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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久年双手用力,封石终于是掩盖住了入口,而密道之中的兄弟们也适时点燃了预置的火把子,大半个人高的密道非常狭窄,但想要将徐真三人杀之以灭口,并非难事。
这些张家的家臣都来自于武林江湖,一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好汉,能够在矿区呆上三五年而气力不衰,可见肉身底子多么的浑厚。
他们为了这次逃跑已经密谋了很久,单单挖地道就花费了三年的时间,为了避开督军的监视和看管,他们每次只能放一个人进来挖掘,挖出来的泥土则分给其他人散于矿洞的其他角落,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然而现在,就在他们想要趁乱逃走之时,却横中杀出了徐真三人,这三个人能让校尉陈望和颜悦色地为之引路,可见在军中地位并不低,这样的人跟在身边,张久年和兄弟们又怎么能够安心逃离?
可眼前少郎能够看破他们的苦心经营多年的计划,又能够跟上来,足见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兄弟们一个个摸出自备的武器,虽然大多是矿石磨砺出来的粗糙家伙,但他们一个个身手了得,又人多势众,李德骞当下就脸色苍白,呼吸急促的惊呼道:“尔等居然敢私逃刑罚!”
此言一出,他才省悟过来,如今的形势之下,他们三人才是羊入虎口,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双眼之中充满了惊骇。
然而徐真却镇定无比,他直勾勾地盯着张久年,因为他知道,张久年才是管事的主导。
“外头兵荒马乱,就算你们出得这密道,上了地面之后如何逃脱?”徐真沉声问道,让人感觉他不是军官队正,反而是跟他们一样的逃狱囚奴一般。
张久年背后一个儿郎紧握石刀,双眼暴露出凶光,嘿嘿笑道:“本来不知该如何离开,但现在知道了,有你这个官爷在手上作质,还愁不能离开?”
他们的计划只进行到了挖通密道这一步,后续计划还未来得及准备,但慕容部的人前来突袭,显然是最佳时机,错过之后又不知要等多久,正愁着外面没人接应,没想到徐真却自己送上门来。
可张久年知道,他从徐真的眼神可以看得出来,对方并非那种自己送死的蠢货,果不其然,徐真冷哼一声开口道:“这位兄弟你也太看得起我徐某,莫说我这么一个小小队正,哪怕你们抓了陈望校尉,军中儿郎都不一定会放你们走。”
那汉子听得徐真如此说道,心头也了然,目光不由黯淡下来,张久年却将那汉子手中的石刀给压了下来,正色朝徐真问道:“不知徐长官有何逃生妙计?”
徐真嘿嘿一笑,抓住李德骞的肩膀,将他往前一推,朝张久年笑着道:“这位李德骞官至将作少匠,要作人质,绝对分量十足,如果还不够的话,他老子是卫国公李靖,就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动手了!”
密道顿时寂静,李德骞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徐真,他完全无法想象徐真会把他给卖了,然而张久年的额头却滑落汗水,他看着徐真带着诡笑的嘴角,看着对方与年龄完全不相称的高深莫测,感觉密道变得不再闷热,反而觉得有点冷。
第十四章 参军大人领兵杀敌
初秋的细雨让人有些烦闷,军营之中泥泞一片,气味更是让人难以忍受,侯破虏并没有外出的意思。
他的营帐铺着干燥的毡子,帐内弥散着一股汗水的味道,他赤裸着汗淋淋的身子,在豪饮羊奶酒,而身后床上却躺着一个丰腴女人,肤白如雪,脸颊和脖颈胸前都仍旧泛着未褪之潮红,白鱼一般的身子还在轻轻颤抖。
这女人的手臂上有着一个烙印,显然是从军奴营抓回来的,身材脸蛋与凯萨有着七八分相似之处,只是黑色瞳仁却减分许多。
侯破虏抹了抹唇上的酒渍,空乏的双目之中陡然亮起两团嫉恨的怒火,他紧握着羊奶酒皮袋子,恶狠狠地自语道:“该死的徐真!该死的李家小子!总有一天,我侯破虏必让你们品尝自酿的苦果!”
他并非急色之人,虽然凯萨充满了成熟的韵味,又是异域胡女,足够让男人为之疯狂,但侯破虏纵情花丛,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品尝过?他只是想通过蹂躏凯萨来羞辱徐真罢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满腔嫉恨又化为无尽的欲*火,小腹燥热起来,一把将那个还在闷声呻吟的凯萨“替身”拖到床边来,看着这女奴光滑雪白,下陷着惊人弧度的后背,他的双目陡然亮了起来!
