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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剑留香-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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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大汉每人的颊上挨了一记拍击,血流如注,骇然后退。
  其他的人大骇,心胆俱寒惶然止步。
  人影疾射,到了围攻绿珠的五名大汉旁,大喝道:“谁再敢出招,大爷卸下他的狗爪子,住手!”
  喝声像石洞里响起一。声焦雷,震得耳膜欲裂。五大汉五方一分,退出丈外。
  姑娘长叹一声,力竭挫倒。
  青年人轻拂着剑,虎目怒睁,大喝道:“县城快到了,不管你们谁是谁非,官司你们是打定了。”
  青衣凶手们悚然退至一处,共有二十一名,大概准备一拥而上。
  青年人扫了众人一眼,向前接近,厉声问:“谁是主事人?站出来说话。”
  禹嫂见女儿倒地,一声哀号,狂叫道:“女儿你……你不能……死……”
  青年人吃了一惊,转身向倒地的绿珠奔去。
  凶手们招子雪亮,知道碰上了可怕的高手,看那青年人的器宇风标,与从容镇静无所畏惧的神情,令他们心中发毛。不知由谁发起的?不约而同全向江畔狂奔。
  青年人听到奔跑声,讶然转身,不由火起,大叫道:“哪儿走?站住!”
  谁肯站住?跑得更快,噗通通全往水里跳,入水逃命。
  青年人救人要紧,顾不得追人,也不易追上,有垂死的人待救呢。他先将半昏迷的绿珠抱至禹嫂身旁,说:“大嫂,你的女儿力竭昏迷而已,歇会儿便好。你……”
  他一面说,一面放下绿珠,帮忙解下禹嫂背上仍在啼哭的小娃儿。
  “恩公,请……请救忠……忠伯……”禹嫂虚说地叫。
  他扶起忠伯,忠伯已气息渐弱,血已行将流尽,睁开无神老眼,气竭地叫:“主………
  母,老……老奴死……死不瞑……目……”
  话未完,吁出最后一口气,老眼瞪得大大的,遽然长逝。
  青年人长叹一声,将人放下道:“晚了一步,血已流尽,在下无能为力了。”
  禹嫂大叫一声,声泪俱下,蓦尔昏厥。
  小娃娃一声尖叫,抱着乃母哀号道:“娘,你醒醒,娘……”
  青年人为之酸鼻,叹息道:“这是人间惨事,我怎能不管?”
  他先救醒绿珠,说:“姑娘,清醒清醒,你母亲受了伤,快帮我照顾你的小弟,我好专心救人。”
  姑娘爬伏在乃母身上,哭了个天昏地黑。
  他一把将姑娘拉开,大叫道:“你再哭哭啼啼,可就误了你娘的性命了。你要打起精神来,莫令生者抱憾死痛衔哀。”
  姑娘悚然一震,止哀拭净流痕,替乃母捏人中。青年人取下了一只酒葫芦,不容分说,灌了禹嫂一口酒,察看她全身上下,说:“伤在胁下,已透肋膜,需上药裹伤,右足踝已碎,需上好的接骨药方可挽救。快,在下找地方安顿令堂上药。”
  “上游有一座村子。”姑娘含泪叫。
  青年人抱起禹嫂,姑娘抱起乃弟,奔向小渔村,四名轿夫也跟来了。
  村中开始有人走动,村民一个个胆战心惊。找到了村主,村主慨然供给他们一座草房安顿了。
  天色已晚,村主热心地送来了松明茶水等物。姑娘取来了轿中的包裹,取出了不少药瓶药罐膏丹丸散俱全。
  青年人一怔,问:“姑娘,你像是会医道的人呢。”
  “家父是杭州的名医,贱妾略知歧黄。”姑娘沉着地答。
  “哦!看来姑娘自己可以处理,那么,在下去料理死者的后事。”
  他用五十两银子请来了十余名村民,将留在渡头的十二具尸体搬至江滨放好。等姑娘替乃母裹好伤,方前来认尸。六名仆人,留下了五具尸体,另一具是侍女的,只不见禹德的尸体,大概已经逃脱了。
  姑娘坚持不报官,村主也不愿打官司。
  青年人只好不加过问,给了村主一百两银子,请村主派人挖坟。六名忠心耿耿的义仆分别掩埋,托村主准备墓碑。另五具凶手的尸体做了一坑埋了。
  李光中的尸体,则请村主加以暂时照顾,以便日后李家的人前来收尸。直忙至半夜,方回房歇息。
  青年人在外面露宿,替她们护法。
  次日一早,打发一乘山轿回头。村主送来了早膳,席间双方总算找到机会交谈。
  青年在一旁的矮几进食,向神色萎顿的禹嫂问:“大嫂,昨天的事,在下能问问其中详情么?”
