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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先去了火车站附近的肯德基吃东西。此时正是用餐高峰,店里人很多,颜博去排队点餐,苏瑾就四处张望寻找能够“下坐”的机会。
她找准了一张靠窗的位子后就守在旁边,可是很显然觊觎这个位子的人不只她一个,好在她身体灵巧,轻轻松松就从另外两个人身边滑过,迅速溜到座位上,坐直了身体后,还抬头对他们嫣然一笑。
颜博端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窗口的她,穿着校园里最常见的一款羽绒服,整个人好像被包裹在里面;一条大概已经穿了很久的牛仔裤,两条腿不安分地在那里晃动;头发不长也不短,垂到耳际,好像还是年代久远的学生头。
像她这样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怎么总有在人群中牵住他视线的本事。
苏瑾转头看到颜博呆呆地站在那里,以为他没看到自己,于是对他招招手,笑着喊他:“这里,颜博,这里!”
就是这个笑容吧,明媚的、纯净的、没有丝毫的杂质,颜博似乎听到自己心里有花朵开放的声音,那是他完全陌生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一步一步走向她。
“你怎么啦?”苏瑾在他前面摆了摆手。
颜博回过神来,拿了个汉堡给她,有些烦躁地说:“快点吃,吃完赶快回学校。”
苏瑾觉得他的态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难以琢磨,刚才还好好的,转眼就换了张脸。她闷闷地低头吃起汉堡,很用力地咬,似乎是把汉堡当成了他,一口一口咬下去。
“哎呀!”
“怎么了?”颜博皱眉看她。
苏瑾抬头,伸了伸舌头,对他说:“咬到舌头了。”
“谁让你不好好吃饭了?”颜博摸不准自己的感觉,心里烦躁,语气更加恶劣。
苏瑾低下头,喃喃道:“还不是因为你……”
“什么?”颜博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说还不是因为你!”苏瑾提高了声音,周围的目光齐齐向她看过来,她更加来劲,“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我舌头都快疼死了!”
她的意思是,他这个人怎么一会儿一个样,害她分心咬到舌头。而且,她舌头疼,他还要她大声说话,真是不体贴。
旁边的人只当是小情侣在打情骂俏,对苏瑾露出会意的笑容,又看向颜博,似乎在谴责他怎么那么不小心。
颜博顿觉整个耳根都在烧,当事人苏瑾偏偏还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再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就会窒息了,于是拉起苏瑾的手就往外面走。
这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他的手很大,将她的小手整个包在了里面;他的掌心很温暖,连带着温暖了她的掌心。
苏瑾想:以后如果他们谈了恋爱,她一定要他一直一直牵着她的手,到哪都不放开。
颜博一路拉着苏瑾走到公交车站牌处才松开手说:“送也让你送了,赶紧回去吧!”
苏瑾还沉浸在他手心的温度里,傻呵呵地笑,“你到家了之后要发短信给我。”
“我这么大了,不会丢。”
“那你要每天晚上发短信跟我说晚安。”
“你别得寸进尺……”颜博的眉毛很浓,此刻更是拧成一团。
不等他继续拒绝,苏瑾已经快速上了刚刚停下的那辆公车。
她挤在人群中,对他挥手,“记得每天发短信给我!”
书上说,暧昧是爱情的起点,那么就让他们一直暧昧下去吧!
第九章
那个晚上,苏瑾直愣愣地盯着她的手机,从教室走到宿舍,从桌上拿到床上,从7点等到12点,一句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干,只是很安静很安静地在等待。
直到手机的屏幕亮起,感受到它熟悉地在枕边震动,然后看到那条只有两个字的短信,她兴奋地高举起手机,如释重负地喊:“他真的发短信给我了,他真的跟我说晚安了!”
宿舍里的人不知道是谁翻了个身,带着睡意囔囔说:“发了就好,赶快睡,明天最后一门考试呢!”
苏瑾却更加睡不着,想到颜博挤在拥挤的火车上,连觉都不能睡,鼻子就一阵阵地发酸。
如果不是因为她,也许他早就和方络绎回到家了。而不是拖到现在,连一张坐位票都没买到。
苏瑾忍不住给他发了条短信:你怎么样,累不累,还有多长时间才能到啊?
