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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刀,飞行水面。众皆瞩目视之,霎时狂风大作,天地昏暗,卢循兵从左起,道覆兵从右起,两下夹攻。女将引兵当前冲击,四面八方,皆是贼兵,莫测多少,官军大溃。毅弃船登岸,以数百人步走得脱,所弃辎重山积,循皆获之。喜谓道覆曰:“何、刘尽败,今可不烦兵刃而入建康矣。”军中置酒相贺。及闻裕已还朝,相顾失色曰:“彼来何速耶?”循欲退还寻阳,攻取江陵,据二州以抗朝廷。道覆不可,谓宜乘裕初返,未暇整备,攻之可克,迟则恐难胜也。循于是引兵径进。时北师初还,将士多创病,建康战士,不盈一万。毅败之后,贼势益强,战士十余万,舟车百里不绝,楼船高十二丈。
败还者争言其强,京师人情恟惧,皆虑难保。孟昶欲奉乘舆过江,裕不许。先是昶料无忌、刘毅兵必败,已而果然。至是又谓裕必不能抗循,人皆信之。王仲德言于裕曰:“昶言徒乱人心耳,公以雄才作辅,新建大功,威震六合,妖贼乘虚入寇,既闻凯还,自当奔溃,若先自道逃,势同匹夫,何以号令天下?
此谋若立,仲德请从此辞。“裕曰:”卿意正与吾同。“昶固请出避,裕曰:”今重镇外倾,强寇内逼,人情危骇,莫有固志。若一旦迁动,便知土崩瓦解,江北亦岂可得至?设令得至,不过迁延日月耳。将土虽少,自足一战,若其克济,则臣主同休。苟厄运必至,我当横尸庙门,遂其由来以身许国之志,不能窜草间苟求存活也。我计决矣,卿勿复言。“昶忿其言不行,且以为必败,固请死。裕怒曰:”卿且再申一战,死复何晚!“昶知言必不用,乃抗表自陈曰:”臣裕北伐,众并不同。惟臣独赞其行,致使强贼乘间,社稷将倾,臣之罪也。谨引咎以谢天下。“封表毕,仰药而死。后人有诗讥之曰:持乱扶危仗有人,将军何自遽亡身?
寄奴当日从君计,晋室江山化作尘。裕闻昶死,虑人心不安,自屯石头,命诸将各守要处。其子义隆始四岁,使刘粹辅之,以镇京口。裕见民临水望贼,怪之,以问参军张邵。邵曰:“若节越未反,民方奔散不暇,何能观望?今当无复恐耳。”裕然之。时贼信益急,裕谓诸将曰:“贼若于新亭直进,其锋不可当,宜且回避,胜负之事,未可量也,若回泊西岸,此成擒耳。”众皆不解其故。及卢循兵至淮口,道覆请于新亭直趣白石,焚舟而上,分数道攻裕,则裕军必敚循欲以万全为计,谓道覆曰:“大军未至,孟昶望风自裁,以大势言之,自当计日溃乱。今决胜负于一朝,既非必克之道,而徒伤士卒,不如按兵待之。”道覆退而叹曰:“卢公多疑少决,我终为所误,使我得为英雄驱驰,天下不足定也。”裕登石‘头城望之,初见循军引向新亭,顾左右失色。既而回泊蔡州,乃悦。刘毅经涉蛮晋,仅能自免,从著饥疲,死亡什七八,浃旬才至建康待罪。裕慰勉之,使知中外留事。丙寅,裕命沈林子、徐赤特筑寨南岸,断查浦之路,戒令坚守勿动。
自引诸将,结营于南塘,遥为犄角之势。虑循引兵登岸,进攻查浦,徐赤特见其兵少,欲击之。林子曰:“此诱我耳,后必有继,不可击也。”赤特不从,遂出战。后队大至,赤特战死。
林子据栅力战,势渐不支。裕命朱龄石急往救之,栅得不破。
贼连攻三日,林子坚守不出。裕谓诸将曰:“贼专攻查浦,而不以兵向我者,懈吾备也。今夜月黑,且有妖妇助之,必来劫营,须为之防。”因令营前连夜掘成深堑,上铺木板,把沙土盖好,两旁设大骨百张,伏兵四面。俟营中号炮一响,齐出击之,诸将遵令而行。
却说卢循是夜,欲令罗氏去幼大营,正好黑夜用法,道覆曰:“刘裕狡诈,大营岂有无备?不如去劫查浦小寨,可以必胜。”循曰:“吾连日专攻小寨者,正为今夜用计耳,君何疑焉?”罗氏曰:“吾有神兵相助,以千人往,便足直破其垒。
君等在后为援,俟吾胜时,四面截击可也。“循大喜。
