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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慢慢地朝这边走来。吕不奇做梦都未想到受伤的竟然是沈君梧,奇道:“老弟,怎会是你?”沈君梧有气无力地道:“请恕晚辈有伤在身,不能行礼!”吕不奇见他面如金纸,受伤非轻,忙道:“钟儿,快扶他到厢房!”
而此时,薛涛早已扶住了薛洁茹焦急地道:“茹儿,怎么啦?”薛洁茹摇摇头道:“女儿没事,今天多亏了二弟,要不然”薛涛见她虽然受伤,但说话仍是中气充沛,知道无甚大碍,接道:“先别说这些,去休息一阵!”
吕钟将沈君梧扶到静室,吕不奇忙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让他服下,沈君梧只觉药丸到处,伴随着一股暖流,有着说不出的舒适受用,深知此药绝非凡品,当下不敢怠慢,盘膝而坐,默运玄功,以促药力能迅速行开!
过得片刻,见沈君梧并无什么异常反应,遂留下于素素在此照料,而与吕钟过到薛洁茹房中,薛涛早已将她安顿好,此刻正坐在一旁饮茶,见二人过来,忙道:“沈少侠怎样?”
吕不奇道:“我让他服了少林寺的‘小还丹’,应该没什么大碍!”
“小还丹?”薛涛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要知少林寺乃名垂千秋的古寺大刹,所炼丹药自是非同寻常,特别是“小还丹”更是疗伤极品,一般武人欲求一粒而不可得,故又被视为保命丹,当真珍贵无比,而此刻,吕不奇竟毫不犹豫地让他服下,自是特别眷顾了,这时,吕不奇望了一眼沉睡中的薛洁茹道:“茹儿怎样?”薛涛道:“她没事,只是中了黑白无常的腐尸掌,刚才我已将她体内的毒素排出,休息几天便好了!”
吕不奇点点头,直到此时方有暇问起途中所发何事,吕钟也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到惊险处,连吕不奇与薛涛这种一等一的高手也不禁耸然动容,对沈君梧更是刮目相看!吕不奇不无感叹地道:“此子真乃天纵奇材,假以时日,定将挤身江湖一流高手行列,前途未可限量,钟儿,你能与他结为异姓兄弟,真是莫大福气!”
沈君梧行功大小周天,只觉意念到处,伴随着一股暖流行遍四肢百骸,热力到处,痛楚渐消,受用之极,深知药力起了功效,当下更不怠慢,反复行功大小周天,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自我感觉差不多了,方缓缓地睁开眼来,于素素见他醒来,喜孜孜地道:“大哥,你终于醒啦!”
关爱之情溢于言表,沈君梧见此刻天已大亮,而于素素竟为了自己一夜未睡,心中顿生无限感慨:“丫头,苦了你啦!”于素素笑道:“只要大哥没事,小妹不苦!”轻咬嘴唇,欲言又止。沈君梧见状,问道:“有什么想说的吗?”于素素吞吞吐吐地道:“大哥,我想问你,我爹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沈君梧心中格登一下,知道她想要问什么,也就答道:“那日在神仙谷,他给了我一块玉佩。”于素素伸出右手,慢慢松开道:“你说的是不是这块玉佩?”沈君梧点点头道:“不错!”于素素双目含泪,责问道:“那你为何要瞒我?”沈君梧道:“我不是刻意想瞒你,而是而是咱们的仇人太厉害,我怕自己命不长久,不想拖累你。”于素素泣道:“如果这次不是你受伤,如果我不帮你收拾血衣,你是不是想瞒我一辈子?”沈君梧怔道:“这”于素素一抹眼泪,望着沈君梧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喜欢的是白姑娘。”说毕,从脖子上取出那块凤佩,连同手中的龙佩一起交给沈君梧道:“你把这个交给白姑娘吧,我不怪你!”
嘴上虽说不怪,但内心却痛苦莫名。沈君梧从她手中拿起龙佩道:“当日师叔将你许配于我,而师父亦是极力赞同。我沈君梧再混蛋,又怎能负他两位老人家?我答应过师父师叔要照顾你一生一世,就会照顾你一生一世。这块凤佩,你还是收起来吧。”于素素听他这样说,破涕为笑道:“大哥,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弄去。”沈君梧接道:“大好清晨,咱们出去走走!”刚出房门,就见吕不奇、薛涛与吕钟三人正过来探望,快步上前,走到吕不奇面前,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道:“义父在上,请受义子沈君梧一拜!”