过了很长时间他才回:怎么还不睡觉?明天还要考试吧!
——我陪你说话好不好,你就没这么累了。
——会更累,我有位子,有人中途下车。睡了,你也赶快睡。
苏瑾再发过去,就没了回音。
她想,还好,至少还有个位子坐……她突然想到,走得时候太急,竟然忘记要给他买点东西在路上吃,不知道他是否饿了。
迷迷糊糊的,苏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而此时的颜博,正站在车厢的走道里,拿着手机一条条翻看着这几天来她发给他的那些无聊短信,眼前掠过的是她的笑颜,似乎连因为站得太久而引起的酸痛感都减轻了。
苏瑾考完最后一门就直接拖着行李去找林潇,没想到,见到了林潇的父亲。他正好过来开会,就顺路接她们一起回家。苏瑾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放弃了原本坐火车的打算。
在家的日子就舒服多了,她第一次离家这么久,父母到底还是心疼。母亲见到她的时候,直问她是不是学校吃得不好,怎么比以前更瘦了。父亲虽然一向严厉,但这次,也只说要在家好好补补。
苏瑾每天的生活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拉着林潇一起去逛大街、买新衣服、看电影。每天最最期待的,便是晚上颜博准时发过来的那条晚安短信。他好像是算准了时间,每天不早不晚,正好10点,不会多一个字,也不会少一个字。
一开始的时候,苏瑾很沮丧,原本让他发短信给她,就是想每天跟他说说话,怕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点微弱的感情被一个寒假给消磨光了。
可是事实是:他每次说了晚安之后,不管她再发什么,他都不会理她了。这让苏瑾很是后悔了一阵,不该要他发晚安的。
但后来又一想,如果他回了,那才很奇怪吧,现在这样的行为才像是她认识的颜博。于是渐渐的,她也就不再介意。
絮絮叨叨的短信变成一种习惯,而他每天准时的“晚安”也是一种习惯,似乎是属于他们之间的某种默契,让彼此安心的默契。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吃过年夜饭之后,苏瑾就和林潇去了家附近的滨河广场。广场上气氛很好,小孩子举着烟火棒四处奔跑,有年轻人夸张地表演着,而老人们则手牵着手微笑而坐。
旧一年的结束,也是新一年的开始,很多人都喜欢把希望寄托在这一天,希望今年没做到的事,来年一定要做到。
苏瑾和林潇穿梭在人群中,感受着属于除夕特有的味道和温暖,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而颜博一直没有发短信来说晚安。苏瑾在心里还暗暗地高兴:也许他想12点的时候给我一个惊喜?
眼见着就要11点半了,她终于没有忍住,还是拨了颜博的号码,却没有人接。
难道他睡着了?她有些不甘心地每隔3分钟就拨一次颜博的号码。直到拨到第7次的时候才接通。
苏瑾的周围太过喧嚣,显得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遥远。
“你在哪里?”
“在家,你呢?”颜博淡淡地说,问得很随意,可这一句话却给苏瑾徒增了很多信心。
苏瑾对着手机滔滔不绝,对颜博细数这一天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管颜博是否能听得清楚。
颜博始终沉默着。苏瑾说完,见他不回答,等了一会儿又问:“你在听吗?”
此时,身后礼炮响起,无数的声音整齐有力地在高声呐喊:“10、9、8、7、6、5、4、3、2、1……”
苏瑾抬起头,看到绚烂的烟花划破黑夜,照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全是温暖的笑容。他们拥抱、亲吻、微笑、祝福……似乎全世界的幸福都在这一刻。
她紧紧握着手机,激动地喊:“颜博,你听到没有,是新年的钟声,我们一起步入新的一年……”
颜博望着窗外,想像此时此刻的苏瑾站在人群中央,脸上挂着那个比此时的天空更加明媚灿烂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微凉的身体正一点一点暖和起来,连语调都柔和了起来:“苏瑾,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后,苏瑾转身,兴奋地抱住身边的林潇,几乎要跳起来。
“林潇,林潇,他跟我说新年快乐了,我好高兴啊!”
