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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那死者毫无关系。”穆维维冷冰冰地说。
“当然没关系。”桑楚道,“你通过自己的关系背景走出国门,并在几年内成为佛罗伦萨的女富婆。这本来就与田朝毫无相干。可他却疯了,真是个不堪一击的人。但他为什么死了呢?四年后的某一个晚上,被人用毒物谋害在古城的一个牛肉面馆里?凶手是谁呢?”
这样的提问无疑是令人恐惧的,桑楚看到,凡在场的人,无一不变了颜色。
他掠过一个笑意:“据目击者证实,在死者去吃饭的那段时间,有一位颇有风韵的中年女人曾到过现场,那女人穿了一件红色的风衣。穆小姐,你已经承认过,你有那样一件风衣,对吧?”
“是的是的!”穆维维叫了起来,“我确实有一件红风衣,我也确实陪死者去过那面馆。可我不是凶手!我再说一遍,凶手不是我!”
她朝那扁鼻子膜了一眼。
二毛知道自己猜对了,桑楚与穆维维果然有过一次交锋;
“不要激动,穆小姐。我只是说那风衣,没有别的意思。”他摆了摆手指,“问题是,在我们第一次和你见面时,你连这一点都不肯承认。你的态度很不好,而且用非常令人憎恶的语言把我们的证人气走了,小姐,你太过分了!好啦!现在我可以回答你提出的那个问题;我们是如何注意到你的?之所以方才我没说,主要是想叫其他几位都听一听,让任何一个抱有某种幻想的先生都明白一个事实:桑楚是从不受骗的!”
他敲了敲桌面。
“其实注意到穆小姐的过程并不复杂,仅仅来源于几张报纸。它告诉我,田朝在数年间始终对某人充满仇视心理,我现在想背一首诗给你们听,诗的标题叫《精神病患者》——”
接下来,他一字不漏地背出了田朝写在报眉上的那首英语诗。
二毛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简直无法相信,桑楚竟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而且对诗意的感受是那么准确,致使每一个听者都被深深地震撼了。老家伙是个鬼!
“诸位,”桑楚的声音提高了,“怎么样?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内心世界!谁敢说这不是首好诗?谁敢?田朝四年来,就是用这种心态和这种眼光来看待某件事和人的。现在我不妨明确地告诉你,穆小姐。他仇视的对像正是你们父女!”
“他是个疯子!”穆维维道。
“不错,他的确是个疯子!”桑楚望着对方那张寡白的脸,“你们对他的疯不负任何责任。可是,他为什么不诅咒我呢?”
“见鬼!我不要听这些!”
“暂停暂停,穆小姐已经受不了啦。”桑楚打了个手势,“那就让我们回到案情上来吧!”他抽出了那条白纱巾,“请辨认一下,这东西你认识吗?”
穆维维的目光刚刚触到那纱巾,就赶忙避开了。
桑楚笑了起来:“看看,你果然认识它!相信你是明白的,就在你这位佛罗伦萨来客飞回古城不久,田朝就像幽灵似地盯上了你,弄得你寝食难安,他是来向你复仇的。你很幸运,穆小姐,他终于没有使妄想成为事实。而一个精神病人干出的事情,是从不负法律责任的。我顺便告诉你,田朝在他犯病的时候,确实用它勒过一个人,大地公司的吴经理,还记得吗?他脖子上至今还有一道紫印子。所以说,你很幸运。”
在场的人全都听人了神。
“注意,穆小姐,这里有一个意味深长的情况:田朝一直打算向你下手,却为什么没有下手呢?”桑楚在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抓过了录像机的遥控器,“现在让我们一块儿看看这盘录像吧。方才你放给我看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了答案。”
录像机转动起来。桑楚利用倒带子的间隙,迅速地把每个人看了一眼,他满意极了,因为所有人都被吊起了胃口,尤其是穆维维,几乎忘了手指上那支快要烫着手的香烟。
“请注意。”桑楚开始放录像了。
田朝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让过几个正在谈笑的客人,然后缓缓地转过半个身子,目光停住了……
“看,他的确是来复仇的,而且发现了目标。”桑楚小声说道。
田朝往前走着……蓦地断了,屏幕上出现了白点。
桑楚回头道:“米克先生,听穆小姐说,这时摄像机出了毛病,是吗?”
