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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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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夭夭,怎么了,佑哥哥和眉姐姐买这么多礼物送给你是不是高兴傻了?还有一件更高兴的事告诉你,等一下哥哥和姐姐还带你去肯德鸡哦。”饶沁逗着夭夭。
  夭夭并不高兴,她突然把这些礼物全部又还给齐佑齐眉,转身飞快的跑到饶远志的卧室去了。
  饶沁齐佑齐眉抱着大堆礼物,面面相觑。
  饶远志已经很久不再痴念那六个字了,他显然很喜欢夭夭,喜欢听夭夭说话,喜欢听夭夭讲故事。他的嘴里时不时发出一些简单的字眼,如‘夭,嗯,好,爷爷’。这些都是夭夭教他的。
  “饶爸爸,夭夭其实喜欢那些礼物的,只是不能收。”
  饶远志嗯了声。
  “爷爷说过,收了人家的东西,别人提的要求我们不得不答应。”
  饶远志亦跟着她叫爷爷。
  “饶爸爸,佑哥哥和眉姐姐一定会生气吧,以后他们不再会理夭夭了,夭夭现在很难过。”夭夭的眼里果然有泪。
  但一直站在门口的齐佑和齐眉眼睚里也湿湿的。
  齐眉走到夭夭的身边,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不生气,夭夭不要难过,是佑哥哥和姐姐不好,知道你有苦衷还这样逼你。”
  夭夭抬着头,她看着齐眉的憔悴削瘦的脸,看着她眼里无尽的痛楚,那是对亲人无法释怀的依恋,眼角噙着泪,却笑着说不生气,可眼泪里是骗不了人的难过。夭夭想笑,她觉得自己被困在自己设下的圈套里。
  饶沁亦泪眼婆娑的站在齐佑的身边,夭夭突然发现,他们是极配的一对。
  可故事的结局,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吗?
  谁能知道?
  “眉姐姐,你能把那些礼物再送给我一次,夭夭很喜欢那些礼物。”
  齐眉呆了半晌,倒是门口的饶沁几步奔过来:“夭夭,你答应了?你答应告诉我们无门镇的地址了?”
  夭夭点点头,反正终有一天她们会知道的,这是宿命,不可违逆。
  阎王叫一个人死,逃到天涯也是死,这也是宿命。
  其实,夭夭心里很清楚,到过无门镇的人有几个是活着出来的?既然不能改变,那就作罢。
  “无门镇离西安不远,夭夭当初和爷爷是从无门镇走路到西安的,花了三天时间,如果坐车只需要半天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去无门镇的人必须穿无颜色的衣服,黑色的最好,而且,我们最好是半夜进镇子。夭夭和你们一起去,否则你们是找不到进镇子的入口的。听爷爷说,之所以叫无门镇,因为外人根本没有门路可以入镇,只有无门镇的人引进才可以找得到路,所以现在只有我才可以带你们进去。”
  饶沁听得疑神疑鬼:“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规矩这么阴森。”
  夭夭继续小大人的说着:“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地方,夭夭在无门镇长大,可也不熟知无门镇,爷爷不允许夭夭在无门镇里四处顽耍,他不准我离开所住的庙堂一步,直到半年前离开无门镇。”突的夭夭脸上浮现笑容:“但有几个人对夭夭很好,像古婆婆,墨姐姐,还有死去的齐大爷。”
  齐佑皱着眉头问:“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地址。”
  夭夭摇了摇头:“不能,我只能带你们去。”
  齐眉猜到齐佑要地址的原因,他肯定先去探听探听一下这个地方。
