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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认真的回答我。和这样正直的弦一郎哥哥呆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感到放松和宽慰。所以请相信我,那并不是撒谎。”
“呐,弦一郎哥哥还记得吗?小学时,我问你有没有希望过什么人死掉,你对我说,没有,因为死了就不能报仇了。”
“啊……”真田仿佛还记得那件事情,轻轻点头。
做过的坏事永远不会随着人之将死而消失。可是,六条团子一直都弄错了,去原谅包含的并非只是宽容对方。
还有拯救自己。
因为对方一旦死去,就再也没有同他计较的机会了。
不管是不被爱的怨恨,还是想要被爱的愿望,都不会再有机会表达。
那个应该叫做外公的人,终于没能挺过那年的夏天。
“如果那时我去到他的病床前,会变得怎样呢……现在即使去想象,也永远都没办法知道答案了。尽管还是无法原谅他,可却非常非常的后悔,如果那时,能够放下自尊,走进那间医院就好了。”
“我啊,总是觉得弦一郎哥哥太傻,轻易就对别人好,死正直一点都不会耍心眼。可是弦一郎哥哥早就发现的道理,我却要很久才能够明白。计较太多其实到头来只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真正愚蠢的人是我才对。”
“呐,现在你都知道了,我就是这样愚蠢又坏心眼的可恶家伙。可是,尽管如此,还是会自私的想抓住弦一郎哥哥,就算被讨厌,也不想放手……”
她鼓起勇气抓住真田的胳膊,却垂着眼帘不敢去看他。她害怕在那正直坚毅的脸上看到不屑与疏离,那样正直的少年,就算觉得有些事情无法释怀,她也无话可说。
“笨蛋。”
意义不明的责骂。与此同时,一只大手有力的覆盖住她的头顶,深深的,用力的按下。
传递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又在随便说那种话嫌弃自己。”
原本是温暖人心的话语,可是……
“嘶——好痛!!”
被那种不知轻重的力道粗暴的按压,头盖骨简直都要裂掉了。六条团子忍不住缩起肩膀,惨声叫痛。
“啊,对不起!”
真田抓住自己的手腕,猛然跳开两步远,仓皇无措的看看自己又看看她。
“对……对不起……我,我……按赤也……习惯了,力道上……”
“好痛。”
竟然被当成和切原那个暴力怪物一样的存在粗暴按压。
只是一会功夫,六条团子的待遇就从“珍贵的玻璃花瓶”降格为“随便揉搓也不会有事的切原赤也”。
揉着疼痛不已的头顶,六条团子突然觉得自己还是考虑一下前天那个向她表白的剑道社同级生比较好。
对真田弦一郎抱有幻想。她才是最大的白痴吧。
“我走了。”
“啊……”
“弦一郎哥哥。”
“啊?”
“祝你和切原君新婚快乐。”
撒娇成分和赌气成分混合比例不明。六条团子傲娇的仰着脑袋,摇摇晃晃的走开。
“啊?”
意料之外完全呆住了的声音。
那张木讷的脸,不用回头都想象得出。
笨蛋!
“这么快!”刚刚走到公园门口。那个女孩就一下从石凳上蹦起来,“ok了?那家伙已经被绕晕了吧!”
“是我的头快被按晕了……真是超同情整天被他虐待的切原。”六条团子揉了揉脑袋。
如果说,原本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过这狭小的入口,此时此刻,她却忍不住在唇边绽放开一个轻松的弧度。心情异常的爽朗舒畅,就好像连天空也变得突然高远起来一般。
坦率的承认,坦率的撒娇,坦率的任性。
原本以为是六条团子绝对无法做到的事情。真的做起来竟也并不觉得别扭,心情意外的酣畅淋漓。
“诶?他对你使用暴力!好差劲!”热情满满的捋着袖子,好像随时准备冲进去替天行道揍真田一顿,小野芋子热情满满的绕着她询问着详情,“他做了什么?欺负女孩子超差劲,绝对不能纵容……”
“芋子,别多管闲事。”幸村一边抓住女友的胳膊往身后扯,一边向六条团子笑了笑,接着从容的越过她,向后方打了个招呼,“真田,不去请女孩子喝点东西吗?”
