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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风的脸已涨得通红,忽然跳起来,大声道:你可怜我,你为什么不可怜可怜自已?
老伯道:〃等我有空的时候,我会的〃
风凤道:你不会,像你这种人绝不会可怜自已,因为像总觉得很了不起。〃
老伯道〃哦?〃
风风道〃一个人若懂得利用别人'恶的'那一面,懂得利用别人的贪婪,虚荣,嫉驴,仇恨,他已经算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老伯道,〃的确如此。〃
风风道〃但你却比那些人更高一着,你还懂得利用别人'善'的一面,还模得利用别人的感激,同情和义气。〃
老伯全无表情,冷冷道:〃所以我更了不起。〃
风风咬着牙,冷笑道〃但结果呢?〃
老伯道,〃结果怎么样,现在谁都不知。。
风风道我知道。'
老伯道:〃哦?〃
凤凤道:〃现在就算马方中已死了,就算没有人能找到你,就算你能把七星针的毒连根拔出,你又能怎么样?〃
她冷笑着,又道〃现在你的家已被别人占据,你的朋友也已变成了别人的朋友,你不但已众叛亲离,而且已特近风烛残年,凭你孤孤单单一个老头子,除了等死外,还能做什么?〃
这些话毒得但是恶毒的响尾蛇。
女人着想伤害一个人的时候,好像总能拢出最恶毒的话来,这好像是她们天生的本事,正如响尾蛇生出来就是有毒的。
老伯却还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眼色还是好像在看着一张桌予,一堆木头。
凤凤冷笑道:〃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因为我说出了你自已连想都不敢想的事?〃
老伯道,〃是的〃
凤凤道:〃那么你现在有何感觉呢?是在可怜我?还是在可怜你自己?〃
老伯道〃可怜你,因为你比我更可怜〃
他声音还是平静面缓慢,接着道〃我的确已是个老头子,所以我已活够了,但你呢?。。。。。。我知道你不但恨我,也恨你自己。〃
凤凤忽然冲过来,冲到他面前,全身不停的颤抖,她本来简直想杀了他,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倒在他怀里,失声痛哭了起来〃
他毕竟是她第一个男人。
也是她唯一的男人。
他们的生命已有了种种神秘的关系,她虽不承认,却也无法改变这事实。
事实本来就是谁都改变不了的!
第二十章
人与人之间,好像总有种奇怪面愚昧的现象。
他们总想以伤害别人而保护自己,他们伤害的却总是自已最亲近的
因为他们只伤害得到这些人,却忘了他们伤害这些人的时候,同时也伤害了自已。
他们自己受到的伤也能比别人更深。
所以他们受到的伤害也好比别人更深。
所以他们自己犯了错,自己痛恨自己时,就拼命想去伤害别
人间若真有地狱,那么地狱就在这里。
就在这丛盛开着的菊花前,就在这小小院子里。
院子里有四个人的尸体…父亲、母亲、女儿、儿子。
孟星魂若早来一步,也许就能阻止这悲剧发生但他来迟了。
黄昏,夕阳的余辉仿佛带着血一般的暗红色,血已凝结时的颜色。
伤口中流出的血凝结了孟星魂弯下腰,仔细观察着这尸身上的伤口,就像是期望着他们还能说出临死前的秘密。
〃这些人怎么会死的?死在谁手上?〃
孟星魂几乎已可算是杀人的专家,对死人了解得也许比活人还多,他见过很多死人也会仔细研究他们临死前的表情。
一个人惧,就是愤怒痛苦。
无论是谁在看到一钢刀砍在自己身上时,都只有这几种表情。
但这夫妻的尸身去不同。
他们的脸上既没有惊惧,也没有愤怒,只有带着种深邃的悲哀之色…一种自古以来,人类永远无法消灭的悲哀。一种无可奈何的悲哀。
他们显然不想死,却非死不可。但他们临死前却又并不觉得惊恐恼怒,就仿佛〃死〃已变成了他们的责任,他们的义务。
这其中必定有种极奇怪的理由。
孟星魂站起来,遥望着天畔已逐渐黯谈的夕阳,仿佛在沉思。
这件事看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思索的。
无论是谁看到这些尸身,都一定会认为是老伯杀了他们的。
一个在逃亡中的人,时常都会将一些无辜的人杀了灭口,但孟星魂的想法却不同。
因为他已发觉这些人真正致命的死固并不是那些刀伤。他们在这一刀砍下来之前,已先中了毒。
那毒药的份量已足够致命。老伯是绝不会在一个人已中了致命之毒后,再去补上…刀。
他既不是如此的人,也没有如此愚蠢。
〃那么这些人是怎会死的?死在谁手上呢?〃
孟星瑰的眼角在跳动。
他受了某种强烈的感动时,眼角总是会不由自主地跳动起来。
那么他是不是已找出了这秘密的答案?
