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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那是什么?还有,你很吵啊……”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我的毛孔惊得竖起,旋即认出那如同大提琴一般沉着而微带鼻音的性感声线,如同看到救星,喜不自胜地转头,几乎内牛满面——风间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人那么好啊啊啊!
我感激到几乎痛哭流涕的神情让他讶异了一下,随即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面,眯起幽红的眼眸,注视着我微微颤抖的双腿:“你在害怕什么?”
“……”我的眼睛避开了他的视线,似乎因为多了一个很可靠(?)的人在身边,我胆子也大了点,心口不一地道,“没有啊,失手而已。”
“是么,那我回房了。”
“风……风间!”见他要离开,我急了,叫了一句,他侧过头,唇线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不是没事么?”
“……”
“如果是怕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话,我可帮不上忙的。”
是啊……风间是鬼嘛。想到这里,我略微轻松了,天天和一个鬼族住在一起,如果还怕鬼什么的,那可真是说不过去了。【鬼和鬼族是一个概念吗喂!】
“我是鬼,不过,我可不是贞子和富江,还有那个……阿岩是吗?”他淡淡一笑,恶作剧似的挑起了我脑中盘桓的那几个惊悚的身影。“喂!你说了你真的说了!……我是连那个怪谈的题目都不愿意谈起的啊!”我惨嚎一声,下意识地望着窗外,隐隐觉得那个模糊的轮廓清晰了许多。
“《四谷怪谈》么。”风间轻描淡写地提起那个名字,我绝望地呜咽了一声,“曰啊这是这个名叫风间千景的家伙提起的不关我事。”我一直在避免和那个怪谈扯上一丁点的关系,谁知道我身边这个胆子比脑袋还大的家伙就那么毫不掩饰地说出来了。
“你……你怎么知道?”
“这事在当时也算名动一时了吧,民谷一家灭门惨案,据说有两个还是被老鼠吃掉的……”
“哇!我不要听!”
“一个是被钉在墙上……”
“风间千景你给本大爷闭上你的嘴!”
“据说都是民谷伊右卫门死去的妻子,四谷家的阿岩作祟。”
“……”【大脑休克了】
“你不是准备看那部片子的么?”他记得她有下载那部影片的。
“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大爷准备给自己看的?”我心虚地恶狠狠地瞪着他,风间微微一笑,像是嘲笑,又像是有着莫名的意味,态度模糊却美丽得让人觉得,这笑容不应该在这种时刻出现,他的这抹笑容只适合面对情人。在除开情人出现的时分,那应该深埋在心底,否则,那漂亮的笑容,一不小心就会破碎得十分彻底。
“好吧,我没有看到。”他保持着那抹淡淡的笑容,看着我收拾了地上的热水壶碎片,端着药碗和玻璃杯走出厨房。
第13章 Chapter 13
看着客厅的DVD循环播放在我睡着前才播了一半的能剧录像,我一手捧药碗一手拿水杯上了二楼,小心地在门口把玻璃杯放在地面上,扭开门把手后再弯腰拿起,走进总司的房门。打开床头灯,柔和的白光静谧地洒在他的脸上,紧闭着如同黑羽毛般的睫毛上,显出了一种惨白的病容。那一瞬间,我愣了愣——为什么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我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脸一直被一种仿佛被人刺了一刀般失血过多的苍白笼罩着,或许是他毫不在意、漫不经心的爽朗笑容让我忽略了一切。
“冲田?”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他微微皱了一下眉毛,翻了个身,背对我,咕咕哝哝地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好笑地伸手抓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喂,少年,起来喝药!”
“什么药啊……”他兀自闭着眼睛,撇了撇嘴,像是个赖床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他刚来那两三天几乎每天早上,他的房间都会传出一声“砰”,随后就是他若无其事走出房门的懒散笑脸,如同午睡醒来的猫一般:“没事,小问题而已。”
我看着他用筷子的指关节红了一片,皱了皱鼻子,对他露出一抹恶质的笑容,语气分外温柔:“呐,冲田……”
“嗯?”他非常柔和地应了一声,略略抬起那双深邃的如同池上碧苔般幽绿而微微湿润的眼眸,挑起的眼角斜睨我一眼,如同选婿的大小姐,那“媚眼如丝”的一瞥——你到底想说什么?这么温柔,有阴谋哦。“需要我帮你把床头锯掉么?”我一副很体贴的样子凑近他,他若无其事地冲我一笑,“不必了,多谢。”
咬着斋藤端上来的煎蛋吐司的临哉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又望着他哥哥:“那啥,干嘛把床头锯掉?”
