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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骇人听闻的真相立即在学校成为热门话题。
大家谁都不知道真相并非如此,是我和木园说谎了。
真相到底是怎样的呢?整个事件刺激着当时小学生们的好奇心。没想到杀死小鸡仔儿的犯人不是男生,竟然是一个女孩子。并且,凶犯阿原并没有被抓(这是理所当然的)
当时,有关谜底的各种说法在小学校里流传着。有一说法是阿原是吸血鬼,杀死小鸡仔儿是为了吸血。
伴随着各种谣言,不知不觉中阿原已经长成了一幅尖锐獠牙的怪家伙了。
一开始,我和木园作为阿原的目击者,被周围的同学们所吹捧。不过,每当朋友和高年级同学问我们阿原的事情时,我们总是更正其时阿原根本就没长着獠牙。阿原只是大家想象出来的而已,有没有獠牙都无关紧要的。我们承认有一点就是:阿原的牙齿确实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
“我也见过阿原的。”有几个学生瞎起哄,到处散播谣言。
他们到处说:阿原无恶不作。跑到别人家的院子里,割盆栽植物啦;在车上胡乱涂抹啦;搬弄是非啦,简直无恶不作。
割盆栽植物啦;在车上胡乱涂抹啦这些恶作剧当然不是阿原作的,是淘气的孩子们害怕被责备,都推到阿原身上去。我自己也这样做过。
然而,随着这样的事情的不断增加,阿原很快就恶名远扬了。不仅在我们小学生中间,甚至是整个小学区域内的大人们,对阿原的昭着恶行也都有所耳闻。学校老师和家长都拼命打听这个叫阿原的女生,结果,谁都没有见过她。
“阿原这家伙总会给人带来不安。”木园总算放下心来,舒了一口气。
因为这件事,不知不觉地,我和木园成了好朋友。
在这个叫阿原的不良女生出现一个月后,学校总算是归于平静了。我和木园作为目击证人的英雄光芒也逐渐平淡下来,我我又恢复到以前那样,成为班级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
可是,关于阿原的传闻没有消失。经常会听到又在哪些地方做什么坏事啦,这次又作了这样的坏事啦等等。总之,阿原这个淘气的问题少女对那些想嫁祸于人的坏孩子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存在。
暑假一到,我总希望惬意而慵懒地度过。躺在床上看动画片,制作塑料组合模型,看着怪兽木偶,作这些事情多半会被妈妈训斥。这时候,我就会骑上自行车,飞奔至木园家。
木园家很漂亮,也很大,四处弥漫着香味。木园的母亲很漂亮,比我妈妈要漂亮很多。木园的房间里有很多照片,他说都是他自己拍摄的。我简直羡慕死了。
我和木园都是独生子,但是在零花钱等的生活水准上他明显要优越于我很多。我窝心于每件事情上都逊于他,总算找到了点胜于他的地方。
“你没有养宠物啊。”
我问道。
“以前杨国一只猫,后来死了。”
那时候,我家里养了一只狗。我想这一点上我赢了。稍微满足一点虚荣心。
我所居住的地方整体上虽然是一个古老的地方小镇,但是面积很大。多雨天,故小河也多。今天已经是混凝土了,在我们出生之前,也就是江户时代据说总是泛滥成灾。
位于地下的古老的下水道,据说也是为了防止河水泛滥而修建的。最终的结果很难断定,也不知道谁为了什么而修建的。也有推测说是为了防止小镇的人口增多的时候,为了处理污水而修建的。关于家乡的历史也就仅存这一点记忆了。
关于这条下水道存在的理由,对一个小学生而言,怎么解释都无所谓。令人感兴趣的是,那条下水道的确还残存于地下,总会有这样令人恐怖的传言说一些外地人偶然发现入口,而在其中迷路出不来了。下水道的入口肯定是在小镇的某一个地方。然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从来也没有听说有人发现过这个入口的。不过,我们看见了。
那天,我和木园一边远眺着河水,一边聊着阿原。
“阿原很熟悉这条下水道,她知道入口在哪里。她脑子里装着整个下水道的地图。即使在黑暗中也不会迷路,这条下水道简直就是阿原的秘密基地。”
