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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远翻身下床,打开房门。
一个提着茶壶的店小二,匆匆而入。
方振远随手掩上房门,两道严厉的目光盯在店小二的身上。
店小二很沉着,把茶壶放在木桌上,才淡淡一笑,道:“他们都走了。”
方振远道:“你说甚么人都走了?”
店小二淡淡笑道:“方总镖头的易容术确实不错,但别人早已盯上你了。”
方振远脸色一变,道:“真的?”
店小二道:“一点不错,暗中监视你的,有三个人。”
方振远吁口气,道:“我已经很小心了,仍无法避过……”
“但你的耐心很好,一个月不动声色,使他们失去了信心,终于等不下去了。”
方振远道:“你呢?是甚么身份?”
“取货人。”店小二神情肃然地道:“在下如非发现你的暗记,也不会发现你就是方总镖头。”
“这趟镖,我们保得很苦,也是九江镖局最狼狈的一次。”
店小二笑笑道:“已经过去了,方总镖头可以交过镖货,然后轻松的离开了。”
“交给你?”
“为了接应你方振远,在下奉命到此,已在这大明客栈中,做了三个月的店伙计,老实说,这种上茶送水的生活,在下已很不耐烦了。”
方振远摇摇头,道:“就这几句话,就想把东西取走?”
店小二突然从怀中取出半枚制钱,道:“方总镖头果然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咱们实在没找错人。”
方振远也从衣袋中取出半枚制钱,对在一处,仔细瞧了一阵,道:“信物不错,这是约定的最后一夜,你们不来,在下就要走了。”
店小二道:“现在还不迟啊!东西呢?”
方振远道:“你在大明客栈做了三个月的店小二,对这客栈十分熟悉了?”
店小二笑笑道:“在下如不是有点本领之人,也不会担任这等重责大任了。”
方振远由长衫衣襟内取出一个折叠的白签,送了过去。
店小二皱皱眉头,接过白签看了一会,道:“马棚里?”
方振远道:“当心隔墙有耳。”
“不瞒总镖头说,在下的人手已布满这跨院,不可能有人接近这里的。”
方振远道:“那就好,在下幸未辱命,告辞了。”
“怎么?立刻就走?”
方振远道:“方某在这里度日如年。”说着伸手去取被下的子母金刀。
“方兄,你可知道,你保的是甚么东西吗?”店小二突然低声道。
方振远道:“在下没有看过。”
店小二突然出手如风,点了方振远背后的两处穴道。
他出手如电,方振远虽然已有警觉,仍是闪避不及。
这变化完全出人意料之外,使得躲在木柜之下的小高,几乎失声而叫。
江湖上的诡诈变化,竟是如此难测。
那店小二选择的出手位置、时机无一不是恰到好处,方振远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但他哑穴未受禁制,口还能言,怒声说道:“你这是甚么意思?”
店小二叹息道:“这做法实在是不太光明,但事出无奈,你活着很可能会泄密出去,最保险的方法,就是你永远不能开口。”
小高暗暗叹道:“究竟是甚么镖货,方振远要杀我灭口,这个人却要杀死他灭口,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了。”
面对生死关头,方振远反而冷静下来了。他吁一口气,道:“朋友是多此一举,我既不知保的何物,就算有人逼问我,我也说不出来。”
店小二道:“方总镖头,我不相信你没有看过托保的镖货,但我相信你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你……”
“我说得不会错,人性很自私,尤其是你方总镖头的为人……”
方振远长长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小高看不到方振远的表情,但听他那一声长叹,无疑是承认看过托保的镖货了。
店小二道:“所以,方兄也不算枉死了。”
方振远道:“我如真有私心,大可带着东西逃跑,怎会在此等你们一个多月?”
店小二笑道:“这也不难说明。你是江湖名人,认识你的人太多了,只要我们放出一点口风,遍天下就无你立足之地。像你方兄如此老谋深算的人,不愿为也。”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还要九江镖局保送?”
“问得好!为了表示在下一点愧咎感,我多回答你几个问题吧。”语声一顿,他又道:
“论实力,我们强过九江镖局何止十倍,要你保送,是因为我们知道,他们不会杀你。”
方振远道:“他们是谁?”
