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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教授,为了欢迎您,今晚咱特地招集大伙儿聚一聚,听听专家的高见。”
沈清一听大伙聚聚,那喝酒的场面瞬时涌现脑海,让他不寒而栗。
到了校舍,已人声鼎沸。众乡亲围在那几箩筐的鱼苗周围,义愤填膺地议论着。
“报案抓了他。”
“大伙儿一起上门理论。”
“揍了这挨千刀的。”
那个三奶奶透气地喊,依然中气十足,“咒他们一辈子打棍条!”
打棍条,就是打光棍,众人听了哄然大笑。
丁文挤进人群,搀着三奶奶,招呼大伙儿到屋里坐坐。但大家都说:不用,屋里闷,露天就好了。
不得不说人民群众的力量大,不到半个小时将桌椅都凑好了,丁文叫人去小店买来酒、花生瓜子,还有那果园里的桔子。
沈清趁着众人都在,娓娓讲起他的计划,竟没想到得到众乡亲的热烈响应。
绿化植树。在梯田、贫脊的旱地,种上了树木,或者果树。
温棚种菜。在肥沃的、易耕作的田地,种植无公害的蔬菜、瓜果。
围亩养殖。在低洼、成片的杂地,挖池养殖,比如黄螺、明虾之类的。
发展海产。闽东一带已经在海上浮排养殖,这方面可以借鉴。
最后他讲了投资的计划,大伙儿傻眼了。钱啊,要花这么多钱!有了这么多钱还用去干活累着么?那份热情迅速冷却成了缄默。
丁文想这个沈老头的规划不差,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率先地鼓掌。
“沈教授讲得好啊!现在没钱,咱大伙儿慢慢想办法,咱们把桑家坞建设好了,让搬离的人吃后悔药。”
大伙儿笑了。
沈清感激地朝丁文瞥来一眼,心想自己的唯一核心计划,就是好好利用起“一滴泉”,将它神奇的功效最大化,所以特有信心。只是他仅想到项目的规划发展,却不熟悉土地产权这一系列的纠葛,如何先将它理顺。或者说,没有循序渐进的可操作方法。
丁文今晚的心思不在这儿,在想那帮人在干什么,一看时间十一点了,便寻了借口进入屋里,跟沈清支声说查下资料,让他好好和大伙好好解释刚才的计划。
今夜同样的风高月暗,场部走廊的一盏路灯在黑暗中显得那么孤独,海风吹打门窗咯咯作响,一人持着棍子如鬼魅一样在走廊出现又消失了。
蓦然,楼梯左手边第一间传来湘少的惨嚎声,接着象点燃引信一样,惨嚎声蔓延到场部二层楼的各个房间。
呃,连未来的岳父岳母都打了!只不过一听是桑三儿夫妇的声音,下手轻了点。丁文就闪回去,换回原来的衣裳心情舒畅地又坐回沈清的身边,高兴地说:“最近鱼苗行情稳中有升。”说了一会儿话,叫大伙散了。
夜虽深了,但热情高涨的沈清拉住丁文和桑春,说的是“一滴泉”如何开发的事。
这个沈老头,想得还挺周到的,不去做生意可惜了。
山上那些树应该有十多年的树龄了,属于防护林,不能砍伐却有着实在的价值,将池塘和“一滴泉”周围的树林全承包下来,不用于砍伐,却用于保护“一滴泉”。他咨询过林业部门、一些银行,可以做为抵押物贷款,和申请财政补贴。
然后将泉水引入育苗池,争取以后工厂化育苗。
丁文听了只能苦笑,咱口袋里只剩两个二百五了,去套那山上价值数十万的树木,为沈清的胆识而感叹。桑春却表态:明天村里召开村民大会,反正现有这些树又没砍伐,至于以后种植的树就归你们。
“小丁,你是不是在担心钱的事?哈哈…我还有几个学生可以帮衬。现在你可不能怀着小农那小富即安的思想,年轻人嘛,大胆地好好干。”
唔?……这个计划太宏伟了,好像太高了吧。过惯了一段闲日子,丁文在挠首。
“小文,舅支持沈教授的计划!”
又来了!丁文打了个呵欠,说累了回房睡觉,懒洋洋地踱回自己的宿舍,心里却在琢磨那帮人应该在鬼嚎吧。
回到宿舍打开电脑,登上了QQ,见有人密他,点开一看。
“老公,我到了县城妈家,你睡了么?”
“再不回话,我可生气了。”
丁文一看快凌晨一点了,睡觉吧,就回一个过去,“好梦!”