外面忽然有人在敲门。
孟星魂沉吟了半晌终于慢慢地走过去,很快地将门拉开。
他的人已到了门后。
每个人开门的方式不同,你若仔细的观察,往往会从一个人开门的方式中发觉他的职业和性格。
孟星魂开门的方式是最特别、最安全的一种。
像他这么样开门的人,仇敌…定比朋友多。
门外的人吃了一惊。
无论谁看到面前的门忽然被人很快的打开,却看不到开门的人时,往往都会觉得大吃一惊。
何况他本就是个很容易吃惊的人。
容易吃惊的人通常比较胆小,比较懦弱也比较老实。
孟星魂无论观察活人和死人都很尖锐,他观察活人时先看这人的眸子。
就算天下最会说谎的人,眸子也不会说谎的。
看到门外这人目中的惊恐之色,孟星魂慢慢地从门背后走出来,道〃你找谁?〃
他的脸色也和老伯的脸色一样,脸上通常都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表情通常也就是一种狠可怕的表情。
门外这人显然又吃了一惊,不向自主便退后了两步,向这扇门仔细打量了两眼,像是生怕自已找错了人家。
这的确是马方中的家,他已来过无数次。
他松了口气.陪笑说道,〃我是来找马大哥的,他在不在?〃
这家人原来姓马。
孟星魂道〃你找他于什么?〃
他问话的态度就好像是在刑堂上审问犯人,你若遇见个用这种态度来问你的人,不跟他打上一架,就得老老实实地回答。
这人不是打架的人
他喉结上上下下地转动嗫嚅道〃昨天晚上有人将马大哥的两匹马和车是怎么回事?〃
孟星魂道、赶车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人道〃是个块头很大的人。〃
孟星魂道〃车子里面有没有别人?〃
这人道〃有。〃
孟星魂道〃有什么人。〃
这人道:〃我不知道。〃
孟星魂沉下了脸,道〃怎么会不知道。。。〃?〃
这人情不自禁,又往后退了两步,吃吃道r〃车窗和车门都是紧紧关着的我看不见。〃
孟星魂道〃既然看不见,怎知道有人?〃
这人道〃我看那赶车人的样子,绝不像是在赶着辆空车。'
孟星魂道〃他是什么样子?〃
这人咽了见口口水,讷讷道:〃看样子他很匆忙,而且还有点惊惶。〃
孟星魂道:〃你什么时候看到他的?〃
这人道〃昨天晚上。〃
孟星魂道:〃昨天晚上什么时候?〃
这人道〃已经很晚了,我已经准备上床的时候。〃
孟星魂道〃既然巳那么晚了,你怎么还能看得清楚?〃
这人道:〃我。。。我并没有看得很清楚。〃
孟星魂道〃你既然没有看清楚,又怎么能知道他很惊惶?〃这人道〃我。。。。'我。。。。我只不过有那种感觉而已。〃
他忽然拉拉衣角,忽然摸摸头发,已吓得连一双手都不知往哪里放才好。
他从没被人这样问过话,简直已被问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也忘了问孟星魂凭什么问他这些话了。
现在孟星魂才让他喘了口气,但立刻又道〃你亲眼看到那辆马车?〃
这人点点头。
孟星魂道:〃你看到车子往哪条路走的?'
