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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个人也看到了那个青年。在这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也看到过并且还记得,莫西亚看着这个一年前还是他最要好的、惟一的朋友。
他现在看着这个他不再认识的男人。
在刚过去那个既兴奋刺激又危险万分的日夜里,莫西亚都成功地做到了不去看乔伦——一个比莫西亚的乔伦要老10岁的乔伦,在另外一个世界度过了十年的乔伦,曾经看到过许许多多莫西亚无法想象更无法理解的奇奇怪怪的事的乔伦。现在,在一片无声的、充满恐惧的静默中,莫西亚再也无法避开,禁不住要仔细打量这张他如此了解,却又根本不认识的的脸庞。他眼中噙满泪水,深深责备自己,因为他明白他应该关心这场更大的悲剧,那即将到来的对他的人民,他的世界的毁灭。
但这场悲剧太巨大,太可怕了,令人无力把握。他只能全神贯注于他个人的小一点的悲剧。虽然这样感觉太自私,但不这样的话他又无助得很。听着乔伦的说话声,就好像在听一个死了的人说话一样。这是——在莫西亚看来——他朋友的魂魄正借助一个陌生人的躯壳在说话。
对萨扬来说也是如此吗?莫西亚不禁望了神父一眼,发现他的眼睛也正看着乔伦,这个助战者的脸上显示出悲伤哀痛与骄傲关爱混杂在一起,这使得这使莫西亚感到很孤寂。不,这助战者对这个男人的爱就跟他对那个青年的爱一样的强烈而持久。为什么不应该这样呢?毕竟,为了这份爱,萨扬牺牲过他自己的生命。
那么格拉尔德呢?莫西亚的目光又转向王子。那是不同的,王子很容易就可以在这个男人身上找到一个他曾经在年轻的乔伦身上看到的受人钦佩的同志。年龄和成熟上的差异曾使得他们之间的友谊很难建立起来,而现在,他们终于平等了,现在则由格拉尔德取代了莫西亚的位置。
至于西姆金,莫西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本来可以变成一只火蛇回来的,而这根本不会影响到这个傻瓜的任何感觉。其他人就无关紧要了。塞缪斯勋爵和罗莎蒙德夫人仍处于极度惊惧之中,除了混乱、悲伤和恐惧的感觉之外,根本不可能有其他感觉了。
那是莫西亚最初的感觉,而这最初始的恐惧已被更大的恐惧淹没了,震惊也渐渐自己消退了。现在,他只感到空虚和伤感——而每当乔伦看他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变得更糟,因为莫西亚在这个人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痛苦的失落感,两个人再也无法得到他们曾经拥有的东西。对乔伦而言,他早在他踏过边界的那一刻便已死去,而莫西亚则早已失去了他的朋友,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很长一段时间就这样分分秒秒地过去了。惟一打破塞缪斯勋爵的书房里这片沉静的便是葛雯德琳的声音,时高时低,就像一个玩耍的孩子在跑进跑出。这声音并不令人烦躁,莫西亚甚至觉得它就是寂静的一部分,就像沉寂本身一样。如果沉寂能找得到舌头的话,它就可以和她的声音对话了。可不一会儿,葛雯德琳的声音就听不见了,趁萨扬迷失在他那旧日可怕的梦魇中没注意的时候,葛雯德琳悄悄从客厅出去了。
现在,能听得到一个水钟计秒的声音,记录时间流逝的一滴一滴的水声,打破了这片沉静的表面,泛起起了朵朵微小的涟漪。外面,雪变成了大雨,啪嗒啪嗒的雨点单调而又连续不断地打在屋顶厚厚的积雪上,大雨敲松了积雪,引起了一场小雪崩,大团大团的积雪从屋顶上滑落时发出轰隆隆和刮擦的声响,最后撞击到花园窗外的地面上,书房里是如此地安静、里边失也如此地紧张,使得每个人都吓了一跳,就连那训练有素、一动不动的杜察士也不例外,只见他们黑色的风帽在抖动,手指也抽动了一下。
最后,乔伦开口说话了:“我们有72个小时的时间,”他把脸转向他们,坚决果断地说,“用72个小时的时间去做那些他们打算对我们做的事。”
“不,乔伦!”萨扬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不可能是那个意思吧!”
