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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只同样大规格的大汤勺,她开心地拿勺敲着锅盖。
莫恩斯不是对这噪声产生好奇的唯一一个人。格雷夫斯几乎跟他同时走出了房子。虽然距离很远,莫恩斯相信看到了他脸上生气的表情。
“那里怎么回事呀?”他嘟囔道,“这难听的噪声是怎么回事,普罗斯勒小姐?”
普罗斯勒小姐又开心地拿汤勺敲了一回她的临时的锣。“饭做好了。”她叫道,“你们都在哪儿?”
“饭?”格雷夫斯重复一遍这个单词,好像他无法听懂似的。
“中午了,博士。”普罗斯勒小姐回答道,“你们快过来吧,别等所有东西都冷了。”
说完她又钻进了房子,将门关上了。格雷夫斯几乎不知所措地望了莫恩斯一眼,莫恩斯见后只是耸了耸肩,就又退回室内,洗洗手,换上一件干净衬衫;那是他在箱子里找到的最后一件干净衬衫。他的胃咕咕叫得更厉害了,好像普罗斯勒小姐的话提醒了他的身体的每一部分他今天还没吃什么东西,她大声邀请吃饭正合莫恩斯的意。而且,即使他不饿,他也会跟她去的。想逃脱普罗斯勒小姐的吃饭邀请是桩没有希望的大胆行为。最后他再次走到洗脸池上方有斑点的镜子前,只为了确定他的外表能经得住普罗斯勒小姐严厉的目光。
镜子里的目光……怪怪的。模糊的位置和无数抓痕和擦痕使他认不出自己的容貌了,但它们不是真正将它变成一个陌生人的容貌,而是可怕地使它显得不真实,一张人的脸绝不可能是这样子的。它都不是真正恐怖,可莫恩斯忍不住又突然想起了格雷夫斯早晨向他讲的事情,有关人们永远不会看到的那些东西,这让他害怕。他心跳加快,当镜像背后的阴影开始苏醒成为虚假的生命时,他一点都不吃惊。
莫恩斯不允许他的潜意识的这一深奥产物形成,而是有意用毅力将它逼退,快步离开房子。当他经过镜子让他看到有阴影蹦蹦跳跳的地方时,他感觉有一股冰冷的气息拂过他的心灵。莫恩斯强忍住寒战,脑海里又斥责了自己一下。他意识到他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这个事实还不能给他的幻想如此胡思乱想的权利。
虽然他抓紧了,他还是最后一个到达。汤姆已经坐在了桌旁,格雷夫斯站在一旁两步远的地方,显得有点不知怎样才能不说不合适的话。跟汤姆一样,他也穿着上午穿的衣服。莫恩斯——虽然是唯一的一位——换了衣服来吃饭,普罗斯勒小姐对这一情形报以一个感激的微笑,但还是以预防性的轻蔑口吻问道:“但愿您洗过手了,教授?”
她偷偷的挤眼睛就跟她眼里努力压下去的闪光一样都没有逃过莫恩斯的眼睛,但他还是决定一起玩游戏,听话地伸出双手,让普罗斯勒小姐检查他的手指甲。
“很好。”她满意地说道,“所有这些古书你永远不知道谁以前动过它们,他有可能有什么疾病!”她指指桌子,“您请坐,教授。您怎么办,格雷夫斯博士?”
“谢谢您的关心,普罗斯勒小姐。”格雷夫斯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但我们没时间这样。”
“胡说!”普罗斯勒小姐脱口而出道,“吃喝维护身体和心灵,一只空肚子不喜欢研究,难道不是吗?”她不高兴地朝桌子摆摆手,“现在请您坐下来,开始吃饭。难道您想伤害我吗?”
莫恩斯感觉格雷夫斯虽然表面上还在克制,但快要翻脸了。他拉过他的盘子,伸手去拿刀餐,一边赶紧说道:“哎呀普罗斯勒小姐!您忘记格雷夫斯博士只可以吃某些食物了吗?”
普罗斯勒小姐吃惊地“噢”了一声。她忘记这事了。但她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如果您告诉我您特殊饮食的配料的话,我会很乐意做的。”
“不用,谢谢。”格雷夫斯冷冰冰地说道,“我回去工作了。先生们,如果你们也能抓紧一点,我会感激你们的。”
他走了。汤姆立即想起身追赶他,当他碰到普罗斯勒小姐眼睛里冷冰冰的目光时,他的动作做到一半又停下了。“你别咽着了,托马斯。”她厉声说道,“吃饭太快跟不吃饭几乎一样有害!”
