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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终于悄悄地在不知不觉中从脸庞上滑落。
远远传来了马蹄的声音,还有焦虑的呼唤:“去病——!去病——!”是舅舅卫青!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这个刚刚才在后悔的家伙弹跳起来,拔脚就跑。
在马上,卫青已经远远地看见了霍去病。昨天带着府中的下人,几乎把长安城翻了一个遍的卫青,心里的怒火和焦虑冲上了顶门。
今天一大早,长安守卒受卫青之托跟着寻找,有人在城外小河边见到了霍去病,便连忙通报了他。
这时候,忽然看见那个小小的熟悉的身影,卫青心中大喜。不料那家伙竟然拔腿就跑。好气好笑之下,连忙追过去。
这是河边的小树林,马不好进去,卫青跳下马来,提气一奔。
那霍去病如何有他快,很快就被他一把抓住了后领。那个执拗的家伙虽然比同年的孩子都高出一大截,但是,在修长高大的卫青面前却还是个孩子。此时被一把抓住,挣了几下挣不脱,干脆转头一头扑进卫青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卫青本想抓住他好好教训他一顿,不料这家伙抱住自己就哭。哭得卫青一心的教训也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当下便搂住他温言相呵:“好啦,别哭了!别哭了!”
那霍去病哭得更厉害了,把眼泪鼻涕毫不吝啬地留在舅舅那身天青色丝袍上。
“原来是那么一回事!”卫青听抽抽噎噎的霍去病说完全部原因以后,不由得轻轻叹道,“原来去病是因为那镇国将军的儿子出言辱骂舅舅才打他的!”
“是,他说舅舅没本事,只知道拉着三姨的衣角往上爬……”霍去病犹豫地住了口,还有些难听的话,比如什么宠佞,娈幸什么的,霍去病不懂,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话。还是不要说给舅舅听了,免得舅舅也肯定不高兴。
卫青见他的脸色,只是淡淡一笑,他知道,必然还有更难听的。他也不问,只是笑道:“去病,舅舅很高兴你这样维护我。不过,这样做其实没有必要的!”
“为什么?”睁着一双大眼睛的霍去病不懂。
“喏,你看眼前的这条河,刚才我看见你往里面仍石头和土坷了吧?”
霍去病点点头,他不明白这和刚才的话有什么关系。
“你的石头改变这河水的方向了吗?”卫青问。
“没有!”
“你的泥土弄脏它了吗?”
“……”
“所以,”卫青淡淡地笑,“只要有自己的方向和目的,何必管别人做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
“那些人爱说,让他们说去好了。”
霍去病似懂非懂,但是他没问。聪明的霍去病,看得出舅舅淡然微笑的脸庞的后面,有着他不懂的伤痛。
“走,我们回家吧!”卫青站起来说。
碧绿的树林里,他修长而俊逸的身影显得异常的飘逸。
霍去病点点头。
出得小树林,甥舅二人同乘一马进城。
坐在舅舅的前面,感觉到舅舅坚实胸膛和暖暖的体温,霍去病忽然有了一种安心的倦怠,好想象小时候那样,在舅舅的怀里闭上眼睡一小会。
“咕——噜噜。”去病的肚子在叫。
卫青笑了:“饿了吧!”
霍去病重重地点点头:“昨天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
和所有养优处尊的小孩一样,出了家门,他才会知道饥饿的无可奈何的滋味。
“下来吧!”卫青说。
现在已经到了人烟稠密的长安城,骑马在街道上穿行十分的不妥。
卫青牵着马,领着霍去病,在一个卖烧饼的摊子上,买了两个烧饼给他:“喏,先吃着垫点底,等会儿回家,叫人给你做好吃的。”
霍去病大口大口地吃着,他从来没想到过,街上普普通通的烧瓶竟然黄灿灿的这么香,这么好吃!
他们一直往前走,走过了那条街,进入了另一条。霍去病手中的烧饼只剩下一个了,他喜滋滋地举起来,小小地咬了一口——舅舅专门给他买的,可不能吃得太快,太快就没有了!