“我向你发誓,我就是那个意思,神父。这是我们惟一的希望。”乔伦冷冷地说道,他的白袍——染上了那即将熄灭的火焰的最后光辉,在这间随着黑夜的到来而愈发阴暗的书房里——微微发光,“我们必须把敌人全部消灭,直至最一个。一定不能让一个人活着回到彼岸世界。一旦我们把他们全部消灭后,我们便能修复边界,最终将我们和宇宙的其它部分永远隔绝开来。”
“没错!”格拉尔德下定了决心,“我们要突袭,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乔伦走向书桌,俯身看看地图,“这里就是敌人所在的位置。”他用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路线,“我们将从日塞尔宫这里带入善战者,从奥特兰带来人马怪兽和巨人。我们可以从这些地方发起进攻——”他环顾一下,有些烦燥地说,“我看不见了,我们得要点光……”
一团团火焰生了起来,杜察士们把火放在空中,驱走屋里的黑暗。
“农术士将参加战斗,”莫西亚急切地说。他迫不及待地走到书桌旁,加入乔伦和王子的阵营。
“今晚的会议上我们就把这个计划向参加会议的贵族们提出来,”王子急勿勿地卷起地图,“说到这,我们该走了。”
“我们多久能准备就绪?”
“明天晚上。到那时我们的人民都已休息充足,养精蓄锐。只待明晚一战了。”
“然后我们会把他们全部消灭,一个不留!”
“我说,这多令人兴奋!”西姆金醒过来了,“我刚刚听到了一曲大合唱,我把它叫做‘鲜血和勇气’!”
“愿阿尔明宽恕他们的灵魂吧!”王子冷静地祈祷着,示意杜察士替他取来长剑和批风。
“阿尔明宽恕!”萨扬嘶哑的叫喊声吓了大家一跳。乔伦和莫西亚都转过身来,格拉尔德王子子则环顾四周。
“神父,请您原谅。”王子报歉地说,“我并非有意亵读神灵。”
“亵读神灵?你们这些傻瓜难道看不见吗?你们怎么能如此盲目呢?根本就没有阿尔明!根本就没有什么仁慈!我一直不敢向自己承认这一点。”萨扬像是发烧说胡话似地,眼睛并没有看着他们,而是出神地游离于远处,“但在我已经知道很久很久了。”
“当我看到万亚弄死那个娇弱的婴儿时我就知道了;当我看到乔伦踏入彼岸世界时我就知道了;当我日复一日地看守着那无边无涯的弥雾,而他们却拿着家伙砍斫我的肉、砸烂我的指头,试图拿走那把用黑暗锻造出来的剑时我就看到了!当我看到那些钢铁怪兽在碾压我们的世界时我就知道了。”
萨扬把他那两只畸形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像是要开始做祷告,但他那扭曲变形的手指却令这个动作变成一种嘲笑:“现在我听到你们在谈论更多的屠杀,杀戮!阿尔明并不存在!他根本就不管!我们被扔在这里自己玩这毫无意义的游戏!”
“神父!”惊骇万分的莫西亚奔到萨扬身边,劝阻似的手把放他的手臂上,“别再说这些东西了!”
萨扬恼怒地甩开了他:“没有阿尔明!没有仁慈!”他痛苦地大喊。
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哐啷一声巨响,打断了这个助战者的慷慨激昂的陈词。仆人的一声尖叫使得所有人——包括杜察士——都从书房跑到餐厅去看个究竟。所有的人,只除了西姆金,他正趁着这一片混乱迅速开溜。
“葛雯德琳!”乔伦揽住他的妻子,“你没事吧?神父,快,快来!她划伤了自己!”
那个瓷柜已变成了一堆废墟,其中木制部份已散架,内装的易碎的陶瓷和玻璃器皿只剩下四撒在地板上的碎片,在这堆碎片之中跪着葛雯德琳,手里抓着一片玻璃碎片,血,一滴滴地从她的手指头流下来。
“他很抱歉,他真的很抱歉,”葛雯德琳喃喃地说,明亮的蓝眼睛环顾周围的每一个人,“但你们改变的东西太多了,他再也认不出他自己的家了。”
第二十三章 皇帝之子
水晶大教堂外面众人们的埋怨声从大街上奔涌而来,形成一片人声鼎沸喧闹的海洋,翻滚的波浪撞击在透明的水晶玻璃墙上,在教堂里可以清晰地听到外边发生的一切。
万亚大主教站在椅子旁,看着外面成百上千的人聚集在昏暗的,被雨水浇透了的大街上,在无济于事的狂怒中,他握紧了右手,本来他也会握紧自己的左手的,只是它仅能软塌塌地挂在身边,不能动弹。万亚闷闷不乐地去按摩那只软弱的不听使唤的左手,眼睛瞪着下面的人群,越来越忿怒。
“他们想从我这得到什么?”他转眼盯着他的主教问,主教被这突如其来的不详的一瞪吓得直退缩,“他们想要我做什么?”
