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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副官，“你去找一下七月，我们做好出航准备。嘛，PLANT的歌姬第一次作为正式外交官出行，带上几艘战舰护航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诗河敬了一个军礼，转身离开。
但这个棕发少女走出门以后，才蓦然在眼中浮上了一层疑惑之色。
——外面倒是站着好几个拉克丝小姐所谓的“清一色的制服美青年”（她自己也穿着一样的“制服”），可问题是，哪个是七月啊？
*
虽然对东亚的感触很复杂，但拉克丝对迪亚哥说的那些，也确实是实话。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曾经由傅立叶埋下的线……以及，迪兰达尔现在在最安全不容易被刺杀的地方，其实也就是她最大的生命保障！
——若是杀了她而不能杀了迪兰达尔，东亚就彻底完了。
现在的东亚政府，剩下的不过是一群没有直面生死勇气的政客。他们绝对没有可能牺牲自己的权力，以让东亚陷入绝境的代价来为整个地球圈的自然人争取胜点。
不过，东亚的局势确实也是相当复杂，迪亚哥要负责安全工作的话……
拉克丝考虑让迪兰达尔把雷调下来。
当然，还有时间。因为在东亚之约以前，还有一件事可以做。
*
迪亚哥把前期的安排工作扔给副官了，劝阻不成的他也就干脆转开了话题，“基拉和阿斯兰是和你一起下来的吧？”
“确切的讲，是阿斯兰肯定要下来——他估计也差不多该醒了——基拉也就跟着下来了。阿尔萨斯和天之御柱，已经不需要我们再耗费太多兵力。接下来最艰难的一仗，如果不是东亚，那就应该是大西洋联邦了。”
“问题是，阿斯兰想对付的是奥布吧？”迪亚哥摊摊手，“我才看了传过来的镇魂曲的战斗资料……”
“‘有点疯了’。基拉虽然没这么说，但我看他就是那么觉得的。”拉克丝苦笑。
迪亚哥摇头。
这时，二月走了进来，“小姐，基拉那边传来消息。阿斯兰？萨拉已经醒过来了。”
“情况怎么样？”拉克丝其实很想问“精神状态怎么样”的。
“短时间内不可能下床吧。”二月的耳朵也敏锐得很，“基拉通知我的时候，我听见他在一边问奥布的情况。”
拉克丝和迪亚哥相对苦笑。
——一醒来就问奥布啊？
“去看看？”迪亚哥提议。
拉克丝点头。
“说起来，大天使号的支援，还有阿斯兰那一场……怎么都没法隐瞒下去了吧？这种事。”迪亚哥一边还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打算的？怎么交待？”
拉克丝摇摇头，“我们还是一样不可能承认阿斯兰的‘叛逃’是我们授意的。但是应该会这么说吧——重伤的大天使号无力救助阿斯兰，所以将他送回了ZAFT。他在天堂岛强行出战，戴罪立功，所以ZAFT接受他的回归。然后……”
拉克丝顿了一顿，才怅然的继续说道，“大天使号为了毫不相干的我们而出战，我们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看着他们那样沉没……”
迪亚哥默然。
拉克丝也没有多说。
正如她当初对卡嘉丽所说，她能想到的，政治的最好的一面也就是这样了——让他们用卑劣来守护崇高。
大天使号终究还是沉没了。可活下来来的他们，至少得为大天使号做些什么。
*
结果拉克丝和迪亚哥没看见阿斯兰。
因为基拉都已经离开了病房。他就站在医院病房的门口。看到他们两个结伴前来，基拉朝他们苦笑，“阿斯兰一看到我就知道镇魂曲结束了。然后问起奥布……我不好不告诉他，可他看来很激动。医生又说他不能激动……”
这么一说，还有什么不懂的。
迪亚哥又摊了摊手，叹息一声。
基拉注意到他这个动作还有别的意思，不由得笑得更苦涩了。
“既然看不到那个家伙了，那你们聊吧。”迪亚哥说明白了意思，立刻撤退。
基拉目睹着他离开，摇了摇头，“拉克丝，你……”
拉克丝歪歪头，“同样的话，想要我说几遍呀？”然后她立刻转移话题，“阿斯兰激动什么？因为伤势太重，说什么也无法赶上天之御柱的战斗了吗？”
——那不可能拖太久的。只要宇宙军修整完毕，很快就会大军压境。