这时,在街道的转角那里,卫青看见了一个残废的乞丐。虽然是初秋,但这个乞丐却还穿冬天的布袄,上面早已是破洞百出,无法蔽风保暖了。黑黑的脏脏的脸上,一双泛红的眼睛。蓬乱的头发纠结着,瘦骨嶙峋的身体蜷缩着。看不出有多大年纪。但是那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霍去病手中的那块烧饼。
卫青素来心慈,当下便将霍去病手中的烧饼拿过来,想想,只掰了一半给那个乞丐。那乞丐饿得久了,连忙接过,狼吞虎咽地啃。
那霍去病却一下子呆住了。
他直直地瞪着那个乞丐,脸色涨得通红。猛地,他做了一个卫青根本想不到的动作。
他上去一把将乞丐的烧饼抢开,看看自己的,又看看那块被乞丐啃得狼藉不堪的,忽然把两块烧饼全都扔了,转头就跑。那乞丐开始见他凶猛,吓得呆了,也不敢再去拣。
卫青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怎么回事?”
那霍去病脸色通红,眼泪将坠未坠,使劲挣扎着:“我全给他,全给他好了!” 一双泪水蒙蒙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舅舅:“你给的东西,我舍都舍不得吃,你却……”
卫青方知道他是为了自己的烧饼给了乞丐而生气,心中虽有些不以为然,但念及他还是个孩子,便哄他道:“好了,好了,我重新给你买去!”
那霍去病也真倔,无论卫青怎么哄,都不消停,连后来再给他买的烧饼,他都扔了。一直到卫青重新在铺子里买了不一样的桂花糕,他才略略回心,老实地跟着卫青回去。
在霍去病小小心中,舅舅卫青,是他一个人的舅舅,就连卫青给他的东西,也绝不容人分享,不管那是什么原因!
卫青对于这个少年的执着和怪异,完全没有在意,他只为了去病的古怪和固执有些不安,觉得自己在教育去病方面可能做得不是太好,以后怕对不起姐姐少儿。
于是,卫青决定,应该多用点时间来关注一下去病的教育问题。
但是,他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飞扬跳脱的霍去病,叫他学武功学骑射,一点就通一学就会,可是叫他学点诗书什么的,比宰了他还难过!他不是学不会,是根本坐不住。坐着坐着,不知怎么的,就去注意别的事情去了。
这天,正好卫青事情不多,便叫了霍去病到书房里面来,陪着他,让他把先生教的东西背背好了。
有舅舅相陪,那霍去病也自打点精神要好好表现一二,不过,他后天的决心竟是拗不过他的天性。起初也拿着竹简认真地看着,不知怎么的,心中并没有一丝的杂念,却竟如万马奔腾一般地早跳下榻来了。
卫青看着这个家伙,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卫青偶尔向刘彻提到了霍去病,刘彻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小孩子家,读那么多诗书做什么,够用就行!”
卫青楞了一下,忽然明白眼前这个家伙也是坐不住的人。
刘彻对于卫青的外甥大起知己的感觉,又见卫青因为没有多少时间关注去病而深有歉意。便大做好人,让卫青如果不是很重要的场合带霍去病一起去。
“你自己教他,”皇帝陛下说,“恐怕比那些老夫子教的他还容易会。”卫青摇摇头,无奈地叹口气。
不过在元光四年的时候,无论是小规模的围猎还是大规模的秋狩(皇帝陛下仍然喜欢这个大型的游戏),卫青都带上了霍去病。
霍去病2
“唔,不错”第一次见到霍去病的皇帝刘彻仔细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少年。
皇帝今天金冠束发,身穿绛红色猎装,领口和袖口都是黑色的,再加上黑带黑靴,更显得玉面朱唇,俊美不凡。
霍去病虽然是初次拜见皇帝,但是站起来之后,他就一直没低过头,那双虎灵灵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皇帝,这个据说是最有本事也最高贵的人。
“去病,怎么这样无礼!”卫青说他,但是,他自己也脸带笑意,因而霍去病也根本没当回事。
“呵呵,”皇帝很喜欢这个倔头倔脑的小子,笑着说:“没事。仲卿,你看这小子像不像一个人?”
卫青知道他要说谁,这样说的人多了去了,只微笑道:“其实,这小子小的时候更象我,现在,长变了!”
刘彻摇了摇头说:“不是,你看他这神情,不像你,倒象我得多!”
