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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saber以为的、会令任何人一望便陷入深深的艳羡和嫉妒之中的完美相貌。
而是几乎与之截然相反的可怖面容——他形容枯槁,脸颊深陷,满脸尽是憔悴之色,瞪视着saber的双眼却充满着仇恨与怨毒。
在与那双憎恶的眼睛对上的瞬间,Saber如同遭受重击一般踉跄地向后退去。
那双眼睛……
那双非人的眼睛……!
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正常情感,唯有至深的黑暗在那双恐怖的双眼中涌动。
Berserker——他是【异常】的。
比起caster来说,是更为异常的东西——
恨意是他血管中汩汩流动的血液。
怨毒是他掩藏在身躯中的森森白骨。
称不上英灵,更不是人类——他是由仇恨和疯狂塑造出的怪物。
以berserker职阶现世的湖之骑士,自被召唤的那一瞬间就是与其他六位从者截然不同的东西。
【在恶意之人后,使汝之双眼混沌,心灵狂暴。被狂乱之槛所囚的囚徒。吾是操纵这根锁链的主人】仅仅两小节的“狂化”咒文,赋予了berserker能够与saber相抗衡的绝强战斗力。
而他所付出的代价是,自身的理性。
Berserker无法进行复杂的思考,也无法以人类的语言吐露词句。
然而以这狂战士职阶现世的湖之骑士,却凭着自身对亚瑟王所抱持的刻骨恨意,呼喊出了她的真实姓名。
这是多么深重的怨恨啊——
即使死亡也无法令他遗忘,即使堕落也无法让他放弃,无论是忠诚还是友情,在这怨毒面前都成了微不足道的东西。
【我恨你——】
【我恨你,亚瑟——!】
黑骑士发出嘶哑刺耳的无声呼喊。
在察觉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并非出于操控,而是出于名为兰斯洛特的黑骑士的本心之时,saber一直勉力维持的镇静终于崩溃了。
脊背上猛然压下沉重的无形之物。
双膝再也无法支撑住身体的重量。
Saber颤抖地无声呻、吟,脸色发白,无意识地摇着头向后踉跄着退去。
不是的。
绝对不是的……
在眼前发出嘶哑刺耳的笑声,毫不犹豫向着自己挥动武器的狂乱英灵,怎么可能是兰斯洛特卿呢?!
剑刃划破空气,发出裂帛一般的撕裂声响。
恢复了原貌的berserker,再次向久远之前的君王发起了攻击。
双手在颤抖。
……使不出力气。
无论如何也无法向他挥动自己手中的长剑——
……为什么?
我们是挚友啊。
既是君臣,亦是挚友啊。
我们曾经并肩作战,击退萨克森人的进攻。
我们曾经共同面对敌人的侵袭、残暴的怪物和女巫的魔咒。
我们曾经在战场之上背靠彼此,守护对方的身后。
……究竟,为什么……?
那双眼睛……
那双原本清澈温暖的双眼啊。
那双原本充满着友谊和忠诚的瞳眸啊。
如今却满是憎恨和杀意。
兰斯洛特卿,吾友……
你就……
……这么恨我吗?
这么恨我吗,吾友啊!
【就算是最威武的英雄,也终有一天会丧尽所有荣耀,堕落成比任何人都不如的东西】
握着武器的手臂无力地垂了下来。
五指几乎握不住冰冷的剑柄。
双肩垮下。
双腿发软地跪倒在地。
Saber无法自控地泪流满面的同时,忆起了曾经有位智者给予她的箴言。
……是吗。
是吗……原来是这样的吗。
从那时候开始……从久远的过去开始……
无论是身为君王的亚瑟——阿尔托莉亚潘德拉贡。
还是身为“骑士本身”在人世之间的化身的骑士——兰斯洛特。
所谓的英雄,都是披挂着名为荣耀的假象,被愚昧的众人狂热地追捧,将自身视为超脱于众人之外的高贵者、强大者。
将杀戮视为获取崇拜的手段。
将战争视为获取幸福的场所。
对自己的罪恶毫无察觉地,天真而又愚蠢地挥动着武器,妄想为那些弱者夺取幸福和安宁。
只不过是错觉罢了。
完全的、被骗了啊,名为英雄的人类们。
被胜利蒙蔽了双眼。
被欢呼遮掩了心灵。
身着光辉铠甲的英雄们,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些无视他人痛苦的侩子手而已——
所以他们的唯一结局,只有堕落。
……堕落成比任何人都不如的东西。
这就是我们的,唯一的终局——
这是……命运的玩弄吗。
像是已经忍耐不住了似的。
热泪不断地从曾经碧绿如同宝石、如今却因蒙上水雾而显出浑浊的双眸中涌出来,顺着瘦削的脸颊滑落到下巴。
“呜……呜啊啊啊……!”
