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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而被灼伤,几无复原可能。”
话语至此,他却不再往下说了。
左腕,受伤?
缦舞心头一颤,左手微微一动,在衣袖下不自觉地向里掩了掩,说不清是心虚,抑或是其他什么情绪。
“后来呢?”她勉力抑制住心头颤抖,不由追问下去。她想知道,凌雪漫左手受伤之后,结果如何了。是死了,还是……
她迫切期望得到答案。
然而,南风的沉默使她感到意外。这下子可好,一个话到嘴边留一半,一个胃口全被吊起就等着听下文。一来一去,倒是只有缦舞一个人被弄得心痒难耐,却又不得其解。
“为何不说下去了?”她忍不住问。
南风将目光转向别处,良久,久到缦舞几乎以为他不会再提只字片语,他竟悠悠开口:“十三年前那场天绝门一役,你师父轻寒也在场,何如去向他开口,一问便知了吧。”
像是心头某跟弦恰好被触碰,在她本已泛起涟漪的内心,逐渐泛起愈加猛烈的浪涛。
《凌烟乱》苏窨 ˇ胸怀天下志ˇ
辰时放至,轻寒不偏不倚准时如约赶赴,仍是昨日那间雅间,推门而入,南风早已在里头恭候多时。
见了轻寒,南风倒也并不有甚动静,兀自坐在桌边淡定饮茶。淡淡往轻寒那儿投去一眼,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轻寒不急不恼,信步踱到桌边,撩了衣摆在南风对面坐定。他向来便是这般性子,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敌不动我不动的架势,拼的就是一个气场。
“庄主果真是个准时守信之人。”南风称赞语。
轻寒不以为意微微笑道,“阁下谬赞,若是连诺言都不能遵守,吾辈不就枉称江湖儿女了么。”
南风闻言连连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诚然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火药味儿。
之后的气氛却着实演变得有些僵持。南风不开口,轻寒也默不作声,时而举起茶盏小啜一口,更多的,则是在以眼神交流。
虽不知南风意欲何为,可轻寒毕竟是个能够沉得住气的人,于他而言,焦躁难安于事无补,倒不如淡定处之,静观其变。
一面沉思着这南风究竟有何意图,一面吹了吹盏中漂浮着的几片茶叶,从容安然地一了一口。
这样相对两无语的情况维持了好一会儿,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南风终于朗声笑了起来。
“庄主果真冷静沉稳,处变不惊,乃有大将之风。”南风衷心赞赏,见轻寒抿唇笑而不语,又接着道,“能与庄主合作,想必定能大有一番作为。那么,庄主,对于在下昨日提议,考虑得如何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轻寒眸光微黯,不着意般淡淡扫过南风戴着面具难以窥视的面容。这个男人,或许,真能如他所言大有作为。
轻寒并不急着给出答复,而是答非所问地又将话题引向了别处,“敢问阁下,何以一个江湖不够,还要想将天下夺入囊中呢?”
早就料到轻寒会如此询问的南风,面色不改,目光幽幽看向不知何处的远方,声音也显出了些许飘渺,“只有坐拥天下,方能达成自己此生最大志愿,不再有任何顾忌,不必再……”
话说一半,他却不再往下说了。像是心扉被打开了一半,剩下一半,无论如何都不愿再表露出来。大抵也是出于本能地自卫吧。
“恕在下之言,敢问阁下所谓的志愿究竟为何,竟需要整一天下方能视线平生之志?”
