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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以及他麾下的神火营了。
文官们仍旧嘴硬,结果又打了几场小败仗,虽然兵马损失不大,但对于一向无往不利的大唐雄师而言,对军心士气的打击却是无法想象的。
到了这个时候,又有人开始提议复用徐真,李世民却勃然大怒,于朝堂上大发雷霆,斥责道:“难不成没了徐真,我大唐军中就无人可用了么!他在坊间当小武侯的时候,我大唐荡平突厥,横扫四野,何尝打过败仗!”
诸多文武再无多言,李世民回宫之后却郁郁寡欢,他说的也是事实,徐真没冒头之前,大唐军队也少有败绩,然而如今虎将迟暮,伤的伤,老的老,死的死,连薛万彻牛进达这样的,都成了各卫的大将军,薛仁贵等一干潜力新人又在培养当中,青黄不接,实在让人心忧。
李世民心头沉闷,召了武才人来宽慰身心,武才人也是个机灵讨喜的性子,言语之间多有抚慰,圣上遂将想要起用徐真之意泄露了出来,岂知武才人第二日就将此消息转告于李治知晓。
李治和慕容寒竹商议了一番,设计买通了圣上身边的宦官,向圣上进了谗言,说徐真听闻朝堂百官复议起用他,四处向人炫耀,说当今大唐,唯他能常胜云云。
李世民疾病缠身,果是听信了谗言,打发徐真率领一百余人,护送王玄策出使天竺去了。
这一趟山高水远,没个一年半载又哪里回得来,这分明是要将徐真下放了!
李治等人见圣上如此处置,心头顿时大喜,如今圣上已经将朝政都交给了他,没有徐真在军中,他大可以在军中安插自己的亲信,待徐真归来,说不得东宫的势力已经将军队彻底渗透了!
这王玄策本是个籍籍无名之人,出自洛阳,与玄奘法师同乡,曾为融州黄水县令,而后才升为朝散大夫。
贞观十五年,北天竺的玛卡达遣使来唐,王玄策以副使身份前往天竺答札,时隔数年,如今终于能以正使的身份再次出使天竺。
天竺多奇人奇物,又有玄奘法师西游在先,唐人也多好奇天竺风物,然毕竟山高水远,旅途艰辛,是故王玄策这位正使实在无法吸引众人之目光。
徐真与之随行,充当护使将军,真真是要贻笑大方。
然而朝堂众人一番打探之后,却听说徐真非但没有失望,反而欣喜非常,王玄策到徐公府拜访,竟然得了接见,并留下来吃了宴席!
周沧等人也不明白自家主公的意思,但主公出使天竺,他们一定是要跟着去的,非但如此,连摩崖老爷子都喊着要出去见识一下佛陀的世界。
于是乎,周沧和张久年等红甲十四卫,加上左黯和宝珠,还有凯萨摩崖、张素灵这几个亲近的人物,都编入了徐真的护军队伍。
王玄策此时乃太子右率卫长史,将造访徐公府的情况都报与太子知晓,李治也是不得其解,不过徐真失势至此,李治却是可以放心了。
但慕容寒竹却不放心,又命蒋师仁给徐真当副将,与王玄策一道制衡徐真,或伺机而动,从中取事,让徐真再也无法回到中原来!
王玄策心头大惊,虽说徐真如今只是使者团的护使将军,手底下也就三十多个人,其余护卫都由蒋师仁统领,然他毕竟还是堂堂柱国,封爵乃柳城县公,王玄策和蒋师仁根本连徐真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的!
李明达听说徐家哥哥要出使天竺,慌忙跑到内宫去见驾,然她素知圣上最忌宫人议政涉政,是故最终都没有为徐真说情,咬牙又跑到了徐公府来,希望徐真能够留下来。
徐真下意识要摸李明达的头发,此时才发现,李明达已经长高到自己的耳朵,是个美艳动人的大姑娘了,手尴尬地就停在了半空。
李明达却毫不在意,将徐真的手捧在脸上,发自肺腑地挽留徐真,因为她已经打听过关于天竺的情况,那可是个极遥远的地方!
徐真却心意已决,想要暂时离开大唐,不想再卷入朝堂的争斗之中,况且,史书上如果记载无误,那么,王玄策此行,可是要惊天动地的!
看着泫然欲泣的李明达,想起二人这两三年来的经历,徐真不免动情,轻轻地在李明达的额头上吻了一记,柔声道:“妹子,等你家哥哥回来哦!”