“啊,好,好。团子,天……天气很热,你不是喜欢曲奇口味的冰淇淋吗……”
六条团子回望过去时,正看到磕磕绊绊念完台词的真田将一张纸对折好,塞回外衣口袋里。
又是幸村写的什么注意事项或者应对列表之类的东西吧。
她朝幸村翻了一眼,正对上对方莫可奈何的笑容。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
原本是她自己提出的这场见面,然而此时,无论如何却都会觉得,被算计了。被幸村精市巧妙的设计操纵了全部过程,虽然并不是出于恶意的目的,甚至算得上帮了大忙。
然而,无论如何都觉得讨厌,特别是由真田复述的,那些无情揭穿她的台词。因为是幸村精市,所以格外的觉得讨厌。
仅仅是不到一盏茶功夫,牵线红娘幸村精市便再次被列入遭嫌弃的阶级敌人行列。
“暂时休战如何,六条君?”幸村靠近她,小声道。
“我理解你现在想对我做些什么的不甘心情,不过……真田毕竟是无辜的。”
迎着刺眼的朝阳,她看见那高大健壮的少年充满期待的望着她,忐忑,不安,还有些难得一见的近似于羞涩的微红泛滥在那黝黑的皮肤上。
算了……看在他那么拼命的份上。
“好啊。”
向着朝阳,向着那光影之中的少年,她微笑着,伸出手去。
作者有话要说:村哥真是个随便中枪的完蛋货。
抓头,大家留言给点意见吧,我又到了,不知道这样有没有问题呢……的分水岭了……
66
“弦一郎哥哥的心意;我明白。一直以来非常感谢。”
残血般的夕阳将冷酷的色彩公平的披于在场每一个人的肩头。
真田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细弱身影向他微微欠身,纯洁的白纱被夕阳染成一种诡异的美丽。挽着她戴着白纱长手套的胳膊的黑色礼服男人下巴微仰;施施然向他点头示意。
“我决不会令团子伤心的。相信我,真田。”小口时政那张一贯玩世不恭的脸难得严肃;竟于威严之中透出了无可置疑的诚恳可信。
高高的塔楼传来缓慢而坚定的钟声。
六条团子与小口时政微笑着对望一眼;“时间到了。”
他们齐齐望向真田,“祝福我们吧!”
怎么可能祝福!
真田无声嘶吼;整张脸都因痛苦而扭曲。
五指泛白,领口几乎要被自己撕碎;但这一切都比不过胸口那窒息的钝痛;就好像身体某一处被狠狠一刀剜下;鲜血淋漓。
五脏俱焚间;却有一股无可抗拒的力将他冲向教堂的冲动牢牢遏制。
挽住他的三井橙子微仰的脸上笑容甜美,嘴角却流露出不相符的狠厉。
“弦一郎,这么多年过去,有些事情你也该承认了,不合适的终究是不合适。”
他大吼一声猛地坐起来。
周围是一片寂静的黑。
…
“真田,你脸色很难看。”
幸村俯身关切地查看真田的神情。
“去休息吧。我去向安鸣部长解释。”
真田不做声,站起来向场内走去,部内的练习赛分配,他要同柳莲二打一场。
“你现在这个样子,莲二也不会想同你比赛,赢了你也很无聊不是吗?”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笑意,幸村还是一点都不着急的从容模样。
真田猛地回头怒目而视。幸村却依旧笑得云淡风轻,“没错,我说你一定会输。别瞧不起莲二,虽然他总是顾念旧情输给那个青学的,打赢失魂落魄的你还是绰绰有余。”
结果,真田终于老老实实的在场边长凳上休息。
说是休息,却一刻都不得闲,真田圆睁着双眼关注场上各对选手的一举一动。因为真田缺席,柳莲二的对手换成了幸村,两强相遇,战得不可开交。
中途下场休息,幸村取出水壶拧开,“小憩一下吧,你太过紧张了,真田。”
真田却只是摇头,他不能闭上眼睛。或者说,他不敢。
