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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灵静静地听他说。
“是一本古老的心法,你可以抽空练练。”
邹灵微微点点头,低头翻起了书。
简玉又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心仪的对象。他发现,他的眼光自一开始礼貌性地同她交汇过一次之后,自始自终地未落在她身上。这让她有点气馁。
“另外有些事,我想单独跟你谈一下。”他跟邹灵说完之后,又朝简医生点点头。简玉看着他们走进暗室,然后,暗室的门关掉。
暗室里。
“我知道你上次来应该就有话同我说,绝不是简单地陪着江管家一起。”邹灵跟殷若熟了,说话就越发地直接。
“对。”殷若点点头,“记得上次我同你说过的话吗,不要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邹灵有点恼羞成怒,“哪有什么错误的路。”
殷若斜睨了她一眼,一副我早已把你看穿的神情,“上次去你家做客,你和丈夫相处得挺融洽。”
他不说还好,一说让邹灵猛然觉得自己确实跟这个准前夫有点太相处无间了,尤其是自从那个错误的晚上以后,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她本来破釜沉舟准备离婚的念头已经越来越稀薄了。
“这样,很好,真的。”殷若定定地看着她,“你要学会自己控制。”
“控制什么?”
“仇恨的力量。”
邹灵止不住笑,“哪里来的仇恨的力量。”
“我不是说你的,是说玉莲带给你的。”
听罢,邹灵狐疑地抬起头,“你不是说玉莲会保护我的吗?”
“对,如果保护你的前提是伤害另外一个人……”说到这里,殷若顿了下,“你还愿意么?”
“伤害谁?”邹灵猛地抓住殷若的袖子,似乎一下子抓到了重点,但自己却不愿承认。
殷若淡淡一笑,“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邹灵松开手,从他的袖管滑下。她自然已经明白了殷若的意思,却仍然禁不住冷哼一声,“这就是所谓的冤冤相报何时了么?”
“也可以这么理解。”
“那我要怎么做?”
“你不是知道的吗。”殷若指指她手里捏着的诀,“清心,寡欲,少言,多思。”
邹灵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想了片刻,又赶在殷若拉开暗门的时候,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只有这样,他才能康复吗?”
殷若无声地点点头,拉开了暗门,外面的灯光一下子就洒了进来。邹灵一个人站在暗处,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听到外面两个人的谈话,才缓过神来。
☆、放手
那天晚上,回到住处的时候,邹灵听着隔壁房间不停传来韩平隐忍的咳嗽声,终于还是心软了。她给邹易发了一条短信,约见在离家几天街的咖啡馆里。
邹易隐隐也能感觉到是为了什么,提前到了咖啡馆里,等着堂姐。
堂姐坐下来的时候,脸上没有邹易想象中的颓败,反而一脸坚定。聪明如邹易,已然知晓结局,却也懂得压制,不急不缓地为堂姐布茶。
堂姐却不等他布完茶,就已经开口了。
“殷若前天找过我。”
“恩。”
“说我现在受玉莲的影响太多,要学会控制。”
“恩。”
“所以,那天晚上,对不起。”
“恩。”
“我们……我们不应该这样……”
“恩。”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邹灵这会儿终于显示出迷茫之色,困扰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觉得自己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了……”
“恩。”邹易一直含笑地看着她。
“我是说,我不能再霸占你这么多时间,我……”
“堂姐,”邹易终于开口,“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是从小长大的亲人啊,我明白……”
邹灵听罢,却突然不想抬头,像个鸵鸟一样地窝着。
邹易终于叹口气,从桌子对面伸过手,抱住邹灵的头,一点一点往上提,“你傻啊,还真当自己是鸵鸟。”口气里满是心疼,但是他已无能为力。
他想起了很久以前,堂姐提到的那个比喻。关于困在陷阱里的野猪的比喻。她是,他又何尝不是?只是他应该更清楚地看到,他们其实是困在两个相邻的洞穴里,就算互相能听见彼此的心声,却永远不可看见。
他又低头看了她一眼。
他从来都很崇拜她。因为,他始终觉得她很强大。因为玉莲而将他们捆绑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他觉得很开心,很快乐,就好象回到了小时候。那样单纯的日子里,堂姐带着他到处挖掘新鲜事物,发泄他们无处安放的少年时光。
他已说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感受。那个黑夜里双唇相接的温度,毕竟不能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持续多久。短暂地意乱情迷过后,他也曾经不停地责问自己。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他们都错把大胆当勇敢了?
