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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木头刻的——他甚至叫人觉得雕刻用的木料是战舰上拆下来的哩。巴特探
长大概是苏格兰场的最佳代表。他的外貌素来显得鲁钝和愚蠢。巴特探长说:
“我认识白罗先生。”
他那张木雕般的面孔皱起来,微微一笑,接着又恢复原先毫无表情的样
子。
夏塔纳先生继续介绍说:“瑞斯上校。”
白罗以前没见过瑞斯上校,对他却略有所闻。他年约五十岁,黑发,外
形俊秀,皮肤呈古铜色,常在大英帝国的某一前哨地点露面,尤其该地即将
有纷争的时候更是如此。“密探”是浪漫刺激的名词,却可以向外行人精确
描写瑞斯上校活动的性质和范畴。
此时白罗非常惊讶,细细评估主人幽默的意图何在。
夏塔纳先生说:“另外几个客人迟到了。大概该怪我。我好像告诉他们
八点十五分。”
此时门开了,管事宣布说:“罗勃兹医生。”
来人故意以轻松的床边步履踏进屋。他中等身材,神情愉快又多采多姿;
小眼睛眨呀眨的,头发微秃,有发福的倾向,全身好像饱经洗刷和杀菌,一
望而知是开业医生。他的态度快活自信,叫人觉得他诊断大概不会错,医疗
必定讨人喜欢又有实效——“疗养期不妨来点香槟”。一个世故的人!
“但愿没迟到吧?”罗勃兹医生蔼然说。
他跟主人握手,主人将他介绍给别的来宾。他能见到巴特,似乎特别高
兴。“咦,你是苏格兰场的要人之一,对不对?真有趣!听你谈本行的事情
不太应该,可是我提醒你,我要试一试喔。我对刑案素来有兴趣。医生这样
大概不好。千万不能对紧张的病人说这种话,哈哈!”
门又开了。
“洛瑞玛太太”。
洛瑞玛太太年约六十岁,衣着考究。她的轮廓清晰迷人,白发梳得很漂
亮,嗓门又脆又尖。
她走向主人说:“但愿我没迟到。”
她转而问候她认识的罗勃兹医生。
管事宣布:“德斯帕少校。”
德斯帕少校高高瘦瘦的,面容俊秀,太阳穴有个小小的伤疤。介绍完毕
后,他自然而然转向瑞斯上校,两个人马上谈起运动来,互相比较徒步旅行
的经验。
厅门最后一次打开,管事宣布:“梅瑞迪斯小姐。”
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女走进来。她身材适中,长得很漂亮;棕色的卷发堆
在颈部,两个灰色的大眼睛距离相当远;脸上扑了粉,但是没化妆。她说话
慢慢的,似乎很害羞。
她说:“噢,老天,我是不是来得最晚?”
夏塔纳先生端雪莉酒给她,并回了一句富丽的恭维语。他的介绍辞相当
正式,简直有点拘泥。
主人撇下梅瑞迪斯小姐,让她在白罗身边啜饮雪莉酒。
“我们的朋友很古板,”白罗微笑说。
少女表示同感:“我知道。现在大家都不正式介绍。他们只说‘我想每
个人你都认识吧’;说完就算了。”
“不管人家认不认识?”
不管人家认不认识都如此。有时候很尴尬。不过我想正式介绍比较吓
人。”
她迟疑一会才说:“那位是小说家奥利佛太太吧?”
当时奥利佛太太正跟罗勃兹医生讲话,低嗓门提得很高。
“医生,你躲不过女性的直觉。女人懂这些事。”
她忘记自己未露额,竟想将头发往后拢,结果被流苏挡住了。
“她就是奥利佛太太,”白罗说。
“《图书馆陈尸》是她写的?”
“正是她。”
梅瑞迪斯小姐皱皱眉头。
“那个看来像木头的男士——夏塔纳先生说他是探长?”
“苏格兰场来的。”
“你呢?”
“我?”
“白罗先生,我知道你的事迹。A。B。C。谋杀案其实是你侦破的。”
“小姐,你让我难为情。”
梅瑞迪斯小姐的眉毛挤成一堆。
她说声“夏塔纳先生”然后打住了。
“夏塔纳先生——”白罗先生平平静静说:“我们不妨说他‘关心刑案’。
看来如此。他一定希望听我们吵架。他已经鼓动了奥利佛太太和罗勃兹医生。
他们正在讨论无法追查的毒药。”
梅瑞迪斯小姐吓得略微喘气说:“他真是怪人!”
“罗勃兹医生?”
“不,我是说夏塔纳先生。”
她抖了一下说:“我觉得他一向有几分吓人。你永远不知道他心目中什
么事最好玩。也许,也许是残酷的把戏!”