米克点点头:“是的,接触开关出了点儿小毛病,很快就修好了。”
这时,屏幕上又有了图像。
桑楚问:“大约修了多久?”
“两三分钟。”
“好,谢谢。”桑楚把头转向屏幕。
这时,万国权的形象出现了。独自一人,面无表情地端着只高脚杯。
桑楚小声道:“万先生心事重重。”
万国权的镜头并不多,很快,田朝又进入画面。他阴沉地朝某个角落里凝视着,镜头朝他目光前方晃去,出现了穆维维的身影。她应酬着,不时回头望望……
桑楚:“穆小姐感到事情不妙。”
穆维维叫来了英杰,凑近他耳朵说了几句什么,英杰点点头,会意地离开了……
桑楚:“英杰很可靠。”
画面又回到田朝身上,他默默地靠着石柱,用力地抽着烟,英杰悄悄地出现在他背后……
桑楚:“注意他的右手,对,插在衣袋里那只右手,大概看出来了吧,他在玩弄那条白纱巾。他此刻已经开始激动了。”
正在这时,一个侍者托着酒走了过去,田朝拿了一杯酒,又叫住侍者,捏下一片菠萝放进嘴里……
桑楚:“看,他的注意力被分散了。”
镜头晃离了田朝,出现了一些散乱的镜头,最后对准了歌台,人们看到,一个胖子正在引吭高歌。
桑楚:“吴胖子。”
伴音很好,人们听出,他在唱《涛声依旧》。油汪汪的大脸得意地摇动着,自我感觉良好。穆维维站在旁边,和众人一起喝着彩,但眼神不时地扫向某个方位……
“穆小姐仍然在注意田朝。”桑楚像个解说员。
镜头又有两次落到田朝脸上,距离较远。歌台上的声音时起时伏,不断有人去唱歌。大多是近年来的流行歌曲……
桑楚:“这和客人们的年龄层比较一致。”
“各位,今天晚上我过得很愉快!真的,非常愉快!”……
随着穆维维的声音,摄像机转到她身上……
桑楚嘿嘿一笑:“其实你一点儿也不愉快。”
“我想唱一支小时候的歌,请各位不要见笑。”……
桑楚:“你唱得确实很好,很投入。”
穆维维开始唱了,表情十分真挚——
“我们的田野,
是美丽的田野。
青山的背后,
是那无边的稻田……”
“注意这里!”桑楚提醒道。
只见镜头转到了一侧,田朝走了过来,越走越近。他的神情慢慢地发生了变化,明显地激动……不,感动了。他半张着嘴,望着歌台上,他的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
“停!”桑楚按下了PAUSE(暂停)。
房间里立即沉静下来。
老头子无声地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最后将目光落在穆维维那张苍白的脸上。
”“这确实是一支美妙纯真的儿歌,它属于一个纯真的时代。穆小姐,能告诉我,你唱这支歌时的心情吗?”
穆维维不那么横了,她眨眨眼皮:“我能有什么心情?当时我很紧张。”
“不不不,你领会错了。我指的不是酒会那天。你平时唱这首歌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平时?”
“对,”桑楚道,“不要说你忙于商务,你总有孤独的时候,特别是在异土他乡。你难道就没唱过这歌吗?”