汤姆翻翻眼睛,同时又聪明地没有反驳。莫恩斯笑笑。但只有在普罗斯勒小姐不望着他的时候。
至少这顿饭是值得忍受普罗斯勒小姐的责备的。莫恩斯一直就认为他的房东是个好厨师,但今天她超越了自己。他不仅消灭了他面前盘子里的那一份,而且还消灭了第二份,如果不是汤姆越来越糊涂、也有点责备地盯着他的话,他估计还会再补一份的。汤姆自己只是无精打采地在他的盘子里戳来戳去,几乎什么都没吃。
“你别怪我,汤姆。”莫恩斯嘴里塞得满满地说道,“我绝不是反对你的烹饪水平,但普罗斯勒小姐的菜非同一般。”
汤姆皱起额头。他生气了。莫恩斯不受影响,最后还喝了一杯浓浓的黑咖啡,终于站了起来。“真是太美味了,普罗斯勒小姐。可惜现在我得告别了。我担心格雷夫斯博士说得对:我们真的有许多事要做。”
“您走好了,教授。”普罗斯勒小姐回答道。她表态地环顾一圈,叹口气补充道:“我这里也有许多工作。”
莫恩斯虽然心里在问她指的会是什么——因为撇开做这顿饭留下的不可避免的痕迹,这里干净得真的可以放在地上吃了——但他很小心,没有大声提出这个问题。要不然结果只能是一句俏皮的解释或一篇有关男人和秩序无法共存的长篇报告;也可能是两者。他只是点了点头,要求汤姆跟他一起离开了房子。
汤姆想立即回他的住处,但莫恩斯动作迅速地拦住了他。“等等,汤姆。”
汤姆听话地停下来,但也能看出来他很不情愿这么做,他十分不满地低头望着抓住他的那只手,吓得莫恩斯慌忙缩回了胳膊。“什么事?”
“刚刚这不是我的本意,汤姆。”他说道,“她要是离开了,我会是这里感觉最轻松的人。但相信我,汤姆,惹普罗斯勒小姐不开心不是特别聪明。”
汤姆点点头,一声不吭。一开始莫恩斯觉得他的沉默是天真,后来他明白汤姆恰恰是:一个孩子。他没有继续谈这个话题,那样做有可能会使事情更加严重,他说道:“我们必须将她从这里弄走,汤姆。我恨不得今天就送她走。”
“这不行。”汤姆回答道,“在事故彻底澄清之前,威尔逊警长禁止任何人离开营地。”
“可它已经澄清了。”莫恩斯带着做作的惊奇说道,“难道不是吗?”
汤姆咬住下嘴唇,目光越过他盯着远处,沉默不语。
“我是说:对于警长来说这件事一定十分明白。”莫恩斯接着说道,“默瑟喝醉了酒,每个人都知道,他一直就是醉熏熏的。再加上恶劣天气。在这种恶劣的暴风雨天气即使是个头脑清醒的司机都不容易让车辆保持在道路上。毫不奇怪,默瑟失去了对方向盘的控制。”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汤姆回答道,还是没有直视他。
“至少威尔逊是这么认为的。”
汤姆吃惊地抬起头,又慌忙垂下目光。看样子他希望自己离得远远的。
“只是,默瑟根本没有喝醉酒。”莫恩斯接着说道,“至少不比平时喝得多。他们至少在天气转恶前一个小时就出发了。到达他们滚下路面的位置他们最多只需要五分钟。”讲这番话时他眼睛仔细观察着汤姆,但小伙子继续视若无睹地望着前方。
“格雷夫斯全部告诉我了。”他直接说了出来。
汤姆这下还是吓了一跳,莫恩斯赶紧安慰地摇摇头,接着说道:“我不怪你,汤姆。我肯定你不是自愿骗我的。”
“是格雷夫斯博士要求我这么做的。”汤姆低声说道。他又回避开莫恩斯的目光,虽然现在是出于完全不同的原因。
“我知道。”莫恩斯回答道,“这他也对我讲了。”他微笑道,想缓和一下气氛,“我不得不说,你的解释十分令人信服,我确实相信了它。”
“那不是我的主意。”汤姆回答道。
“格雷夫斯的?”