  禹嫂凄然涕下,语不成声。
  姑娘脸色苍白,拭泪道:“恩公,一言难尽。贱妾姓禹,家父是杭州的名医……”
  “哎呀!令尊是不是安国坊济世堂的禹郎中鸣远公?”
  姑娘大惊,站起戒备地问:“你……你知道我们?”
  “知道,在下从杭州来。是外乡人,在杭州听说过令尊的事。”
  “恩公是……”
  “但不知道追杀你们的人,是何来路?”
  “是家父的师兄幻剑池琦派来的爪牙。”
  青年人冷笑一声,道:“我不该问你们的恩怨是非,但池琦派人追杀孤儿寡妇,太不像话,哼!”
  “月来我们东藏西躲,满以为风声已过,没想到……”
  “禹大嫂,你们准备到何处安身?”青年人问。
  “贱妾准备到江西南昌,或者到福建延平府,去投奔亲友容身。”禹嫂垂泪说道。
  “路可不近呢。”
  “先夫只有这两地有朋友,只怕逃不出浙江地境。”
  青年人略一沉吟,慨然地说:“好,在下愿送你们一程。”
  姑娘拜倒在地,叩首再三,泣道:“恩公仗义援手,义薄云天,贱妾愿来生犬马以报,今天为奴为婢以报万一。”
  他避在一旁,正色道:“姑娘请起。扶危济贫,乃是我辈分内事,不敢望报。”
  禹嫂也拜倒在地,泣道:“恩公救贱妾孤儿寡妇于锋镝之下,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大嫂请起。如果你们再如此多礼,在下只好告退了。”他不安地说。
  禹嫂拜罢而起,含泪道:“恩公的大名,能否见告?贱妾禹张氏,这是小女绿珠,小儿中江。”
  “在下华海杰,大嫂伤势不轻,等会儿先到县城安顿,在下出去招呼。”
  进了桐庐,华海杰立即至江边雇船,渡口出了人命,不久定会走漏消息,必须立即远走高飞以免被官府查问,同时,也希望扔脱追兵。
  禹大嫂伤甚重,不能行走,唯一的办法是雇船。秋冬水浅,但船仍可通行。他花百两银子雇了一艘小舟,言定驶往衙州府。预计水程是十天至半月。
  雇好小船,他回到街口的候舟街亭。糟!山轿不见了,绿珠姑娘一家三口失了踪,大事不妙了。这儿是浙河驿右面街口,客商甚多,人轿怎会失踪的?
  他的包裹也不见啦!那还了得?包裹中有黄金三百两,银子百余两,还有价值巨万的金珠,与换洗的衣物。他的百宝囊中虽有金银珠宝,但大包裹被人取走那还了得?显然禹嫂一家已被掳走,凶手连他的包裹也一并掳去,真正的掳人劫货,大街之上,未免太过无法无天啦!
  他无名火起,立即找到右邻一家店铺,沉静地向掌柜伙计抱拳一礼问:“掌柜先生早。
  刚才街亭的那乘山轿,不知到何去了,请问有哪一位大哥看到山轿的去向么?务请见告,感激不尽的。”
  掌柜的召来两名店伙询问,一名小店伙笑道:“哦!是不是还有一位好美的姑娘?”
  “正是,姑娘还佩了剑。”
  “那就对了。”
  “小兄弟,她们到何处去了?”
  “他们随青溪庄的富大爷走了。”
  另一名店伙接口道:“富大爷不久前带了六名从人,偕同圆通寺的法云大师经过此地,与那位姑娘交谈片刻,便随他们走了。”
  “青溪庄在何处?富大爷又是谁?”他急问。
  “青溪庄在西门外三四里牛山下,过圆通寺还有两里地,站在寺门向西望,青溪庄距江三四里,那座高有三层的聚星楼耸立在树影中,那就是富大爷的青溪庄。富大爷名叫文星,是本县的乡绅。”
  小店伙撇嘴冷笑,说:“其实他是私盐贩子头,与江边水关的官兵勾结……”
  “你要死了?滚!”掌柜的变色怒叱。
  小店伙一面走,一面冷笑道:“这又不是奇闻,我们桐庐的人谁不知道这件事?这是公开的秘密嘛!”
