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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向絞刑架的電纜車-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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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尚美继承了大笔遗产后,搬到青山公寓居住。此后,丈夫的身边再也嗅不到尚美的香味了。律子暗自庆幸,心想他总算尝到了玩火自焚的滋味,以后也该老实了。 
  现在两人又故态复萌了?他没有理由要杀害尚美,尤其在现在,室伏已经去世……不!没有理由,他是不会杀人的。 
  电话铃打断了她的思绪。是一个女人,用事务性的口吻确认了律子的电话号码后,换成了田木的声音。 
  “……现在暂时把我放了。我累得很,所以就在小田原的旅馆里住下……今晚为我受惊了吧。杏子就拜托给你了……对她什么也别说啊……” 
  他嗓音嘶哑,判若两人。 
    
5

  “我确实和尚美在箱根旅游,在小涌谷的Y旅馆里住了一夜,这我无话可说。” 
  在靠近小田原城址的旧客栈里,只剩下两人时,田木惶恐地跪坐在律子的面前,聋拉着脑袋。他穿着浴衣,失魂落魄,面色憔悴,脸庞泛着异样的红晕。 
  又在发高烧?律子内心蓦然一沉,背后铺好的被褥还整齐地横躺着。 
  “经理出事以后,我想与尚美断交的,但夏天时尚美又来约我。出远门,这是第一次。我也不想来往了,但杀害尚美……没有那样的事!” 
  田木剧烈地咳嗽着,拙涩地解释道。 
  “员警怀疑你了?” 
  “他们认定我是凶手,看样子今晚来不及签发逮捕证,又不能留我住下,所以先放我回家,要我明天再去。如果回家,还要从东京赶回来,我吃不消,所以就在这里住下了。” 
  他又一阵咳嗽,湿润的目光打量着这六叠大的简陋的房间。 
  “为什么会怀疑你呢?” 
  律子装作心不在焉的模样。每当遇到意外时,丈夫就会暴露出性格上的懦弱,畏首畏尾,律子反而泰然自若。 
  “反正我和尚美在一起……昨天下午3时30分,我们坐车离开旅馆,到早云山乘上电缆车,打算从湖底坐小田原快车到汤本,径直回家的……” 
  他说,在早云山有好几人一起上电缆车的,他们两人坐在门左侧的窗边。从早云山到姥子约25分钟。这时,两人骤然话不投机起来。回想起来在去早云山的计程车里就有争吵了。尚美暗示娘家有一门很好的婚事,田木颇感诧然,但还是婉言相劝要她再婚,看来这刺伤了她的心。 
  “尚美心里很羡慕那门亲事,却指望我求她别去。这种女人!平时就小鸡肚肠的。当时我也冒火了,所以到姥子站时,我就一个人下了车。有两三名乘客也一起下车的,我记不清车上是否剩尚美一个人。我头也不回就走了。现在回想起来,这事出自偶然,却使我这般难堪……” 
  律子这才知道,丈夫下车后,电缆车到达终点站桃源站时,尚美已经被害,玻璃窗被打碎,门没有锁…… 
  “姥子站的月台员已记不清我了,月台里又很暗,下车的也不止我一个人,所以我说不清楚了……月台员说,电缆车里除了尚美之外,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很像我……节外生枝,我真想不通……听说姥子站和桃源站之间的17号铁塔一带,电缆车高山坡只有3米,斜坡上发现了碎玻璃和打火机,刚才给我辨认时,我说记不清了,但那确是我的打火机。也许员警都已经知道了。前天晚上,我把打火机遗忘在Y旅馆的食堂里,早晨发现时还问了女服务员,可是没找到……” 
  律子一时语塞。 
  “员警也因此认定,电缆车里只有我和尚美两个人,是我杀害了尚美,跳车时又把打火机掉在那里……” 
  “行凶的水果刀也是你的?” 
  “听说刀把上没有指纹。给我看了,我记不得那是我的东西。看来员警也不知道是谁的,但倘若是尚美的,他们也会认定是我夺过来行凶的……” 
  “没人证明你在姥子站下车?当班的月台员忘了,还有别的月台员……” 
  “不行!” 
  田木垂着脑袋,像沉重的摆钟一样左右摇晃着。 
  “员警调查得很详细,但没有人记得我。这鬼天气,车站里暗得像在洞穴里一样,漫天大雾……我在姥子站下车后,坐车到汤本换小田原快车回家,倘若仔细调查,也许会有人想起我,但即使如此也无济于事。那些家伙会猜疑我跳车后,为了逃跑,是走到姥子站才乘车的。” 
  “现在怎么办才好啊?” 
  律子终于感到悚然。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没有杀人!” 
  田木以为连律子都在怀疑他杀人,突然绝望地望着妻子,目光呆涩,愣了许久。 
  “我想,月台员说,除了尚美之外还有一个人,这肯定是刑警的诱供,或是看错了。我记得下车时电缆车里只剩尚美一个人。尚美是想用自杀来陷害我。也许她的包里带着刀,刀上没有指纹,员警就以为是他杀。但是倘若用衣服的下摆护着,刀上也不会留下指纹的。她先用螺丝刀敲碎窗玻璃,打开门,把我的打火机扔在斜坡上。她肯定在前一天晚上就拿走了我的打火机。也许她看出我对她的冷漠,就伺机害我,所以才偷了我的打火机。唉!我上了她的当……” 
  田木颓然悲叹。 
  难道尚美为了陷害丈夫,竟然会自我牺牲? 
  不会!律子凭着女性的直感觉得,倘若田木无情,不会干脆再婚或另找新欢?尚美还只有33岁,年轻美貌,她的贪婪和安逸欲远远超过丈夫的想像。然而,倘若正如丈夫所说,尚美好胜易怒,在电缆车里由于他出言不逊,难保她不会一时冲动,陷害他人。但是,倘若丈夫是清白的,那样解释就不能令人信服。 
  律子扶着丈夫躺下,替他盖好被子,悄然望着他。 
  “你有尚美自杀的证据吗?” 
  他皱起浓浓的眉毛,凝视着空间。 
  “……在箱根玩时,尚美对我阴阳怪气、爱理不理的,但我没有杀害尚美的动机。她恨我薄情,最后绝望了……这只能这样解释了……” 
  律子心肠铁石。她变得冷酷了。事在人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必须赶在丈夫被捕之前。倘若丈夫被捕,报纸再一报导,他就会身败名裂,而且这会殃及池鱼,自己也因此而饮恨终生。 
    