这个时候,阿原这个人物形象的大部分都是我们亲手描绘出来的。
最初无非是打发无聊的时间,渐渐地我们开始认真地想象这个“阿原”了。
“阿原一定冬天也穿半截短裤。”
“不过上衣是毛线的西服,毛线密密实实地,经常用衣袖擦鼻涕,都皱皱巴巴的。”
“成长的环境造成了性格乖张。一定让父母操尽了心。”
其他的,诸如阿原是元旦出生的。总是喜欢吃乌饭树紫黑浆果。年纪与我们一般大,只是按照预想拟定的元素去思考,想象中的阿原呈现出一种立体的厚重和质感。
“阿原喜欢打棒球,总是带着个棒球帽。”这是我自己假想出来的。这些假设与想象中的阿原惊人地吻合。已经在我脑海中定型了。
我正想告诉阿原这个想法,蓦然发现他已经不在身边了。我四处寻觅他,原来阿原正沿着河边向下流走去。我喊他停下,然而他回了句:“等一下。”继续向前走。
我有点担心就跟在他后边,一看,原来他好像在追一个漂浮在河上的箱子。
那只箱子漂了大约50米,停在一座桥的桥墩处。那虽然也称得上是桥,但是不是很大,有些宽度。周围很杀风景,没有啥人气,估计很少有人走过,杂草丛生。
我们来到桥下。下桥的台阶隐藏在杂草之中,难以辨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到桥底下去,木园好像很想要那只箱子似的。这件事情极其不可思议,漏听了,能够揭开谜底的是上高中以后。
桥下有一个混凝土制的脚手架。我们在那里发现了一个箱子。木园开启箱子的手瑟瑟发抖,他一定很期待箱子里装着什么令人恐怖的东西。然而,打开一看,他长舒了一口气,擦去额头的汗水。原来,箱子里什么也没有。
要是阿原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灰心丧气失望之至地说:“我还以为里面装着尸体呢!”
“我以为装的是尸体什么呢。”木园小声嗫嚅道。
我刚才还想着,如果阿原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灰心丧气失望之至地说:“我还以为里面装着尸体呢!”想到这里,我重新又四处观望着,尽管是大白天的,桥下却微暗,许是贴近水面的缘故,明明是夏天,却十分凉爽。
桥的正下方,混凝土制的桥壁上突然破开了一个半圆形的硕大的洞孔。我立即钻进去,洞孔一直延伸到尽头,因为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见。我摸索着走了几步,我们又折回来了。
我们俩一致认为那是常说的下水道的入口,不需要太多的时间。于是乎,我们俩意犹未尽地在桥下终于找到下水道的入口了。
这件事情对谁也没有说,这里是我们的秘密之地。
从此以后,我离开家,在附近的点心店随便买些点心的时候,自然地就会来到桥下。木园睡在桥下,他冲我扬了扬手说:“噢。过来了。”整个暑假,我都是这么度过的。
我进了下水道,里面漆黑一片。打开手电筒照照了四周,里面比较宽敞,也相当高。两三个大人可以在里面并排走。下水道一直延续到小镇的中心,呈一条笔直的半圆状的隧道状。
正如老师所说,家乡的历史可以通过墙壁上堆砌的石头呈现出来。
破旧得摇摇欲坠,但依旧毫无损坏地一直保留至今。
下水道里面很凉爽,不知什么东西总发出一种奇怪的“噢噢”声音。底下薄薄地铺了一层干燥的沙子,时不时会有灰尘掉落下来。
“河的水位一上涨的话,水就会从入口处浸入,下水道里面就被水淹没了。垃圾就在此时随之漂流而去。”木圆说道。
小镇总是多雨,所以河的水位也经常在上涨。经常先是一条道,然后就出现左右而分的岔道。回头一看,入口处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光点了。
“这样的情景时有发生。”我感叹道。木园立即跟我卖弄起他的学识来了。
“巴黎有一条2000公里的地下水道,其历史长达百年以上。咱这条下水道与之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了。并且人家那里根本就没有污水流过的痕迹,从这种意义上来说,把这里称之为‘下水道’也许不太适宜。”
我听了他这话,心里思忖道:“这家伙,为什么不能真诚而淳朴地感动一回呢?!”