林潇无奈地抱住她,脸上满是笑意,凑在她耳边说:“你要一直这么高兴。真心喜欢一个人,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
苏瑾点头,松开她的手,迅速跑到广场中央,站到高台上,用尽全力大声地喊:“我——喜欢颜博——任何时候——都不会放弃——”
周围的人都回头看着这个小小的、脸上满溢着幸福的女孩,她的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光芒,那是只属于她的无限勇气和无所畏惧,使得每个人都想要停下来,微笑着给予她最好的祝福。
那个被她喜欢着的男孩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因为他被全世界最勇敢的女孩喜欢着,并且承诺,永不放弃。
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
第十章
“让让,让让,麻烦让让!”
苏瑾挤出火车站,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拎着旅行袋,肩上还背个大包,活脱脱是从某个山区逃出来的难民形象。她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一定是狼狈极了,好在没有威逼颜博来接她,不然可糗大了。
她不知道,此时颜博正站在出站口,专注地看着一个个出来的人,寻找她的身影。
几天前,她发短信告诉他,她好不容易买到了今天的火车票。当时,他虽然什么也没说,却还是上网查看了火车时刻表,然后算好到站时间赶过来接她。
等了半小时,眼看着出来的人越来越少,却还是没有她。
颜博不禁皱眉,火车站龙蛇混杂,她看上去还像个孩子,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他向来理智,不喜欢做无谓的猜测,可一遇到她的事,他就觉得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颜博又往前走了两步,倾斜着身体往里面望去,然后,就看到了她。
苏瑾的头发散乱着,微蹙着双眉,无措地盯着身后笨重的大箱子。就见她有些赌气似的停在那里,在箱子上踢了一脚,才又伸手去拖。然后,转身,抬头,她也看到了他。
她先是怔了几秒,随后展露笑颜,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隔着这人山人海,隔着这数十米的距离,他却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感。
苏瑾拎着行李小跑过来,“你……怎么来了?”
颜博接过她手中的东西,沉甸甸的,“你怎么带那么多东西?”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都是室友要我带的特产。”又迅速加了句:“嗯,还有你的。”
颜博的语气软了下来,“要不要先吃顿饭?”
苏瑾连连摆手,“我在车上已经吃过,现在肚子快撑死了,肯定吃不下了!”说完还拍拍肚子,似乎想要跟他证明什么。
颜博失笑,“我看也是,似乎比之前胖了点。”
“真的吗?”苏瑾立刻紧张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嘟囔着问,“那怎么办?”
颜博往前走了几步,看她没跟上来,转过头说:“什么怎么办?你要多吃点,还是太瘦了!”见她还是没反应,又说,“愣着干吗,快走啊!”
苏瑾快步跟了上去,心中甜滋滋的。
他来接她,他替她拿东西,他说她太瘦了……苏瑾只觉得耳根一点点发烫。明明有很多话要告诉他,现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一路沉默着将苏瑾送到宿舍楼下,颜博才开口道:“你叫你们宿舍的人过来帮你拿一下吧,太重了,你不好拿。”
苏瑾连忙手忙脚乱地从包里面拿出一大堆东西,塞到他手里,“这些都是我买的特产,你带回去吧。如果你不吃,送你们宿舍的人吃也行。”
颜博愣愣地看着她拿出来的东西:南京盐水鸭,苏州酥糖,无锡酱排骨……连北京烤鸭都买来了,令他哭笑不得。
“你家乡到底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我们家到底有什么特产,所以就去特产店随便买了些。”苏瑾的声音越来越低。她也知道这样很傻,可是她只想到,带特产至少算是个可以去找他的理由。
颜博手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叹了口气说:“我拿一点就好,其他的你带进去给你室友吧。”
苏瑾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是固执地站在他前面,低着头,将自己衣服的拉链拉了又开,开了又拉。
颜博看着她,轻轻笑了,“好了,我都拿回去,你快进去吧!”
他转身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