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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么就这样吧。我说头疼要去看医生。”
当晚,他就去看了附近的医生,假头疼顺利地骗过了那位医生。他到主人那儿拒绝了同去大皈的差事,早早地就上床睡下了。大河原只好决定由公司的秘书陪他去大限。
大河原出发的那天晚上,在家人都睡下的十一点左右,武彦偷偷地溜进了西洋馆的主人夫妻的卧室。这是事先已和由美子商量好的约会。
主人夫妻的卧室在西洋馆里面的僻静处。从同在一个西洋馆的武彦的房间到这里,只经过会客室、图书室,中间没有佣人们的房间,这是再好不过的条件和时机。
武彦从未到过主人夫妻的卧室,听女佣人说,那是像大宾馆似的带有洗澡间等设施的房间。人浴、洗脸都不用出屋。主人夫妇的卧室在回式建筑里还有一套,过去一直使用那一处。年轻的后妻由美子来后不久,才增建了这座西洋馆,又建造了这个旅馆式的卧室,还修建了当时十分奢侈的蒸气锅炉房,全馆都有了暖气设备。浴室和洗脸间也安装了常供热水的设施。
武彦的心狂跳着,他迈着梦游症患者似的步子,沿着铺有地毯的走廊悄悄地向卧室走去。他在涂着美国式的明亮的灰色漆的门前站下。
在什么电影中曾看到过这种场面哪。“我现在是恋爱英雄了”这种想法在惊慌失措的他的心中来回飘荡着。
他用手指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啊!多么的不安,多么的得意,多么的欢心呀!
门在里边无声地打开了,由美子站在那儿微笑着迎接他。她披着华丽的黑色斗篷,不知那斗篷是什么质地的,丝绸样的表面随着身动闪闪发光。闪着黑光的肥大斗篷,衬托着她那化妆成淡淡的咖啡色的散发着芳香的双须。线条清晰得使人震颤的朱唇微笑着。
房间对面的一个角上,放着一张带有豪华围帐的睡床。床前有一个小圆桌和两把铺着鲜红色毛织品的安乐椅。高脚的台灯散发着微弱的桃红色的光,使这里显得十分安逸舒适。
由美子在一张安乐椅上坐下,用手示意武彦坐在另一张椅子上。武彦竭力控制着他那怯懦的神经质的表情,尽量表现出很沉稳的样子在她的对面坐下。
“你特意把我留下,是有事想跟我说吧。”
可不能马马虎虎地搞措,她的语气中也许包含着别的什么含意。武彦看着由美子的脸,不说话了。
“你向菊花问起过我的事吧?我什么时间到什么地方去了等等。菊花已经告诉我了,但我还想从你的嘴里听听。”
菊花是由美子身边的女佣人。武彦感到自己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心想;由美子只是为查情此事,才让我来的呀。他为自己的失算感到羞愧难忍,腋下不由得流出了冷汗。然而,他心头一亮,又产生了一线希望。由美子如果单纯是为了说这些话,为什么要选择在卧交,选择在深夜呢?
“是明智小五郎让我调查的。不知为什么,他让我间接调查,不要对夫人讲。”
武彦坦率地说道。他想和盘托出真相,取得相反的攻势。
“我猜想大概是这样的。那么,日期和时间是什么时候?”
由美子的目光很温柔,她并没有生气。只有她和武彦两人在一起,谈着这样秘密的事,她感到十分高兴。
“我没记住。这儿有那些日期和时间的表。”
武彦说着,小心地取出放在兜里的表,递给由美子。
由美子接过表,一行行地用追忆着什么的眼神,认真地看了起来。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
“真不明白,这到底是从哪儿搞到的这些日期和时间表的。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明智先生什么也没说。不过……”
“不过什么,你有何想法吗?”
武彦平日大多是胆小怕事,讲话也小心翼翼。但在有些场合,特别是在揣测到对方的心思,认为说什么都没关系的情况下,他异常地胆大敢说。
“我想这或许是夫人和谁在外面约会的日期和时间。”
他简直像是认为自己判断对了似的,死死地盯着由美子的眼睛。由美子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她微微地笑了。
“所谓的‘谁’,是请人吗?”
由美子也十分大胆地问道。武彦很喜欢这种互相毫不隐瞒的对话,况且对方又是自己思慕已久的人,他心里十分高兴。武彦没有马上回答由美子的问话,脸上显出羞涩的神情。
“你嫉妒了吗?”