但湘少他们却在做着噩梦,呼叫渔澳镇的派出所前来,可惜要等早上七点涨潮的时辰了。
第四十三章来料加工
派出所的干警们来到村里调查了,带来了纷纷扰扰,反而池塘这边悄然无声。
丁文今天起得比较迟,想起昨晚对湘少一帮人略施小惩,便有了一种快意,怀着愉快的心情吃完早餐后,在育苗室找到了沈清。他对这个育苗室仍不是不满意,提出了不少意见。
多少钱办多少事嘛,何况这个育苗室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丁文不理会沈清的啰嗦,只是询问池塘周围挖渠的事。
池塘周长约一千来米,按照沈清的计划,水渠与池塘间留四至六米的宽度,渠壁用石块浆砌,渠底夯实细泥。一看沈清叫人计算出的施工造价,十七万!丁文真想将这份计划表给撕了。
这个沈老头,估计接触的都是省内那些有钱的企业家,不计咱这小家底的苦,单施工的花得花这么多,还不包括附属设施,什么大型水泵、安设四个水闸,简直想一步到位呢。
“老沈,没钱怎么办?”
沈清居然幽默地指指山上方向,意思就是承包那一整片山林。
丁文脑子又轰了一声。
算啦,咱还是稳着点,饭一口一口地吃、路一步一步地走。不象这个沈老头,一动嘴皮子就动辄六位数的投入,那后面的几个零晃人眼啦。
“要做就得做最好,这可是长期投资、长期收益哦,免得日后修修补补。”
做得最好当然是最贵的啦,咱还是走适合桑家坞村情的道路,赶着老牛拉破车,悠着点吧。至于这个池塘…透出些古怪,只能大面积地网箱养殖。下文啧啧摇头,“老沈,不怕和你泄个底,我身上剩下不足一千钱,你信不?”
“不信!”沈清回答得斩钉截铁。
丁文真想找面镜子照一照,自己哪点像有钱人的样?
派出所的片警还是找上门来,经桑春介绍他姓林,看样式三十多岁,脑门的头发有些秃,笑起来挺温和的。
他说哪个人下手真狠,八个人头脸都淤伤,四个人比较严重,折了手脚,说着便一直盯着丁文,可惜他只看到了丁文神情水波不兴、一脸懒笑。
“这真奇怪了。前晚我的鱼排被下毒,昨晚养殖场又出了打人事件,看来应该得好好查一查了。否则,我们没办法在这儿安居乐业。”
“警察同志,我可以证明小丁整晚都我的身边,看着他回房查资料就返回,这个桑家坞的大伙儿都知道啊。”
“离开多长时间?”
“不到十分钟,准确地说九分零几秒,”沈清看着几人惊讶或疑惑的神情,继续解释,“我在等着他讨论鱼塘的事,所以看时间了。”
从村里到养殖场,开摩托车要十多分钟,还一个来回,包括打人在内,要得三、四十分钟。林警官笑了,和丁文亲切地握手后,带着同来办案人员走了。桑春送了一行五人到了村道,返时育苗室时解气地大笑。
“小文啊,你没看到那湘少的头脸,跟桑良家养得那头母猪的差不多。我跟着林警官他们去到养殖场,看到的那叫一个字‘惨!’连桑三儿的鼻梁骨也被打断,一直在掉眼泪啊,哈哈哈……睡在房里都挨揍了,估计他们以后都不敢拉灯睡觉了。”
这是…自己还打得真精准?不过,真想目睹一下湘少猪头风采。丁文耸了肩表示无法理喻,谁知道哪神仙下的手。
“那四个小年青还坦白到鱼塘里投毒,我又叫人将埋掉的鱼苗挖出来,总共是七万三千六百八十一条。林警官他们都拍了照,也带了几条回去当证据。他叫我们马上向所里补报案。”
赞一个,这位警察同志还是很正直的。丁文叫桑春以鱼场的总代表全权去处理这件事,自己就不用出面了。
“这事不能这样算了。”沈清听后,拿出手机不知打往哪儿,“小凌,老师承包的鱼塘被人投毒,你看看怎么办?”报了案发的地点、时间。
这沈老头,和老章头一样,怎么总习惯“搞大”的呢?丁文只得为那班人默默祈祷,看来鱼苗还得去买一些了,充充门面吧。
“老沈,你熟悉哪个鱼场,我想买些苗回来。”
“这个时候不适合养苗,待开春以后再说吧。”
这鱼塘不养鱼,岂不是等于失业了?那怎么应付桑家鱼庄的供应啊!这问题还挺麻烦的。
“来料加工啊!咱们养好水,分批买进产品鱼,就在这育苗室过水饲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沈清的话似乎为丁文打开了一扇门。原来这和闲滩养梭子蟹有异曲同工之妙,自己怎么就死抱着这个理,丁文真想上前拥抱一下这位倔强的老头。
“老沈,有没想过下海啊,咱们一起干啊。”丁文不经意地问。
沈清愣了一下。象他这种有技术、有门路的专家级人物,可算得上香饽饽。若不是为了“一滴泉”而来,估计连桑家坞在哪儿都懒得知道。
“只要你让我放手研究‘一滴泉’,我就择时加入你们。研究出来的成果,你我共同拥有,你六我四怎么样?”