“方兄当真如此之笨,还要我说明吗?”
方振远道:“你说的是那位黄衣老人?”
店小二冷冷地道:“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算计这趟镖货?”
方振远道:“当今江湖之上,方某不认识的人还真不多,但我不认识那位黄衣老人。”
“所以才托你保。我们算过了各种情况,你的武功虽然是浪得虚名,但却是个诡计多端的人,你应有十之七、八的可能将镖货送到。”
方振远道:“我如失了手呢?”
“我们还有别的安排,不过,那就要大动干戈了。”
方振远苦笑道:“想不到我们干保镖这行的,也会被人利用。”
店小二微微一笑,道:“保镖和干杀手的有一相似的地方,他们都很爱钱。只要出够了钱,他们就会卖命办事。”语声一顿,又道:“好了,我说的已经太多了,总镖头有甚么遗言,现在可以说了。”
“我方某坚守行规、道义,不惜生死把镖货保到济南,改扮易容,苦等了一个多月,反被货主暗算而死,叫我心中好恨啊!”
店小二笑道:“在下不会让你死得太痛苦。”
右掌一扬,切了下去。
方振远急道:“慢着!”
“想不到九江镖局一世英雄,竟也是怕死得很。”
方振远冷泠地道:“阁下向不先到马棚去瞧瞧镖货是否还在,再来杀我不迟。”
店小二呆了一呆,怒道:“你如敢骗我,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一掌切下,竟把方振远左手一根小指头切了下来,人却转身一跃而去。
掌缘如刃,竟切得整整齐齐,血流如注。
方振远痛出一头汗,但仍咬牙忍了下来。
小高探出头来,看到血染床单,立刻闪身而出,拍拍方振远道:“总镖头!”
方振远一呆,道:“小高……”
“是不是根意外?”
方振远苦笑道:“你也是他们一伙的?”
小高摇摇头,道:“不是。”
方振远急道:“那很好,能不能解去我身上的穴道?”
小高道:“我可以试试看,但我要知道,你保的究竟是甚么东西?”
方振远苦笑道:“时间不多,快解开我的穴道,我只要脱离了这次劫难,小高,我保证和你共享所有。”
小高微微一怔,道:“共享所有,你有甚么?”
“我……”方振远本已陷入绝望之中,但现在忽然又有了一线生机,求生之志大为强烈,急急说道:“快解开我的穴道,躲起来!咱们时间不多。”
小高略一沉吟,暗运内力,疾推两掌。
这些时日之中,他确从孟小月处学习不少,也学会了推宫过穴手法,但却从未用过,这两掌是否有效,小高忧无把握。
至于是否救得了方振远,小高也并不在意,因为方振远在小高的心目中并非是个好人。
方振远伸动一下双臂,挺身坐起,被点的穴道竟已全解,不禁呆了一呆,道:“小高,方某有眼无珠,看低了你。救命之恩,容我补报,快快藏起。”
小高略一沉吟,又躲入了衣柜之下,方振远又重新躺好,躺得和刚才的姿势一样。
躲入衣柜之下的小高,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情,他忖道:“不知那人练的甚么武功?一掌切下竟如刀削一般,掌缘如刃,江湖上传说有种手刀,能把一只手练得像刀一样,莫非就是这种武功?”
忖思之间,突闻“砰”然一声,门破推开,那店小二像风一般卷了进来,直扑向床前,哈哈大笑道:“方总镖头,你果然是很守信用的人。”
方振远道:“是不是准备放了我?”
店小二摇摇头,道:“很抱歉!我们找到了你留下的东西,对你方总镖头的精细非常佩服。只可惜,咱们已在密封的记号,发现它已被拆过。”
方振远一怔,道:“密封暗记?”
这句话说得很笨,无疑是承认拆开过托保之物的密封。
店小二笑道:“方总镖头,现在,你该死得甘心了吧?”
方振远叹息一声,道:“其实,我是否拆过密封,已经不重要了。拆过是死,就算没有拆过,你们也不会放过我,对吗?”