“是的!”他想这样叫着扑到对方的怀里。可他还是极力地控制住了这种冲动,仍是一副羞答答的样子。
“我不是那样的人啊,无论怎么说都是明智先生想错了。我经常外出,丈夫不在家的时候,我几乎都出去。买东西,上剧院,听音乐会,去拜访朋友,等等。丈夫在一个月中大概有一半不在家,所以我大致也这样。”她看着手里的日期表,继续说道:“这个表每月里只有三次或四次,这些天赶上我外出也是理所当然的呀。在这个日期和时间里,正好我也外出那也纯属巧合。我每月的外出次数比这要多几倍。”
武彦听到这儿,仍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是啊,看了这张表也使我想起来了,不过,早一点的日子可我忘记了,这最后的十月十日还记得。那天中午过后,我到赤报的矢野目美容院去了。在那儿做了头发,化完妆,一直待到傍晚才回来。矢野目叶子是我的老朋友,我们是很谈得来的。”
武彦心想:在去美容院的白天也是可以约会的。但又感到这种想法是对眼前这个人的失礼推测。他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五郎先生是怎么想的呢?我在近期内想见他一次。”
武彦听由美子说道,他连这点小事都十分嫉妒。他深信明智先生不是自己所能比拟的人物。尽管他年过五十,但仍是个很讨妙龄女郎好感的美男子。
“庄司君就像八鸽一样敏感,又吃醋了吧。”
由美子说着,出乎意外地怪样地笑了。那不是高贵小姐的笑态,而是娼妇的笑态,是一种高级淫荡的笑态,这时,她挪动了一下脚,肥大的衣装下摆微微地掀动起来,露出了鲜红色缎子的衣服村里。
由美子果然是个能融解男性型的女人。武彦早就感到了,而现在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真想溶进那鲜红色的衬布之中,被那肥大的衣服包裹着。
“因为有小五郎先生的委托,你才不得不调查,其实心里很为我担心吧?”
由美子一边说着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武彦。武彦像个爱脸红的少年似的,又不好意思起来。
“一点也不用担心的呀。小五郎也许把姬田坠崖案件与这张表联系了起来。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没有使你担心的事呀。
“喂,在司君,你想的事无论什么我都知道的。是吧?有一件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从你一到这儿来的时候开始
美人的大胆冲破了第二道防线,她的手在小桌下摸索着武彦的手。武彦十分敏感地察觉到,把手伸了过去。他的手被由美子紧紧地握住,武彦也冲动地使劲握着对方的手。两股力量紧密地溶合在一起,十根手指钳合着,血液几乎停止了流动。
武彦陶醉地微闭着双眼,但马上又睁开,十分认真地盯着对方看。由美子那美丽而腾俄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两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相互凝视着,久久不愿把视线从对方的脸上移开。武彦感到自己失去了一切感觉,紧握着的双手麻木了,周身也失去了知觉,可他全然不顾。一动不动地盯着由美子的双眼涌出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双颊流淌着。像被他深深地感动了似的,由美子的眼里也盈满了泪水。两人的面颊像水洗过似的闪着异样的艳丽光泽。
不知过了多久,他俩终于活动了一下,两只麻木的手好不容易才分开。由美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扑到武彦的怀里,她用双手接着武彦的脖子。武彦紧紧地搂抱着她的身体,他感到那光滑柔软的肥大斗篷犹如她的肌肤。
两人久久地抱在一起,充满泪水的滚烫双唇狂热地相互吸吮,头不停地摇晃着。武彦的心在一遍遍呐喊:这才是人类实实在在的东西,其它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和有名无实的。他迎着她脸上散发出的呛人的芳香,感到自己像被包裹着,周身暖融融的。他想看着对方的眼睛,要透过她的双眼看到她内心的欢悦。然而,他们靠得太近,她那黑亮湿润的大眼睛充满了他的整个视野,使他无法看清楚。充满他眼帘的已不是人类的眼睛,那是象征着情欲的闪闪发光的蔓延了整个宇宙的黑色物体。
