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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道不有趣？你要是不有趣，我怎么会被人抓走？”黑子一想到通天晓因为埋怨自己胆小，而把自己丢到无人的树林深处就恼火。
“……”通天晓老脸一板却无话可说，辩道：“你要是学了为师的功夫，谁也动不了你。”
果然是师徒，一个德行！
游子意很想笑，却突然脸色惨白地停在当地。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黑子见状急忙关心，和大哥相处至今还从未见过此种神色。
通天晓不屑道，“这小子七经八脉被封，内力禁锢，一看就知道是喘不过气来了！”
“去哪儿了？怎么都不见了……”游子意急切地四处张望，接着便疯狂地在灌木丛中翻找。
黑子与通天晓对望一眼皆是茫然，“大哥你找什么，急什么？说了我们帮你找。”
这一句话使得游子意浑身一颤，僵立当场。“对了，她定是担心我安危将隐卫遣来跟了我！那么，尸体呢？晴儿人呢？”
是的，那棵树上哪儿有什么剥皮尸体，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连同坐在枯树休息的练晴也消失不见。
“丑丫头怎么了？”黑子一听大吃一惊。
“是这样的……”游子意后悔不已地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难道……”黑子满脸是汗，“难道是那个尸体把丑丫头劫走了？”
三人想到那场景背后阴凉，禁不住朝四周黑暗处看去。
“隐卫！你们在吗？请出来说话！”猛然想到了什么，游子意朝虚空欣喜大叫。
“小姐未放信号，应该没有危险。”沉默须臾之后，有个女声缓缓答来。
“但是我担心，你们快去找。”
“保护游公子三人是我们的职责，恕难从命。”
“我老头子武功天下第一，用不着你们保护。至于这小子和我徒弟，也不用你们操心。”通天晓不高兴了，“再者，你们这阵法虽然威力难挡，终少不得过人的体力。如果继续与左行风对战，即使他重伤，你们也未必能讨得到好处。”
“……”空中再次陷入沉默。
突然！
“吱～～～砰啪～～～”天空中徐徐绽放了一朵白莲，洁白悠然，将半边夜空印照得分外明亮。
游子意三人一边翘首欣赏，一边疑惑：山间野外，何人半夜放烟花？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暗号！
“不好！小姐出事了，快！”周边疾风骤响，一串惊叫渐渐消失于空中。
芳华未艾
第五十三章 迷雾绕白衣
潺潺流水不断，悠悠清风不止，薄薄的白雾也逍遥于幽暗的山林之间。不算浓也不算淡的雾飘飘荡荡，亲过树叶，吻过花草，最终缠绕在桥上那墨发雪衣之上。
练晴踏上两步，眯起眼睛却仍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白影。于是，不只是好奇心驱使还是心头那份奇怪的熟悉感，她一步又一步地朝人影靠近。可惜不管练晴走了多少步，那白影仍旧是白影——不近不远，却总是离她那么点距离。直到踏上了木桥，她才发现那白影虽一动不动却早已下了桥，保持着那个不变的距离。
“好俊的身手……”人家不让看，强来不得，练晴暗笑自己愚钝，凉凉地说了句。
对面的人抱琴而立，似乎仍无开口的意思。
练晴微感无聊，“十三弦无调成曲，似甜尤苦，亦喜亦悲——晴儿自负善琴，却不如阁下一二。”回身望向来路，双眉微拧，“伯牙之曲难觅，奈何晴儿却非钟子期。现下先行告退了。”或许游子意已经带了黑子回来，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
“晴……晴儿。”柔柔糯糯的声音辨不清年纪。好比练晴最爱的桂花糕，香滑柔软，沁入心扉，却丝毫不腻。可惜不知是何原因，那三个字里竟有浓浓伤感。练晴再次好奇地回头，静立桥头等待下文。
“为何不问我是何人？”微顿之后的言语让练晴怀疑适才感到的伤悲都是幻觉——明明平淡无波。
“如阁下不愿告知，晴儿问来又何用？”
“……”短暂的静默，“不问甚好。我来和你做个交易如何？”
微微一愣，练晴一笑，“但说无妨。不过话在前头，晴儿身上可没什么宝贝。”