木园这家伙在学校不好好学习,脑子里竟是些课外知识。
由于缺乏在下水道中自由穿梭的工具装备,还不是穿越的时机,当时,我们拿的只有手电筒。一旦出现岔路口,就会有迷路的危险。
于是,我们俩决定重新返回入口处。我们俩一致而默契地达成共识。如果阿原在现场的话,也许会说“懦夫!”不过,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我们朝着入口走去,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阿原的声音“懦夫!”
那是我多次反复想象出来的阿原的声音。
显然,是一种幻听。
如果真是阿原的话,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大傻瓜。这种想法愈益强烈,渐渐感觉到能听到她的声音了。可是,阿原的声音反射到下水道的墙壁上,发出“噢噢噢”的回音。
这种回音一定也就成了幻听的一部分。
“吵死了!”我和木园一边走,一边叫道。估计木园也感觉到了阿原声音的幻听。
“哈哈!你们很害怕吧。”
幻听再一次象我们想象中的那样,响起来。
“没头没脑地乱走地话,就会迷路的。我们俩制定拿下下水道的作战攻略吧。”
我想着,不如把幻听当作语言传递的义务工具得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很熟悉这里。闭着眼睛走也不会迷路的。”
下水道的入口处的光芒渐渐亮堂起来。
一会儿,我们俩就出来了。
原以为桥下会一片阴暗,没想到却亮得耀眼。
回头望一下下水道里面,那一瞬间,里面出现了我想象中的阿原的身影。
脚穿破烂不堪的旅游鞋,膝盖上贴着白色的胶布,双手插进短裤的口袋里,歪着个脑袋,笑嘻嘻的。短发,戴着棒球帽。完全跟我和木园想象中的一模一样,站在下水道里。挥着手,对我们说“拜拜。”就消失在下水道里了。
我大脑一片混乱,并非刚才发声的阿原现形了,而是我幻觉她现形了而已。
我脑海里频繁而清晰地浮现出她的样子。感觉自己已经很见过她很多次了。
当然,这只是幻觉而已。
然而,木园说话了。
“刚才,我好像看到阿原了。她戴着个棒球帽。”
阿原戴着棒球帽这种话,当时,我没有告诉过木园。
预先什么也不知道的木园竟然看见了棒球帽,实在有一点不可思议。
只是当时那一瞬间我们看见了阿原的身影,以后,只是偶尔能听到阿原的声音,也就是幻听。我和木园一步步地向前走着。
一天, 我和木园一起去駄点心铺,那天阿原也在那里。
当然,当时并不是站在我们身边,而是站在我们的大脑之中。
要是阿原在的话,此时此刻会说什么呢?我又胡思乱想起来。十分明确地,很细节性的一些东西。声音的感觉,发音等等。简直像是真的阿原在那里说话似的。当然,那只是我自己的想象而已,抑或是阿原依旧停留在我的头脑深处,反正我自己的也搞不清楚。
与此同时,木园也和我一样出现异样的状况。是他头脑中出现的阿原在说话,还是他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没有自信的。
除了我们俩之外的其他人不能听到阿原的声音。我和木园却能适时地同时听到相同内容的幻听。
仔细凝视的话,就能看见阿原的身姿。简直就像是触手可及的活生生的现实一样。她的手感觉很热,释放出一股能量。
駄点心铺的老奶奶沙哑的嗓音笑声嘟囔着:“最近经常听说阿原又偷东西了。”
一个眼睛看不清,嘴巴不灵光,满脸褶子的老人平常总是坐在店里。据说他的视力已经丧失殆尽了。“我给你的钱正好。”木园这样一说,从他身后就传来阿原的声音。
说是身后,其实只是声音从后面传过来而已。
“讨厌!没有钱就不能付钱了。”
不是“不能支付”,而是“不打算支付”吧。我暗自思忖道。当然只是想想而已。
阿原厉声说道:“耕平君,你现在在想什么啊?”
然后我们又买了一些东西。
把钱递给駄点心铺的老奶奶的时候,老奶奶盯着门口道:“那个小姑娘,怎么什么都不买?”
“嗯?什么?!”门口传来阿原那不可思议的声音。但是我却什么也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