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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站的那个路口是他的必经之路,他如果不经过那里的话,就要绕上很大的一个圈子。人多车多路况复杂,就他那个菜鸟技术实在太难为了。在一块的时候怎么就没好好的教教他!刘东忽然嘲讽的笑了,教什么啊?在一起的那些日子,亲热爱恋还来不及,怎么有时间来说这些。那个时候还以为,会永远在一起。真是。。。。傻啊!
刘东一边走,一边笑。笑得用手挡住脸。人行道上人来人往的,偶尔会有人回头奇怪的看看这个有些失态的男人。
刘东调走了,跟小赵换了岗。没什么人知道那个路口的岗亭换了人,更没人知道为什么要换。小赵那样的逼问他还是没问出个究竟,刘东只是说一个地方站烦了,想换换。
站在陌生的地段上,刘东总有一种恍惚。远远的有一辆白色的小车开过来,车里坐着一个水蓝色上衣,阳光下花一样养眼的洺石。 其实他不知道,洺石一直都没有再经过那个路口。自从鼓足了勇气开到那里想再看一眼那个挺拔的背影,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从那以后,洺石更少开车,就是一定要回家也宁可来回都要绕上一个多小时,是因为实在没有一点勇气和信心再去面对那个空岗亭。洺石悲哀的想,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世界再小,两个人不想相见,背转身也就谁也看不到谁了。他做的是对的,他们之间的一切并不真实。真实的是这个世界。既然没有理由在一起,又何必藕断丝连的白白伤心。
太阳升了又落,一天又是一天。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联系。
情人间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就是因为情这个东西原不能隔得太远。时间和空间可以冲淡一切,尤其是人的感情。爱恋的,仇恨的,亲的热的在这条大河里稍微的涮一涮立刻就涤出了本色儿。多少海誓山盟都半路夭折免不了被毁灭的命运,何况那没根没叶的浮萍。可是也有那心里始终存着点妄想,一点点浮萍的影子都能在心里生根发芽的人。这样的人苦啊,苦就苦在那点痴心。
北京城最大的新华书店,各色的音乐舞蹈戏剧的资料书籍排了满满当当的一层大楼。刘东在舞蹈专柜跟前溜达了一个上午了,翻翻找找。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就是看见任何和芭蕾有关的东西都觉得亲切。看见那些立着脚尖伸展着长腿华丽优美的舞者心就会莫名的柔软。仿佛洺石的影子就在那些舞者当中,他的洺石,阳光下会笑的花。
音像区里,站在一大排的碟片前,刘东抚摸着跟前那一叠芭蕾舞剧。封面上,洺石意气风发。这种版本的已经买了好几盘了,但是刘东实在无法抑制自己的欲望。只要是休息,就不由自主地逛书店音像店,大大小小的书店他都逛遍了。总是芭蕾专区,总是寻找熟悉的人影。看到了就不由自主地伸手,一买再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点小小的安慰。抚摸着神采飞扬的洺石,刘东苦涩的笑。石头,我用这样的方式靠近你,你不要笑话我。这辈子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有机会对你说,其实我爱你。
二十三
忽然,清朗悦耳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刘东被针扎了似的猛回头。洺石!洺石也看见了他,惊愕的后半句话咽了进去。两个人傻傻的面对面站着,中间隔着不像是几步之遥的距离,倒像是一场恍惚的梦。
面前的洺石一身浅色夏装,头发没有束起来,发梢随意的搭在肩上。还是那样清秀,还是那样优雅,像是从画上走下来的。只是瘦了。他身边的女孩清秀可人,娇小的样子让人心疼。
心掉了,找不着了。眼前的两个人简直就是金童玉女的现实版。刘东苦涩的笑着,抬起 手打招呼:“洺石,好久不见了。嘿嘿 ~~”
“是谁啊?”刘东的笑容有点吓人,洺石身边的女孩怯怯的拉拉出神的洺石。洺石死死的看着刘东,眼神里汹涌着太多的东西。女孩的话没有人回答,刘东和洺石呆呆的对望着,恍若隔世。苦着熬着想着的,就这么不期而遇了。什么都来不及整理,就这样面对面的,该说的不该说得都出不了口。
“我还有事,先走了。”看着那女孩挽在洺石手臂上胳膊,刘东知道最应该消失的是自己。匆匆得很丢脸的逃跑了,没有勇气再回头。看着他就这样和自己擦肩而过,看着他很快的消失在自动扶梯上,消失在人群里,洺石慢慢得靠在书架上。好累,连呼吸都没力气。原以为时过境迁,不再见面就会慢慢淡忘。但是,没有。那个人,那个影子还是会狠狠地撞痛心脏。
“要不别看了,我们出去吃点什么吧?”洺石的神情让女孩不安,善解人意的拉着他小声的建议。本来说好是陪她来淘碟的,但是现在的洺石肯定没有兴致了。洺石木然的点点头。日式的小寿司店,临街而建。窗明几净得很是可爱。两个人坐在窗前,女孩拿起菜单看了看,问洺石:“你想吃什么?”