也许,他的内心世界里,还保留着一个小小少年的影子。但是这个世界,每天都在变,而且变得那么快。他终究也不能完整地保留住他。
就在这一刻,他决定释放了那个少年,放开了自己。
邹灵伏在桌子上很久,邹易在旁边也静坐了很久。咖啡馆里的服务生都有意无意地猜测着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当事人显然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毫不理会旁人的看法。
当邹灵终于抬起头时,眼已是圈红红,邹易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好了,第一次看到你哭鼻子,我倒是不亏。”邹易又恢复他没心没肺地笑,“饿了吧?我们叫点吃的?”
邹灵摇摇头。
“那陪我吃点?”
算是默认了。
“其实,我来之前就接到通知了,我一会儿要赶到堤岸上去报道。”
“那里怎么了?”
“今晚有第三次洪流过境,万一有情况,我就得去蹲着。”
“那危险吗?”
“你说呢?”邹易咬着三明治,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邹灵心想自己傻了才问,上次不是跟着他一起去调查过一次么。危险不危险就是买彩票中不中奖的关系。
于是,在微微下雨的冬夜,他们在暖和的咖啡馆里边吃边聊了很久。
☆、惊变
邹灵回到家后,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外面风雨大作。邹灵关好门窗,一个人躺在静谧的室内,又睡不着了。
或许是心中忧虑,当晚邹灵做了个噩梦。梦里,堂弟被卷进一个黑色的漩涡里,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第二天一早,邹灵有点不放心地给他的手机拨电话,但电话一直提示用户不在服务区内。然后,她开始往报社里打,一个一个问过去,终于问到他周围的同事,回答也说不清楚。
她一个人更加惴惴不安。
那种不安在宁静的室内加倍地放大。想到韩平或许能有些门路能帮她打探到堂弟的消息,就把他从书房里叫了出来。
韩平听说后,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终于,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打探到市报社的一个记者被卷进了水涡中。
那是今天凌晨四点的事情。
然而,记者的名字,没有人知道。
韩平没有丝毫隐瞒,如实告诉了妻子。
两个小时后,他们一起到了堤岸。雨一点都没有变小的痕迹。邹灵穿着塑料雨衣,默默地站在警戒线边上。脸上早被雨打湿了,模糊了一大片。她的眼睛注视着前方。
她不相信奇迹,但是她必须要信这一次。
按照惯例,搜寻队将持续搜寻二十四个小时,此刻虽然已经过了最佳的八小时时间,但搜寻工作依然筋络密布地进行。
听说邹灵是那位记者的家属,一个老奶奶径直跪在她的面前。老奶奶不住地说那是好心人啊,好心人啊。邹灵茫然地望着她。很快,旁边有人来拉走了老奶奶,顺便也抓着邹灵说记者同志是个好人哪,当时是为了救她的孙子才会被卷进洪水里的。
邹灵微微摇了摇头。她这个善良的堂弟呀,从来都想以一己之力维护世界和平。
思及此,她的内心更加悲沧。
雨水哗哗地下,像一块沉重的幕布将大地兜头罩下。远处灰蒙蒙的,水天几成一线。黄色的救生艇是一个小小的点,在风雨飘摇中坚持着给她最后的希望。
整整两个小时,邹灵一动没有动。
韩平处理完手续,来到妻子身边。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劝慰,只能拄着拐杖,牢牢站在她的身后。她却似乎毫无察觉,直愣愣地站着。
天,一点一点地黑了下来。
救生艇已经又换了一拨人,继续搜寻。
邹灵忍不住想起那个小时候紧紧跟在她身后的背影。他有着天下最清澈的眼神,快乐地奔跑在田野里,逢人便欢快地打招呼。
可是,明明他们昨天才刚说好要永远做最亲密的亲人。如今,她还站在这里,可是他已不在何处。
当东方再次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雨竟然奇迹般地停了。
搜寻小组三队人马伴着晨光也陆陆续续地回来了。突突的马达声划破了凌晨的静谧,仿佛是一种仪式的开始。
