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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真抱歉,写了这么一封满是说教意味的信。让我收起这臭架子,向你透露一些真实的心情吧。其实我一直好担心川岛君是不是真的会给我回信。没想到你的回信来得这么快,我真的,真的好高兴。
P.S.的P.S.
叫你‘川岛君’感觉好疏远,下次称呼你的名字‘庆介君,好吗?庆介君要是愿意也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上条’这个姓,听起来好死板,我也不太喜欢呢(笑)。”
走到妹妹奈奈的门前,庆介轻轻敲门。奈奈打开门,用她那一贯口齿不清而又天真明朗的声音问道。
“咦,怎么了,哥哥?有什么事吗?”
“嗯,把国语辞典借我用一下吧。”
听到这话,奈奈眨巴着大眼睛,终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啪”地把手搭在比自己足足高了二十厘米的庆介肩头,一本正经地教训道。
“我说,老哥。方便面的杯口很小哦,压了太重的东西会保持不好平衡的。弄不好还会把杯子压塌。所以呢,还是别用字典了吧!”
“我借字典不是压方便面的!”
奈奈困惑地歪着脑袋思索着,突然,“啊,我知道了!”猛地瞪大了眼睛。
好像躲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奈奈从庆介肩头猛地缩回手,怒气冲冲地嚷嚷着。
“啊,我明白了,哥哥你想要查什么下流的词在下面画着重线是不是?好丢人啊,让我以后怎么带到学校里去嘛!”
“谁说我要那么做了!就是普通地查字典而已!”
“啊?骗人!可是,老哥要是说谎一眼就能看出来啊。可是可是,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学习,老哥也不会的啊?”
这话太让人生气了,以致庆介在字典上画了着重线,等她忘了的时候出洋相去吧。
啊哈哈哈哈。
就这样,庆介和兰的通信一直持续着。
关于书信是心灵感应的代替物这种说法,真是十分贴切。
被大家叫做NUMBER ZERO,谜一样的兰的形象,随着来信的增多渐渐清晰起来。而庆介的想法性格什么的,一定也被兰清楚地了解了吧。
从互相一无所知开始的交流,现在有了确切的进展。
——可是。
从那天去兰家里拿忘在她那儿的东西之后,庆介就再也没去看望过兰。
这是有若干理由的。
比如她的家太过豪华,不好意思登门。
而且人家又没有邀请自己,贸然前去有些失礼。
还有,学校的社团活动太忙,很少能抽出时间。
可是,也许,这些都是借口吧?
庆介心里清楚。虽然挂念着兰,可是却不能去看望她的真正理由,庆介比谁都清楚。
——庆介,害怕。
害怕,看见被死亡阴影逐渐笼罩的兰,这比什么都可怕。
本来就消瘦的兰,现在是不是更瘦了?光是想象,胸口就好痛。写得一笔好字的兰,信上的字迹渐渐变得不那么端正,是不是连拿笔也变得困难了?庆介好担心。
其实,他多想马上跑到兰的身边,帮她打气,给她讲傻傻的笑话,让她忘记生病的事情,让她开心一些。
可是,这些事情,自己真的能够做得到吗?庆介没有信心。
“人是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曾经,对着兰,庆介毫不怀疑地这样断言。而现在,庆介多么羡慕当时的自己啊。
那时候,自己可以做一个单纯的旁观者。
可以相信兰的话都是假的。
可是,随着交流的增加,庆介看到了兰真实的身影。他再也不能这样欺骗自己了。上条兰不是什么神秘的NuMBER ZERO,她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有时候会说谎,可是却绝对不会说伤害人让人担心难过的谎话。她是这样一个,温柔纤细的同龄女孩子。
在窥视到这个女孩子本性的同时,有一滴黑墨水在庆介的心里轻轻滴落。
——兰,也许真的会死掉。
这一滴墨水从一个点变成一个面,渐渐向周围扩散开去。
好害怕。
他害怕面临死亡的兰。她的身影也是庆介未来的身影。意识到自己也终将会死去这件事,是多么恐怖的事情啊。
好害怕。
他害怕自己的谎话被看穿。现在对着兰一定已经说不出“肯定能治好”之类的话来了吧。他害怕让她看穿自己的谎话,怕她受到伤害。
这么多的害怕,让庆介没有办法去看望她。为了打消这种挫败感,庆介拼命地在信纸上写啊,写啊……虽然,庆介总是轻易被人欺骗,也总不善于说谎,可是,如果书信像兰所说的那样,是传达人们真实的“想法”的东西,那么,“和兰在同一个教室里一起欢笑”这个庆介单纯的心愿,一定也能够如实地传达给她吧。
与兰的通信持续着。
每天两次去传达室成了庆介每日的功课。汉字的学习也逐渐开始了。虽然知道自己在信里说的谎也一定会很蹩脚,可是因为相信在谎言背后藏着的自己的心愿一定能够传达到,所以庆介在信里用明朗的语气写满了等兰恢复健康以后的事情。
而兰寄来的信,也和第一次见面时不一样了,语气变得十分乐观。她说自己的身体最近变得好多了,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庆介分辨不清,可是在这话背后藏着的兰的想法,却真真切切地传递到了。
“真想赶快好起来,和庆介君一起上学去啊!”