卫青一怔,看看霍去病,再看看刘彻。这个少年眼里和眉宇间的桀骜和任性,果然更象是刘彻。
刘彻真的很喜欢霍去病,虽然登基已经十一年了,有了三个女儿的他仍然膝下无子。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没有儿子,他的江山和帝位永远都是有缺陷的。他异常盼望有一个儿子。
再加上,卫青已经有两个儿子了。这似乎是他和卫青相比那么不利的一个证据,他更希望有一个儿子来证明自己的雄风。
现下这个小小的少年,脸上和身上如此巧妙地综合了卫青和他的共同之处,这一点微妙地打击了他心中某个柔软的角落——如果,他能够和卫青有一个儿子的话,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于是,他分外地喜欢霍去病,喜欢霍去病卫青他们三人在一起。他在他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模糊地追寻着一种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温馨的感受。
元光四年的甘泉秋狩,卫青带了霍去病一起随行。为了给霍去病一个随行的机会,刘彻封了小小的霍去病做侍中。
很快,他们二人就发现,带霍去病来,是他们最大的一个错误!
本来,秋狩是刘卫二人每年最美妙的时刻,没有了长安的一本正经,没有了朝堂的干扰和家人的影响。刘彻用不着夜里偷偷摸摸地钻那条密道,和卫青共度一夜后,又在次日早上,匆匆忙忙地离去。然后二人又衣冠严整地在朝堂上。
那种忙碌的甜蜜却伴随着烦恼。
有一次,睡意朦胧的刘彻说:“仲卿,朕真想在你这里睡上三天三夜!”无奈的卫青看着满面的倦怠的刘彻,总是希望让他多睡一会儿,可是,当天快要亮了,那个密道口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这是心腹内侍来接刘彻的暗号。他还是得无奈地叫起他起身。
为了刘彻能好好休息,他也告诫刘彻不要来得太勤,但是,刘彻说:“朕只有在你这里才睡得安宁!”
确实,在卫青的身边,只要刘彻不瞎闹腾,他总是睡得像个孩子般的香甜和深沉。所以,刘彻几乎夜夜都会到卫青身边来。
元光和元朔初年,这对君臣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特别爱午睡!
每到秋狩的时候,是他们二人独处的最佳的时候。他们常常远离那些“苍蝇一样的侍卫”这是刘彻说的。尽情地享受着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但是,今年,多了一个霍去病!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贴狗皮膏药!”跑出好远,躲在一片树林后的刘彻无奈地对卫青说。
实在的,霍去病对卫青的依恋超出了刘彻和卫青的想象。他们可以甩开随驾的臣子,甩开随驾的侍卫,但是,这个倔头倔脑的小家伙,已经成为刘彻的噩梦了。
“你看吧,不等数到十,那家伙就跟上来了!”刘彻气恼地说。
他二人骑的都是千挑万选的好马,刘彻还特意给了霍去病一匹普通的马,但是,霍去病居然就有那个本事,无论他们跑到哪里,没过多久,他就屁颠屁颠地跟上来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便听见小树林后隐隐传来了马蹄声。
刘彻无奈地摇摇头。
卫青笑了起来:“带去病来,可是陛下的意思!”
霍去病已经骑着一匹大花马从树林后转过来了。一见卫青,这个小小的少年欢呼一声:“舅舅!”
刘彻好气又好笑地道:“只知道喊舅舅,连朕也不拜拜!”
那霍去病马未勒住就在马上一个稽首:“见过陛下!”
摇了摇鞭子,刘彻随随便便地应付了他那个随随便便的礼:“你这小子倒是有本事,这么快就跟过来了?”
霍去病还小,还没听出这里面的酸意,只当皇帝夸奖他,便道:“不敢,我今天都慢了一点呢!”
刘彻一窒。
倒是卫青笑道:“去病果然不错,骑马长进了很多!”
“不是长进!是这个,舅舅你看!”霍去病骑在马上伸开脚,他象个孩子一样急于把自己的新发现告诉自己最在意的人。
卫青一看,原来这家伙马鞍的两边垂下的马毡上,各开了一个洞。他的脚就伸在这两个洞里。
“这样,脚就有放的地方了,腿也能夹得更紧,可以跑得更快些。”霍去病得意洋洋地说。
“哼!”刘彻不屑地道,“什么破玩意儿!”
卫青也不解,去病不理刘彻,跳下来,牵马到卫青身边,兴奋地说:“舅舅,你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