那个一滴泉是个西贝货的洪荒湖水,只要不让这沈老头起疑心,又何尝不可?丁文想想后还是答应了,“成交!不过,水样由我亲手去取,你不得私自去动那个水的源头。这是咱们吃饭的家伙,你可千万不要再泄露出去了。”
“嗯,是得保护起来。不过这个问题挺头疼的,怎么做才能瞒过乡亲们……”沈清用手指不断抓着头皮。
看沈老头是想把天灵盖掀了,冲出一个奇思妙想。丁文没有出声去惊扰他的思路,其实,丁文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只是有些懒散的,碰到了类似的难题总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就没有深思下去。
丁文退出了育苗室,却把难题扔给了沈清。
好天气啊!压了两天的乌云终于散了,在阳光下,只觉得眼前一片清朗,让人胸中一畅。
四只海鸭子嘎嘎的叫声传来,竟然能振翅离地飞行一段距离了,看它们对这里似乎蛮有归属感的,丁文再没动手去剪它们的羽翅。从菜园子飞到了池塘里,还挺自由快活的。
后面毛绒绒的嘟嘟追赶着它们。这小家伙怎么又霸占了果园呢?
丁文怀着好奇心,拐过育苗室的墙角,只见嘟嘟站葡萄架顶对天吼吼两声,顺着看往山顶方向,有几白色的海鸟已经落停在树林间。
“嘟嘟!”
丁文正数落它几句,它却是从葡萄架轻巧地飞扑过来,攀上了丁文的肩膀,害得丁文哎哎大叫。果见白色的体裇上留下了道道爪印。
“你这小家伙,昨晚上出来又四处乱跑。”丁文将嘟嘟从肩上揪了下来,放在胳膊上,反正衣服都脏了,也不差这一处,“可惜你不能吃虫子,所以不能为难‘一撮白’它们。”
可嘟嘟舒服伏在手臂上,却丁文的话不理不睬。
看来这次人与动物的沟通失败了,估计在小家伙眼里,不管什么样的鸟类,它可是一视同仁。丁文来到葡萄架边,看见一些刚刚结籽的葡萄被鸟儿啄过的痕迹,又逛到几株桔子树边,情况差不多。
“小家伙,我错怪你了么?”
嘟嘟却眯着眼,蜷伏得舒服。
“小丁!小丁!”沈清透过窗户看到了丁文,兴奋地喊。“我终于想到了好办法,你在外面等我。咱们好好商量。”
沈清说得好办法就是将妈庙翻修,用庙宇的后堂封住一般人的去路。看着他肩膀的头皮屑,估计刚才费了不少脑筋。
“这是个好办法,但不知又得花多少钱呢?”丁文发现:有些钱的时候,却不当钱;没钱的时候,手脚似被活生生地捆住了。钱啊,让人欢喜让人忧。百事待兴,处处都得花钱呐。
“要不这样。咱们列出轻重缓急,再决定如何使用这有限的资金?”沈清这样提议。
丁文点头,这样才靠谱嘛。
目前,育苗室的投入和采购成品鱼最急,购鱼方面可以与桑家鱼庄共同投入,反正双方都不吃亏;接着就是翻修妈祖庙,先保护好水源。挖渠只能等到明年开春了,而承包山林还得林业部门审批,当是远期计划吧。
终于又回到食有鱼的日子了。在丁文暗叹的时候,章守志电话来了,说今晚到桑家坞一趟,也没说清什么事就匆忙挂上了电话。丁文不满地哼哼,老章头你来得正好,今晚可以好好谈下采购成品鱼的事。
沈清正摘下几颗桔子,见丁文看着他,笑呵呵说:“这桔子太馋人,就是忍不住想摘几个下来。”
望了望树上所剩廖廖无几的桔子,昨晚大出血本了,丁文做了手式:请随意。
沈清自然不会客气,但嘟嘟似闻出桔子香,一下子精神来了,对着沈清咧齿吼吼,害得沈清被吓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