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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加死等于十-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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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罪的眼神吗?”拉斯洛普问道。

  事务长挠了挠头,说:“不,不,不是有罪的。就像我说过的,天知道该怎么形容。我问克鲁伊申克那家伙刚刚在唠叨什么,克鲁伊申克也不敢确定。我们去找了摄像师。我说,‘特蒂,赶快把这套指纹拍好放大,我想我们抓到犯人了。’他照我的话做了。然后,”事务长愁眉苦脸地补充道,“血拇指印——你知道我的意思,长官——不是伯纳的。不管是谁的,总之不是他的。”

  事务长虎头蛇尾的故事在办公室里回荡着。“格里斯沃尔德先生,我听不出你这个故事对我们有何帮助。”船长有些恼怒地说。

  “我知道,长官。但这事儿透着奇怪。他这么古怪的举止究竟为什么呢?”

  “确实值得调查。麦克斯,我记得你法语说得不错。”

  “还凑合吧。”

  “那我们就把他交给你了,”马休斯中校说道,“还有其他情况吗,格里斯沃尔德先生?”

  “没有了,长官。其他人都非常配合,像温顺的羊羔一样。”事务长又犹豫了一下,“但是有一两件事儿我有点纳闷。关于这件谋杀,你已经取得了什么证据?有证人吗?乘务员有没有看见什么?”

  马休斯中校摇摇头。

  “什么也没有,至少他们是这样声称的。”他看了一眼拉斯洛普。“但有一点可以公开出来,看有没有什么帮助。根据女乘务员的说法,吉阿·贝夫人的手提包里并没有放着一瓶墨水。她带着一个装满信和文件的信封,女乘务员看到她往信封上写地址。哦,还有另外一件事!这位女士的行李中也没有这么一瓶墨水,帮她打开行李的女乘务员可以为此发誓。”

  “墨水!”事务长说,“又是墨水!……难道说凶手特意把一瓶墨水带到死者的房间里去的?”

  “看起来是这样。”

  “而且换走了那封信?”

  “很显然。”

  “但是为什么,”事务长并不指望回答地问道,“为什么是墨水?”

  “要我说,”拉斯洛普整好领带,去取外套,“我现在只想吃点东西。但是,如果你们问我,我得说这个案子确实诡异,听起来就像尼克·卡特(译注:Smith最早在纽约周刊上发表的通俗侦探小说的主角)大侦探的故事。首先是血拇指印,现在又冒出一叠文件。如果再深入挖掘,没准还能挖出装着印第安箭毒的针管……这还真提醒我了,你最好让船医做个常规的尸体解剖,也就是你们常说的尸检。没错,我知道死因是喉咙被割断了!但是,万一对方在法庭上突然提出这么个事儿来,会打你个措手不及,作为一个律师我不得不提醒你们,还是事先防备的好。咱们还握有其他情况吗?”

  “是的,”麦克斯答道,然后开始讲述瓦莱丽·查佛德小姐的惊险经历。

  “大众情人哪!”拉斯洛普吹了声口哨,“你真会讨女人们欢心,不是吗?”

  “还好不是对这个女人。”

  马休斯中校带着满脸的怀疑和不定。“就这么点小事?”他显然指的是瓦莱丽·查佛德的故事,“你该不会认为她能……”他做了个割断喉咙的动作。

  “我也不知道。”麦克斯承认,“也许能,也许不能。我注意到她身上并没有血迹,我猜凶手身上应该沾了不少血。”

  “等等!”拉斯洛普抱怨道,“我希望这件案子不会是那种凶手裸体作案,所以衣服上没有血迹的案例,比如古尔瓦泽案、波登案或者瓦莱士案。”他扳着手指数着,“每件案子都有人提出这种主张,但没有任何证据支持。所有这些案子表明,有时候凶手并不像人们通常想的那样浑身上下都是血。”

  “马休斯先生并没说查佛德小姐光着身子到处乱跑。”事务长指出。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眯起来,“老天啊!那会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啊,对吧?”

  “格里斯沃尔德先生!”

