的害怕自己,恐惧自己,但是连赫能发现,赵黎为了自己的皇位,尽力在忍耐着自己,甚至是讨好。
没两年,连赫的嫡妻去世了,赵黎却得了一个男孩,连赫那时候有些绝望,或许他们终究是君臣关系,不论自己再如何,赵黎只是畏惧自己,利用自己,其他的就是猜忌和质疑。
他们的关系随着想交年龄的变长,越来越疏远,越来越淡薄,连赫有的时候已经不愿去想,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说别的,赵黎也决计不会相信。
连赫甚至想过,这种尔虞我诈的朝廷,倘或也像唐敬一样,反而洒脱,活得也自在,只是他又犹豫,如果走了,离开了朝廷,那就一辈子没有机会和赵黎说上一言片语。
赵黎有他的后宫三千,就算主动和自己欢好,那也只是为了要自己为他办事,有一天自己没有了能力为他办事,或许他们也就到了头儿了。
皇帝是没有心的皇帝,连赫总想着,招之来挥之去,自己为了他是多不值得,或做别人,十几年了,总会感觉出什么来,只是赵黎,唯独赵黎什么也感觉不到,身边儿的宠妾换了一批又一批,一面向自己示好,一面去游走花丛。
人心都是肉长的,若不能捂暖了,总会心寒。
46第四十五章偷鸡不成
陈姝在堂里喝了三碗茶;也不见什么唐家的嫡子出来,心里不禁觉着好笑,还道是唐郁瑞怕了她。
因着陈姝在家里的时候,陈仲恩从来懒得管她,又总是出门四处经商,但兄长的嘱托不能不听;就吩咐下人好生侍候小姐;也就将陈姝娇惯了去,仗着陈家的家底儿丰厚,就觉着自己与别的人不同,其他人又怎么能赶得上自己?
陈姝并不将唐郁瑞放在眼里,她也是大门大户出来的;自然知道大门大户那些不成文的规矩;脸面子比什么都强,一个瘸子而已,还真的叫他总是坐在这把交椅上了不成。
丫头又上来给陈姝添茶,这回陈姝倒不喝了,只是挥手将丫头的手打开,丫头手一颤差点辙翻了茶盏,陈姝一面冷笑,一面道:“大少爷这是怎么着了,我都喝了三盏茶了,还叫我喝死不成了。”
丫头赶紧拿布巾抹着溅在桌子上的茶水,赔罪道:“奶奶您再等等,稍等等,少爷马上到了,只因着昨夜里少爷犯了腿疾,一宿睡得不安宁,今儿个才起得晚了些,老爷昨晚还来瞧少爷呢,叫奶奶等了真是对不住。”
陈姝听着那丫头赔罪,不说还好,一说什么“老爷昨晚还来瞧少爷呢”,虽然丫头说着没什么心思,但陈姝就觉得心里膈应着,是这丫头诚心给自己不好瞧,新婚之夜本该行周公之礼,结果新郎跑去看自己的儿子,这叫她的脸子往哪里头放。
陈姝刚要再说些冷嘲热讽的话儿,就听里面有丫头的声音说道,“少爷来了。”
紧跟着帘子被打了起来,芷熙推着郁瑞从里面过来。
陈姝并不是第一次见郁瑞,上一次见面是在江宁,陈家的别院里,那时候陈姝殷勤的给唐敬献酒,也看到了所谓的唐家嫡子。
只不过因着那时陈姝一门心思都在唐敬身上,而且她心里发虚,毕竟是要算计唐敬,虽然装的平静恬静,但是哪还有什么功夫去瞧瞧唐家的嫡子生的什么样子。
这时候陈姝不禁仔细打量起唐郁瑞来。
唐敬给郁瑞量身裁的那件大红衣裳不能穿了,先别说上面溅了那么些狼狈的物什,单单是郁瑞失神的时候就已经把衣裳攒吧的不成样子了,褶的褶皱的皱,需拿过去好好浆洗一番才能再穿,所以今儿就换了衣裳,虽没有昨天的明艳,却显着几分通透的温润。
郁瑞一袭杏色的束腰宽袍,因为身形瘦弱,身子罩在衣裳下面,自有一股风流的气韵,是旁人打扮的再体面也比不得的。
郁瑞眉眼清秀,却不呆板,温润之中隐露着通透之气,乍一眼看去虽然身子羸弱了些,但比同龄的人要有气度的多,事实也确实如此,郁瑞是活了两辈子的人,自然比同龄的人看得多想得多,出落的也就不一样了。
陈姝瞧着,心里觉着也就那么回事儿,并不是如何超尘脱俗,还不是瘸子一个,坐在轮椅上,终究是比所有人都矮了一头。
郁瑞进来之后,丫头送上茶来,他呷了一口,才气定神闲的笑道:“郁瑞不知大曱奶奶会先来这里,叫奶奶等了,实在对不住。”
陈姝不必他大几岁,自然不想认他这个便宜儿子,听她叫自己“大曱奶奶”,觉得正合了心思。
陈姝冷嘲热讽的道:“不碍事儿,新婚之夜老爷都巴巴的跑过郁兮园来,我这个刚过门儿的生人,等半个时辰算些什么?只因我听说你病了,所以就过来瞧瞧,不要嫌弃我唐突才是呢。”
郁瑞听了她的话好笑,其中的酸味儿在场众人都听得明明白白,怨着唐敬去郁兮园而没跟自己行曱房。郁瑞不禁想了,若是让陈述知道昨天夜里,唐敬到郁兮园做了些什么,只怕陈姝还不气死过去。
想到这里,郁瑞不免想到昨夜的极尽缠曱绵,脸上竟不自主的泛红起来,赶紧收住心神。
郁瑞两拨千金的笑道:“昨日是郁瑞腿疾犯了,又错得爹爹关心。”