轻寒的追问倒是让南风始料未及,在他印象里,轻寒本当是个清心寡欲,即便野心勃勃也未曾表露之人,更何况对别人的事情如此上心。
南风从桌前起身,走向窗边,呼啦一下推开窗户,外头清爽的空气倾泻而入,拂过南风面庞,将他随意散于肩上的墨发吹起,青丝缭绕,衣袂翩翩。宛然遗落凡尘之谪仙,惟独那张冰冷面具煞了风景。
也不只是在考虑当如何回应,抑或压根儿就不打算给出轻寒回答,南风目光眺视远方,旁人难以揣测其心思。
轻寒望着南风临窗独立的背影,飘飘然忆起了自己这三年来的作为。
三年时光,并不很长,却也给足了他时日,费尽心机用尽全力将凌烟山庄一手推上武林的风口浪尖。
如今的凌烟山庄,俨然已与当年那个避世隐居甚少被江湖恩怨牵扯其中的凌烟山庄大相径庭。屡次三番参与白道的武林大会,暗中又使出些手段让一些小门小派为自己所吞并,一步步让凌烟山庄成为在白道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门派。甚至,不惜放任让自己深恶痛绝的琼华宫宫主凤瑶,同琼华宫貌似交好的过了足足三年。
这三年间轻寒所做的一切,不也是单纯为了自己某个一直不曾表露的志愿么。
面对毫不掩饰野心的南风,轻寒恍惚看见了另一个自己。只是,他所看见的自己,更加张扬,更加肆无忌惮。
究竟那人是谪仙,抑或是地狱恶鬼,恐怕也只有那人自己,与轻寒这个同而为之的人才会心知肚明了。
“期盼凌烟山庄与明月城能够齐头并进,一举拿下武林,乃至……天下。”
轻寒的声音并不大,一字一句皆清晰落入南风之耳,他欣喜回过身,见轻寒亦是淡然浅酌,不像是同他嬉笑。
“庄主的意思是,答应与我明月城结盟了?”南风想要确认,于是又问了一次。
轻寒颔首。答案呼之欲出。
南风情绪高昂一甩衣袍,坐在后为两人斟满茶水,举起杯盏向他道:“为贺凌烟山庄与明月城达成结盟,咱们以茶代酒如何。”
“好。”轻寒举起杯盏,与南风的轻轻碰杯,清脆的“锵”一声,在整个屋子里回荡,良久不曾散去。
谁能料想,凌烟山庄与明月城的结盟,竟是这样简单便能达成。谁也不能料想,在这歃血为盟的背后,两个门派,或者说这两人,各自又是为了怎样的目的,抱着怎样的……阴谋。
恐怕,即便是这两个当事人也不能看透,对方心里所打的算盘。
眼看着日升正午,轻寒向着南风告辞。
南风也不做挽留,他们都是爽快人,况且如今已然达成共识,也没有必要再像别人一样假意敷衍应承。他目送轻寒出去,唇角含着淡淡笑意。
如今,两人虽仍不能成为友人,但这一结盟,也已然注定了他们此时不再是敌人。
轻寒走到门边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陡然回过头,问道:“南风兄可知凤珝其人?”
南风毫不犹豫应答:“天绝门门主凤珝,天下谁会不知呢。”
“那……”轻寒不依不饶,目光紧紧盯着坐在桌边毫无异样的南风,“南风兄可知凤珝如今的下落?”
听轻寒如此问话,南风禁不住笑出声来,放下手中杯盏,抬首迎向轻寒逼人目光,回应道:“江湖传言,凤珝三年前大婚当日失了踪迹,无人知晓其行踪。然年前我奉了义父之命,寻到此人并取其首级,难不成轻寒兄对此事未有耳闻?”
诚然,南风之所以能够在江湖上名声大噪,不正是由于取了凤珝的项上人头么。不然,今日的他也未必能够坐上明月城城主的位子。
南风轻笑,像是嘲弄轻寒不闻世事的无知。
然轻寒并不气恼,淡淡说了句“是在下愚昧了”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南风的轻笑声仍未散去,伴着轻寒离开时的背影,一同被带了出去。当轻寒的身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那一抹笑容终是凝在南风唇边,弧度犹在,却换上的是略带森寒的冷笑。
在他面具之下的面容上,浮起一层不易察觉的杀意。
日上正午十分,太阳悬在头顶迸射着灼灼之意,轻寒回到了客栈,同缦舞二人用了午膳。随后,他又出去准备起了重新赶路用的马车干粮之类。
回来时,望见缦舞在卧榻上睡去,不忍将她唤醒,取了条细毯盖在她身上。
而这缦舞本是浅眠,稍一动静便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望着轻寒道:“师父,可是要赶路了?”