  “对不起,长官。不过——”他无视船长皱起的眉头,继续表达着无聊的喜悦之情,“你记得那个南斯拉夫女伯爵在神父做六点弥撒的时候一丝不挂地走进大厅吗。当然,我并不认为查佛德小姐也会这样。”

  “格里斯沃尔德先生,”船长压抑着咆哮的冲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还是别说这个了。问题不在于凶手穿了什么或者没穿什么,问题在于,两个如假包换的拇指指纹是怎么该死地被一个鬼魂留在了犯罪现场!或者说,被一个压根儿就不在这船上的家伙!被……”

  马休斯中校举起自己的拇指作示范,然后又无力的垂下双臂。

  “我还是不敢相信!”他补充道,“这不可能。问题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我是你,我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吗。”

  “嗯?”

  “我会把这事交给亨利·梅里威尔爵士去处理,”拉斯洛普答道,“我并没有见过他,但听说他擅于解开不可能的谜团。”

  麦克斯注视着拉斯洛普平静的面孔。

  “亨利·梅里威尔爵士?”麦克斯喊道,他觉得这个世界仿佛越发疯狂了。“七八年前我住弗里特大街的时候认识他。但是,他现在少说也在两千英里之外,他……”

  “不对,他就在这儿,”拉斯洛普胸有成竹的说,“他就住在中校旁边的房间。”

  “老H。M。在这个船上?”

  拉斯洛普露出惊讶之色。“你哥哥没告诉你吗?哦,他显然没有说。他就是第九名旅客。我不明白他们干吗把这事儿弄得神神秘秘的,直到要求提取船上每名乘客的指纹时,船长才不得不介绍他。”

  “老H。M。!老天啊,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他现在在哪儿?”

  马休斯中校看看表。

  “快到晚饭时间了,我猜他这会儿在理发店刮胡子。我告诉过他这时候那里没什么人。”船长忍不住阴阴地笑了笑,“麦克斯,你说你跟他熟,对吗?”

  “他曾经在一周里两次把我踢出他的办公室。”

  “那你就上去看看他。他不肯听我的,我遇到过的最难搞的家伙,”马休斯中校摇着头,“告诉他整件事,看看他有什么主意。我非常有兴趣听听他对这件事的看法。”

  9

  “哼,”一个愤怒的声音吼道。“我靠,你就不能机灵点儿。我知道我的脑袋跟尤利乌斯·恺撒一样秃,但我不需要任何生发剂!我要的是刮脸。刮——脸。那才是我想要的。看在伊索的份上,你能否别再讨论生发剂,接着干你的活?”

  “非常好的东西呀,先生,”理发师介绍说。“它会使胡须长得很棒,一定会的。对了,我的叔叔——亲叔叔,是这么说的,先生。”

  麦克斯盯着理发室门边的角落。

  眼前的情景令人印象深刻。体重二百磅的H。M。以一个危险的角度斜坐在理发椅上,让人觉得似乎船一晃他就会向后翻倒。一块巨大的白布盖着他的身体,基本上也把椅子盖住了。你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的脑袋。他戴一副大眼镜,盯着天花板,那神情与其说是木然或者痛苦,不如说是一脸恶毒。

  理发师是个衣着整洁、穿着白夹克的小个子,他在长长的皮带上磨着剃刀,那动作好像斯威尼·陶德(译注:理发师Sweeny Todd,十八世纪末的连环杀手)。

  “顺便说一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先生,他和您一样秃。实际上他比您秃得还厉害!毕竟,您这里还有一点头发,”理发师一边说,一边拉下他的耳朵并看着他的耳后。

  “他对我说,‘杰克,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好东西的?太不可思议了。’我说,‘非常高兴你这样说。威廉叔叔,它真的有效吗?’‘有效?’他说,‘我跟你讲,杰克,没一句谎言,第一次使用的二十四小时后,我的头发就像自然活动的研究图片那样,一夜之间就开花了。黑色的头发!我已经六十三岁了,从未想过还有今天。’请恕我无礼,您现在多大了,先生。”

  “哼,年轻人。我不需要任何生发剂!我要的是——”

  “随您高兴,先生。这是您的事,”理发师说。他放下剃刀,用脚踩动控制杆,让理发椅更加向后倾斜,椅子上的人一阵恐惧。“现在,要我给您弄个漂亮的假鼻子吗?”