店小二沉吟一阵,点点头。
方振远道:“你们早已设计好了杀我灭口的计划,彻彻底底地在利用我,现在,我只求合下告诉我一件事情。”
店小二道:“好!你问吧,甚么事?”
方振远:“你叫甚么名字?是不是我方某人一样只是人家利用的工具?”
店小二笑道:“我叫陈豪。”
方振远眼睛一亮:“断铁手陈豪?”
陈豪道:“对!方总镖头死在陈某人手中,不算屈屈辱吧?”
方振远道:“想不到阁下还活在世上,而且练成了手刀神功。”
陈豪道:“老夫退隐江湖已有二十年了,想不到方总镖头还知道老夫这个人。”
方振远道:“方某出道之时,陈老已经归隐了,今年该有五十多岁了吧?”
陈豪冷笑道:“方总镖头怎么忍然不怕死,竟和陈某谈起江湖掌故来了?”
方振远道:“既知非死不可,怕亦枉然,也只好死得有气概一点。”
“好!好!”陈豪笑道:“方总镖头果然想得清楚,陈某这一掌,绝对给你一个痛快。”
右手一沉,向下劈落。
方振远早已凝神戒备,一吸气身子忽然闪开三尺,挺身而起,刀光一闪,逼上咽喉。
这一变化,完全出了陈豪的意料之外,心中惊觉时,刀已架上了脖子。
方振远早已想好如何闪避,如何抽刀,如何制服陈豪,所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陈豪道:“你怎么会解了受制的穴道?”
方振远左手疾出,点了陈豪两处穴道,才冷笑道:“运气冲穴,并非甚么难事。”
陈豪双眼盯在着方振远,道:“方总镖头,不是陈某小看你,你绝对没有这份功力,陈某做事,一向是算计周全。”
方振远心头一震,心想:“这老家伙果非易与之辈,我得小心应付了。”
当下一提气,又点了陈豪右腿上一处穴道。“我本来可以一刀杀了你,至少也该削下你一条手臂,以报断指之仇。”
陈豪缓缓坐在床上,道:“方总镖头可是担心陈某失声大叫,惊动了埋伏室外的人手?”
“陈兄果然是明白人,方某人忍下了断指之痛,也忍着心头之怒,你道为了甚么?”
陈豪苦笑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想不到咱们这番主客易势,前后不过一刻工夫,当真是教人感慨得很。”
方振远还刀入鞘,取出伤药,包好断指伤势,道:“如果陈兄果在这跨院中埋伏了人手,他们也该有所行动了吧?”
说着目光转动,凝神倾听。
陈豪道:“看来,方兄对我们知道得太少了。”
方振远道:“甚么意思?”
陈豪道:“他们不会轻易出手,一旦行动,一击必中。”
方振远冷笑道:“这么说来,方某应该先杀了陈兄,才算安全了?”
“是的,他们没有一击必成功的把握时,就算他们看着你杀了我,也是不会出手的。”
方振远看陈豪神色镇定,忖道:“这家伙当真能视死如归吗?”
心中念转,右手忽然伸出,暗运内劲,在陈豪脸上抓了一把。
果然抓下一张制作精巧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后是一张苍老的脸,发须皆白。
方振远盯着陈豪看了一阵,冷笑道:“陈兄,方某已在你真正的面目上,看出了面临死亡的死惧了。”
陈豪被揭下人皮面具之后,气势忽然一弱,苦笑道:“方总镖头如要取在下之命,希望能给陈某一个痛快。”
这罢闭上了眼睛。
这两个老江湖,虽然处在生死不同之境,内心中仍在斗智。方振远已力聚右手,随时可取陈豪之命,却迟迟没有出手。
他在观察,关键是埋伏在跨院中的人手,是否已经撤走。
陈豪的口风奇紧,不肯泄露出一点内情,方振远必须以自己的观察判断,作为处置陈豪的依据。
他轻轻吁了一口气,道:“陈兄,不必再装了。”
陈豪霍然睁开双眼,道:“甚么意思?”
方振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