虽然总觉得,学校不过是为了见朋友们,为了参加社团活动才去的地方。
可是,如果有兰在身边坐着,老师念经一样枯燥的讲课也会稍微变得有意思起来吧?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庆介一脸认真地向神祈祷道。
“啊,神啊,请让我收回我以前那个希望世界上所有说谎的人都消失的心愿吧!兰虽然也会撒谎,可是她是个好女孩。所以,请治好她的病,让她早些回到学校来吧!”
每次这样祈祷之后,庆介总会想起那天诚二说过的话。
庆介带着悲伤的神情,抬头望着满天的星斗,喃喃道。
“诚二,你说,人真的会死吗?”
***
“我们班决定下次连休一起去旅行啦。以前在信里跟你提到的总是缠着我的英俊还有高材生诚二都要去。都是些性格相投的朋友,所以我想一定会是一次非常棒的旅行。
啊,对了,我还没说我们要去哪儿呢。我们好像是要去长野的一座什么什么山滑雪。真抱歉我只知道大概的名字,老实说我也不太清楚呢。我对细节上的事情不太擅长,反正有细心的家伙负责安排交通工具之类的。
这是我第一次去滑雪。滑雪啊,到那时我一定要好好滑!等着吧,要是有什么好的土特产,我一定给你带回来,和信一起寄给你!
我们班的同学关系都很好,所以常常举行这样的活动。兰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吧?等下次再有旅行,兰也一起去吧。可以熟悉班里的同学,也可以让大家了解你,多好的机会!你赶紧想想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吧!
不过,得是以一般学生的经济条件能够去得了的地方哦。夏威夷呀疗养地之类的可不行哦!”
“庆介君,你一定觉得我是在撒谎吧。
我是容易灵魂出窍的那种体质,所以只要愿意就能轻松地飞起来,不管是山野还是大海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
啊,不过我也很期待和同班同学一起旅行啊,有庆介君一起的话,即使是以前看到过的景色,也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感受吧。这么一想,真是美好啊。
我想去的地方吗?
其实是有一个地方马上出现在我心里。可是,那个地方,旅费很贵,绝对是去不了的。难得你问我,我却只好交白卷了。虽然只是白日梦,你可不可以不要笑话我?
我想去的地方是,北极。
你一定会惊讶吧?其实我也害怕寒冷,也知道北极不是随便想去就去得了地方。可是,我真的好想去看看啊。
因为,我想看世界上最美的光。
我想亲眼看到——北极光。
那充满幻想的,神秘的,在天空如同薄纱一样飘舞的光,一定美得让人想要哭泣。所以,我多想亲眼看一次,一次就好。
庆介君一定会想,那种地方飞过去不就好了?可是,北极那么远,极光出现的时间又不一定,要是老不回来,我的灵魂一定会回不到身体里的。我可不想用生命做代价啊。所以呢,我不能飞去看北极光,真是遗憾呢。
P.S.