只要一阖上眼皮,便会一遍遍地重演那天的一幕幕。
目光一路穿过戏剧社休息室大门,血色残阳映照下,他清楚地看见,六条团子扶着小口时政的肩膀,缓缓俯□去。
于校园中徘徊再三,还是抵挡不住“六条妹妹有话对他说”的诱惑,走到戏剧社,却撞见这样一幕。
原来她想说的是这个。
曾经的好友和喜欢的女孩。
十六岁的真田弦一郎第一次懂得了“心如刀绞”的含义。
那一刻,小口时政的目光越过六条团子的肩膀同真田四目相对,微微放大的瞳孔中有着他看不懂的含义。
不是没有想过,就此完结也好。
六条团子的谎言太多,利刺尖锐,张牙舞爪,咄咄逼人。真田应付不来,接受不能,早就觉得疲惫不堪。
有时候,望着三井橙子爽朗笑颜,他会想,六条团子若是像三井这样该有多好。
若六条团子像她。
只是这样想便会觉得心里一阵轻松。
只是,六条团子却不是她。
还会构陷栽赃她。
真田知道,三井橙子是被构陷的,看到六条团子的表情他就懂了。
就此断绝反而更好。既然她已经选择了另一个人,真田弦一郎也刚好落得轻松。曾经觉得沉重到无法背负的赌约,都尽可以彻底忘却。
然而,从噩梦中惊醒的那个凌晨。
捂着闷到窒息的胸口,真田方才懂得,这世上,终有些事情不是可以靠理智来判断选择的。
比如所有人都说“很好”,真田自己也觉得“很好”的三井橙子。她哪里都好,热情,开朗,大方,坦率。
同三井橙子相处很轻松,不用小心翼翼揣测对方心情,也不必为对方一个表情便担惊受怕。
三井橙子喜欢真田,所有人都知道,真田也不例外。甚至,真田曾以为自己也渐渐喜欢上了三井橙子。
然而,唯有一样“不好”
——三井橙子不是六条团子。
不是六条团子就不行。
“看到”身着婚纱的六条团子,真田终于领悟。
——
三井橙子每天都等真田网球训练结束一起走出校门。
尽管家住不同的方向,三井却总是坚持陪一路走到电车站,夹在网球部一群人当中,微笑着,听他们戏谑的开两人的玩笑。
这种时候,真田总是不说话,不笑也不生气。
三井橙子以为,这样的沉默是一种默认。真田并没有喜欢上她,但也不讨厌她,只要这样她便还有机会。
然而,幸村望向她的目光却越来越悲悯。
一个女孩子苦苦的倒贴一个铁板似的男生。纵然三井橙子喜欢的就是这样的真田弦一郎,仅仅是个普通十六岁少女的她,还是太苦了。
不是不在意的,被班上新交的朋友笑着问她和真田的进展时,那不知如何回答的无措。
站在网球部的铁栅栏外,望着真田意志消沉的背影,三井橙子背脊发冷,一股寒意从脚底攀援而上,将她整个打入万劫不复的冰渊。
她聪明,机警。六条团子那个女孩子故意构陷她时,她便意识到了对方与真田不寻常的关系。尽管连柳莲二都没有那个女孩子的详尽信息,她还是从同班女生那里打听到了一年级上学期,真田曾被谣传“为了一个初等部女孩子生病”的事情。
尽管提心吊胆,尽管百转千回,她却仍抱持着一丝幻想。嫉恶如仇的真田会无法接纳那个执拗又小心眼的小姑娘,他们终究没有办法走到一起的。
这是三井橙子的胜算。
那天,也是她亲眼所见,真田从戏剧社的方向飞奔出来,面上尽是崩溃之色。
她苦苦的等候在网球社外,小心翼翼的计算自己的胜率。她以为自己的守候终有一天可以得偿所愿。
从小学那年,便记挂在心的少年。
时隔多年,突如其来于街头相遇的少年。
一切原本都圆满的如同梦幻。
却也真真切切仅仅是场梦幻。
与心爱的人仅仅一网之隔。三井橙子却站在绝望山崖遥远的另一边。
明明已经被那个叫六条团子的女孩子伤害到崩溃,真田弦一郎对待三井橙子的态度却丝毫未变。就好像他在其他部员面前那一成不变的严肃表情一般。
真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