汤姆点点头,莫恩斯感觉到一股极其罕见的怒火在腾腾升起。如果那解释是汤姆自己想到的,他会感到惊奇,但由于它来自格雷夫斯,就让他特别恼火。
“但你还是很不错。”稍停之后他说道,虽然口气不是很有说服力,“我再说一遍:我不怪你。我认识格雷夫斯博士的时间要比你长一些。我知道,他能够……很有说服力,如果他真的想干什么的话。”他的头朝营地另一端一摆,“走吧,汤姆。我们走一走。”
“格雷夫斯博士……”汤姆不安地开口道。
“没事的。”莫恩斯打断他,“我想你给我讲讲你自己。”
“我?”汤姆显得很吃惊。
莫恩斯点点头,但他又走动起来,慢慢地走着,使得汤姆怎么都得跟着他才能回答,“格雷夫斯博士给我讲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回汤姆不止是吓了一跳,而是眼露惶恐。“他……?”
“这些……生物杀死了你的父母,是吗?”莫恩斯迅速问道,又纠正道,“你的养父母。”
“他们就是我的父母。”汤姆回答道。他神情困惑,几乎茫然,好像他等待的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至少对我来说。”
“如果你不想讲,你不必讲。”莫恩斯说道,“我想像得出你很难受。”
走了四五步之后,汤姆才开始回答,在他回答时,他的声音似乎发生了奇怪的变化。他不时地望望莫恩斯和他们正慢慢走去的几乎密不透风的灌木障碍,但他的眼睛看到的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东西。“没人相信我。”他说道,“我看见它们了。我告诉了所有人,但没人相信我。”当回忆快要将他压垮时,莫恩斯听到的也许是一声苦涩的笑,但也可能是一声被抑制下去的呜咽。让小伙子这样痛苦,令莫恩斯于心不忍,但他更觉得了解这一切、而不只是了解格雷夫斯想透露给他的事情,很重要。
“讲讲吧,汤姆。”他请求道,“如果太严重,就停下来。”好像他能够停得下来似的!在讲述可怕的故事这一点上莫恩斯自己的痛苦体验太多了,不可能不知道,一旦你鼓起勇气开始就无法停下来。
“我们就住在离这里很近的地方。”汤姆开始讲道,“就在公墓的另一侧。我父母在那里有座小农场。今天它不存在了。当没有人再在那里生活之后它就荒芜了,某个时候被一场火烧光了。剩下的一切都被沼泽淹没了,当时我们生活在这里,一座漂亮的房子。”他手指东方;估计是指向农庄所在的方向。莫恩斯暗自寻思这一带可以种植什么。“我父母看管这座古老的公墓,额外再挣点钱。没有人肯做这件事。关于公墓流传有许多可笑的故事,工资也不高,但我们需要这笔钱。农场收益不高。何况还有个婴儿。”
莫恩斯避开昨天的雨留下的一个水洼,内心希望能听到汤姆的整个人生故事。但他还是顺从地重复了一遍那个词条:“婴儿?”
“一个妹妹。”汤姆证实说,“她出生时我八岁。”他羞怯地笑了笑,“也可能是九岁。她一生下就有病,没活到一岁就死了。”
“她死了?”莫恩斯确认道。
“头年冬天就死了。”汤姆证明道,“死于肺炎。”
“真对不起。”莫恩斯说道。
“我都没有真正地认识她。”汤姆回答道。“她一直生着病。她除了哭喊就是睡觉。头年冬天她死了。我父亲将她埋在了公墓上,但那是一个特别糟糕的冬天。地面冻得硬梆梆的,让他无法挖出一座墓坑来。”
“于是他将她放进了一座古墓里?”莫恩斯估计道。
“那是一座无主古墓。”汤姆慌忙以辩护的口吻说道,“它空了肯定有五十年了。谁也没有管过它,也没想使用太久,只等我父母搞到足够的正式安葬的钱或等到春天地面不再冻得那么结实的时候,而……”
“不谈它了。”莫恩斯打断他道,“这我能理解。可你说它长期空着,是指什么呢?一座坟墓不是空着的。那是一座陵墓吗?”
“是的。”汤姆回答道,“因此我父亲才将她埋在那里的。”
“可当他想将她移葬时,她的尸体失踪了。”莫恩斯估计道。
汤姆一言不发地点点头。莫恩斯想提另一个问题,但他的喉咙好像突然被卡住了似的。不多会儿之前他还在问自己,他是否能鼓励汤姆讲出过去那些可怕的事情来,现在好像是他有被回忆打垮的危险。
他们离开营地,在莫恩斯又有了继续讲话的力气之前,他们沿着绿色的刺篱走了很长一段,刺篱将四五座旧木屋跟公墓墙隔了开来。
“后来呢?”
“威尔逊警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