“我可以还你绿袖和紫洋，你能给我什么？”白衣女子毫不在意，言道。
“他们！”练晴闻言一怔，继而笑道，“呵呵……阁下这话可不对，不是我能给你什么，而是你要什么？”
“我要的，和诛天阁要的一样。”
“我说过不只一次，崆峒印不在我这。”练晴脸现寒霜，怒道。
“你千辛万苦负伤赶去铜城不就是为了这两个人吗？三月初三将近，进了诛天阁，你有多大把握全身而退？还有，我问你个问题，崆峒印不在手上，但是在谁手上你可知道？”
这个人不简单！
练晴深吸一口气，冷静道，“你想说什么？”
白衣女子极轻地笑了，“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知道崆峒印在修黎手上，我们也都知道修黎与秋容尽半月之前已经进了诛天阁，那么就是说，诛天阁要的，或者说我现在要的，不是崆峒印。”
练晴不需要接话，因为白衣女子会自己说下去。
“诛天阁不要崆峒印是因为已经有了，我不要是因为以后会有，而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人……”
“谁？”
“两个人换一个人，你不亏。我只要你把游子意待到姬微岭，剩下的事你就不用费神。”
“……”游子意怎么会惹上这么一号人物，他不像是会惹事的人。而且按游子意所说，下山接触最多的恐怕就是她练晴了。难道，是他们云崖岭的宿敌？“游子意去哪里我无法左右，再者，你自己去请他岂不是更快？”
“若不是我不能碰云崖岭之人，定然不会劳烦你。而且找他，不如找你有用。”
“游子意是我朋友。”
“我不伤他性命，只要他愿意合作。”
白雾轻飘飘地落在树上，桥上，地上，也落在两人身上。练晴很挣扎，绿袖紫洋确实很重要，但是游子意也……
“绿袖和紫洋就不劳阁下费心了，晴儿先行告退……”沉默了又沉默，计较了又计较，练晴说了这句话后忽然觉得浑身舒服。再不犹豫，她极速转身，朝原路返回。
“要不是看在……”白衣女子有些气愤，却急急住口，“你……会后悔的……”
幽冷的夜下，练晴自在前行，冷然答道，“我从不后悔。”
流水不止，风声不断，白衣女子抱着琴看向那小桥的另一头，回想那个早已消失不见的背影。
“太像了……”不知何时，背后一玄衣男子悄然而立。
“确实很像……”白衣女子的话欣慰却又悲凉，“你还是跟来了。”
“不放心你。”玄衣男子缓缓踱至女子面前。他很高，几乎遮住了女子眼前的所有景色。“你总是心软，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抓了她威胁游子意，这样更快，也同样没有违背你对他老人家的誓言。”
“不可！”
“可以。只要我们抢先到完整的赤练剑，他们即使有崆峒印在手也是毫无用处，我保证不伤她分毫便是。”
白衣女子勾指在怀中的琴上随手拨了一拨，弦音就如同她的叹息一样远远传开。“我信你，但是我不信你儿子狸儿。猫，我们都是过来人，你该懂的。我不希望狸儿或者晴儿再受伤害……”
“从出生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要背负如此命运。就如同你我一样……”
白衣女子有些烦躁地再次拨了下琴弦，“他们够了，这些年已经够了，剩下的就让我们来承担。”
“可是我们无法承担，难道你后悔了？”
“我……”白衣女子抱紧古琴转身，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我不后悔。”
玄衣男子心疼又无奈地扶住女子的双肩，“所以……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你！”白衣女子终于抬头正视那张脸。每当这个时候玄衣男子总会很开心，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的眼里才全部是他。
“狙击的人是谁？”白衣女子闭目问道。
“双佛。”
“双佛……”那勾着琴弦的指尖一颤，幽冷的弦音也跟着在空中微微颤抖，远远飘去……
而此时的练晴也蓦然一颤，受伤的脚踩到一块尖锐的石头，疼得她直吸气。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不行，得赶快回去，游子意恐怕危险，不知道绿浓他们能不能应付。