  夭夭很认真的看着他们三个:“我说的这些真的很重要,我不告诉姐姐和哥哥的原因是因为”夭夭略有些迟疑:“是因为到过无门镇的人,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我不想看到你们有什么危险。”
  饶沁安慰道:“夭夭,没事的,你不要害怕,虽然听着无门镇很可怖,但我想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夭夭低下头,想了想说:“可能是夭夭太过担心吧,其实镇子里的人都是好好的人,他们都很和善。”
  窗外不知几时已放晴了。
  谁也没有看到饶远志一直盯着窗外。
  谁也没有听到饶远志的嘴里又开始念着那六个字。
  无门镇。造孽啊。
  她仰望天空,渴望救赎。
  可谁来救赎天空了。
  天空也有惨烈的伤,只是喊不出疼。
  所以,才有地震,才有洪水,才有海啸,才有雪灾,那是痛裂,那是挣扎,那是不甘,那是毁灭。
  人也有疼痛到想毁灭自己的时候,除了身不由已。
  左岸就是身不由已,她的心已被噬碎。
  她的思想还残存在身体上。
  这是一具耿耿于怀的躯体。
  她也只剩一具耿耿于怀的躯壳,望着手中那朵忘了为何要凋谢的玫瑰花。
  塑料的玫瑰花,沾染着她的血,于是活了。
  没有生命的木木都可以活,为什么塑料的玫瑰花不能活了。
  它活得更好,开得极其艳丽,红得胜血,也要噬血才能维持它的娇艳。
  左岸是它的血库。它养着左岸,左岸养着它。
  左岸穿黑色的衣服,因为要去的那个地方不能出现有颜色的东西。
  她已经离开西安很久了,西安很冷,她再也感觉不到。
  她只知道有人指引她去一个地方,一个世界上都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也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的黑色衣服很大,但还是能看到她隆起的肚子。
  肚子里,正是她养着的生命。
  黑色的树林,长年笼着雾气,黄昏了,却照不进树林,只有那些风,见缝插针的吹进来,吹到皮肤上如针扎,但左岸不知道疼了,所以她依旧无所顾忌的在黑色的树林里穿梭。脸上依旧带着黑色的墨镜,她根本是不用眼睛来看路的,她仿若是被别人牵引着走,每一步都笃定,哪怕前面是万丈深渊。
  原来黑色树林里也有空旷如草原一样的地方,没有高耸的树木,只有中指长中指粗的草,黑色的草,我想没有几个人见过黑色的草吧,这些如墨汁一样黑色的草无风也摇曳,像在跳舞,而且是一种诡异的舞蹈,井然有序,却又杂乱无章,看着就像在不停蠕动的触手,要缠绕你的肌肤,毛骨悚然,后背生寒。
  左岸不再前行,而是靠在一棵树旁,脸平视那一大片草地。
  她在等。
  等什么呢?
  等午夜。
  等无门镇的门。


第20章:19

  齐佑正在劝说饶沁,他不想她去无门镇,但她很坚持。
  饶沁之所以坚持,是因为那张纸条,左岸留在门缝里的纸条。她想去证实一些事情,到底想证实什么?她也说不出。只是有一股很奇怪的信念非让她去不可。
  夭夭深深望着饶沁,淡淡的说:“姐姐,你每天晚上还在做恶梦,是吧?”
  饶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姐姐,你能不能听佑哥哥的,不要去无门镇。”
  饶沁看着越来越沉默的夭夭,她突然很怜惜这个孩子。
  夭夭只是一个孩子,为什么她要承受这么多?
  “夭夭,为什么?”
  “姐,你要照顾饶爸爸,他现在不能照顾自己啊。”
  “我已经帮他联系疗养院了,等我们出发时就送他过去。”
  夭夭小脸一片黯然:“原来你都决定好了,夭夭不能阻止姐姐。姐姐,夭夭是不是很没用?”
  饶沁爱怜的摸了一下她的脸:“怎么会,夭夭那么聪明,说实话,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六岁的孩子有你懂得这么多的,我们的夭夭可是神童。”
  神童。妖童。
  是没有差别的。
  只是一个字的差别,不是么?