Saber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双手紧握住剑柄,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雷光般的高速向着黑骑士劈了下去。
“呜喔喔啊啊——!”
黑骑士——不,是兰斯洛特发出了怒吼。没有丝毫犹豫地,他挥动了剑刃如同水流般光耀的“无毁的湖光”,向着saber的长剑正面迎了上去。
“……不毁了它吗?”
当莫瑞甘注视着圣杯之时,身后传来平静的询问。
她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露出笑靥,以同样平淡的声音回答道:“啊啊,其实我也在考虑呢。不过……如果只是毁掉这个钥匙的话……根本算不上是毁掉圣杯啊。这会让我感到非常遗憾。”
她转过头,侧着脸看着身后从灵体状态化为实体的英灵,微微弯起眼睛。
因她的信徒而爆发杀意,又因她的坚决而感到狂怒的男人啊。
在隐匿了如此之久,久到她险些失去耐心之后,终于出现了吗。
莫瑞甘愉快地看着他,黑色的双眼微微地笑眯起来。
“回来了吗?”她以嘶哑的声音轻柔地询问。
与黑色的双瞳对视着的红色双瞳中闪现出愤怒。
红瞳的主人毫无遮掩的意思,直直地瞪视着莫瑞甘,清晰地表达出自己的不满,但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他快速地将自己的目光移开,掠过站立在瓦砾之中的言峰绮礼,完全没有停留,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一般。
接着,他的视线在saber和berserker身上停留了一瞬,微微暗沉下来。
莫瑞甘发出笑声。
她亲昵地靠近迪卢木多,双臂环上他的颈项,仔细地看着他刻意移开视线的血色双瞳。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迪卢木多。”
她哑声低语。
迪卢木多转回目光。
他深沉地凝视着主动拥抱着他的女神,满脸的愤怒,却又无奈。他狠狠地将黑发黑衣的少女神明禁锢在怀中,在她的嘴唇上重重地咬了一口。
女神发出笑声。
她愉悦地踮起脚尖,毫不在意迪卢木多粗暴的亲密方式,反倒非常自然地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他的上唇。
迪卢木多立刻毫不犹豫地攫住了她的舌尖。吸吮、舔吻、然后在她的舌尖再度合紧牙关。
“……没有下一次,莫瑞甘。”
他松开莫瑞甘的舌尖,用额头抵住她的,恶狠狠地威胁。
莫瑞甘没有回答。
她只是愉悦地弯起了眼睛,就像是最初的最初,那个月光洒满窗口的夜晚,当他质问是否是她取走了他的石子时那样,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你是属于我的啦,骑士。”
☆、第六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好卡文期结束。
接下来是很顺畅的一大段剧情千万不要换台(你滚
新文筹备中。定制筹备中。
加班持续中
Q皿Q
“……哼。”
对于女神调笑般的独占言辞;骑士仅仅是冷哼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血色的双眼中却微微透出细微的笑意。因这抹笑意,这双恐怖的红眼也看上去温柔了许多。
莫瑞甘在他装模作样紧绷着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心情愉快地离开了他的怀抱。
她缓慢地转过视线,向着某个方向投去一个眼神,接着回过头,轻轻笑了几声;慢吞吞地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感慨道:“真是……令人愉悦。”
她阖上眼,微微仰起下巴,在骑士的身边嗅闻着空气中细微的气息。
Saber的长剑与berserker的宝具重重地相击;发出金属独有的清脆声响。
迪卢木多没什么表情地侧过头,看向遥远的天际,血色的双眼微眯。
黑衣的神父如同死神一般安静地伫立在她的身后,深沉的目光凝注在她的身上。
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发出嘶哑的喘息声。
圣杯静静地悬浮着,散发着意外柔和的光辉。
女神注视着这一切,骤然笑出声来。
她轻声笑着发出疑问。
——并没有刻意对着谁发问,也并不需要任何人的回答。
她只是用她那嘶哑刺耳的嗓音,以平静无波的声调,不断发问。
“魔力动荡吗。”
“血液沸腾吗。”
“听到战鼓的节奏吗?”