“譬如猎狐之类的?”
梅瑞迪斯小姐以责备的目光看他一眼。
“我意思是说——噢!具有东方风味的事。”
“他也许爱耍诈。”白罗承认说。
“折磨人?”
“不,不,我是说吹牛骗人。”
梅瑞迪斯小姐说:“我自认为对他不可能又怕又喜欢。”她的嗓音有气
无力。
白罗向她保证说:“不过你会喜欢他家的筵席。他的厨师棒极了。”
她半信半疑看看他,不觉笑了。她惊呼道:“咦,我相信你颇有人情味。”
“我本来就有人情味!”
梅瑞迪斯小姐说:“你瞧,这些名人都很可怕。”
“小姐,你不该害怕,你应该兴奋!你应该准备好签名簿和自来水笔。”
“你知道,我对刑案并不特别感兴趣。我想女人都如此;读侦探小说的
往往是男人。”
赫邱里·白罗装模作样叹口气。
他咕哝道:“哎呀,此时我真恨不得当影星,就是小明星也好!”
管事推开门。
他宣布说:“晚餐摆好了。”
白罗的预言完全准确。晚餐很好吃,上菜的规矩也十全十美。灯光柔和,
木器擦得雪亮,爱尔兰玻璃泛出蓝光。朦胧中坐在桌首的夏塔纳先生显得比
平日更狰狞。
他客客气气为男女人数不均而道歉。洛瑞玛太太坐在他右侧,奥利佛太
太坐在他左侧。梅瑞迪斯小姐坐在巴特探长和德斯帕少校中间。白罗坐在洛
瑞玛太太和罗勃兹医生中间。
医生以滑稽的口吻对他说:“你可不许整个晚上独占现场唯一的漂亮姑
娘。你们法国佬不浪费时间的,对不对?”
白罗低声说:“我正巧是比利时人。”
医生欢欢喜喜说:“老兄,就女士而言,我想没有差别。”
接着他收起玩笑的态度,改用专业口吻跟另一侧的瑞斯上校谈睡眠症疗
法的最新发展。
洛瑞玛太太转向白罗,谈起最近演出的戏剧。她的判断力甚佳,批评中
肯。话题扯到书本方面,又转向世界政局。他发现对方知识丰富,是智慧型
的女子。
餐桌对面的奥利佛太太正在问德斯帕少校知不知道什么没人听过的奇
毒。
“噢,有箭毒。”
“老兄,老把戏!用过几百次了。我是指新的!”
德斯帕少校淡然说:“原始部落相当古板。他们坚守老祖父和曾祖父当
年用过的古老良方。”
奥利佛太太说:“真腻人。我以为他们常试捣草药之类的东西。我以为
这是探险家的好机会哩。他们可以带别人没听过的新药回家,把有钱的老叔
伯全部毒死。”
德斯帕说:“那你该向文明世界探求,不该找蛮荒地区。譬如现代实验
室,可培养出貌似无害却能引起重病的细菌。”
奥利佛太太说:“这不合读者的口味,何况名称很容易混淆——葡萄球
菌啦,链球菌啦。。等等。秘书难处理,又相当枯燥,你不觉得吗?巴特探
长,你以为如何?”
探长说:“奥利佛太太,在真实的人生中,暴徒懒得耍阴险。他们往往
沿用砒霜,因为砒霜好用又容易取得。”奥利佛太太说:“胡扯。只是有些
刑案你们苏格兰场的人没发现罢了。你们那边若有女性人员。。”
“事实上,我们有!”
“是的,那些戴滑稽制帽在公园打扰人家的女警察!我是指女性主管。
女人懂得刑案。”巴特探长说:“她们往往是成功的歹徒。头脑冷静。她们
厚着脸皮蛮干的作风真惊人。”夏塔纳先生轻笑几声。
他说:“毒药是女人的武器。一定有很多女人偷偷下过毒,始终没被人
发现。”
奥利佛太太欣然说:“当然有。”说着大嚼一口肝油雪泡冰淇淋。
夏塔纳先生又沉思道:“医生也有机会。”
罗勃兹医生嚷道:“我抗议。我们毒死病人,完全是意外。”他笑得好
开心。
夏塔纳先生继续说:“不过,我若要犯罪。。”他停下来,这一停引起
大家的注意。
所有的面孔都转向他。
“我想我会把事情弄得很单纯。意外常发生嘛。例如枪支走火,或者家
居型的意外。”
接着他耸耸肩,拿起酒杯。“其实我哪有资格发言——在场的专家这么
多。”
他喝一口酒。烛火将酒杯射出的红光映在他脸上,照见他上蜡的髭须、
小小的皇帝须和古怪的眉毛。
现场一时沉默下来。
奥利佛太太说:“差二十分还是过二十分?有天使经过。我两脚交叉,
来的一定是黑天使!”