  夭夭显然并没有为了被人称赞为神童而高兴,她继续把小脸贴在玻璃窗上,玩忧郁。
  饶沁也陷入自己的忧郁中。
  她的确每天晚上做恶梦,梦到不再是一个呲牙裂嘴的似婴儿的怪物,而是左岸,还有自己。她梦到左岸怀了宝宝,穿着黑色的衣服在一片黑色的树林里穿行,那个树林仰头看不到天空,只有雾气笼罩着,不见天日。她看到左岸手中一朵娇艳的玫瑰花滴着血,一滴一滴的血髓像悠长的咀咒,所有人都为之失去生命,包括自己。她看到自己的胸前是一片空空暗黑的黑洞,里面流出黏稠的脏汁,心不见了,那颗怦然跳动的心不见,她惊恐万分的一抬眼却看到那朵玫瑰的花蕊中赫然躺着一颗心脏,还在鼓鼓的跳动,刚想伸手拿过来,可有一双手比她的手还要快。那是左岸的手,左岸随意的拈起血淋淋的心脏,塞进自己的嘴里咀嚼,看不清楚表情,因为她一直戴着墨镜,深邃如幽井的墨镜,那后面是何其卑劣的灵魂啊。就在此时,饶沁吓醒,额头全是冷汗,手放在胸口,没有挪动半分。
  齐眉的画稿都已交稿了,为了庆贺,还有为了去无门镇做准备,她决定出去采购。
  要穿一套黑色的衣服,这是夭夭特别说。
  她在黑色的束腰风衣上流连,像她这样一直保持童心的女孩子,极少买黑色的衣服穿的,她大多都是带蕾丝边的粉色嫩黄苹果绿的衣服,就连现在身上穿的,都是一件水红的羽绒服,衬得一张脸是苹果的色泽,显然出门还化了妆,涂了些许腮红。
  售货员看齐眉一直在那件黑色风衣旁没动,茶色的太阳镜遮住大半张脸,发型正是售货员钟爱的可爱卷发,前面有齐齐的留海,咖啡色泽。这样的女孩子应该不会买那样的风衣吧,但还是上前询问。
  齐眉不知在思索什么,听到服务员问起,于是敷衍的问了问尺码。
  “均码。”
  “那就替我包起来。”齐眉说。
  售货员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敲定,于是更加卖力的推出其实款式的衣服,但齐眉都没再言语。
  售货员有些恹恹。
  正在齐眉提袋子走之际,一转身便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气息还是男性的。
  齐眉有些怒意的扶扶太阳镜,刚想指责几句。
  一抬头却看到一张有些熟悉而又遥远的面孔。
  “齐眉,你果真是齐眉。”那高大的身影说话了。
  齐眉傻傻的点头。
  “我是段落,你还记得吗?”
  齐眉傻傻的摇头。
  “想必不记得了,上幼稚园时我们是同桌,这样,你有没有印象?”
  齐眉觉得面前这人特傻,幼稚园是何年月的事情了,怎么可能会记起一个叫段落的傻大个。
  齐眉皱着眉继续摇头。
  看来面前的傻大个非得揪醒齐眉没有记忆的记忆。
  “同桌时你时常欺负我咧,我的东西你都喜欢抢过来用,什么铅笔,画本,橡皮擦,积木,甚至还脱过我的衣服穿自己身上,这样你总该记得了吧?”
  齐眉的脸红了,身后的售货员笑了,傻大个方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太过,不好意思露出两颗门牙,白得如鸡蛋白。
  齐眉看到白得异常的牙齿才恍然记得是有这么一个人,比自己矮小,时常欺负他,抢他的东西,他也不告状,还经常露出两颗白得跟鸡蛋白的门牙朝她笑,所以她经常抢他。
  “你叫段落,我记得了。”
  段落显得很高兴,终于被在幼稚园自己暗恋的女生想起。
  其实,齐眉哪记得他叫什么段落,只记得门牙特白。
  所幸四五岁时还是有记忆的。
  段落的话很多,他像个大男生,喜欢在心爱的女生卖弄自己口才,无凝他对齐眉还存在爱恋。
  齐眉是个大女孩,但在熟悉的陌生人面前极其缄默。她只是听着,看不出是否在笑,茶色太阳眼镜依旧遮住大半张脸。
  直到走天桥时,段落的声音被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打断。
  “姑娘,算个命吧,看手相。”
  这样一句话也只揽活的手段,但这个算命的愣是挡住了齐眉的去路。
  段落比齐眉要气愤。
  “我们不算命,你能不能不要挡住路。”
  那是个年纪看上去不大,约莫三十岁,声音却老得太多的男人,褴褛的衣服,前面破洞的胶鞋,很经典的落破算命形象,他且有兼职,那就是做乞丐,前面放着的豁口的碗里已经有几张零钱和一些硬币。
  他正伸出右脚挡在齐眉的前面,齐眉向左偏一点,他又挪动屁股跟过来一点,脚一直挡在她前面,齐眉想跨过去,又觉得不好意思,如果他猛的抬脚,那岂不糗大的,何况那只脚是那么的脏。破洞的裤子套了几层,但都不及脚裸。
  段落英雄救美的情结陡然升高。
  “疯子,你别挡在路上,要钱呆一边要去。”
  段落说这话时欲想抱起齐眉让她跳过去。
  被齐眉拒绝了。
  那男人一直望着齐眉,根本不看段落一眼。
  “算个命吧,看手相才五块钱。”
  齐眉索性蹲下来,把右手伸在他面前,中指因为画画受笔的挤压略略变形,看似生了个茧。手形很美,修长细致,但手掌很单薄,暴露在空气中微微冻在发红。
  那男人端详半天,面无表情。
  倒是段落性子躁,在一直嚷着:“齐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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