吕不奇呵呵笑道:“当日你不愿做老夫兄弟,没想今日竟心甘情愿做老夫义子,真是有趣,有趣!”于素素见沈君梧行此大礼,也跟着上前拜道:“晚辈于素素,见过北侠前辈!”吕不奇将手一挥,哈哈大笑道:“这些繁文褥节,不行也罢,来,咱们去客厅叙话!”
众人来到客厅分宾主坐下,薛涛到此时方有机会相谢沈君梧道:“多谢沈少侠相救小女与外子!”沈君梧忙还礼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况且晚辈与吕兄乃结义兄弟,实属份内之事!”
吕不奇对于素素道:“老夫与令尊曾有数面之缘,关于龙凤堡毁庄一事,老夫定会为你讨个公道!”于素素听他提到先父,不觉眼圈一红,差点掉下泪来,见他愿相助自己,心下甚是感动,当即谢道:“小女子在此代死难的家人谢过前辈!”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吕钟忽道:“爹,铁血盟开坛在即,怎不见其他几位前辈?”吕不奇眉头微皱,心中也觉奇怪,沉吟道:“是啊,按计划他们也该到了!”薛涛脸上忽地爬上了一层阴云,疑道:“风际云,雷天横既在此地出现,事情恐怕有点不太正常,他们会不会在路上出了岔子?”
吕不奇闻言一怔,在他的脑海中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要知他们口中所说的几人,无不是高手中的高手,又是精得不能再精的老江湖,要让他们出事,绝非常人所能办到,但如果没什么意外,此刻也应该到了。良久才接道:“组织铁血盟一事,在江湖上虽闹得沸沸扬扬,恨天教也曾派人追杀老夫,但具体的人名,却从未对外人公布,恨天教纵算想各个击破,也无从下手才对。”薜涛道:“咱们在吕家庄结盟,江湖上人尽皆知,要到吕家庄,必过倒马关,这段时间凡是过往倒马关的成名高手,皆是怀疑对象。以仇恨天那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行事风格,一定会在各个隘口埋伏人马,以期各个击破!”吕不奇叹道:“看来咱们还是小看仇恨天了!”
话音刚落,一人旋风而至,连道:“好险!好险!”众人一看正是“足不沾尘”风无影。吕不奇道:“风兄弟,你刚才说什么好险?”风无影端起桌上茶怀一饮而尽,不留半点余渣,一抹嘴道:“刚才真他妈的好险,要不是老子跑得快,早被电惊风那老小子送进阎罗殿了!”吕不奇道:“风兄弟,能说详细一点吗?”风无影道:“我一入倒马关,便遇到踏雪无痕电惊风,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偶然路过,而是专程等我来着,他的武功真是深不可测,我在他手底甚至走不过十招,好在他跑不过老子,不然就死在倒马关了!”
吕不奇道:“‘飘花剑’秦重、‘千臂人猿’杜伯当以及‘辣手仙姑’辛四娘他们三人是结伴而行,武功各有长短,特别是秦重兄弟心思缜密,除非遇上仇恨天这种绝顶高手,他们应该问题不大。‘桐柏双剑’独孤重与花解语剑术别具一格,双剑合壁,威力绝伦,亦不难脱身,老夫现在最担心的是‘长白二怪’与童家兄弟。”回头对吕钟道,“钟儿,快去准备两匹快马,为父要与薜兄弟去倒马关接应他们。”风无影道:“吕老哥,那我怎么办?”吕不奇道:“你与钟儿、沈兄弟都留在庄中,以防不测。”
待吕钟牵出快马,二人也未多说,翻身上马向东而行,未出十里地,忽见两匹快马迎面赶来,马上二人正是“桐柏双剑”独孤重与花解语,只见二人头发蓬松,满身血污,精神疲惫,显是经过连番斯杀。双方还来不及寒喧,又有十数骑追踪而至,独孤重正欲返身杀入,吕不奇伸手按住道:“独孤兄暂且作壁旁观,这几个小喽罗就交与吕某吧!”话音刚落,却见薜涛飞身而起,在空中一阵盘旋,剑光过处,鲜血飞溅,直到击杀最后一人,复飘身回到自己坐骑。后续追兵远远望见,纷纷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吕不奇道:“独孤兄暂且回吕家庄,我与薜兄还须前去接应他们。”独孤重道:“既然如此,咱们一同前往如何?”吕不奇道:“独孤兄虽未受伤,但长途奔波,又逢连番斯杀,体力损耗过巨,须及早恢复。恨天教的四大护法已到其三,大战尚在后面呢!”独孤重深知凭自己目前的体力,恐怕连恨天教的三流武士都打不过,前去只有添乱的份,遂与花解语先回吕家庄。
二人继续策马前行,走出不足三里地,薜涛忽地想到什么,驻马不前,说道:“咱们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恨天教在此地没有分坛,这些人都是从外面调来的,阻击各兄弟的,应该都是同一批人。咱们何不沿着他们的马蹄印追下去?”吕不奇道:“不错,兄弟们的武功都不错,恨天教又不可能调大批的人来,刚才那些人一定是与其他的人汇合,咱们只要跟踪上他们,就一定能接应到众兄弟!”