两人超越了一切时空,不知这样待了多久。当由美子从武彦的怀里抽身时,她简直像从死亡中苏醒过来。她脸上的泪水已经干了,麻木的身体也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你等一下,我想起一件事。”
由美子的大胆冲破了第三道防线。她说着迅速地来到了房间里的浴室门前,打开门,消失在里边。
不多时,里边传来哗哗的放水声。紧接着,明亮的灰色门扉又静静地打开了,全身一丝不挂的由美子出现在门口,她那粉红色肌体散发着美丽的光泽。眼前的情景像一股强烈的电流,冲击着仍陶陶然地倚在安乐椅上的武彦,他惊呆了。这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粉红色的肌体,以及由美子那销魂的笑脸,使武彦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发疯似地飞奔过去。
由美子用目光制止了他,但那不像是拒绝,是让他做什么。明白了,是让我也脱掉衣服啊。
他迫不及待地解开扣子,脱掉上衣。他根本无暇去考虑自己的身上是否肮脏,直到他脱掉最后一件,也没有注意这些。
他急忙冲进浴室,把门严严实实地关上。白色的大理石浴盆散发着雾一样的水蒸气。由美子粉红色的肌体横躺在里面,她不时地扭动着身体,水花飞溅。由美子身体的美妙曲线使武彦看呆了。
他眼花缭乱,几乎晕倒了。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向前扑去。向水蒸气之中,向水花飞溅之中,他要抓住在那里欢蹦乱跳的粉红色大鱼。
第09章跟踪战术
警视厅搜查一科的蓑浦警长,在十二月上旬走访明智小五郎之时,就决定把姬田案件的调查工作,转移到调查村越均证据的真伪上来。而且,从拜访的第二天开始,就对村越进行了执拗的跟踪。
蓑浦刑警是跟踪的老手。他把跟踪分为二类:一类是完全不让对方有所察觉的,到达被跟踪者所去的地方的跟踪。他把这种跟踪叫做单纯跟踪。另一类是故意让对方知道,并紧跟不舍,观察对方的神情变化。如果是罪犯,只要忍心坚持下去,他就会不知不觉地表现出失态。他把这种跟踪叫做复杂跟踪或心理跟踪。
如果树越在歌舞伎茶座上的证据是伪造的,用一般的办法是调查不清的。在这种情况下,从一开始就对他采取复杂的跟踪形式是可行的。这种形式减少了单纯跟踪每次都要化装的麻烦,活动也较轻松。高级战术虽劳神,但身体行动很方便。
首先是对村越每天上下班的跟踪,也就是说,开始了每天早晨从他住的公寓到公司,晚上再从公司到公寓的跟踪。
村越过去住在他袋的公寓里,干最近才搬到距涉谷站有五、六分钟路程的神南庄公寓。这套公寓是过去的木制洋楼改造的,仍可以看出几分古式洋楼的风格。古朴的洋式建筑也许很合村越的味道。他住在具有明治时代西洋建筑风格的、约可铺十张铺席的宽敞房间里。
村越工作的城北制药股份公司,位干距国电赤羽站走十分钟左右路的地方。往返于涩谷和赤羽是他上下班的路线。他是公司总务科的副科长,因公外出的情况不多。
有关他的这些情况,都是跟踪后逐渐了解到的。村越和已死的姬田完全不同,读书是他至高无尚的乐趣。沉稳,寡言,思考型的性格,使他的业余生活十分单调。他除了每周到大河原家去一、二次外,其余时间全都持在家里。对跟踪者来说,这倒是一个轻松的对手。
蓑浦刑警在平日穿的西装外套了一件大衣,每天和村越同乘一次车,往返于涩谷和赤羽之间。他在事件发生后不久,曾到村越的公司去过两次,他俩彼此都认识。在跟踪的第一天,无论是在电车上还是在车站,村越见到他马上打招呼,那样子像是偶然的相遇。可第二天第三天他们还经常见面,他开始有些不安起来。
在电车上,隔着人群中两三个人的肩头,不用太留意就能看到蓑浦的脸。他的脸总是挂着令人不快的微笑。两人的目光偶尔相遇时,他就用手摘一下礼帽算是打招呼。下了车,在车站台阶上他就在两三个人后面跟着。在从车站到公司和从车站到公寓这段路上,他装作完全不认识村越的样子,在他身后的十米左右处悠闲地行走。
人们常说,跟踪是残酷的行为,但蓑浦刑警不这样认为。如果是清白无罪的人,无论对他进行怎样的跟踪,都是不关痛痒的。如果是罪犯理应会感到害怕。
第四天,从公司回来的时候,村越的脸上表现出了愤怒。在电车上,他尽管见到了蓑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