“荷包蛋。”洺石脱口而出,让女孩和店员都愣了。女孩很为难的说:“人家不卖这个的。”洺石恍然惊醒,有点脸红。“对不起。”“洺石,你怎么了?”女孩疑惑的目光看过来。洺石低下头,淡淡的:“没什么,我情绪不太好。对不起。”
女孩有些不悦,收敛了笑容不说话。洺石并没有觉察,垂着眼睛想自己的心事。直到忽然发现对面的女孩偏着头,泪眼婆娑。洺石有些慌,赶快拿过纸巾递过去,小声的哄:“你怎么啦?别哭。”女孩小声的哽咽:“我觉得你最近情绪不高才特意拉你出来玩,可是你这个样子,根本心不在焉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是我想起自己的事情有点烦。”轻声细语的道歉,洺石心里叹气。女孩很温婉也很娇,自小被人捧在手心的公主是受不了半点委屈的,需要瓷娃娃似的精心待着。可是。。。。。。。。洺石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谦和文雅,对谁都细语温言,这才是洺石。那个气势汹汹任性骂人的是谁呢?那个忽怒忽笑,心思百转的人在哪呢?
女孩伸过手来,拉住洺石的手:“洺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看你这些日子魂不守舍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啊?可以说给我听吗?”握在手上的手是柔软的细腻的,小小的水葱似的指尖保养得完美精致。那是女孩子的手,秀美的典范。洺石呆呆得看着,想起另一双手。粗壮有力,手臂上的血管充满力量的鼓着。抓着手腕的时候几乎觉得要被他捏断了。那双手曾经遍体游移,曾经缠绕发丝,曾经在烟熏火燎里端出金黄可口的荷包蛋。
“洺石!你在想什么?”洺石一惊,从沉思中醒过来,强自的扯出一丝笑容:“没有,没有啊!”
面前的女孩是多年的伙伴,在学校里就是最出色的一对,一起进了芭蕾舞团是最默契的搭档 ,年龄经历气质修养没有一点不般配,他们在一起是所有人的希望,甚至都没人给他们牵线搭桥开他们的玩笑,因为这是最顺理成章的事。可是,事情要是太顺理成章了反而觉得少了点什么。洺石就觉得中间少了一点什么,在经历一些不该经历的事以后,更明显的感觉出来。少了什么呢?也许就是少了那点混,那点坏,那点让自己可以任性放肆还可以被无限度包容的东西,少了渴望燃烧的激情。
洺石轻轻的叹了口气。
宿舍里唯一的一台电视被刘东霸占着,那跳来跳去的芭蕾舞剧逼得那哥几个没办法,摇着大蒲扇坐在院子里门灯底下下棋顺带喂蚊子。哥几个一边下棋一边小声嘀咕。
“我说,这是怎么着了?啊?那根筋儿不对啦?”
“不知道。打从隔离回来就这模样,别是非典没染上,得大脑炎了?”