快接近岸边时,整齐地排成了一列,鸣笛三声,那是在向死者致敬。
邹灵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往后栽去。
佛说,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邹灵被纠缠在这人生的第四苦中,无法救赎。
由于尸体一直没能找到,邹易的葬礼被一二再再二三地推到了半个月之后。
邹志善夫妇似乎一夜白头,苍老、痛苦、纠结。
葬礼上,殷若也来了。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缓步走来。家属答礼的时候,他默默看着站着的邹灵,几次欲言又止。
邹灵恍然未觉。她注意到的,只有照片上堂弟灿烂的笑,在一堆白色的鲜花里格外的耀眼。张着大大的嘴巴,露着白白的牙齿,笑得如此得没心没肺。
韩平后来还陪着邹灵去江边待过好几次。每次,都见妻子望着远处出神。他便远远地靠在车上,点着烟,放任她一个人去缅怀他。
江边的风格外的大。天气也已近初冬。韩平看着不远处妻子穿着的黑色风衣在风中不停飞舞。
这过去的一年里,似乎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得让人有点承受不了。
他明白邹易在邹灵心目的地位,这个地位,或许是这个丈夫远不能及的。人对于陪伴自己成长的人,总是会有一种全身心的信任,那种信任,是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相提并论的。
韩平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不会想着去争宠。他把妻子交给时间,请求它来治愈她心中的痛。
车里的电话响了,是方真真打来的。
韩平接过的时候,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你在哪里?”韩平问。
“我在机场。”方真真轻声说,“韩平,我要走了。也许,再也不回来了。”韩平安静地听着。如果邹易是邹灵的救赎天使,方真真其实也曾在他的心中一度扮演过那个角色。
如果不是他极力摆脱那个痛苦的过去,或许他们早已经走到了一起。但,那只是或许而已。
“你能来送我么?”方真真说出了心里最后的愿望。
“我……”
“你会来的吧。”方真真似乎知道他要拒绝她了,赶紧自己把话圆上。
那个瞬间,韩平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圆圆眼睛苹果脸蛋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蹲在他面前说“小哥哥,你怎么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朝妻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好吧。”他最后说。
张口的瞬间,也不知怎么地,他临时编了个借口。只跟妻子说公司有急事要处理,需要赶回去。
邹灵点点头,便跟他回了车。
一路无话。
韩平把邹灵送回家中后,直接开上了机场高速。
机场里,方真真穿了一件灰色的大衣,围了条鲜红色的围巾,形容略有些憔悴,但看见他还是硬挤出了个笑容。
“我真高兴你来送我。”她说,声音平静,“以前觉得有句话特别酸,叫天下没有不散之筵席。其实,有时候想想,这句话还是挺贴切的。”
“我以前做过一些傻事,伤害了你,也伤害了我。非常对不起。”
“好了,我要走了,给我一个最后的拥抱吧。韩哥哥!”她朝他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自然地同他礼节性地拥抱了一下。
就在他回抱她的时候,她悄悄地把自己口袋里通话中的手机挂掉。
韩平回到家的时候,邹灵还没有睡。她坐在沙发上,沙发旁边只留了一盏小小的夜灯,在沉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静谧。
韩平打开门的时候,妻子抬头定定地看着他。那种眼神,似乎洞晓一切,让他禁不住往后一退。
“事情处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