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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关心却叫缦舞觉着隐隐有些愧疚,叫这些待她如亲如故的人操心挂念,委实是她的不对,可倘若她就这么回去了,终是跨不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儿,照样憋屈。
一面在心里头纠结着这些,一面回应的声音也低迷了许多,“让师兄师姐挂念了,不过我在这儿过得很好,南风城主也未曾亏待过我。至于回山庄……恐怕,还得过些时日吧。”
过多久,谁也无从得知。待有朝一日她能坦然面对轻寒的时候,到了那时,兴许才会回到凌烟山庄。
这个“有朝一日”是哪一日,连缦舞自己也没打算过。
气氛一时似是有些沉闷,缦舞瘪了瘪嘴角,重又扬起笑颜,问道:“师兄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回归正题,城七这才想起了自己来到这明月城的目的,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交到缦舞手里:“这是师父让我给你的。”
轻寒?缦舞微楞。
下意识地接过信件,又忍不住问道:“师父有事飞鸽传书便可,怎的要劳烦师兄亲自跑这一趟?”
城七挠挠头,面上浮起一层红晕,似是有些羞赧。
缦舞却不曾发觉,只觉得城七怎么反应怪怪的,不由有开口轻唤:“师兄,师兄?”
“啊?”城七被缦舞几声带回思绪,如梦初醒,“呃,飞鸽传书难免中途生变,你也知道,牲畜总没人来得牢靠是吧。反正我来一趟也不消多少时日,就当出来透透气也好。”
缦舞并未多想,兀自拆开了信来,打开那张折叠整齐的信件,上头居然只写了四个字:
琼华吾敌。
看见这几个字,她稍稍一愣神,眉梢轻拧。琼华宫,凤瑶?
她有些恍恍地抬起头来,正巧撞上城七那双深谙如潭的眸子,冲着她微微点了点头示意。
看出了缦舞的疑惑,城七敛了敛神给她解释起来:“师父已经查明,前段时间江湖上流言四起,对凌烟山庄不利,那些个传闻原来都是琼华宫在背地里作梗。”
“是琼华宫?为什么?”怎么说琼华宫也算是武林正道,任意说上一句话都能在江湖上占据几分地位,何故要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凌烟山庄呢?缦舞并不能想得明白。
城七摇了摇头,“为了什么原因,这一点尚无从知晓。”
缦舞想起了什么,又问:“那这段日子说天绝门同寒国勾结的消息,是师父放出去的?”
城七还是摇头,这一回却是给出了答案:“并不是师父所为,也与凌烟山庄毫无干系,暂且不知是哪里放出的消息,但好歹替山庄解了围。”
缦舞想不明白,这一波接着一波的流言蜚语究竟在预示着些什么,看来,这个江湖恐怕维持不了多久现如今的安宁了。
与此同时,明月城外百里之地,千岁亭。
南风独自坐在亭子里,四下寂籁无声,偶有虫鸣鸟叫,他惬意地倚着亭柱,一把折扇在胸前有一下没一下地挥着。
霍地,他眼眸眯了起来,手里的动作也不由顿住。
身后一阵杀气袭来,他想也不想回身以折扇挡下一击。定睛一看,来人竟是轻寒。
轻寒并不与他多费口舌,腕转剑花,又朝着对方猛刺过去,这下子南风可算回过神来,手里的折扇也在此时成了攻防得宜之武器。
青光闪动,一柄长剑倏地刺出,指向南风左肩,不等南风躲闪,轻寒腕抖剑斜,剑锋已削向南风右颈。南风提扇格挡,铮的一声响,剑扇相击,嗡嗡做声,震声绕梁不绝。
挡格之间南风已然抽出置于桌上的长剑,朝向轻寒顶门劈去,轻寒移步左侧,右手剑诀一引,挑向对方面门。
二人剑法迅速,难分伯仲。
剑招越来越紧,你来我往,互相拆招已有不下五十招,兀自未分胜负。
又是“锵”的一声,双剑相击,剑光霍霍。
两人对视一眼,动作僵持在那儿,仿若画面定格。
“轻寒兄这是作何?”南风面上轻松,挑眉问道,手里的长剑仍是紧紧与之相抵,丝毫未有怠慢松懈。
“哼。”轻寒起了笑意,“看来南风兄还是不打算与在下坦诚相告么。”
说着,轻寒率先撤去了力道,未免被南风来不及收住的剑势伤到,迅速一个侧身闪到另一侧,似笑非笑地望着南风。
南风见对方收手,便也将剑收回剑鞘之中,不解地望向轻寒,“轻寒兄这是何意?恕在下愚钝。”
轻寒微微眯起双眼,目光落在南风下颚处:“不必再做戏了,你就是凤珝。”
南风面色一僵,随即立刻舒缓过来,“怎么轻寒兄还在执着这事儿,上一回在明月城的时候,在下不是已经取下面具向轻寒兄证实过了么。”
“你当真以为易容术这样的小小伎俩能够瞒得了一世么?”轻寒毫不客气将其点破,“你不妨摸摸你的下颚。”
南风伸手一探,竟有微微卷起的触感!
只听轻寒又接着说道:“方才与你过招,从你的武功路数里已能确定你是凤珝无疑,除此之外,每一招每一式我的长剑都会擦过你的两颚。怎样,那张人皮面具恐怕得换新的了吧。”
诚如轻寒所言,南风下颚处面具同肌肤的粘合已有了剥落,卷起一层嫩黄色的边。
南风摸了摸那层卷边,嘴角一勾,一手褪下面具,一手顺势撕下了那张人皮面具,总算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果不其然,面具下的那人,不是失踪三年的凤珝,又能是谁!
