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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平凡。”
楚香又愣住了。
关泽说:“其实,很多‘神迹’会员都挺痛苦的,你肯定不信吧,宋敬学那家伙就曾经很苦闷,想不开,差一点得了忧郁症。”
“不会吧!我觉得,你们太威风了啊!”
“真的,不骗你。你想想,比如宋敬学吧,他上幼儿园开始,就不可能有谈得来的同龄人,他妈妈为了他,费了很大工夫搬到上海,就因为我在上海,可以跟宋敬学做个伴。”
“宋敬学是学物理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被‘有神论’和‘无神论’困扰。他认为这个世界是科学的,但他本身偏偏就不是科学的。他越想解释,越研究,越苦闷。最后,想通了,跟科学研究一拍两散,活得开心就好。但又跟家人闹翻了。”
楚香张大了嘴,感到既有点好笑,又有点同情。
关泽微微一笑,说:“大多数‘神迹’会员,都有各种各样的困扰,有些人,一辈子就花在‘斗争’上,既跟自己斗争,也跟别人斗争。所以看起来很光鲜,其实挺艰难。”
楚香说:“关泽啊,我有点怀疑,你真的也是чудеса‘神迹’俱乐部的会员吗?”
“当然是。”
“你也跟宋敬学一样,15分钟能背下现代汉语词典?”
“唉。”关泽叹了口气。
“能不能嘛。”
“不能。”关泽老老实实地交代,“现代汉语词典,我估计自己起码得花上两三天的时间吧,而且,不刻意用心的话,我记不住,很快就会忘掉的。”
不知为什么,楚香有点失落:“这么说的话,你的能力比宋敬学弱啦?”
关泽说:“不是。”
“哦?”
“我的主要能力,是预知力。”
楚香瞪大了眼睛,问道:“预知力是什么?”
关泽说:“就是预知未来啊。比如,我感觉到,2008年会发生金融危机,股市和楼市都会遭到波及,尤其股市,很惨。”
“真的?”
“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嘁,2008年北京要开奥运会啦,股票怎么会跌?”
关泽不动声色:“你不信的话,去买支股票试试看好了。”
“你……什么事都能预知?”
“那倒没有。有些事可以,有些不可以,没有规律。”关泽皱起眉头,“但只要我感觉到的,一般都很准。”
“你也有困扰吗?”
“有。”
“你是为了什么而困扰呀?”
关泽笑笑,说:“你不觉得能预知一件事,却无法改变结果,是很痛苦的吗?唔,东南亚大海啸的时候,外国有一个‘神迹’会员预知到这件事,但他是个普通牙医,没办法挽救那么多人,毕竟不是拍好莱坞电影嘛。”
“海啸报道出来以后,他心理就出现了问题,还不能看普通心理医生,不然,人家会以为他脑子有病。”
楚香咋舌,问道:“后来呢?”
“他只好上官网求助,找同样是‘神迹’的会员帮忙。据说,最后专程飞了趟中国。”
“中国?”
“おんみょうじ。”
“原来那个神棍是心理医生啊!”楚香脱口就说。
关泽登时笑喷了。
“唔,他不是心理医生,但确实是神棍,能力挺强的。他拥有特殊能力。”
“什么能力?”
“楚香,‘神迹’有一条规则,他人之力量乃他人之私隐,不可以随便泄露的。”
楚香想起来,宋敬学也这么说过。
楚香沉思了半天,忽然忙不迭地问:“关泽啊,那你帮个忙,预知我看看,我要怎么样才会发财?”
“小姐,我又不是神仙。”
“你不是有预知力吗?”
“……”
“那,问题简单点,你就说我会不会发财吧。”
“会。”
“几几年开始发的?”楚香不禁沸腾了。
“你嫁给我的那一年。”
“!@#¥%”
边走边谈,不知不觉,回到了“鹰巢”附近,两个人假模假样地松开手,虚伪地装作没交情。店子还没打烊,灯亮着,老板欧治宇靠在吧台后,无聊玩牌。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坐在店里。面前摆着咖啡杯。
这女人穿着米白色衬衫,款式很正的一步裙,化着淡妆,像个规矩的白领。在束河,这种打扮不大常见。
楚香打了个招呼:“嗨,老板。”
欧治宇抬了下眼皮子,表示答应。然后收拢扑克,努努嘴:“那人找你。”
“找我?”