正当他要提枪上阵之时,营帐外却传来急促的呼声:“报!急报!”
“狗奴!还不给我滚进来!”侯破虏一巴掌拍在女奴的蜜桃臀上,后者依依呀呀钻入被窝之中,侯破虏抓起床边的青衫,随意套上,就见得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便服斥候,正是他派出去跟踪徐真的其中一人!
那斥候深深埋头,不敢直视帐内春色,用最简洁的言语,禀报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侯破虏却猛然惊喜,命人连忙通报校尉张慎之召集兵马,自己则穿戴好军甲,准备将这一小股吐谷浑兵马给吃下来!
他自己也没想到能够歪打正着,多得老天爷眷顾,本想着搜罗徐真和李德骞的违纪举止,不曾想却探得慕容部突袭矿营,这可是天上掉下的莫大功劳了!
吐谷浑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诸多部族也是各怀鬼胎,明争暗斗甚至正面冲突都是常见之事,慕容骁所在的慕容部乃辽东鲜卑慕容氏后族,吐谷浑氏族的开创者,占据着统治阶级的大半江山,其余的羌人和康居人则稍显弱势,反倒是西突厥残部加入之后,时常搅风搅雨。
慕容骁作为王族之后裔,生性凶悍骁勇,虽然只是一方都尉,但手下除了王族正规军之外,还纠集了大批西凉马贼,时常掳掠大唐边境,在凉州地界也算得有名有姓。
侯破虏心花怒放,一旦真个儿将慕容骁给拿下,他就能更进一步,成为实权校尉甚至于别将,他本来就只是到基层镀金而已,得了军功之后,他老子陈国公侯君集一句话,就能够调他回兵部,在长安城中享乐了!
张慎之明为郧国公张亮之养子,实则只是任人驱使的家臣奴仆,手无巨力,身无武艺,倒是长年唱乐练就一条好长舌,曾经把张亮的妻子张李氏伺弄得舒舒服服,此时听说真要带兵打仗了,心里也是不停打鼓。
好在侯破虏少时辙至,所谓将门虎子,侯君集位列功臣,早年四处征伐,乃不世名将之一,侯破虏从小耳濡目染,也并非弱鸡,司仓参军等人都为他马首是瞻,兵甲早已备好,侯破虏当即点满五百轻骑,浩荡出营。
大战在即,然则主帅李靖仍未入营,故而大家也都约束纪律,可野虏却不讲道理,不时扰边掠夺,大小冲突也是不断,久而久之,小打小闹的冲突,大家也都默认了先斩后奏,当然了,前提是能够打赢,打输了自然是要问责的。
侯破虏先后派出五人监视徐真和李德骞,得到的军情也非常详细,这股慕容部骑兵最多三百人,但有备而来又搞突然袭击,想要踏平一个矿营实在是太过容易的事情。
但慕容骁也没想到唐人会如此的决绝,居然将矿奴全部驱赶出营,虽然手无寸铁的羸弱矿奴并无太大威胁,可陈望那一营的军士却躲在矿奴身后大放冷箭,慕容部的骑兵也是有些吃不消。
慕容骁上一次接应任务失败,三十八骑只剩下他这么一个光杆都尉,在军中早已颜面扫地,好不容易说服了上层,将摩崖与其族人都虏了回来,却又走脱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女刺客凯萨。
吐谷浑毕竟是个游牧部族,缺少生铁等资源,如今已入秋,即将迎来寒冬,他们才不断涉险掠夺边境,斥候回报此处矿区之后,慕容骁终于找到了挽回颜面的机会,这一次领了三百骑兵,正好荡平矿区,将资源和奴马都给抢回去!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虽然此处只是浅层硫煤矿藏,但守军也不少,而且为了防止矿奴暴动,装备上并无吃亏之处,经历了初期混乱之后,陈望所领军兵居然抵住了慕容部的冲锋!
这是慕容骁证明自己的大好机会,如果这一次再失败,那么就算他是王族后人,也要失势不得志,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双方胶着之际,却有一股生力军从侧面围杀了过来,清一色大唐轻骑兵!
这些轻骑兵制式皮甲覆身,先放了一波剑雨,当即扫倒一大片慕容部骑兵,粗略一看,落马者足足有三十多人!