陈姝听着,心里更是醋溜溜的,假装关切的道:“现在腿好些了么,不要逞能,不只老爷关心着你,我可也是关心着呢,若是再生了病,可要急死人喽。”
她说完了,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又换上一张笑脸,道:“唉,你身子不好,我又是刚刚过了门的,本该多怜惜着你一些儿,只不过这偌大的唐宅里,好些年没有奶奶了,一些本该女人拾到的事儿呀,全都交给了管家,如今我来了,自然要捡回来管管,也好叫老爷放心,是不是?听说老爷分给你两间铺子,也有一个月了,月例送来了么?若是来了,账目记上了么?若是没送来,你可要多多管教着铺子的人,总也该有着成算不是?今儿头一天,我也得歇歇身子不是,明天一早,我就坐在抱厦里,可劳烦大少爷将月例送过去了。”
她说了一大通,郁瑞也算是听懂了,原来陈姝一进门就想管唐宅的内务事,其实女主人打理这些内务事,本身也是分内,哪里用几个丫头几个小厮,哪里支取银钱,哪里需要添置物什,或者哪里又送来了例钱,这都是需要管管的,有了规矩才行。
如今陈姝一进门,头一件事儿就是想把唐家的家底儿握在手里,听说郁瑞手里有铺子,就想让他将月例交上来,毕竟作为唐家的嫡子,名头可是有了,若是再有了银钱,还不翻出天去,早晚会不服她的管教。
时钺也是聪明人,自然听懂了,不禁道:“铺子的事儿,老爷之前说月例不用入库。”
陈姝横了他一眼,冷笑道:“哪来的野种,主子们在说话,由得你吭声儿?”
说着又朝郁瑞道:“瞧瞧,这就是家中没有奶奶的不好了,这帮下人奴才们,都缺乏管教,你们这些爷们儿啊,心思都这么粗,又经常在外面忙,哪能管教下人呢,由得这帮不成器的奴才们在一旁唧唧歪歪,成何体统啊。”
时钺听陈姝这么说,心里有火往外拱,只是他不愿给郁瑞招惹麻烦,不然依着时钺的秉性,偏要和她比嘴皮子,还不将陈姝骂哭了去。
郁瑞笑道:“确实是这么说的,我这院子里都是些不成器的,这我心里也清楚着呢,只不过我劝着奶奶一句,千万别和老爷跟前这么说道,不然定然吃闷棍,毕竟这院子里的人,可都是老爷身边边儿的,只因着我后来住在郁兮园,爹爹才将自己身旁的人送来院子里给我差使。毕竟了,奶奶也看到我腿脚不灵光,行动也麻烦,还要些灵力的下人们才行。爹爹肯割爱,做儿子的自然只有感激的份儿了,哪还能挑三拣四的说道,如今奶奶这一说,我也这么觉着了,但仍然不敢多置喙什么。”
陈姝听得脸上青了紫紫了青的,那颜色是相当耐看,她并不是听不懂话儿的人,郁瑞的潜意思就是说自己身边儿的人都是唐敬精挑细选,费了心思拣来的,说明唐敬重视这个嫡子。
陈姝已经是唐家明媒正娶的大曱奶奶了,缺的就是这么个受重视的儿子,听郁瑞的话心里一把火儿就烧了起来,她自然没有郁瑞冷静,当即道:“这话儿说的,既是老爷的人,犯了错儿,我就不该说道说道了么?我就不能说道说道了么?在陈家里从不见这么野的奴才,若叫我瞧见了,顶打他十几个耳刮子才算完,如今我既然到了唐家,做了唐家正正经经儿的大曱奶奶,该整顿的就要整顿,就由不得什么人撒野,就算老爷眼下站在跟前儿,我这话还是这些!”
郁瑞早就知道陈姝并不是什么成大器的人,要不然怎么想到下曱药这么蠢的法子,只可巧了自己栽进了她的坑里,现在听了这些话儿,更是觉得好笑,这样儿一点就着的人,还想在唐宅里坐这椅子。
谁不知道唐宅的当家人是唐敬,想在唐家里混迹的好,讨好老太太是个法子,更要讨好唐敬,得了唐敬的心思才是正经儿的道理,然而陈姝却明目张胆的说唐敬的不是,果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郁瑞方想说话,就听一个声音冷笑了一声,道:“我的人在你眼前头撒了野,那还真是对不住了。”
他这话一出,堂上所有人都愣住了,陈姝先是大愣,随即睁大了浑曱圆的杏眼,刚刚还洋洋得意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蜡白,“噌”的站了起来,连忙向外瞧去。
只见唐敬身后跟着诚恕并着几个小厮长随,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撩下摆跨过门槛,来到了堂里。
众人见了老爷,赶紧给唐敬请安,陈姝定定的看着唐敬半响,嘴唇哆嗦了两下,脑子里回想起方才唐敬冷森森的话来,顿时心口凉了一半儿,扯着嘴角笑道:“老爷来了,跟老夫人说过话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