基拉知道，是说什么都不可能阻止拉克丝的东亚之行了。她也有自己的信念与执着。
于是他也只好放弃这个话题，“蜜娜？萨哈克，要说的话，她是主谋吧？卡嘉丽的事。所以，阿斯兰肯定是想……但他激动还有别的原因。就是那个假的卡嘉丽，她的那个声明……”
拉克丝了然，“破坏了卡嘉丽的声誉呢。”
不错。
杀死蜜娜？萨哈克的话，卡嘉丽的仇差不多就算是报了。基拉也知道这一点。贝拉？罗纳——他们现在知道了这个名字——不过是一个棋子而已。
但她现在顶着卡嘉丽的身份，她的那份声明，完全可以说让“卡嘉丽？尤拉？阿斯哈”这个名字声名扫地了。因为照她的说法，“奥布首相被胁迫，给国家带来了太多的危机与灾难”。
阿斯兰怎么可能愿意接受？
但基拉也听过了拉克丝的分析。
伊甸园计划要求的是相对缓和的环境。如果有太深的仇恨，那就算是用高压来统治世界，或者将世界上的人全部变成了调整者，战争也不会断绝。
所以能不用打的地方，不打就是最好的。何况奥布并不具备争霸天下的力量，本来就不至于非要像大西洋联邦那样打得他们不能翻身不可。
用扶植傀儡政府之类的手段，一步步的蚕食，比用战争制造仇恨是更好的办法。
所以说，奥布抓准了PLANT的心理，也为自己争取了机会，更保住了民众的安全。实在是漂亮至极的应对……其实就基拉自己来讲，他觉得不去攻打他国的领土也是最好的。
*
“其实，有的时候我忍不住去想……搞不好，萨哈克他们更适合成为奥布的领袖……”走在医院前小花园的道路上，基拉有些黯然，但是也不无感慨的说道。
奥布这样的国家，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混乱世界，对领导人的手腕和能力的要求真的是太高了。
卡嘉丽并不具备这些东西……
可当基拉看出这一点的时候，这个想法，却是说什么都不敢在阿斯兰面前说的。
他最终只是忍不住再次重提这个话题，“拉克丝，真的没有办法……证明那个人是假的了吗？”
☆、第四百一十章 乱局
“……没有办法了。”对基拉的问题，拉克丝沉默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这个答案。
——这是一个死局，因为真正的卡嘉丽，已经死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彻底证明的机会。
“除非……”拉克丝苦笑，“那个女孩，她自己承认。”
但看现在的局面，即使是死，她也不会承认的吧？为了保护好奥布。所以……是死结啊！
拉克丝想起了那一个时空，在她所知道的那个故事中的自己。在那里，拉克丝同样被人取代了。她也同样难以站出来证明，那个是假的。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PLANT表现出了太多的善意，简直和第三势力的道路毫无二致。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办法站出来拆台。就算是不被杀，闹出来也是一个大丑闻。
如果不是被刺杀，甚至可能只是静静的看着吧？
到后来，知道了所谓的“命运计划”，到了不得不站出来了的时候，她选择的也不是什么别的证据。即使是假拉克丝——米娅有太多的和她不一样的地方。因为她知道，那些证据都是虚的，米娅的身后，又有自己国家的政府在支撑。所以她能选择的，就是静静的等待一个时机，一个可以和假冒者在全世界的眼前对质的机会。
——于是，真假立辨。
至少，引起了世界大部分人的猜疑。即使是他们不愿意相信。
但卡嘉丽，她永远失去了这个机会。
“知道为什么阿斯兰一开始就将那所谓的证据当做了可以抛弃的弃子吗？”拉克丝叹息着说道，“因为所有的证据都是虚的。没有真人来支撑，任何证据都可以说是造假。所以……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我们能做到的极限，就是打败他们，在官方的历史上记录真假。可即使如此，那也会是一个永久的历史之谜。对其他人，对我们的后人来说。直到他们忘记这段历史为止。”
基拉为之深深叹息。
*
在贝拉？罗纳发表声明之后，姑且不说拉克丝私下里的动作，PLANT的官方反应无疑是克制、善意的。