都说大唐风气开放,其实只是相对而言,就算在大唐,轻吻妹子额头之事,已然跟私定终身没太大差别,李明达脸红心跳,却又来不及羞涩,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踮起脚来,一嘴吻上了徐真的唇。
她一直在等自己长大,一直在等徐真不再将自己当成小女孩和小妹子,如今分别在即,徐真终于接纳了李明达,她又岂能不开心?
然而她很清楚西行之旅由多么的艰难和漫长,这一分别,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若还不袒露自己的心迹,更待何时?
夕阳斜下,映照着二人的身影,拖出长长的影子来,久久没有分开。
贞观二十一年的三月,王玄策所领衔的大唐使节团,正式离开长安,踏上了漫长的西行之路。
而与此同时,大唐皇帝陛下将李勣召了回来,正式开始商议二度出兵高句丽的具体事宜!
第一百九十章 天竺北国剧变突生
正是四月南风大麦黄,枣花未落桐叶长;青山朝别暮还见,嘶马出门思故乡。
这才走了一个月,旅途的新鲜感已经耗尽,随之而来的是枯燥与跋涉的艰辛险阻,好在使节团打着大唐旗号,又有近百的护军,一路上又得到地方上的接待,徐真等人也并未受苦。
想当年玄奘法师耗费了十八年之久,才从天竺取得经藏,可谓历经艰险,感泣人神,而王玄策因为有了第一次出使天竺的经历,路线明确,人强马壮,物资又富足,是故约摸着两年时间就能够再次回到长安了。
这才短短一个月,徐真已经穿过了他曾经苦战过的甘凉二州,进入了瓜州,过了玉门关,即将入碛(大沙漠)。
徐真稍稍停马,取下水囊来,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干裂的口唇,仰头看了看刺目之极的烈日,鼻腔被热气熏得刺痛难耐。
放好水囊之后,他下意识摸了摸手指上那个铁扳指,念起与李明达分别的情景,内心不由涌出一股动力,而他的另一只手,也同样带了一个扳指,不过是玉质的血扳指。
当日他刚离开朱雀门,一匹快马就追上了他,将这玉扳指和一封密信交给了他,他寻了个无人的空当,将密信浏览了一遍,而后默记在心,将密信撕毁之后,吞入了腹中。
想起密信之中的内容,徐真不由眼眶湿润,不过此事干系重大,他甚至连最亲近的凯萨都没有吐露半个字。
前面黄沙千里,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到了这里才真是人间四月芳菲尽,酷暑难耐,诸人的行进速度也放慢了下来,而在帝都长安,同样迎来了炎热的夏季。
圣上身体抱恙,中了风寒,苦于京城炎热,于四月初九,命人开始修缮终南山的废宫,也就是太和宫,并改名为翠微宫,用以避暑疗养。
到了五月初,圣上临幸翠微宫,诏令文武百官上奏启事等,一概交予皇太子李治,而此时李勣已经率军渡过辽河,开始了对高句丽的第二次征伐。
渡河之后,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李勣,率领李海岸、郑仁泰等行军总管,领兵三千及营州都督府所辖兵马,扫荡陆路,攻克南苏城和木底城,一路烧杀,极尽掠夺之事,也不恋战,烧杀干净就退了兵。
第一次征讨之时,唐朝大军止步于杨万春所固守的安市城,当时李勣就发了愿,若破城必定三日不挂刀,尽屠城中之人,如今一路烧杀而来,也算是解了自己的心结。
而在海路方面,左武卫大将军牛进达被任命为青丘道行军大总管,与随之赶来的李海岸一道,率领了一万余人,从莱州渡海,攻打高句丽南部沿岸。
到了七月初,牛进达领本部兵马攻克了石城,俘虏男女近千人,催兵至积利城下,高句丽出兵万余拒战,李海岸率军两翼突击,将敌阵击破,斩首二千余级!
无论是李勣的部队,还是牛进达的军马,尽皆以烧杀掳掠为目的,大肆破坏高句丽人的生活生产,来去如风,使得高句丽蒙受极大损失,苦不堪言,国情越发雪上加霜。
捷报传回来之后,李世民也是大喜,这次征辽在朝堂之上也是承受了诸多压力,好在长孙无忌力挺今次的征讨,如今将士们历经大小数百战,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李世民遂犒赏三军,各种封赏毫不吝惜。
连司徒长孙无忌都遥领极为重要的扬州都督,实则不之任,仍旧留在长安辅佐皇太子李治。
七月入了秋,天气渐凉,圣上以翠微宫地势险要狭窄,不容文武百官,诏令于宜春凤凰谷再营建玉华宫,到了七月二十六,圣上才摆驾回宫。
历朝历代帝皇多喜大兴土木,然大唐皇帝陛下素来节俭,如今却接二连三营造行宫,长孙无忌似乎嗅到了一些什么,于是他暗中指使齐州人段志冲上书议事,请求圣上将朝政都交由太子处理!