“嗯。”
“找我干嘛?”
“那个心肌梗塞的驴友,叫什么?”
“徐乐。”
“是徐乐的家属,看起来你的3万块钱有希望了。”欧治宇淡淡说,“你跟她谈,我先走了,一会儿你关门。”说完,也不理楚香的反应,管自己就走掉了。
楚香和关泽面面相觑。
扭头一看,却见那女人已经面带微笑地站起来,走到楚香面前,礼貌地说:“你好,是楚小姐吗?”
“呃,是的。你好。”
“我姓陈。”
“陈……小姐,你好。”
“冒昧打扰。”这女人呈上一张名片。
楚香双手接过,心里不禁有点疑惑,觉得这个女人不像家属,倒很像搞推销的。仔细一看,名片上写着——春宜百货集团,总经理助理,陈琳。
“春宜百货?”楚香讶道,“就是那个大商场?”
“是。”
楚香当然知道,春宜百货是很有名很有历史的高档商场,好几个大城市都有连锁,那时候,楚香还跟关泽去逛商场买过裙子呢。
大公司白领耶,难怪要掏名片出来炫了。
楚香问:“那,您是……徐乐的……姐姐?”
陈琳露出职业的办公室微笑:“哦,倒不是姐姐。不瞒你说,徐乐是我们徐总——春宜百货总经理的独生儿子。徐总在三亚开会,走不开,交代我过来办手续,还特别叮嘱我,要好好感谢你。”
楚香一听,不禁大为吃惊,说:“不会吧,徐乐他是富家公子啊,真看不出。”
陈琳微微一笑。
然后,彬彬有礼地说:“丽江医院的手续已经办好了,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包机回北京。所以,现在有几件事要跟楚小姐商量。”
“什么事?”
“首先,楚小姐能不能留个银行账号?”
“可以啊。”楚香回答。对方是富翁,欠钱还钱,天经地义。
陈琳微笑说:“是这样,楚小姐垫付的3万块订金,当然会如数还给楚小姐的,徐总的意思是,另外还要给楚小姐包个3万块的红包。”
楚香看着她,觉得自始自终,这个人语气中间,都充满了上等人对弱势群体的关爱之情。再礼貌也掩饰不了某种居高临下的轻视。
楚香心里登时有点不是滋味。
陈琳见楚香不说话,笑着说:“哦,还有一件事。刚才,我已经跟这里的欧老板打听过了,楚小姐的收入并不高。如果楚小姐愿意的话,我可以在春宜百货为楚小姐妥当安排一份工作,当然在大城市,薪水从优。”
楚香又觉得,这话的语气挺像新闻联播。
楚香说:“呃,不必了,谢谢哈。那个,红包我也不要。”
“其实楚小姐不必客气,你救了徐乐,徐总很感谢你。”
楚香摆摆手,谦逊状:“好人好事,应该的哈!”
说完这句话,楚香忽然觉得自己很煽情,打工妹无私救人,不求回报,最后居然婉拒改变命运的机会。这种故事,完全可以上《知音》杂志,令人唏嘘不已啊。
陈琳笑了:“这样吧,先把银行账号留给我,过几天会汇款过来;如果楚小姐有去春宜工作的想法,就打电话给我。”
楚香点点头。
顺手在吧台拿过一张杯垫,写下了银行账号。
无比诚恳地对陈琳说:“陈小姐,我真的不要红包,你给我汇3万块就行了,真的。”
眼睛一瞥,见关泽不吭气,又补充说:“其实那笔钱,我是跟一个资本家借的,资本家钱多,品德低,我想专门为他积积德。真的。”
陈琳看了楚香一眼,非常职业风范地微笑说:“好吧。”
拿了账号,陈琳就向楚香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身,问关泽:“这位先生叫什么?”
关泽笑笑,说:“你好,我姓关。”
陈琳问:“关先生也在这里打工?”
“是啊,我跟楚小姐一块儿的。”
“噢……”陈琳点点头。
楚香不禁感到,这个白领丽人的表情里,充满了遗憾。
陈琳忽然说:“关先生如果想另谋高就,也可以打电话给我。”
关泽微笑,点点头:“好,谢谢。”
他们两个并排站着,一起目送陈琳离开。
楚香迅速退到关泽背后,用手指使劲儿捅他。“关先生,那个陈小姐,挺照顾你嘛!还主动帮你找工作!”
