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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她们在那个院子边时,她似乎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哭泣,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那是谁呢?她想问夭夭。
但是夭夭把脸扭在一边,刻意避开她的疑问。
夭夭问她:“姐姐,你饿了吗?”
辛和立刻觉得肚子里空空的。
可是辛然,她还没有找到辛然,如何能吃下饭?
“我们去吃饭吧。”夭夭的小手按住她,不容拒绝。
辛和点头。她不知道哪里有饭吃,但她知道夭夭会带她去。
果然,夭夭拉着她,走了没多远,就到了这个饭庄。
饭庄坐落在坟地里,东西能吃吗?辛和的心里直发毛。然而夭夭看起来像是熟门熟路,把灯笼插在门口,拉着她就进门。
进屋,看见段落,看见陈悦,还没有机会打招呼,她被问题困扰着。
夭夭不回答她,对她的问题不理不睬。
辛和看了看陈悦,再看一看段落,知道他们都是心事重重,唯有夭夭,看起来像没事人,对什么事情都胜券在握。
既然不想说,也都不问,安安静静地坐着,盯着夭夭,静观其变。
“他们也要炒河粉吧。”没有人说话,夭夭无奈,只能这样点餐。
厨房里没有回答,只听见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我想先洗一下手。”辛和说,养成了习惯,吃饭前要洗手。做她这个工作的,手上尽是死人的味道,如果不洗手就吃饭,恐怕一口也吃不进。
“往里走上二楼。”夭夭头也不抬地说,好像桌子上的茶杯比人有趣的多。
人本来就很无趣,可是有了死人,活人开始有趣起来。尤其是无门镇的人,根本不知自己是死是活。岂非更有趣?夭夭的唇角挑了起来。
辛和站起身。
屋里,转弯,逼仄的楼梯。
向上,是一个小小的平台。已经是屋顶了,灰蓝的天空下,一个孤零零的水龙头矗在那里。
屋顶的风很冷,辛和心里怕怕的,只想赶快洗了手下去。但还是忍不住往周围看。
一个深深的峡谷,屋子就在峡谷边上。
辛和看见了峡谷的另一边,大片的树,和天色融合在一起。
辛和的身体发冷,心也在发冷,她不知道原因。
她准备下楼。
转身。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腕。
不是手,是手骨。
女人的手骨,突兀而嶙峋,死死地扣在辛和的脚腕上。
看不见手骨的主人,她似乎被挂在房子下面,恰巧被房檐遮住。
辛和开始挣扎。
手骨扣得死紧。
辛和开始绝望。
但是她突然想到辛然,难道是她?她变成这样了?辛和心里一阵刺痛。
“然然,是你吗?”她尝试着问。
手骨像触电一样松开。
辛和探身过去。
没有看见人。
没有人,只有手骨,孤零零的两只手骨,像从峡谷的泥土中生出来,张开,宛如兰花。
是谁的手骨,为什么会生在这里?
难道,真的是辛然吗?
“然然。”辛和嘴里叫着,弯下腰用双手挖泥土。
她已经忘记自己刚才被这双手骨抓住,她一心只想挖出手骨下面的东西。
即使只是一具骸骨,她也希望,那不是辛然。
然而什么都没有,手骨之下,没有任何牵连。
辛和呆呆地站着,盯着那双骨头。
手骨动了动,再动一动。
天
恐惧,再一次袭上心头。辛和立刻转身跑下楼,比冰刀滑过冰块还要快。
“我我”她一见到桌子边上坐的人就扑过去,终于见到了活人,她差点死在屋顶上。
没有人理她,所有人都盯着陈悦,陈悦正在讲故事。
他的故事,他的幻觉。
陈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怎么来到这间屋子的,似乎一清醒,已经独自一人,置身于此。
房子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任何一家扑通的小饭店一样,原本甚高的房子被隔板分成上下层,显得有些拥挤。
他记得镇子里本是午夜,但在这间屋子里,却仿佛是午后。
刚过了吃饭时间的午后,楼下没客,桌椅都收拾停当,只有楼上那层还有一群人围着喝酒。菜还在源源不断地送上去,显然落座没有多久。
时间在颠倒,人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屋子有主人,一个老板、一个老板娘、两个厨子,还有一个送菜的女孩子。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心存疑惑。
他的脚迈进了屋门,那个送菜的小姑娘立刻奔到他面前,朝他笑到:“大哥哥,要吃些什么吗?”