  “我不需要假鼻子,”H。M。说。“怎么了,年轻人?难道你要割掉我的鼻子?还有,小心那些热毛巾,我的皮肤很敏感。我有——”

  “噢,不,先生!”理发师说。“我不会伤到您的。我曾经在一百英里的大风中给十四个顾客刮过脸,没有伤着一个——嗯——我是指化妆舞会。我不知道这次他们是否会举行化妆舞会,乘客太少了;但我总是说,没有什么比化妆舞会更好了。我可以把您变成一个强盗,先生。或者您可以拉长下巴并戴上一个小帽子,扮作墨索里尼去参加。”

  “看在迈克的份上,小心那些毛巾!小心——”

  “先生,到这边来,”理发师说,他熟练地取下H。M。的眼镜,并把一块冒着烟的热毛巾敷在他脸上。这时,他看见了麦克斯。“先生,请进!请坐,您是下一位。”

  “谢谢,我不需要理发,”麦克斯说。“我想和那位先生谈谈。”

  他正说着,椅子上的人仿佛触电般的一阵痉挛。白罩衣下伸出一只手,将敷在面上的毛巾拿开,他的脸红得像煮熟了的龙虾,充满恶毒的眼神环视了下周围,狠狠地盯着麦克斯。

  “记者!”他吼道,“又是记者!我刚还以为能清静一会儿,这个地方又充满了记者。噢,我的眼睛,把我的眼镜给我。”

  “可是,先生——”理发师说。

  “给我眼镜,”H。M。强调道,“我改主意了,我不想要刮脸了,我想要胡子长到这里。”他指定的胡须长度似乎不可能实现。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把钱扔给理发师,戴上眼镜。他的大肚子就像一个悬挂在船头的英雄雕像,上面除了金表链以外,还装饰着一串巨大的麋鹿牙齿,那是别人在纽约送给他的。

  他笨拙地走到衣帽架前,穿上雨衣并带上一顶斜纹软呢帽。他把帽沿拉至耳朵,看上去难以置信。

  “啊,我——”麦克斯抗议说。

  H。M。极具尊严地走出理发室,麦克斯跟在他后面。一直跟到出售纪念品的商店前,H。M。的态度才缓和了些。

  “现在,想说什么就说吧,”他抽了下鼻子,嘟哝道。“如果刚才在那儿谈的话,恐怕十分钟之内船上到处都是口哨声。”

  麦克斯感到如释重负。

  “很荣幸再次见到您,H。M。。”他说。“您看上去并不显老,您为什么上这艘船?为什么要保密?”

  “我老了,”H。M。沮丧地说,“还消化不良,瞧见了么?”他从雨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满白色小球的大瓶子,用力吸了一下。“我也许活不了多久了,年轻人,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尽我最大的力量。当我死了以后,”——他看着麦克斯,眼神中仿佛预示着最坏的结果——“也许他们以为还有更多的比我老的人。你不要在意我的行动,我有自己的理由。”

  “您在美国呆了多久?”

  “五天。”

  麦克斯想了解更深一些。战争爆发以来,他就不知道H。M。在白厅(译注:英国政府)的地位变得如何,但他相信,无论是谁取代H。M。成为军事情报部门的首脑,这个老家伙仍然抵得过两个人。也许他是该谨慎一些,不要暗示出任何线索。

  虽然晚餐时间已经过了,但他还是第一次在航行中不觉得饿。

  “船上发生的事,”他问,“您知道吗?”

  H。M。小声嘀咕着,他一面听,一面在心中打着腹稿。眼镜下锐利的小眼睛逐渐睁大。

  “噢,我的眼睛!”他叫道。“光影!影——” 他举起拳头,仿佛受到了魔鬼的折磨和迫害,“不会又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吧?”

  “恐怕是的,而且比您以前见过的更糟。我还记得一些您办的案子,您只需揭示凶手是如何从上锁的房间出去的(参见1938年的《犹大之窗》),或是怎样穿过雪地而不留下足迹(参见1934年的《白修道院谋杀案》)。这次需要您解释一下指纹——真实的指纹——由一个不存在的凶手留下的指纹。您可以看出这是怎么做到的,H。M。,如果您能参与进来的话,将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帮助。佛朗克担负的责任实在够多了。”

  “难道你以为我就没有担负什么责任么?”

  “哦,您的确有,可您是在这类事中成长起来的。佛朗克不是。”

  他几乎以为自己说得太多了。H。M。看着他,眼神里充满威严,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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