关泽嘿嘿一笑。
“那个春宜百货的总经理,你认识不认识?”
“认识。不熟。”
“什么?”
“几年前我们合作过一个shopping mall。不过,那时候徐建树的助理不是刚才那个,大概她是新上任的吧。嗳,楚香,你有没有觉得她其实挺傲慢的。”
“什么?”楚香瞪大眼睛,“你也感觉到了?那你怎么不帮我说说话?”
“说什么?”
“镇她一下。”
“怎么镇?”
“比如,跟她说,钱不要了!不就是3万嘛,不在乎!还比如,当场给她领导徐总打个电话,让她震撼一下。再比如……总之桥段多的是,下回给你看几本言情小说哈。”
“这么多方法啊。”
“是啊!你怎么就一直站在那里不吭声呢!”楚香扼腕。
关泽理直气壮:“你不是不原谅我嘛。”
楚香:“!@#¥%……”
29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但楚香确实觉得,以前的关泽,哪怕对人再友好、再客气,始终保留一份克制与谨慎,好像他建筑了坚不可摧的堡垒。
可现在,他显得轻松愉悦毫无顾忌,如同一个负重徒步的人卸下了登山包。当然,这个地方是束河,大半的游客来到这里,都为了想稍微地摆脱掉身体或者心灵的包袱。
况且每个人都会变的。她自己也变了。
她,楚香,从青涩的学生,变成了云南一个古镇里的酒吧女招待。过着平凡的、惬意的、远离经纶世务的生活。
这种生活,令一些人艳羡不已,也让另一些胸怀大志的观光客颇不以为然。
未来在哪里,她不知道。
如果未来一直像现在这样,她会很喜欢。
这天早晨,晨光熹微,整个束河笼罩在淡淡凉风里,当地老人牵着一头牛,从门前缓缓地路过。楚香开了店门,给店子里的工艺品掸灰尘。掸完灰,她站在吧台旁,看关泽认真地拖起地来。
欧治宇则在吧台后播放某种酒吧音乐。
欧治宇忽然微微皱眉,问道:“欧米茄,你又抹香水了?”
“嗯呐。”楚香故作神气,得意地说,“法国香水,很时尚哈!”
欧治宇瞟了她一眼,语气不轻不重:“娇兰的‘蝴蝶夫人’。”
楚香愣了愣,娇兰这个牌子她当然知道,大商场里都有。但香水的包装全是外文,拆开用的时候倒真没注意,完全不清楚香水名叫“蝴蝶夫人”。
楚香不甘示弱:“就是‘蝴蝶夫人’,怎么样,不错吧!”
欧治宇问道:“谁送你的?”
“一定要别人送吗?我自己买不行?”
“你在哪里买的。”
“商场里。”
欧治宇淡淡说:“‘蝴蝶夫人’是娇兰1921年推出的,80多年历史的经典香水,配方很复杂,果香转为花香,最后进入东方调,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不知道,只在香榭丽舍大街的娇兰旗舰店才有卖。”
楚香塞住了。
半晌,说:“就算是别人送的好了,很奇怪吗。”
欧治宇冷冷说:“你应该叫买给你的朋友多长点基本常识。香水也是有气场的,按照你现在的气场,还压不住‘蝴蝶夫人’。你昨天用的‘希思黎夜幽情怀’也太成熟了。”
楚香又塞住了。
转头一看,关泽拖着地,脸上表情有点尴尬。
楚香登时顶了回去:“老板,你说压不住就压不住啊?我感觉挺好的呢,真奇怪,我最喜欢‘蝴蝶夫人’的味道了。”
欧治宇不说话,显然,并不是理亏,也不是屈服,而分明像不屑再谈下去了。
这真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楚香恶狠狠地腹诽:“你就装吧,哼,介于装A和装C之间。了不起吗?”
关泽在旁边,对他们的争执不介入、不表态,假装很老实。拖完地,他拎着拖把,施施然走出店子,去旁边的小溪洗拖把。有个老奶奶正在理菜,他绕到人家的下游,微微躬身,吭哧吭哧漂起拖把来。
楚香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