女孩脸上挂着酒窝,甜甜的。
看到那双眼睛,一切的忧愁好像都被忘记,陈悦无法拒绝。
他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从来都是孤身一人,忘记了辛家姐妹,忘记了段落,忘记了夭夭,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第91章:21
陈悦就楼下的位子坐了,要了份扬州炒饭,就着一盘清清爽爽的木须肉,漫不经心地吃着。
楼上那群人似乎在激烈地聊些什么,可惜声音不是很大,鞋子又磨擦着楼层,乱七八糟地响,谈话的内容一点也听不清楚。
此时厨子从厨房里带了几盘菜摆在堂中圆桌子上,老板老板娘也落座,又招手叫送菜上楼的女孩子快点弄好了过来吃饭。显然,中午的忙碌就到此时结束了。
但楼下的人还没坐稳,楼上已经吵闹起来。
先是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啊呀”一叫,然后就是乱,一帮人七嘴八舌、吵吵闹闹。一个男人更是忍不住,筷子往桌子上一掇,从栏杆处探出半个身子,骂道:“你们他妈的开黑店的啊,卖的是人肉!”说着,“呸”地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开玩笑呐你们?”老板一怔,手里捏着筷子,抬起头问那男人。任谁被这样诬蔑都难免生气,但老板是做生意的精明人,总是见多了醉汉,忍住没有发作。
“谁开玩笑?我要报警!”那人眉毛一竖,怒极反笑,拿了手机就按号码。
“别慌!”
“到底怎么回事?”
围坐在圆桌子旁的人这才都慌了,厨子年纪轻,三两步冲上去抓住那男人的手,抢他手机。剩下的人也都快步跟了上去。
见到他们上来,楼上那人更加有理有据了,端起一个菜盆子翻了几下,问道:“你们看看这是什么?猪头肉里面怎么会有人的眼珠子?”又顺手从桌子上拿了个盘子往众人面前一晃,问道:“还有这木须肉里面,算算涩涩的,不是人肉又是什么?”
陈悦开始听那人说起已经一惊,此时闻言更是一晕,往男人刚才吐下来的东西一看,虽然被咀嚼得肉泥似的,仍旧能看出来,酱油浸得漆黑的小块肉上,挂着细细小小的半透明物,可不就是人的小指指甲!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卖人肉!陈悦一阵作呕,又想到自己也点了一份木须肉,只把面前的菜翻了几下,就发现盘子里的肉片虽然大小一致,厚薄差不多,但纹理颜色都各自不同,其中一块颜色异样的甚至还粘着皮,皮上生出黑色的毛发,似乎是人的腋下!自己刚才心意没在上面,已经吃下小半盘左右,回味起来,不知道是猪肉还是人肉,陈悦终于忍不住,转身吐了起来。
楼上的男人不知道又把什么往那端菜的女孩子面前一递,问她:“你眼睛长那么大作什么用的?端的时候没看仔细吗?这盘子里到底是些什么?”
那女孩此时正站在楼梯口,一眼看去,顿时魂飞魄散,眼睛都没来及闭上就往后面倒了下去。
人的命,阎王一旦看中,就没有延迟的机会。
随叫随到,甚至不及准备。
那女孩子倒下来的时候,后脑正撞到楼梯的折角。
血,汩汩地从她脑后涌了出来,一会儿就成了小小的溪流。
陈悦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那女孩子睁大的双眼。惊慌失措的眼神,疼痛而绝望。
“出人命了!”老板娘尖叫着去抱那女孩,却沉沉地拖不动。
“啊——”又是一声尖叫,盘子碎了,那男人端盘子的手飞了出去,血如泉涌。
老板的手里拎着一把菜刀,气得浑身发抖:“你不是说我卖人肉吗?我就把你们所有人都做成菜!”
桌子被掀翻了,菜从栏杆那里飞出来,汤汁溅得哪里都是。骨头和肉四处飞溅。陈悦面前的地板上,骨碌碌滚来滚去的,可不都是些人类的手指或脚趾!