轻寒揉了揉她的发,柔色显于面上,“无碍,你再休息一会儿吧,等你睡醒了再上路也不迟。”
“不了,还是赶路要紧,在车上打个瞌睡也是一样。”缦舞一骨碌从榻上翻身起来,整了整衣衫,又将收拾好的包袱取出拿在手里,一副立马就能赶路的样子。
她自知不能让他为了自己而耽误了行程,既然是他的徒儿,自是该为他分忧,而非徒增干扰。
更何况,她已不能确定自己能在他身旁停留多久……
坐上马车复又行路,轻寒与缦舞面对面坐着,各自想着心事。车里静悄悄,只有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不绝于耳,证明着时间并未凝结。
缦舞望着窗外,再一次想起了在“无双楼”时那一幕幕,与南风之间的对话,在她心底萦绕不去。
她本是毫无犹豫便能决意留在轻寒身侧,可今日当轻寒回来,一言不发,什么事儿都未有与她道明。这让她心中隐隐感到失落。
是不受信任,还是不够资格与之分担。缦舞在脑海中胡思乱想起来。
从未后悔过用那样的方式救了轻寒,也从未想过需要什么回报。名分也好,情意也罢,若是当初就考虑了这些,必然不能安心为轻寒解毒。
其实事后她也并未要求过些什么,能够重新回到他身边,看他无碍,她便圆满。
谁人说,欲念犹如一方无底洞,只会让人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感情是否也是如此,叫人越陷越深,直到万劫不复粉身碎骨,却仍是为了那个心底之人挂念于心。
缦舞望着飞速后退的景物,眼神逐渐变得迷惘。她并不后悔自己当初所做决定,只是,在这之后呢,她又有何理由能够继续留在他身边。
还是说,明月城回来之后,她还是应当回去空音谷,不问世事,了却凡尘。
《凌烟乱》苏窨 ˇ人亦无常情ˇ
马车内一阵静默,沉闷得有些难受。缦舞不安摩挲着手掌,接着,触摸到腕上那枚温润,心底狂躁倏地降温。世人诚不欺她,玉乃世间温润雅致至极之物,能抚慰人心,安平焦躁。
犹如涓涓暖流涌过心头,再多的焦虑难安都在瞬间消失无踪。
一旁轻寒并未留意到缦舞面上情绪变化,此时的他,自个儿也正处于心神不宁的状态,心中抑郁无处纾解。
那个南风自称并不知道凤珝下落,但这样的回应并不能解开萦绕轻寒心头良久的疑惑。但凡他认定之事,绝不会轻易妥协。
只是,轻寒如今唯一的担忧,便是缦舞。他莫名紧张,若是南风果真如他所猜测那般,那他对缦舞便决然不会如此轻易放手。
并非对缦舞没有信心,他是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经意一瞥,轻寒目光落在缦舞腕上。只见她正不自觉摆弄手腕上那枚白玉镯。
白玉镯?轻寒微微蹩眉。他记得初到南溟时她的腕上并没有这么一枚饰物才是,怎的突然冒出来?
仔细回忆一番,似是在她去赴南风之约前仍为有见到过镯子,难道说,是在那时……
思及此,一股无名之火在他心头噌噌窜起。
虽说心里已是惊涛骇浪风卷残云,轻寒面上仍是佯装不知情,随意开口问道:“舞儿,你手上这镯子煞是好看,可是在南溟时哪家铺子里购置的?”
缦舞脸颊上浮起一丝红晕,挣扎了下,还是决意实话实说。
她将自己与南风会面时二人之间的对话,以及对方赠与自己这枚羊脂白玉镯之事,一五一十统统讲予了轻寒知晓。
听她说着,轻寒搁在腿上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攥成了拳,往袖子里缩了缩,不愿被缦舞看见。
“如此说来,那南风对你也算是另眼相待了。”轻寒竭力保持镇定,因压抑而略显沙哑的声线隐藏着他全部情绪,“虽说你是我徒儿,可另一方面你也是医仙华扁鹊之义女,行医之事,我自不能左右你的决定。”
看着缦舞略显失落的神情,轻寒咬咬牙,然有些话即便并不想说,仍是会莫名地脱口而出,“你若答应了南风留在明月城,我自然也不会拦你。”
这本是最最正常普通的话语,不知为何此时进了缦舞耳朵里竟凭空多添了几分刺耳。
分明是师父尊重自己决定,分明自己应该为此感到释然,可为何,心里却不能说服自己,泛起隐隐失落?
缦舞殊不知自己眼下的表情,有如被遗弃的小宠,失落,悲伤,透过眼眶隐隐向外溢出,难以自持,情难自禁。
轻寒怎能料想到,自己简简单单一句话语,会让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