真抱歉,又尽说些奇怪的事情了。至于能和同学们一起去旅行的地方,我会一边祈祷庆介君旅途平安,一边更加现实地认真考虑的。
一路平安!”
庆介容易受骗。
很容易就上别人的当。
可是,最近他开始怀疑会不会并非如此。
不是自己容易上当。
只是自己身边有太多爱说谎的人。
向右看向左看,尽是些说谎的家伙。
编造着NUMBER ZERO的谣言的家伙们。
借着这些谣言编造谎言的英俊。
装作上当的样子骗自己的柴田。
告诉自己她能够飞的兰。
不光这些能够见面的人说谎。漫画,小说,电视剧,游戏,这些不都充满了谎言吗?
这里是现实世界。不能像电影里出现的主人公那样,叫着爱啊情啊的,把得了重病的少女带出家门。一介高中生怎么可能做得到。再怎么重要的亲密的关系,都不可能做得到。
人,真的会死吗?
这样的问题,是谁都会有的吧?像诚二说的那样,看透了生死的人,全世界也只有很少数吧?
真的到了快死的时候,如果得到周围的人的同意,像电影里那样做也是可以的吧,为了让少女看到向往的景色,进行一场逃避现实的旅行。
可是,兰不一样。
不光是她本人,她的父母,医生,朋友,当然包括庆介,都相信兰可以康复起来,绝对不愿意相信她会死去。
想让兰看到她想看到的景色。
正因为这样,现在他们才咬紧牙,把悲伤藏在心里,努力安慰她,帮她打气,让她专心接受治疗。正因为这样,才不能像电影里的人物那样误解爱与自我满足的意思,让这一切努力白费。
都是你的错。
都是你的错。
等到铸成无法挽回的大错,受到责备,一个人忏悔的时候,已经一切都晚了。主人公背负着深重的罪孽,这以后大概也很难幸福吧。一个高中生能做的事情当然是有限的。如果最终极的爱是这种被美化了的逃避之旅的话,那么人类的进化过程岂不是只需要小小一本导游手册便可以解决了?
……这样的想法本身,或许也是一种谎言吧?
总之,自己没有那样做的觉悟和勇气。正因为知道自己做不到,所以才在心里大声宣判那样的做法是错误的。可是自己却明知道自己并没有傻到被这样的谎话骗到的地步。
“可恶……”
庆介拿着兰寄来的信,仰面倒在自己的床上。再次读了一遍兰的来信,叹息着喃喃自语。
“北极光啊……”
兰想要看的景象,可以的话多想让她看到啊。可是像北极那样的地方,的确不是轻易就能去的地方。除非有什么安全的灵魂脱壳的方法,一般的高中生是绝对到不了那种地方的。
苦苦思索着的庆介突然猛地跳了起来,满脸的欢喜,笑容像绽开的花儿一样。
对啊,让兰看见北极光的方法,找到了!
安全的灵魂脱壳的方法,找到了!
庆介马上拿起手机……庆介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说道。
“诚二,我有事要拜托你帮忙!我现在可以过来吗?”
去诚二家骑自行车大概要十五分钟。到他家时已经是夜里八点多了。诚二没有一点不乐意的表情,将庆介引入自己的房间。
庆介连端给自己的咖啡都顾不上喝,便把和兰通信的事以及这一次来信的内容告诉了诚二。
然后,告诉了他关于看极光的方法。
庆介想到的,安全的灵魂脱壳的方法。
庆介啪地双手合十,低下头恳求道。
“诚二,拜托了!要想让这个计划实现必须要借助你的力量!所以求你帮帮我!”
听完庆介一番话,诚二平静地仰头把大杯子里的咖啡喝完,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看着庆介。
盯着庆介看了一会儿,诚二终于淡淡地开了口。
“我说庆介……”
“嗯?什么?!”
对着满心期待地探出身的庆介,诚二平静地抛出重磅炸弹。
“做这之前,先向她告自如何?”
“?!”
庆介愣住了。想要马上反驳,嘴巴像金鱼那样一开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看到庆介的反应,诚二笑出了声音。这家伙这么开心还是第一次看到呢。不对,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说什么啊!我对兰不是那种……”
好不容易才说出来的反驳,却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