等至更深,罗氏领兵前往。将近敌营,马上作法起来,狂风大作,黑雾迷天,空中有百千万人马护从。那知才及寨门,忽如天崩地裂一声,把前面人马陷人堑里。罗氏收马不及,亦跌下去。营中一声炮响,两旁弓弩齐发,如雨点一般射来,罗氏身中数箭而死。伏兵四起,火把齐明,卢循领兵在后,知是中计,只得退下还船。检点前队一千兵马,皆被杀尽,又丧了爱妻,不胜大恸,谓道覆曰:“吾不能留此矣,且还寻阳,再图后举。汝引一支人马,进取江陵。”道覆从之,遂令范崇民以五千人断后,大军尽退。
诸将见循兵退去,请裕追之。裕不应,大治水军,命孙处、沈田子二将,率众三千,自海道袭番禺。从皆谓海道艰远,得至为难,且分撤见力,非目前之急。裕曰:“大军十二月之交,定破妖贼,此时必先倾其巢穴,使彼走无所归,则可以歼尽丑类,免贻后日之忧,诸君特未见及此耳。”众皆称善。今且按下。
且说徐道覆来攻江陵。江陵守将刘道规,裕之弟也。初闻贼逼京邑,遣其将檀道济率兵三千入援。至寻阳,为贼将苟林所破,引师退归。林遂乘胜伐江陵,兵势甚盛。又其时谯纵反于蜀,桓谦自秦归之,引蜀师来寇。苟林屯于江津,桓谦军于枝江,二寇交逼,遥相呼应。加以江陵士庶,多桓氏义旧,并怀二心。道规乃会将士告之曰:“桓谦今在近畿,闻人士颇怀去就之计。吾东来文武足以济事,若欲去者,本不相禁。”因夜开城门,达晓不闭。众感其诚,莫有叛者。襄阳太守鲁宗之,知江陵危急,率众来援。道规单骑迎入,遂以守城事委之,而自率诸将攻谦。或谏之曰:“今远出攻谦,胜未可必。苟林近在江津,伺人动静,若来攻城,宗之未必能固,脱有差跌,大事去矣。”道规曰:“诸君不识兵机耳。苟林庸才,无他奇计,以吾去未远,必不敢引兵向城。桓谦不虞吾至,攻之辄克。林闻谦败,则心胆俱破,岂暇得来?且宗之独守,何为不支数日?”于是率领兵马,水陆齐进,攻谦于枝江,谦果大败,单舸走,副将刘遵追斩之。还击荀林,林亦走,江陵得安。至是道覆率众三万,奄至破家。或传卢循以平京邑,遣道覆来为荆州刺史,江汉士民,无不畏惧,道规曰:“此未可纵之临城也。”于是筑垒于豫章口拒之。道覆屡攻不克。
话分两头,裕治水军毕,以檀韶为前锋,击斩贼将范崇明于南陵。循惧,驰报道覆曰:“匆争江陵,且还拒裕。”于是道覆引军急还,与循军合。冬十二月,裕至雷池,贼众扬言不攻雷池,当乘流径向建康。裕谓诸将曰:“贼设此言,明日当来决战矣。吾军当严阵以待。”诘旦,果见贼舟蔽江而下,旗枪密布,金鼓震天,前后莫见舶舻之际。裕乃命步兵屯于西岸,先备火具,藏于岸侧,戒军士曰:“今日西风甚急,贼占上风,必泊西岸,可纵火烧之。”步兵领命而去。又令舟师悉出轻舰,分作数十队,列于东岸。船上各设大弓百张,戒之曰:“初则择利而战,进退自由。一闻中军鼓起,万众齐备,退者立斩。”众将毕奉令行事。将战,贼舟果尽泊西岸,官军若迎若拒,东逐西走,西逐东走,势若游龙。俄而贼阵中火焰冲起,裕命击之。鼓声大震,请将无不奋勇杀人,后面火势愈盛,楼船大半被烧。前面万弩齐发,中者贯X,贼兵大溃。岸上忽竖招降旗一面,上书降者免死,于是贼兵得脱者,无不弃甲奔降。循与道覆见事急,遂收余兵东遁。
先是裕挥众进战,所执麾竿忽折,幡沉于水,众皆失色。
裕笑曰:“往年覆舟山之战,幡竿亦折,今者复然,贼必平矣。”至是果大捷,所获士卒刍粮无数。请将入贺,裕曰:“贼今败去,必还番禺。斯时番禺,谅已为孙处等所据矣。然孤军无援,恐不足以制之。”乃命胡藩、孟怀玉率轻军五千,尾而追之,务歼尽丑类而止。
却说循与道覆率领残兵,星夜逃回番禺。那知孙处、沈因子二将,奉了刘裕的将令,已于十二月之交,引兵袭据其城,戮其亲党,严兵以待。循在路,不知其城已失,一到番禺,忙即整众入城。行至城下,见四门坚闭,城上遍插旌旗,一将全身披挂,立于城上,大喝曰:“卢循,汝巢穴已失,今来何为?”循大惊,问曰:“尔何人,敢据吾地?”城上将对曰:“我振武将军孙处也。奉太尉之命,倾尔巢穴,绝尔后路,尔尚不知死活耶!”循顾道覆曰:“此城若失,吾无容身之地矣,奈何?”道覆曰:“事急矣,乘其孤军无援,速攻之,可克也。”于是挥令贼众,四面攻击,城中亦四面拒之。相持二十余日,渐不能支。孙处谓田子曰:“救兵不至,矢石将竭,奈何?”