“因为啊,某些人伸懒腰却老是因为忘记自己睡的不是没有床头的榻榻米,所以天天早上手都会被床板狠狠地亲一口。”我非常隐晦地道,总司泰然自若地喝着牛奶,镇定到此时雪村千鹤出现在他面前他也能够装作没有看到。
“某些人?谁啊?”临哉刚问出口,旋即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傻得让人觉得他像是被电了脑子——通常这种情况下,被电过的孩子,不是聪明得足以推翻牛顿三定律,让牛顿掀开棺材盖子在自己所有的著作上标记“此人已死,有事没事都别烧纸”,就是傻得金鱼都比他会冒泡。
明显的,临哉不属于前者。
而自那以后,总司为了提防随时被我膈应,也为了防止我随时膈应临哉【那是我的错?】,他伸懒腰再也不把手抬起来了【那是怎样的啊?】。
“喝了药再睡。”看着他睁开眼睛,勉力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我将药碗递给他。似是为了快点继续梦会周公,他接过药碗,甚至没有看清楚碗里是什么东西,就“咕噜噜”把这一碗泥浆一般的中药倒进了肚子,而后瘪起嘴,接过我递上的白开水时有些哀怨地抬头看我:“没有什么甜的吗?”
“没有,睡前吃甜的会蛀牙。”我以一种安抚乖崽子的慈祥声音说道,他叹了口气,含了一口水将口腔的苦涩漱净,而后抿了一小口,又重新躺下了,闷闷地道,“都多晚了还不睡,快去睡觉。”
我关上床头灯,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得仿佛能够听到他的呼吸声。我端着碗轻声慢步地挪出房间,关上门,舒了一口气,却从楼上望见风间还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听闻我关门的动静,风间抬起头,凝视着我的红瞳漾开了一道莫名的光泽:“我早应该想到,你这么晚还没睡,就是为了照顾他。”
我不置可否,耸耸肩,顺着旋转木梯下楼:“你怎么不去睡觉?”
“被你吵得睡不着了。”他的目光移回电视,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专注于荧屏的侧脸。风间是个很美的人,美得邪气而强大,他强大得在我们一众腐女脑中描摹的豆腐渣画面中,永远扮演着总攻的角色,当然,我不排除某些热爱可逆CP的人,会不停地想象他被压在某攻身下,画面如同老式放映机的胶片一般一张张迅速交替上映,直至那人想得呼吸急促,面红耳赤,欲仙欲死。
“你看这个做什么?”风间忽然转过头,我仿佛一个刚刚找到替身的游魂,一下子回转过来,看了一眼电视,说道,“杂志专栏有一些小随笔,我想写关于能剧幸若舞的。”
“《敦盛》……是吗?”他静默了片刻,随着电视上戴着面具的演员轻轻吟唱。
“乃思此事非常住之所,恰似草间之露水中映月。”
“金谷园中花色现荣华之景,而引无常之风吹飘零。”
“南楼观月客所望之月色,月色终引有为之云而引。”
“人间五十年。”
“同天下而比不过南柯一梦,曾有为生者岂有不为灭之。”
“此即为菩提之种,常法所定。虽为所惜亦不得改变。”
“现急急上洛,见敦盛卿之首级而生烦恼之心。”
“遂于狱门盗之,转归吾宅。”
“寻火化之为无常之烟,寻僧供养超度。”
他的咏叹之音弥妄着叹息,嗓音优雅而透着苍凉,如同寂寒山岭的暮鼓晨钟,每一声都带有一种深远悠长的韵味;又像是弥散着樱草的气息,清甜却孤寂。
半晌,我像是有所感慨,低低道,“嘛,如果我是敦盛的话,我会选择活下去的。”
风间忽然转头看我,不悦地蹙眉道:“苟活吗?”
“活下去,报仇。”我嘲笑一声,“你把大爷我想得太懦弱了。纵然家国无法束缚我,可有人害得我几乎全家战死,那我是无论如何都要亲手复仇的,即便他是什么源赖朝还是源义经。”
“不被家国束缚,你倒是洒脱得很。”他神色复杂地道,神情微微有些落寞——他便是被萨摩藩的恩情束缚着:生,要报萨摩藩恩情,纵然为之而死。
他活得太辛苦。
“我只做我认为对的,而至今我没有做出什么妨害家国的事情,不过刚刚好我认为那些都是不对的罢了……啊,说到底还是有民族责任感在暗中影响的。”我自语道,看着墙上挂钟的指针指向三点,却依然毫无睡意,扭头看他若有所思的脸,“我去吃点东西,要一起来么?”想起知道我下午没去学校的林颐特地亲自把中午吃的东西打包送到楼下,我不吃不就太不给面子了?