“或许是跟他们谈谈,说几句话……让他们知道阿尔明上帝与他们同在。”主教用使之平息怒气的语调建议道。
万亚大主教嗤之以鼻。大街上众人们暴躁的发泄如此之大声令早已因紧张的害怕而发抖的主教吃惊。万亚正准备告诉他的牧师他对这的看法,突然,下面一片寂静,哑雀无声,他们俩不由得吸引过去。
“现在怎么了?”万亚大主教嘟哝着,转身透过玻璃墙向外看,主教赶忙跟到他身边,“看见了?”万亚用鼻子哼了一声,“我告诉过你什么了?”
格拉尔德王子已经出现在人群的上空,他骑着一只黑天鹅,陪着他的是乔伦。人们一看到这个身穿白色长袍的年轻人,人群中就掠过一阵兴奋的涟漪。万亚大主教,紧贴着水晶墙,可以听见他们的高声说话的声音。
“死亡天使!”他反复地痛苦地呻吟着。看着他的正在颤抖的牧师,说:“你要我告诉他们阿尔明与他们同在,我的主教?哈!他们正由魔法师们的王子领导,这个魔鬼的化身,还与一个死了的人联盟起来!他在引导他们走向命中注定的灭亡!而他们,才不会满足于像绵羊一样地跟从,而是要冲过去,将他们自己甩下悬崖。”
红衣主教生气地闭拢嘴,又转过身去看墙外的风景。
格拉尔德王子从天鹅背上下来,走向一个飘浮在众人头顶上的大理石讲台。放下大氅上的风帽,他在雨中没有任何庶地站着,扬手示意人们安静下来。乔伦慢腾腾地跟在后面,他似乎有些不安,微微颤抖地站在离地面这么高的大理石讲台那为雨水打湿得滑溜溜的表面上。
“猩哈伦世界的公民们,请听我说!”格拉尔德王子喊道。
众人们停止了喧哗,但是取代之的寂静是一种愤怒的寂静,几乎比刚才的噪音更大声。
“我知道。”格拉尔德对着安静讲话,“我是你们的敌人。更应该这样说,我以前是你们的敌人,因为我以后不再是你们的敌人了!”
听到这里,万亚骂了句什么东西。
“阁下?”红衣主教问,他没有听懂。
大主教正在很专心地听这位王子讲话,因为透过水晶墙差点儿就听不见,所以他很恼怒地做个手势要他的红衣主教安静。
“你们都已经听到了有关战争的传闻,”王子说,“你们听说过那种冒火的眼睛看一眼就能杀人的钢铁怪物,你们也已经听说过手里握着死神的银皮肤怪人。”
寂静仍然没有被打破,然而人群中有头转动和沙沙声,因为每个人都看看自己周围的人,都点头表示确认。
“这些都是真的。”王子继续用低沉、严肃的嗓音说。虽然声音低沉,但能够让寂静的人群听得清清楚楚,也能够让站在他们上方的大主教的办公室里的大主教和他的红衣主教听得相当清楚。
“这确实是真的!”格拉尔德提高声音,“同样真实的是,扎维尔皇帝已经死了。”
这时,寂静终于被打破了。众人愤怒地叫喊着,眉头紧皱,摇晃头,时不时还摇晃他们的拳头。
“如果你们不相信我,”格拉尔德王子大喊,“请抬头往那儿看,你们就会看到事实真相了!”他用手一指——并不是如有些人猜想的那样指向天空,而是指向万亚大主教。
大主教站在透明的墙壁旁边,并且被屋里的灯光照射着,人们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他想走开,但已经太晚了,他走不了。虽然他的左腿并不像手臂那样瘫痪了,但它非常蠃弱,而且他已不能像从前那样有力气移动他庞大的身体。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站在原地,向下看着人群,他的脸因为要努力使自己在表面上显得平静而扭歪了,内心里也在与狂怒作斗争。从那人双下巴肉的苍白、拉长的脸、因痛苦而扭歪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