这人向东面招了指,道〃就是这条路。,
孟星魂道:〃你会不会记错?〃这人道不会。〃
孟星魂道:〃车子一直没有回头?〃
这人道:〃没有。〃
他长长吐了口气,陪笑道〃所以我才想来问问马大哥,这是怎么问事那两匹马他一向都看得很宝贵,无论多好的朋友,想借去溜下圈子都不行,这次怎么会让个陌生人赶走的呢?〃
孟星魂道:〃那大块头不是这里的人?〃
这人道〃绝不会,这里附近的人,我就算不认得,至少总见
孟星魂道〃那人你没见过?〃
这人道:〃从来没有。〃
孟星魂道〃他赶走的是你的马?〃
这人道〃不是,是马大哥的〃孟星魂道:人,你不认得,马,又不是年的,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人又退了两步道:〃没。。没有。'
孟星魂道〃既然和你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要来多管闲事?〃
这人道〃我。。。我。。。〃
孟星魂道〃你知不知道多管闲事的人,总是会有麻烦惹上身的?〃
这人不停地点头,转身就想溜了。孟星魂道〃站住〃
这人赫然几乎跳了起来,苦笑着道〃大〃。。大爷还有何盼咐?〃
孟星魂道:〃你是不是来找马大哥的:〃
这人道:〃是。。。。。。是。〃
孟星魂道〃他就在里面,你为什么不进去找他了?〃
这人苦笑道:〃我。。。我怕。。。。:〃
孟星魂沉着脸道〃怕什么?快进去,他正在里面等你。。
他叫别人进去,自已却大步走出了门。
这入在门口征了半天,终于硬着头皮走进去。
孟星魂很快就听到他的谅呼声,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喜欢多管闲事的人,的确总是会有麻烦惹上身的。〃
角落里有两根铁管,斜斜的向上伸出去。
铁管的一端在并里…另一端当然在水面之上,因为这铁管就是这石室中唯一通风的设备。
人在这里虽不致闷死,但呼吸时也不会觉得很舒服的。所以这里绝不能起火,老伯就只有吃冷的。
凤凤将咸肉和锅贴都切得很薄,一片片的,花瓣般铺在碟子里。一层红.一层白,看来悦目得很。
她已遭得用悦目的颜色来引起别人的食欲。
老伯微笑道:〃看来你刀法不错。〃
凤风嫣然道〃可措只不过是菜刀。〃
她贬着眼,又道〃我总觉得女人唯一应该练的刀法,就是切菜的刀法,对女人来说,这种刀法简直比五虎断门刀还有用。〃
老伯道:〃哦?〃
凤凤道:五虎断门刀最多也只不过能要人的命.但切莱的刀法有时却能令一个男人终生拜倒夜你脚下,乖乖地养你一辈子。〃
有人说通向男人心唯一的捷径,就是他的肠胃。〃
〃这世上不爱吃的男人还很少,所以会做莱的女人总不愁找不到丈夫的〃
老伯又笑了,道:〃我本来总认为你只不过还是个孩子,现在才知道你真的已是个女人。〃
凤凤用两片锅贴夹了片咸肉,喂到老伯嘴里忽又笑道〃有人说,女为悦己者容,也有入说,女为己悦者容,我觉得这两句话都应该改改。〃
老伯道〃怎么改法?〃
风风道:〃应该改成,女为悦已者下厨房。,
她眨着服笑道〃女人若是不喜欢你,你就算要她下厨房去炒个菜她都会有一万个不愿意的。〃
老伯大笑道:不错女人只肯为自己喜欢的男人烧好菜,这的确是千古不移的大道理〃
凤凤道〃就好像男人只肯为自己喜欢的女人买衣服一样,他若不喜欢你,你即使耍他买块赃布送给你,他都会嫌贵的。〃
老伯笑道〃但我知道有些男人虽然不喜欢他的老婆,还是买了很多漂亮衣服给老婆穿。〃
凤凤道:〃那只因他根本不是为了他的老婆而买的!〃
老伯道:〃是为了谁呢?〃
风风道〃是为了他自已,为了他自已的面子,其实他心里恨不得老婆只穿树叶子〃
老伯又大笑。忽然觉得胃口也好了。
风凤又夹块咸肉送过去眼波流动软软道:〃我若要你替我买衣服,你肯不肯?〃
老伯道〃当然肯〃
风凤〃嘤咛〃一声,撅起了嘴,道〃那么你以后也只有吃红饶木头了。〃
老伯道:〃红烧木头?〃
凤凤道:〃你想让我穿树叶子,我不让你吃木头?又吃什么呢?'
老伯再次大笑。
他已有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他笑的时候,一块咸肉又塞进了他的嘴。
老伯只有吃下去,忽然道:〃你刚才还在拼命地想我生气,现在怎么变了?〃'
凤凤眨了眨眼,道〃我变了吗?〃
老伯道:〃现在你不但在想法子让我吃多些,而且还在尽量想法子要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