6

  Y旅馆坐落在山岗上,潇洒的乳白色西式大楼从绿丛中影影绰绰地显露出来。公路分别岔向强罗、早云山、箱根。登上种植着樱花的小道,在树林茂密的缓坡前露出墨绿色的峰岳。天穹阴沉,薄雾级绕,视野开宽。这里阴气逼人,不能和温暖的小田原相比。 
  翌晨7时,田木又受到小田原警署的传讯。他眼睑浮肿,看来彻夜未眠,早饭也没有吃,高烧暂退,但一到晚上也许又要发烧的。他心一烦就会发高烧,这使律子放心不下。 
  她按丈夫的嘱咐,打电话到东京向公司请假,说是感冒恶化,接着又藉口丈夫出差发高烧行动不便,托婆家送杏子去上学。 
  丈夫走后,律子决定去Y旅馆看看。她昨夜翻侧辗转,再三琢磨,并没有打算要寻找尚美自杀的证据,只是想去听听案发前夕两人在旅馆里的情况。 
  安装着落地玻璃的走廊像悬挂在半空中一样。重峦叠崎尽收眼底。结账时间已过,这时一片幽静。 
  律子向服务台走去。 
  “对不起,川合美惠子在吗?” 
  “请问你是……” 
  “我叫田木,以前住在贵店时得到过她的关照。” 
  服务员似乎觉得律子面熟,露出歉意的笑容,朝里面走去。不多会儿,她回来将律子请向走廊。 
  “请这边等。” 
  田木昨晚将在这里侍候他们的女服务员的名字告诉律子,说那女人40多岁,待人随和。他还给过她许多小费,在箱根用车时得到过她的关照,所以问了她的名字。听说她在,律子松了一口气,在树荫下坐下。 
  约10分钟后,一个高个子女人走来。她身穿胭脂色花纹的旅馆服,扁平的脸庞上带着惊讶的神情,下唇里的银齿在闪着光亮。 
  “我是川合……” 
  她微微屈腰,谦和地说道。 
  律子站起身。 
  “给你添麻烦了,真对不起,有点小事……实在要劳你的大驾。” 
  “我……” 
  她困惑地眯着眼睛。 
  律子一坐下,她便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我丈夫叫田木,17日晚上住在这里,受到过你的关照。” 
  美惠子露出诧然的神情。 
  “说田木也许你不认识,因为丈夫他们用了化名,但18日的案件……在箱根的电缆车里……” 
  美惠子的脸上掠过幡然醒悟的神色。 
  “你是他的夫人?” 
  “你听说了?” 
  “听说了。员警也来盘问过……” 
  她避开律子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膝盖。 
  律子悄悄地打量着她。她确有40多岁,看样子结过婚,但为何在这里工作?说实话,律子也能体会到作为妻子的苦衷。 
  “我不知道员警是怎么说的,但……我丈夫受到了牵连,说是和尚美不睦起了杀机。我不相信。我丈夫胆小怕事,怎会杀人!” 
  律子说着,不由珠泪盈眶。 
  美惠子很同情地蹩着眉,缓缓点头。 
  “是啊。员警也来找过我,打听两人在这里时的情况。不过……说他会行凶,我也不相信……” 
  中肯的交谈,已和一般的社交辞令不同,正如丈夫的赞赏,她对田木也颇有好感。 
  “但是,员警说,他们为了琐碎小事反目为仇,你有那种感觉吗?” 
  “没有。” 
  美惠子认真地摇摇头。 