  华海杰行礼告辞,含笑道谢,取道西街。
  西街口便是像征性的城门楼,其实没有城墙。沿小径西行,这条小径也就是驿道,经过牛山的险道要冲。驿道内倚山崖,外临河壁,绵延十余里,洼凸屈曲,步步生险。
  原来此地建有七百座石扶栏防险,后来张士诚盘据浙江,拆除石栏用来筑桐庐的城墙,城未建成,朱元璋已率大兵压境,石栏便草草筑成四座城门楼,城墙仍然没有下落,石栏没有了,这条驿道经常出人命。
  圆通寺在望,这座本城第一大寺香火鼎盛,位于路左半里左右,面临江,有一条小径岔入绕至寺门。
  他冷哼一声,忖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圆通寺的和尚算上一份,且先找他们评评理。”
  圆通寺有三重大殿,寺前花树成荫,翠竹幽篁摇曳生姿,面临碧水,风景颇为绮丽。一进寺门,他冲四大金刚冷冷一笑,自语道:“快叫你们的菩萨出来保佑,你这四位四金刚护不了法。”
  殿廊下迎出一名僧人,合掌含笑相迎,道:“阿弥陀佛!施主万安。贫僧释法生,请施主移玉知客院待茶。”
  他客气地回礼,沉着地说:“大和尚客气了,在下不是来随喜的。请问贵寺的法云大师可在吗?”
  “哦!那是贫僧的师兄,请问施主……”
  “相烦通报一声,说是故人华海杰前来向他请安来了。”
  “施主来得真不巧,敝师兄昨晚便离寺他往。”
  “到何处去了,何时返寺?”
  “这个……贫僧不知,敝师兄并未留话。”
  谈说间,已进入大殿,迎面是一个坐全身韦陀像,高有丈二,威风凛凛倒也传神,心中有鬼的朋友,见到后可能心中发虚。
  他一手扳住降魔杵,脸色一沉,问:“大和尚口才不差,是不是知客?”
  “贫僧职司监院。”
  “很好,出家人不打诳语,在下再问你一次。”
  “施主之意……”
  “法云大师目下在何处?”
  法生脸色一变,转首四顾。
  大殿左右偏殿口,出现了十余名僧侣。
  青山冷笑一声,冷冷地道:“大和尚,华某既然敢来,当然不怕贵县的人捣鬼,如果你有心敷衍华某,在下就拆了你这个圆通寺,或者干脆放上一把野火,烧个精光大吉。叫那些僧侣回避不然便会出人命!我等你一句话。”
  法生向后退,脸色一变。
  “首先,这座韦陀菩萨金身要垮台。”他阴森森地说,手上一紧。
  韦陀像有抖动之像,抓住的降魔杵徐徐下沉,佛手的泥金发现了裂纹。
  “施主手下留情。”后殿有人叫。
  出来了一本寺的方丈,披着大红袈裟,手扣念珠,急步而至。
  “你是方丈么?”他问,看衣袍便可猜出身分。
  “阿弥陀佛!老衲正是本寺住持。施主为何大发雷霆……”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沉声道:“贵寺的法云和尚,勾结江洋大盗,不久前在江边街口,掳劫在下的内眷男女三口与两名轿夫,劫去十万金珠。”
  方丈大吓,骇得倒退三步,脸色大变,骇然道:“施主不可乱说,这可是杀头凌迟的罪名,这……”
  “人证俱在,贵寺难逃窝藏罪犯的罪名。说,法云和尚现在何处?僧侣的寺内寺外行止,惟方丈是问。”
  方丈打了一个冷战,急向法生道:“监院执事何在?快去找来。”
  法生转身便走,去意匆匆。
  青山举步便走,向方丈说:“你推搪得干干净净,等在下查明实据,一把火烧光你这贼窝。”
  “施主请……”
  他已经走了,闪入一处院角。
  法生一面走,一面不住回头察看身后的动静,并未发现青山跟来,急急从寺后脱身,溜之大吉。
  两里外便是青溪庄,和尚急急奔至庄门,向迎出的一名庄丁急问:“施主,法云大师在么?”
  “刚来不久。大师父有事么?”
  “庄主回来了没有?”
  “一起回来的。”
  “是不是带了几个人来?”
  “是的。咦!大师父怎知道的?”
  “不好,有人跟来了……”
  庄门右侧五六丈的树林中,闪出华海杰高大的身影,举步走来冷笑道:“已经跟来了,当然不好。”
  庄丁大叫一声,火速退入庄门内。
  法生溜得更快,抢先而入。
  庄门迅速闭上,里面有人大叫:“快禀报庄主,有人找上门来了。”
  院墙高仅一丈六,庄门楼也不过三丈高,但青山不越墙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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