因数曰:“风色已转西北,不出三日,救兵必至矣。”一日,忽闻城外炮声如雷,贼兵纷纷退去,遥望海口,一支人马,皆是官军旗号,在贼阵中左冲右突,贼兵抵死相敌。因数知救兵已至,遂留孙处守城,亲率兵众,前来助战。两路夹击,贼众大败,卢循狼狈逃去。道覆欲走始兴,众散被杀。战罢,方知来援者,乃胡藩、孟怀玉也,相见大喜。田子请二将入城,胡藩谓田子曰:“贼去未远,追之可获,君同孙将军,拥戢地方。
我同盂将军,去擒贼徒便了。“说罢,分手而别。但未识官军追去,果能擒得贼徒否,且听下回分解。
慕客超虽无人君治国之道,乃能慷慨就戳,亦不可尽非。
至临死以母相托,而敬宣能不负所言,亦人所难得。韩范以燕臣降裕,而能救合城性命,亦有可龋卢循剧贼,乘国家之急,恣其侵掠,又辅以道覆、罗氏,真是如虎生翼。无忌既败于前,刘毅复踵其后,非寄奴坚忍待之,料事如鉴,几于不可收拾。
道覆智谋,迥出何、刘上,早能收而用之,亦一良性。惜其窜身于贼,卒至随贼而没也。罗氏妖妇,夫死而求婚卢循,已不足齿。一见正妻,遽焉仗剑杀之,凶悍尤出人意外。孟昶虽料事多中,而其才不如刘裕,乃自信太深,仰药先死,亦可谓智而愚者矣。
正文 第七回 除异己暗袭江陵 剪强宗再伐荆楚
书香屋 更新时间:2009…5…17 10:50:19 本章字数:7098
话说卢循大败而逃,仅存楼船数号,残兵数百,欲往交州,又通风阻不得进。后面追兵,渐渐赶上。自知不兔,乃召其妓妾问曰:“谁能从我死者?”或云:“鼠雀偷生,就死实难。”或云:“官尚就死,何况我等?”循乃释愿死者不杀,而杀诸辞死者,自投于海而死。追兵至,取其尸斩之,传首建康。
裕闻贼平,大喜,以交州刺史杜慧度镇番禺,诏诸将班师。朝廷论平贼功,进封裕为宋公,诸将进爵有差。独刘毅兵败无功,不获进爵。裕念其旧勋,因命刘道规镇豫州,而以毅为荆州刺史。
且说毅自桑落败后,知物情去已,弥复愤激,虽居方镇,心常怏怏。又裕素不学,而毅颇涉文雅,故朝士有清望者多归之。与尚书谢混、丹阳尹郗僧施深相凭结,既据上流,阴有图裕之志。求兼督交、广二州,裕许之。又奏以郗僧施为南蛮校尉,裕亦许之。僧施既至江陵,毅谓之曰:“昔刘先主得孔明,犹鱼之有水。今吾与足下,何以异此?”毅有祖墓在京口,表请省墓。裕往候之,会于倪塘,欢宴累日。胡藩私谓裕曰:“公谓刘卫军终能为公下乎?”裕默然,久之曰:“卿谓何如?”藩曰:“连百万之众,攻必取,战必克,毅固以此服公。至于涉猎传记,一谈一咏,自许以为雄豪,于是缙绅白面之士,辐辏归之,恐终不为公下,不若乘其无备除之。”裕曰:“吾与毅俱有克复之功,其过未彰,不可自相图也。”
既而毅还荆州,变易守宰,擅改朝命,招集兵旅,反谋渐著。其弟藩为衮州刺史,欲引之共谋不轨,托言有病,表请移置江陵,佐己治事。裕知其将变,阳顺而阴图之,答书云:“今已征藩矣,俟其入朝后,即来江陵也。”毅信之。九月已卯,藩自衮州入朝,裕执之,并收谢混于狱,同日赐死。于是,会集诸将谋攻江陵,诸将皆曰:“荆上强固,士马众多,攻之非旦夕可下,须厚集兵力图之。”阶下走过一将,慷慨向裕曰:“此行不劳大众,请给百舸为前驱,袭而取之,旦夕可克。刘毅之首,保即采于麾下。”裕大喜,众视之,乃参军王镇恶也。
且说镇恶,本秦人,丞相王猛孙,生于五月五日。家人以俗忌不利,欲令出继于外。猛见而奇之,曰:“此儿不凡,昔孟尝恶月生而相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