“感到紧张吗。”
“想要杀戮吗?”
“想要聆听哀嚎吗?”
“想要——毁灭一切吗?”
女神发出嘶哑的笑声。
她脸上的表情平静温柔极了,但从她口中不断迸出的言辞却与她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战斗吧,将锐利的兵刃□柔软的肉体,将温暖的内脏全部……绞成肉酱!”
“厮杀吧,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全部都冷酷地夺去他们的生命。”
“哭喊吧,如同待宰的牲畜一样,声嘶力竭地尖叫吧!”
“绝望吧,将心灵撕扯粉碎吧——!”
“流血吧,让生命随着那甜美的红色液体一同流出吧——”
“丧命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死吧!!”
她仰起脸,高声大笑起来,“死去吧!笑着死也好,哭着死也好,被人杀死也好,自杀也好,死于战争之中也好,寿终正寝也好,被疾病毁坏身躯也好,被绝望打破心灵也好,丧命吧,崩溃吧,死去吧,将灵魂奉献吾手中吧!”
她的声音在这如同擂鼓一般的节奏中不断掺杂进如同电流杂音一般的嘈杂声,每一个字说出口的同时,都会加入更多的人声,到了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已经完全转变成了如同无数人一同说话的繁复声音,而在她的身后,一对巨大黑翼的虚影已然浮现。
嘈杂的声音在一瞬间被净化了。
战争女神露出残忍的笑容。
她的手中不知何时握住了一把做工精致的剑鞘。她注视着saber与berserker的战场,就那样笑着宣告:
“我所在之处——即为战场!”
剑鞘在她的掌心之中被捏得粉碎。
有什么不对。
心脏跳动的频率忽然加快了,血液流动的速度也在不断上升。
思考的速度也加快了,但是控制力却大幅下降了。
反应力在变快,对疼痛的忍耐度大幅提升了——原本不断传来痛感的伤处,现在只有一阵酥麻的微痛,完全无法影响她的战斗节奏。
……怎么?
就像是……狂化了一样。
脑中刚刚掠过这个念头,berserker凶暴的攻势已然紧逼而来。
电光火石之间,Saber微微侧过身子,以极细微的距离避开berserker的劈斩,然而却被对方宝具带起的风刃刮伤了脸侧,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面积极大的创伤几乎是立刻便涌出了鲜血。
还未等她及时处理自己脸颊上的伤口,一记横斩已经气势汹汹地追击而来,saber颇有些狼狈地竖起自己的誓约胜利之剑,以剑身挡住精灵神剑的攻击,却因那仓促的抵御姿态而受到猛烈的冲击。
几乎是立刻,saber失去了平衡,向着侧方飞了出去。
趁着那短暂的时机,saber狼狈地在空中调整姿态,找回平衡,在以脊背撞击到地面之前便借助长剑插入地面的缓冲,半跪在地上。
感觉不到疼痛。
这样的小伤,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并不是没有疼痛,而是——“感觉不到”。
痛觉被异常地剥离开了。
即使鲜血喷溅,甚至血肉模糊,她都完全感受不到。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无形的漩涡吸进去了。
血液在沸腾。
脑袋里面……嗡嗡地轰响。
双手发颤,不由自主地战栗着。
感受不到疼痛。
全身都在发热。
自控力正在快速地降低。
……这不对。
仅存的意志力在向saber发出警告。
但也仅止于此了。
这句话如同昙花一现般从她的思维中消失无踪。
Saber也再度陷入了被动的自保中。
仅仅是一瞬间而已,Berserker就再度攻了过来。
以绝不输于saber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