他没说话,我自顾自地从冰箱里把打包袋拎出——我已经忘记了《四谷怪谈》的有关事宜,忘记了一个小时前我是怎样在脑中勾画着自己被老鼠吃掉的场景,也忘记了自己设想中的女鬼阿岩。
我的生活中永远都充斥着食物、安眠与文字、色彩。我可以安享我所拥有的一切,不用思虑着享受了它们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于文字,我可以随意改变先前的人设,推翻一切原定内容。自由地增加某个角色的戏份。或者在键盘跳动间,任意攫走一个角色的性命。我可以与角色进行阴郁诡异的交流,可以在某个角色上投入比他人更多的情感,在我的文字中,怎样的诡谲都称不上诡谲,怎样的纠结都称不上纠结,怎样的纷乱都算不上纷乱。
这一切,均可以概括为一句——“请,往死里崩坏吧!”
这些都足够自我,让我如同白素贞一般自我得既不愿为妖,也不思成仙,任性得只愿意做个随手一抓到处都是的脆弱人类,神明下一场豪雨,便像水灌蚂蚁洞,涝灾就这么来的,于是便有了红蓝搭配内裤外穿的超人。又或者,什么弱小的生物都会在大难之际变成超能力者——于是,蜘蛛侠、蝙蝠侠、蜻蜓侠纷至沓来接踵而至,螳臂当车不再作为愚昧与自不量力的代表——总有一天他会变成螳螂侠的。
这些便是人类的自我意识在起作用,在脑海里描摹出一个祸患到来时总会及时赶到的英雄形象,也不管生活并不是都能在你被命运碾死之际赐给你一个英雄——于是我们便藉着自我意识寻欢作乐,反正地球毁灭总有超人相助。我便是在这种愚蠢的自我意识中,加深对自己、对事物、对旁人的热爱与痛恨。
如果说问到徐奂的自我,就是生病了不愿意去医院只是因为讨厌医院的气味,即便胃痛得下不了床。她生日时父母永远不在家,纵使再盼望他们回来可还是会轻描淡写地说“不回来就永远都别回来”如此这般的话,让一旁的我每每汗颜。
而林颐的自我,则是永远与处事不公的领导老师们作对,即使校长苦口婆心、德育处主任暴跳如雷,也永远一副冷笑的轻蔑目光,每一眼都像是把你千刀万剐。请家长、记大过,他也总是很潇洒的一挥手“请吧。记吧。”而后面那两个字,他总是故意把音读成平声并且咬字格外清晰。当时在场的还有一个副校长,是个骚气十足的欧巴桑,眉间永远是仿佛刀刻般的三条竖杠,使得她笑起来也像一只假笑的鸡。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己是新嫁娘一般脸红起来,林颐放肆地冲她笑道:“都这把年纪了还没见过?你装纯情装个屁啊!”
临哉的自我在于他心中埋藏的更深的心思,比外表显露出的神经大条,且如同热血动漫中迎着夕阳奔跑的少年那莫名热情冷淡许多的理智,以及众多不能与亲生哥哥分享的秘密,甚至在梦呓中都死咬牙关绝不透露一句——在这种时候他是从来不会顾及是否伤害了别人的感情的。而总司的自我则在于他对临哉这个弟弟的放任自流与对自己表面的放荡,以及在言语上从不知收敛的,出家人称之为妄言的情绪——随意的玩笑、随意的认真、随意说杀人与被杀,随意——却又潜藏着认真与善心。
而斋藤的自我,则是简单的“善恶分明”,是恶,即予以否决。
至于风间千景——我该说什么?他的自我在于他性格的不羁却又被恩礼感情束缚教条着忠君【萨摩藩】之事。这种矛盾的结合体容易导致性格的扭曲,若非时刻摆正自己的地位,提醒自己,那么他现在,也不过是废人一个。
我的目光扫向他的时候,正触到他探究般的目光。
“作为矛盾体,若是曼珠沙华的花与叶同时生出,结局是怎样?”我忽然问道。
“哦?你觉得会是怎样?”他瞳孔中的光芒清晰而冷酷。
“当然是人道毁灭咯。”我笑了,将一个虾的头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