朝堂之人何尝看不出长孙无忌的意图?
圣上的身体日渐衰弱,行为举止和处事不再如往常那般律己,前几个月的政务都交由太子来处理,命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辅佐,而外战之事则全数交给了李勣,其中意味再清楚不过,只是谁都不敢公然谈论这种事。
李治听了段志冲的上奏,顿时满脸忧伤,恳请圣上再摄朝政,涕泪如雨下,长孙无忌等一干文臣惶恐不已,请求圣上斩杀段志冲!
李世民虽然身体不行,但头脑还算清醒,手书诏令谓曰:“夫闻以德下人者昌,以贵高人者亡,是以五岳凌霄,四海亘地,纳污藏疾,无损高深,段志冲以匹夫之身而欲使朕退位,朕若有罪,是其直也;若其无罪,是其狂也;譬如尺长之雾欲遮天,无损于天之广大,更似一寸之云要污染烈日,无损于太阳的光明则也。”
因李世民的胸怀,段志冲没有受到处罚,然而长孙无忌和李治急于上位之心,却已昭然若揭!
大唐庙堂暗流涌动逐渐明朗,而徐真终于随着使节团抵达了传说中的天竺。
此时天竺分为东南西北中五部分,以中天竺国力最为强盛,王玄策要访问的正是中天竺的国王,戒日王湿罗叠。
一路上苦闷,徐真早已从老通译的口中,了解到关于天竺的许多知识,对于戒日王湿罗叠,徐真也颇有好感。
这位帝王可谓一代雄主,从十五岁开始就四处征伐,统一了天竺北方的大小诸国,颇有雄心壮志,玄奘法师来到天竺之后,将大唐皇帝李世民的无上功勋也带了过来,湿罗叠遂将李世民视为毕生要超越的偶像。
湿罗叠非但是一位功勋卓著的民族英雄,更是出色的诗人和剧作家,他的胸怀宽广,虽然本人信奉天竺本土的湿婆教,然他的家人有信奉佛教的,也有信奉伊斯兰教的,更有信奉拜火教的。
他也想效仿天竺传奇帝王阿育王,对宗教采取兼并包容的扶植政策,并不约束国民的信仰,颇得人心。
望着前方那一座座金顶佛塔,大片大片的土堡和石楼,充满了异域风格的白石建筑,徐真等人恨不得尽情欢呼,将长达数月的旅途苦闷都发泄出来!
王玄策也是跃跃欲试,让老通译持了国使的文牒,入城去通报求见,徐真率领三十余亲兵押后,副使蒋师仁则带领六十护军,与王玄策缓缓朝王城进发。
夕阳斜照,王城的金顶折射出漫天金光,远观之下,整座王城都似用纯金建造出来的一般,不得不让人心驰神往!
“阿三们习惯开挂的传统原来如此久远啊。。。这阿三的老祖宗竟也毫不逊色咧。。。”徐真不由暗自赞叹道。
他稍稍扯下一路上遮掩沙尘的头巾,露出如刀削斧刻的脸颊,为了不被晒伤,他已经蓄起了大胡子,虽然风尘仆仆,然则少了一份清秀,却多了一份英武!
“郎君。。。我心有不安。。。怕是要出事,让弟兄们都警觉一些的好。。。”凯萨身为顶尖刺客,危机感极强,马蹄践踏在泥路之上,她总觉得泥土都能涌出鲜血来一般。
徐真只是轻笑抚慰了一番,心里虽不在意,但还是拗不过凯萨,命周沧等人警戒着四周的情势。
王玄策和蒋师仁见状,不由对徐真一阵冷嘲热讽,笑话徐真太过小题大做,似乎徐真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而已经来过一次天竺的王玄策,似乎终于找到了强于徐真的优越感,得意洋洋地领兵缓行。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停止凝固,因为在夕阳的斜照之下,一名天竺骑兵背着角旗,策马而来,他的长枪高举,枪头上却串着几颗人头!
蒋师仁目力过人,很快就认出那长枪上的人头,正是入城通报的老通译和随行的护兵!
“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