小赵一人给了一蒲扇:“少胡吣!看棋,将!”朝屋里看了一眼,没说话。
屋里,刘东坐在电视机对面,两只手捧着头,眼里的水珠一点一点地落在地上。电视上,洺石洒脱俊秀,修长的腿高飘的跳跃占满了舞台。这碟片每天都要在手里摸索好几遍的,刘东却每次也看不完。
二十四
洺石一个人坐在自家客厅里,手里的咖啡都凉了。电视里哗啦哗啦的唱着, 洺石却根本听不见。洺石在心里反复的斗争着在做一个重要决定。手机就在手里拿着,只要动几下手指就能给他打个电话。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聊聊天气。
可以吗?他们是可以聊天气的人么?你到底想说什么?洺石看着手里的电话,指尖在那几个数字上摩挲着。你是想解释吧?解释那个女孩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告诉他不要难过。看着他离开的时候勾起的背,心里疼的像针在扎。他难过了,是真的。
可是为什么要解释?难道你没有想过把顺理成章的事做下去吗?毕竟那才是正常的,是所有人都承认的。默许了人们善意的目光和玩笑,默许了女孩甜甜的笑容。是想彻底断了自己的念头。可是。。。洺石深深的垂下头,手臂慢慢的抱住了自己。
一连几天,洺石的心情很糟糕,说不清是烦恼还是难过,一股莫名的焦虑越来越沉重的压在心上,以至于在练功的时候都完全走神,该伸手的时候没伸手致使女伴很没形象的趴在地板上。女孩疼得直掉眼泪,更多的是委屈。洺石尴尬又羞愧 ,他犯的错误是幼儿园级别的。都怪那个混蛋刘东!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在服务区,混蛋他搞什么!发第一个信息的手都有点哆嗦,忐忑不安的等了他好几个小时没有回音。在灰心之后又鼓足勇气打电话,依然没有回音。洺石的心情也就从期待变成愤怒,伤心透顶又有些隐隐的不安。
黄昏时分正是上下班的高峰。还是那个路口, 还是那个岗亭,人不对了。洺石停在路边很久了,默默地看着那个穿着制服背影很像他的警察在一丝不苟的指挥着。那个总是一抹坏笑,带着雪白的手套时刻准备着朝自己伸手的警察,初夏的阳光底下一个倒霉的司机。好像很久了,像发黄的底片。又好像就在昨天。收回有点酸涩的眼睛,洺石打开了车门。
这个人在那天到过自己家接刘东的,应该知道他的消息。终于下定了决心,洺石给自己鼓着劲,不过是打听一个朋友而已,我有事找他帮忙啊!事先给自己编了一堆的理由,车啊证啊什么的不都是事吗?
小赵拿起脚边的瓶子喝了口水,一眼看见了走过来的洺石。这不是跟刘东关一块的那个人吗?可真。。。。亮!点了点头表示认识,小赵看着洺石清风似的 走到跟前。
“对不起,我想问一下,刘东。。。。”本来很平和温雅的态度,可是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有点不自在。没等洺石说完,小赵赶紧说:“你找刘东啊?他没上班,歇了好几天了。”洺石一时反应不过来,愣愣的反问:“歇了?他怎么了?”
“咳,就那个二百五,半夜不睡觉满大街溜达。看见一抢劫的上去就抓。你说你一个交通警察充什么巡警啊,结果抢劫犯抓着了自己也给那人捅了一刀,肚子都花开了。”头顶上的太阳一下子变得激光一样刺眼,洺石摇晃了一下,眼前的人开始模糊。
“他在哪?哪个。。。。医院?”声音虚得像是从棉花堆里飘出来的,洺石拼尽全力的镇定自己要听清楚对方的回答。
小赵正喝着水,喝完了一抹嘴:“没在医院,宿舍躺着呢!算那小子躲得快口子不深,缝了7针以后就出来了。”
洺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车子的,关上门以后趴在方向盘上半天动不了。满头满脸的汗不停的出,快要虚脱了。
院子里的扑克正打到生死关头,所以院门口站了个人谁也没注意到。
“对不起,请问刘东是住在这里吗? ”声音很清亮就是有点犹豫,发声的人迟疑的看着院子里脑门子上贴了不少白纸条的三个人,不确定他们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找谁?”小赵听见了,在气壮山河的拍下一张牌之后回过头来,猛地吃了一惊。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可是门口站着的人像是一道柔和的光,亮眼!衣着精致气质沉静,眉眼像是画上去的。那二位也瞧见了,都愣着神看着。洺石被三个光膀子穿条大裤衩的大老爷们盯得有点发毛,虽然说不是没见过可是洺石对这种粗俗扮相还是难以适应。勉强的又问了一句:“请问刘东在吗?”
“啊在在在! 找刘东是吧 那屋里呢!刘东!”小赵立刻就认出了来人,一把把脸上的纸条揪下来,赶紧的跳起来直冲屋里。刘东靠在床头上神情落寞的看着电视,要不是这芭蕾舞剧实在欣赏不了而且翻来覆去的就这一个,哥几个也不会把他一个人扔屋里。小赵一巴掌拍在刘东脑袋上压低了嗓子:“你丫闷豆芽呢!人来了!”刘东正沉在自己的心思里根本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