“没有。”穆维维道,“但我经常在心里唱,意大利人感受不到这些。”
“这就对了,我想知道你那时的心情。”
穆维维倾过身子,话语里有了些感情:“我想哭。真的,每当我哼起这首歌的时候,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我似乎体会到了港台人为什么总爱说‘好感动好感动’。我老是回忆起这样一幅图景:好远好远的远处,有一片青山,有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孩子正在弯腰捡拾着什么……几十年了,我一哼起这支歌,就总是忆起这个图景,我也说不出这是为什么。”
“哦,也许是潜意识。”桑楚眯起了眼睛,“现在我请你听听这个——”
桑楚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录音磁带,把它插进桌子上的录音机里,调整了一会儿,他按下了放音键。刚好是一曲终了,随着细微的沙沙声,一首纯真的童声合唱响了起来。
穆维维惊呆了,这正是她最喜爱的那支歌。
当最后一个旋律渐渐远去的时候,桑楚轻轻关掉了录音机,然后慢慢地转回头来。
“穆小姐,你现在或许已经猜出了这盘磁带的主人了吧?对,它是田朝的。是我在来你这里之前特意从田朝家拿来的。因为在调查那次酒会的经过时,不止一个人都提到了你曾唱过一首歌,而田朝也正是在你唱了这首歌之后离去的。这使我想起第一次去田朝家取证时见过的一盒磁带,也就是现在这盘。奇怪吗?我不觉得奇怪,作为你们这个年纪的人,共同出现一个感情的契合点是非常自然的。我甚至相信,当田朝听到这支歌时,也一定和你一样‘好感动好感动’,也同样会想起一幅图景,青山、稻海,一个穿花衬衣的女孩子……啊,充满了诗意!可是……”
他的口气蓦地变了:“穆小姐!还有你,英杰!你们俩居然共同耍弄了我老头子,绝口不谈田朝到过酒会。你们以为我桑楚就那么轻信你们的话吗?尤其是你,英杰,你不但不提供情况,而且还在那份六十四人的名单上耍滑头!六十四人,你却‘忘’掉了一个根本不可能忘掉的名字:万国权!”
万国权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禁不住抖了一下。英杰却垂下了脑袋。
桑楚笑了:“一个很不高明的小把戏!你和穆小姐共同回避这个万总经理,恰恰使我对他产生了兴趣,不过,我始终没有和万先生接触。不是我不想接触,而是因为我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对不起,请我们把那录像的最后一段放完再说。”
画面再次活动起来——
田朝向门口走去……
穆维维跟了上来……“等一等!”……
两个人默视着……
穆维维:“你倒底是谁?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田朝动了动身子:“没意思,你最好别问了。”……
穆维维:“不,你一定要说清楚!许多天了,你一直像影子似地跟着我!”……
田朝:“有些事是说不清楚的。”……
穆维维:“只要愿意,一切都可以说清楚。”……
田朝蓦地盯住了穆维维的眼睛,双眼突然眯了起来,射出两道凶光。穆维维吓坏了,一下子咬住了指甲……
“说不清楚!永远也说不清楚!”田朝后退了几步,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穆维维愣了一会,猛地转回身子,冲镜头大叫起来……
画面在这里结束了。
桑楚按了暂停,回到原位坐下,缓声道:“田朝走了,那支儿歌使他恢复了意识,穆小姐也无形中免除了一场可怕的悲剧。也许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穆小姐也同样这样告诉了我,田朝第二天的确没来。但是,他第三天又来了,那天晚上——”
穆维维避开了桑楚的目光。
“是呀!精神病人的心理很难把握,说不定他那两天一直处于一种内心挣扎中。我去取磁带时,已经了解了这一点,田朝的母亲证实,那两天他几乎没吃什么东西,更拒绝服药,其实,那药就放在他的衣袋里,是在康复医院开的,可是他没吃。处在这样情况下的田朝,又一次等到了你,其目的就可想而知了。你也承认,他那天晚上确实用白纱巾威胁过你。随后,你便提出请他喝酒,但他要吃牛肉拉面——他的确饿坏了,接下来,你们便到了那个面馆。”
故事终于又讲了回来,桑楚看出,所有的人都紧张了起来。他对自己的口才十分满意。
“十点钟左右,面馆的服务员发现他被杀了。”桑楚提高了声音,“凶手还能是谁!”
“不!”穆维维捂住头大叫起来,“我没有杀人!”
桑楚伸过头去:“你没杀人?那会是谁?”
“是他!”穆维维一指远处那个扁鼻子,“他去过面馆!”
扁鼻子噌地跳起来,二毛一抬手把他拉了回去:“坐下!浑蛋!”
“不是我!”扁鼻子吼了起来。
桑楚充满兴趣地望着对方那张十分不中看的脸,然后朝他勾了勾手指头:“你过来!”
扁鼻子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
桑楚捏了捏他发达的二头肌,又在他胸口上捶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