唉，她似乎忘记自己已经是个武功尽废的弱女子。
正在此刻，一声响亮的佛号从天而降。
“阿弥陀佛……”
芳华未艾
第五十四章 梵唱鬼中灯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山洞，窄小、简单，却不简陋。
不简陋是因为中央那捧红艳艳的暖火：如此凉夜，有火的山洞当然是不简陋的。不简陋还因为洞中那个坐着的女人：漫漫长夜，有人相待的山洞当然也不简陋，何况，那是个极美的女人。
美人坐在地上，纤纤玉手握着把精致的匕首。那是把很不错的匕首，薄如蝉翼又锋利非常，可惜上面沾了不少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唉……”美人一声叹息，惹得旁边的柴火噼啪乱响，不知道是在激动，还是在颤抖。
她优雅地低头将唇靠近匕首，柔软的丁香小舌就这么温柔地舔舐起来。她是如此的小心轻柔，似乎害怕再有点滴落入尘土，直至殷红的鲜血全部消失。匕首又恢复如初的雪亮，竟然比火还要明亮几分，将那鲜红欲滴的唇映照得妖娆到极致。
美人满意地笑了，收好匕首后，小心翼翼地捧起膝上那张极薄极薄的纸状东西。借着火光，如果你仔细点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张人皮！
“江湖人称玉面公子萧何望乃美中极品，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这细致的纹理，粉亮的肤色，还有嫩滑的触感，简直是为奴家的小红而生。”美人爱怜地抱起身边一只残破的灯笼，慈爱万千，“小红，可喜欢妈妈给你做的衣裳？”
“妖女！”嘶哑的咒骂虽低弱，却不卑不亢。“萧某终有一日要一雪今日之耻！”
美人不耐地回头，目光所及是两个××的男人。一个浑身赤红，经脉俱现，面目俱毁——赫然就是那个穿着黑子的衣衫，吊在树上的尸体。而另一位俊美朗目，却趴在地上怒目而视。
“噗哧，”美人掩嘴而笑，媚眼如丝地靠近萧何望，一双玉手爱恋地××着他的每一寸××，边在他耳边吹气，边说，“萧公子刚才可是风流快活得很，奴家都被你弄得疼了，你还好意思凶人家，人家可不依了……”说完，泪眼婆娑，一副可怜柔弱的模样。
萧何望却是要咬碎钢牙，“你个不知廉耻的妖女，不但对我下药，还……啊！”话未完，萧何望抽气连连。
“看看看看，切莫动气哟。”美人埋怨着，一手却不轻不重拍在萧何望的××。那××挺翘××，却让人不由冷汗涔涔。
为什么？
因为皮已经被人完整地剥了下来……
“妖女，终有一日要你碎尸万段！”他萧何望，堂堂萧中剑萧吕之后，竟然落到如此田地。
“哈！天下男人一般黑，逍遥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女人阴着脸冷不丁一个重拍，满意地看到萧何望浑身颤抖后，又突然柔语呢喃，“萧公子，奴家可喜欢你啦。这身子上都是极品，奴家都要好好珍藏。”
萧何望闻言止不住地咒骂，“妖女！萧中剑的人不会放过你！你这种不折手段的荡妇，最好现在杀了我，否则我……”
“这么副好身子，勇猛又美丽，奴家怎么舍得呢？宛城第一公子练尘我才刚发现便死了，我这好不容易找到个可以与之媲美的，可得好好享用。”美人灿烂一笑，笑得如此绚丽，就算死人看到也会被那美丽所惊醒。
而那死人也确实醒了。
一直躺在地上的死尸此时僵硬地跳了起来，将落不落的眼珠晃动着，犹如破铜与烂铁之间的厮磨。“姬～～～”
美人笑得更开怀了，“鬼儿，乖乖的，把我的宝贝带回聊斋去等我。”
被叫做鬼儿的“人”僵硬地俯了个身，一步一步朝萧何望走去。萧何望此时不是萧何望，老早已是萧无望了。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都见过，却没见过这仗势。这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或者是鬼？
思忖间，身子陡然一轻。七尺男儿的萧中剑竟然就这么轻巧就被他扛在了肩上。火光一暗一明之后，再看山洞内，除了那名女子便无其他。
“今夜如此静好，鬼姬恭候多时。”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