侯破虏一马当先,挥舞长槊,确实有着其父之风,前排骑兵放箭之后,后方轻骑挥舞着寒芒刺目的横刀,铁蹄轰隆隆敲击着大地的心弦,几乎在呼吸之间就撞入了慕容骁的队伍之中,噗嗤破甲之声不绝于耳,哀嚎尖叫不忍入耳,鲜血大蓬大蓬喷射到半空,整个队伍顿时弥散着死亡的气息,其中更是夹杂着血腥与便溺的气味!
慕容骁气得呲目欲裂,拍马而来,弯刀猛然劈落,侯破虏身边一名亲卫连头带肩膀被劈落马下,慕容骁呀呀叫着,与侯破虏战在一处!
矿区混战之时,徐真等人在密道之中也停下了脚步,因为运筹帷幄,自认成竹在胸的张久年,此时却发现,密道的后半段,居然被落石封住了!
早在半年前,他们就已经将密道挖通,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们也就没敢经常进来查看,不曾想居然会被松动的落石给封了去路,难怪这一路走来越发闷热,连火把的烈焰都慢慢黯淡下来,原来是通道被封,这下闭气了!
张久年和兄弟们只带了石刀,其他工具都没在手中,如今再折返回去取工具,显然并不明智,但凭借一双肉掌,想要把巨大的落石搬开,却是没办法做到之事。
几个人凭恃牛力,想要用肩背将巨石顶开,然则巨石却纹丝不动,几个人气喘如牛,终究是败下阵来。
徐真本以为张久年势在必得,没想到中途生变,心里也是好生失望,不由问起:“是否还有其他出路?”
张久年却摇了摇头,一干兄弟颓然坐倒在地,先前对徐真危言恐吓的黑汉子泄愤一般踢着巨石,没一会就丧气而坐。
徐真挪到巨石边上,冷冷地踢了黑汉一脚,漠然地说道:“滚远一些,让我仔细看看。”
那黑汉就要起身动手,可见得徐真表情认真,又转头朝张久年投去询问目光,后者轻轻点头,这黑汉才骂咧咧起身。
徐真抚摸着那圆鼓鼓的石头,心头顿时生疑,又召来李德骞,二人细细查看了一番,又低声交流着什么,张久年心中警惕,举了火把挪过来,却听得徐真说道:“此石非天然所生,乃是人力刻凿而成若果如此”
张久年心头一震,顺着徐真的目光往密道顶一扫,果真见得巨石上方有着一丝缝隙,这巨石乃是从上面滚落下来,这才将密道砸塌的!
“给我挖!”
徐真和李德骞识趣地挪开,那黑汉子和其余两人上得前来,徒手将巨石上头的碎石都给掰抠下来,不多时果真露出了一方平滑的石板。
虽然石板和巨石之间有缝隙和缺口,但最宽处只有两个拳头大小,且缺口参差,根本就不能钻出去,但透过火把可以看到,巨石上方有着一处不小的空间!
“这极有可能是墓葬的封石”这就是李德骞和徐真相互讨论之后得出来的结论,事实也直接证明,这密道的上方,极有可能拥有着一处墓葬!
然而这石板很厚,单凭人力却没办法打破,更无法拓宽,想要从上面逃走,想来并未易事。
黑汉子们再次颓败下来,徐真却抬头看着那石板,摸着下巴沉思了一番,低声自语道:“或许可以试一试”
张久年的注意力一直被徐真所吸引,这个少年郎总有着一股超然的镇定与深沉,所以当他见得徐真将手放在飞刀皮带上时,张久年连忙将火把照亮了徐真。
“别紧张,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想省点力气逃命,不会傻到跟你们硬拼的。”徐真坦然安抚张久年,顿了顿之后,诡异地笑了一声,而后朝张久年说道:“我有办法离开这里,但在此之前,想跟你说说我的想法。”
张久年沉默,徐真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是张蕴古的家臣,更知道你们都不是简单货色,你自诩才智过人,相信早已考虑过往后的日子,你应该很清楚,就是你们挟持了这位李国公的少郎做人质,逃过了这一劫,但以后呢?难道就落草一世,行走于草莽,终日戚戚不得安生?”
徐真的话确实引起了这些人的思考,他们曾想过,就算落草为寇,也比在这里当奴马要强。
可人都是这样的,当有更好的抉择选项摆在你面前的时候,你才会知道,当初做的决定并非最好的那一个。
因为徐真接下来,就给了他们一个更好的选择。
“我是货真价实的亲卫队正,而且在军中也有些关系,否则李国公家的少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