一时间,尖叫声和脚步声迭起,场面一片混乱。
报警。陈悦的脑海里回荡着这两个字。
但是他没有手机,店里的电话又不知道放在哪里,当真是有心无力。
楼上似乎也有人在报警,但不知什么原因,电话总也打不通。
外面没有路人,原先熙熙攘攘的巷子好像在一瞬间变得孤苦伶仃。
陈悦满脑空白,只想快快离开这家黑店,站在阳光之下,心里可能才会踏实一些。可惜他刚离开座位就被那年轻的厨子拦住了。“先生,你的菜还没有吃完,不该浪费粮食的。”那小伙子皮笑肉不笑地问,一把菜刀在手里玩得呼呼作响。
陈悦坐下来,却怎么也举不起筷子。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
楼上也不再闹。
透过门楣上的玻璃窗可以想象出外面的景象,阳光照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白炽得晃眼,更显得屋子里的昏黑。静,就从这样吵闹的环境里生出来,随之而出的是纠缠不休的恐惧。
一些歪歪倒倒的人,或是伤了,或是死了。
带着体温的血水从木质隔板的缝隙里,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
一时间,陈悦满头满脸都沾满别人的血!
散开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
液体,温和的,暖暖的,泛出腥甜的味道。
那个没有来及闭上双眼的小姑娘,一直看着他,看着他,仿佛在求救,仿佛在失落,仿佛在怨恨,也仿佛,她只是冷眼旁观。
是啊,对于一个死人来说,别人的生生死死与她还有什么关系呢?
鬼,所要报复的,只是致她死地的人;人变成鬼,牵连一些关系密切的亲戚或者朋友。
然后,又是怨恨。
于是,又是报复。
如此循环往复,不得终结。
陈悦的心因此无望,血脉,在这样消极的情绪下不再畅通。他的脸色苍白,两眼突出,满脸黏着头发的鲜血。
餐馆的老板倒拖了具尸体下楼,路过他的身边,看了一眼,说:“你已经是鬼了,我没必要杀你。”兀自走了过去。
他身后的尸体是一个男人,断了手,正是最初挑起事端的那个。
这个人在吐出指甲的时候如此嚣张,哪里会想到在吃第一口人肉的时候,他就注定成为下一道菜。
因果循环,当真是十分好笑。陈悦突然笑了起来。
那男人也笑了。
断了手的男人,睁开眼睛,发出女人一样尖细的笑声,刺得耳鼓火辣辣地疼。
“你也成了鬼!你也成了鬼!”他盯着陈悦,哈哈大笑,显得十分得意。
不过叫了两声就嘎然而止。
陈悦看见,那具尸体的双眼里,生出两簇火红的花,慢慢展开笑颜。
第92章:22
仿佛是一瞬间的事情,惊恐往往都是一瞬间。
陈悦盯着那个男人,目瞪口呆。
那男人却变成了段落。
段落站在他面前。
陈悦惊慌失措地后退,后退,却真正看见了,段落正把灯笼挂在门楣上,从外面走进来。
环顾,屋子变了,人也没了。
普普通通的小餐馆,有点脏,只有他一个顾客。
到底是不是幻觉?
他无法解释。
“你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夭夭很笃定地问。
“什么意思?”陈悦怔了怔。
“你一定做过什么吧,否则你不可能见到这样的幻觉。”幻觉就像梦境,都是有缘由的。
陈悦看了眼辛和,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做过。这也是我放弃和她在一起的原因。”
“可以说吗?”夭夭问。
“我误杀一个人,所以才去国外读书。”陈悦不想说,但还是简明扼要。
“谁?是不是幻觉中的一个?”
“一个女孩好像就是那个送菜的小姑娘,我和那个第一个吃到人肉的男人一起杀的。”
“你们怎么处理她的尸体?”
“吃了。为了不留下痕迹,他把她全吃了。”陈悦的头几乎低到地底下。他不敢看辛和,也不敢看段落,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居然是个杀人犯。
夭夭没说话,段落没说话,辛和也没说话,她的手按在陈悦的手上,一个人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还勇于承认,那么,为什么不去原谅他?
“你一定吓坏了。”辛和说。她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那么平静的话,因为她已经恐惧至极。
“是啊。”陈悦抓住辛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