议会宣布不会干涉奥布内政。但加百列必须要抓到。于是，ZAFT派出了三艘战舰等到了奥布领海之外，只说是等待奥布移交加百列。
这三艘战舰的指挥官是海涅。
这家伙在天堂岛的时候空降下来，后来被分配了当时正在修理的救世主。结果镇魂曲时，机体没赶上，他人就也没赶上。此时只能很憋闷的领着新机体和一个标准小队去奥布等着了。
也就在海涅领着战舰往奥布沿海开的时候，拉克丝在前往东亚之前，代表PLANT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就大天使号以及阿斯兰的事情做出了说明。
大天使号还有幸存人员，但他们显然已经不想再战斗下去了，也没人希望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但是，不希望舰长默默无闻的死去，这也是这些幸存人员共同的想法。所以他们没反对什么。
而浑身裹得像粽子的阿斯兰……拉克丝对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他倒是没第一次清醒时那么激动了。只是默默的听着，最后只给了拉克丝一句话——
“既然这么做对卡嘉丽的事情有好处的话，那就这么办吧。”
这让拉克丝无言可答。
确实，这对奥布攻略是有帮助的。拉克丝没法否认这个。
而且由于奇萨卡的被捕、塞兰的发难和终端机的及时援手，那掌握了“证据”的两个人，到底还是同意把证据交给他们了。将这件事和大天使号的事情联系起来的话，对大天使号的形象固然有好处，但无疑，对奥布攻略更有好处。
然后，只有把奥布掌握在手中，才能在官方承认卡嘉丽的身份。
可阿斯兰难道只看到了这一点？
他似乎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对大天使号的宣传，对PLANT国内的情况也有好处——让大家不要迁怒。
拉克丝倒宁可阿斯兰是在讽刺——和克林萨尔一样——但可惜，不管她怎么看，都看不出讽刺的意味来。最终，她只能一声叹息。
*
拉克丝的说明，其实多半也就是客观事实。
将到手的证据拿出来，然后公布奥布外海的那场战斗——
“大天使号的成员们认可了奥布前阿斯哈代表指引的道路，发誓要为那条阻止战争、消弭仇恨的道路战斗到底。所以，在奥布国策变更的时候，他们不免相信了那位已经阵亡的少女，将她当做了奥布的真正首相。因为她高呼奥布原本的国策，也因为相信了这样的证据。”
随即她强调了大天使号在镇魂曲一役的作为……
“也许他们之前的行为有诸多出格之处，但因为他们的英勇阵亡，因为他们可以为守护素不相识的人牺牲性命，从上一次大战中就表现出来的这种特质，这种崇高而优越的品质与情感，我想，足以弥补一切。虽然我们不能肯定，大天使号是否是被蒙蔽，但因为这样的救助之恩，我们希望奥布能取消对大天使号的通缉。这并非是命令，而是我们PLANT，所有人民共同的请求。此后，我们也将永远牢记这份恩情。”
拉克丝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委婉。
可因为PLANT才遭受的巨大损失，因为PLANT目前奠定的胜局，这种委婉，反而显得异常有力。
倒是有关阿斯兰，拉克丝说得比较简单，相对之下，也比较“平铺直叙”。
——阿斯兰？萨拉，虽然因为一己私情而叛逃，但在被大天使号送回扎夫特军之后，他在天堂岛与镇魂曲的功勋亦足以使之将功抵罪。所以他FAITH的地位不能恢复，却依然能留下那身红衣。
*
拉克丝本就可以说是一个演说大家。她的神情、语气和言辞，都有极大的感染力。
何况，“记住大天使的恩情”的说法，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份“不会迁怒于自然人”的声明。
不能不讲，这一点也让地球上的大部分平民和势力安心不少。
——不管对镇魂曲之战有多么困惑，自然人们也实在是不至于因此反而抛下向往和平的念头，重新变得渴望战争起来。
也于是，难免对最近闹出了一系列重大新闻，也和拉克丝这份特意的申明直接牵扯的奥布予以了更多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