  “这些事,我对员警也毫无隐瞒……” 
  接着,她抿着嘴唇,露出一副略带羞涩的表情。 
  “我不知道该不该对夫人说……他们确实很亲热。我们这里即使住日本式房间的客人,也都在食堂里进餐。用餐时,他们同去……” 
  美惠子望着律子的神情,不由闭上了嘴。 
  律子痛感心中苦涩。她闭上眼睛,好像长时间地对着光,又猝然落到暗处似的。 
  “那么……” 
  她强忍着悲切。 
  “他们一直都这样吗?” 
  “他们会反目为仇?在我的眼里,那真是不能想像……” 
  美惠子显得忧心忡忡,但语气恳切。 
  这么说来,丈夫说尚美因为是他的寡情才泄愤自杀的,这…… 
  律子刨根究底地问: 
  “丈夫把打火机忘在食堂里……” 
  “是的。” 
  她随即点点头。 
  “早晨送他们到走廊里时想起来的,我去服务台查问,到食堂里寻找,但都没有。他还开玩笑说,如果以后找到的话,就送给我……” 
  “在走廊里?那么尚美也在场?” 
  “在。一听说找不到,两人还相视一笑。” 
  律子感到失望,倘若美惠子的话是可信的,那么至少在离开旅馆时,两人是和睦的,很难认定尚美为了泄愤会偷走他的打火机。倘若尚美无意中保管着,这又另当别论了。 
  说尚美自杀,这太牵强附会了。但是,律子又本能地感觉到丈夫不会杀人。 
  田木没有理由杀害尚美,即使在电缆车里偶然争吵。他要杀害尚美,必然是因为陷入无法解脱的困境,比如共同谋杀室伏……这暂且不谈,不管怎样,田木决不会杀人! 
  律子忧心如焚,怅然若失。情绪稍稍平静之后,她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 
  在这案件的背后,有一个人在活动!他尾随着他们,偷走田木的打火机,接着杀害尚美,为了陷害田木,跳车时将打火机扔在草丛里—— 
  姥子站的月台员说,电缆车里除了尚美外,好像还有一个人! 
  “请原谅……” 
  律子柔声微颤。 
  “你没有发现我丈夫他们被人跟踪着?” 
  美惠子瞬间露出疑惑的表情,竭力探索着纷乱的思绪。 
  沉默。对律子来说,是不堪忍受的沉默。 
  片刻,美惠子说道: 
  “也许是无关的……我送茶离开他们的房间时,看见房门前有个人像在窥察房间号码,见我出来,他若无其事地走开了。团体客人常在走廊里转悠,寻找自己的房间,所以我至今也没有介意……” 
  “……是什么样的人?” 
  “看上去……很年轻,穿着深藏青或黑色的西服,瘦个儿……” 
  美惠子的神态好像还不敢相信这会与案件有关。 
  然而,身穿黑乎乎颜色西服的瘦个儿,很像那天田木的模样!以致迷人耳目,使姥子站的月台员在雾气朦胧中错看成了田木! 
  律子道谢后,匆匆告辞了。 
    
7

  从早云山到姥子一带,烟霭飘忽林间。倘若天气阴霸,也许下午起就晓岚冥蒙了。姥子站白茫茫的,漂浮着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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