第三章桥牌
宾主回到客厅,桥牌桌已经摆好了。大家转饮咖啡。
夏塔纳先生问道:“谁爱打桥牌?洛瑞玛太太,我知道。还有罗勃兹医
生。梅瑞迪斯小姐,你打不打?”
“打。只是技术不太好。”
“棒极了。德斯帕少校呢?好,你们四位在这边打吧。”
洛瑞玛太太侧向白罗说:“幸巧有桥牌。我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桥牌迷。
我爱上桥牌了。现在晚宴若没有牌局,我根本不去赴宴!我会睡着。真惭愧,
可惜就是如此。”
他们切牌选同伴。洛瑞玛老太太跟安妮·梅瑞迪斯一组,对抗德斯帕少
校和罗勃兹医生。
洛瑞玛太太坐下来,以专家的手法洗牌说:“女性对抗男性。蓝牌,你
看如何,伙伴?我是抬价的‘2’。”(某一种桥牌叫牌制规定由‘2’叫起。)
奥利佛太太的女权主义情操抬头了,她说:“你们千万要赢喔。让男士
们瞧瞧,他们不可能事事如愿。”
罗勃兹医生开始洗另一副牌,他兴高采烈说:“可怜的宝贝,她们一点
希望都没有。洛瑞玛太太,我看你来分牌吧。”
德斯帕少校慢慢坐下。他望着安妮·梅瑞迪斯,似乎刚刚才发现她美得
出奇。
洛瑞玛太太不耐烦地说:“请切牌吧。”他歉然切一切她递上来的纸牌。
洛瑞玛太太发牌十分熟练。
夏塔纳先生说:“另外一个房间还有一张桥牌桌。”
他走向另一道门,另外四个人跟他踏进一个布置很舒服的小吸烟室,那
边摆着另一张桥牌桌。
瑞斯上校说:“我们得切牌分组。”
夏塔纳先生摇摇头。他说:“我不打。桥牌不是我喜欢的游戏。”
客人都申辩说他们也不想打,但是他再三坚持,他们终于坐下了——白
罗和奥利佛太太对抗巴特和瑞斯。
夏塔纳先生旁观了一会,看到奥利佛太太以什么牌来叫“无王2”,不
禁露出恶魔般的笑容,然后无声无息转往另一个房间。
那边的人打牌打得出神,表情严肃,叫牌的速度快极了。“红心1”。
“放弃”。“梅花3”。“黑桃3”。“方块4”。“加倍”。“红心4”。
夏塔纳先生站着看了一会儿,自顾微笑。接着他横越房间,坐在壁炉边
的一张大椅子上。侍者以托盘端来饮料,放在邻近的一张桌子上。火光照亮
了水晶瓶塞。
夏塔纳先生一向是照明艺术家,他仿制出仅用火光照明的室内效果。他
若想看书,肘边一盏加了灯罩的小灯可以给他光源。审慎的泛光灯使室内发
出柔和的红光。另有一盏稍微强一点的电灯照在桥牌桌上,那儿继续传来叫
牌声。
“无王1”——清晰果断,是洛瑞玛太太。
“红心3”——语气很积极,是罗勃兹医生。
“不叫”——声音平平静静,是安妮·梅瑞迪斯。
德斯帕说话之前总要踌躇片刻,与其说是思路缓慢,不如说他喜欢确定
一下才开口。
“红心4”。
“加倍”。
摇曳的火光照亮了夏塔纳先生的面孔,他微微一笑。满面笑容,他始终
满面笑容,眼皮颤动了一下。
这次的宴会他觉得很好玩。
×××
瑞斯上校说:“方块5。赌输赢,三战两胜制。”又对白罗说:“我想
你办不到。幸亏他们没出黑桃。”
巴特探长气度恢宏,他说:“我看没有多大的差别。”
他叫了黑桃。他的伙伴奥利佛太太有黑桃,可是她“凭某一种直觉”出
了梅花,结果惨兮兮。
瑞斯上校看看手表。
“十二点十分。有没有时间再打一盘?”
巴特探长说:“请你原谅。我是‘早睡型’的人。”
“我也是,”赫邱里·白罗说。
“我们最好算算总分,”瑞斯说。
今晚的五盘男性大胜。奥利佛太太输掉三英镑七先令,由另外三家赢去。
赢最多的是瑞斯上校。
奥利佛太太的牌技虽差,输起来却很干脆。她欣然付了钱。
她说:“我今天晚上事事不顺利。有时候就是如此。昨天我的牌运棒极
了。一连三次大牌一百五十分。”她起身收拾绣花的晚宴手提袋,正想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