遂调转马头,沿着刚才那批武士的马蹄印追了下去。露过一处山坳,却见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其中有两具身穿白衣,与恨天教武士的黑衣黑裤不同。更大的不同在于他们被人割了脑袋,只剩下一副躯干。在他们的旁边散落着两副月牙钩,钩刃卷曲,可见打斗的惨烈。吕不奇望着散落在地的月牙钩,忍不住老泪纵横,因为这两副钩正“长白二怪”的趁手兵器,正所谓“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不用说,地上的两具无头尸为“长白二怪”无疑。在随后的跟踪中,又陆续看见童家兄弟、阮氏三雄、天山怪客等人的无头尸。越往下走,越觉得害怕,生怕一不小心,又看到秦重、辛四娘等人的无头尸。惊怒交加中,忽见风无影如飞而至,对着吕不奇道:“吕大哥,不用去了,秦重他们已到了吕家庄。没到的,都已经死了!”
听说秦重等人已到吕家庄,吕不奇翻身下马,将天山怪客的尸体放在马上,随后按照原路返回,途中又将童家兄弟、阮氏三雄、长白二怪的尸体放在马背上,一齐运回吕家庄。众人均是多年至交好女,此刻人鬼殊途,禁不住悲从中来。秦重伸手摸着马背上的尸体哭泣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秦重无能,不能把你们完完整整地带回来。”吕不奇虽然心中悲愤,但深知此刻强敌环伺,绝不是悲伤的时候。对着众人一施礼道:“各位兄弟,都是吕某考虑不周,小看了仇恨天,才让诸位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吕某在这儿先向诸位兄弟陪不是了!”杜伯当道:“吕大哥,你千万不要自责,当我们想组织铁血盟的时候,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辛四娘双目火红,泣声道:“当我们被恨天教包围的时候,分成两组突围,阮低三雄与天山怪客一组,我与秦大哥,杜大哥一组,没想到他们根本就没突围,而是截住恨天教斯杀,让我们三人苟且于世。”
听辛四娘如此说,无不义愤填膺,恨得咬牙切齿,心伤老友之逝,俱皆沉寂无声,在悲愤与仇恨中不能自拔。好半响,才听独孤重哀叹一声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巾!没想到咱们铁血盟还没开坛,便已损兵折将,苍天不公啊!”说完之后,又是一声沉沉地叹息,压得众人喘不过气来!
吕不奇道:“仇恨天以为杀几个人,我们就会害怕。以为杀几个人,铁血盟就会胎死腹中。不,他打错了算盘,只要我们有一息尚存,铁血盟就会屹立于江湖。这是一笔血债,血债只能用血才能洗清,仇恨天,这笔帐吕某一定会跟你算!”吕不奇在江湖上有北侠之称,本就姹心仁厚,侠义为怀,从不滥伤人命,此刻心伤老友,不仅动了杀机,若说以前组织正义教是为了牵制恨天教与帝宫的话,而此刻,则要与恨天教抗争到底誓不两立!
众人见吕不奇说出如此愤恨之言,受他感染,群情激愤,无不摩拳擦掌,要找恨天教复仇,吕不奇沉默半响,忽对吕钟道:“钟儿,你马上疏散家人,除了门下弟子,那些武功高的庄丁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不愿留下的咱们也不要勉强。”吕钟一时不明其意,怔道:“这”吕不奇神色一凛,森然道:“咱们这是要与恨天教作对,迟早要离开吕家庄,留下那些武功稍低的人,只会变成第二个于家庄,于事无益!”吕钟明他心意,那敢再行迟疑,转身而去,众人知他此举乃是为了解除后顾之忧,存心要与恨天教拼个鱼死网破了!
沈君梧一旁得见,也不由暗自感叹,吕不奇的确不愧为北侠称号,自己本可安居家中,独亨晚年,却为了江湖命运,朋友义气,舍下这偌大的家业,以垂暮之年飘泊江湖,实在可歌可泣,做人如此,也无愧于天地了!
就在这时,一批劲装汉子熙熙攘攘地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