“你终于肯承认了,凤珝。”轻寒冷冷睇了他一眼。
凤珝无谓地耸了耸肩,“轻寒兄已是这般胸有成竹,在下自然知道再是瞒不下去的了。也罢也罢,反正在下同轻寒兄一早达成过结盟,相信轻寒兄也决然不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的,是不是?”
轻寒唇角上扬,“你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可还有反驳的余地?”
二人相视一笑,似是达成了某种更深更紧密的关系。
像是想起了什么来,轻寒陡然敛起笑,正色问道:“那现在可否道明,为何你要化名南风进入明月城?”
凤珝也兀自敛起笑容,神情恍惚起来,悠悠开口应答道:“凤珝是无法保护她的,但是南风可以。”
轻寒自然之道凤珝话里的“她”指的是谁,但仍不免感到些许愠怒:“可三年前你在大婚当日离开,可有考虑过舞儿的心情,可有想过你们这场闹得纷纷扬扬的婚事,在江湖中人的嘴里会被说成什么样。”
然,这一切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可一想到一旦成了亲便不再有回头路,便不能找到更合适的位置守护缦舞,凤珝便只能狠心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临走前,他给缦舞留下一封信,信上写着:对不起,舞儿,欠你的我必然加倍偿还,若是伤心,只当凤珝死了吧。
“我自然知道,可若我不这么做,便无法保护她。”凤珝的手掌不自觉紧紧攥成了拳。
他本以为缦舞会在他离开后回去凌烟山庄,只是他并未料到,缦舞之后竟也失去了踪迹。那一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灰暗的,他千百次质问自己,分明是要保护她,事实却恰恰相反,这叫他如何面对自己难安的内心!
好在不出几个月,他派出去的探子便得到消息,说是在空音谷见着了缦舞下落。如此一来,他总算放下心来。
而后,凤珝一步步落实自己的计划,直至成为了明月城城主,又听说了缦舞去到了凌烟山庄之事。前尘往事尽在一时统统回放,只是,他再不是彼时的凤珝,而是,明月城城主,南风。
轻寒能够明白他的心境,毕竟,他与他从某一层面说来,也算是同道中人了。
“那你现在有何打算?”轻寒问道。
《凌烟乱》苏窨 ˇ忆彼时绕床弄青梅ˇ
打算?凤珝莞尔一笑,眉眼之间秋水流转,大有魅惑天下众生之态。所幸对面的是轻寒,并不为之所动。
“打算么,自然是有的。”凤珝邪魅一笑,“你可还记得当初在南溟时,我与你所说的,我的目的。”
“你是说……”轻寒记起来了,那日在南溟,二人达成结盟之时他就曾问过南风,若只为了登顶武林他大可不必大费周章的与凌烟山庄结盟,当时的南风也并未隐瞒野心,武林是第一步,他要以整个武林作为他执掌天下的奠基。
凤珝一副“你果真是聪明人”的样子,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又悠然自得地摇起了扇子。
轻寒这下子总算明白了先前他为何会说,只有“南风”才能够保护的了缦舞了。江湖上人尽皆知,凤珝乃是天绝门门主,说穿了也就是所谓白道正义之士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大魔头。
他每天对付那些个白道都来不及,哪里还能有精力顾及到别人呢。
可“南风”不同,明月城在江湖上的地位虽称不上显赫,但毕竟算是元老一级,随意说句话都是有着十足分量,而作为明月城城主,又有诛杀凤珝之功,更是能让武林众人甘心折服。
他日若能跻身庙堂之上,那他的地位更是不言而喻的了。
“凤珝,你究竟,还隐藏了什么秘密?”轻寒不住打量眼前这个拥有倾国之色,眼底却浮起层层氤氲悲怆的男子,直觉告诉他,这个男子必然还有什么更大的秘密藏着掖着没有透露。
凤珝回过神来,微微侧了侧脸,并未完全转向轻寒,阳光自另一侧洒下,恰巧投下一半阴影,竟显得有几分诡异。
见他不作答,轻寒又近一步,“既然你我已有盟约,互相之间是否不该再存在什么秘密了?况且,我俩的目的,说到底都是为了舞儿,你说是不是?”
凤珝握成拳的双手缓缓松软下来,往事一幕幕,时隔多年后再一次浮现于眼前。
十三年前,天绝门惨遭灭顶之灾,上到天绝门门主凌霸天夫妇,下到马厩里的一匹马儿,全部都被屠杀了个干干净净。
凌雪漫好命,被轻寒心一软给带走抚养长大,得了“缦舞”这么个凌烟山庄风堂堂主的端正身份,这是多年来都能够抬头挺胸做人,不必看别人的颜色。
从这一点上来讲,缦舞其实是幸福的,没有过往的记忆,便也少了许多烦恼。
可凤珝不然,他对那段往事记忆犹新。
毕竟——他也曾是凌霸天的爱徒。
天绝门灭门之时,幸存下来的其实并非只有缦舞一人,天绝门老门主凌霸天还有一名得以弟子,名唤凤珝,为人低调,甚少在江湖上走动,除去天绝门,但凡见过他面目知道他名讳之人,也都被他一一灭口,无一活口。
这也就是为何此人不甚为江湖中人知晓的原因了。
灭门当日,凤珝正只身外出办事,一直到了某个落脚的城镇,在酒楼用膳时听见周遭人的议论,才知道原来武林白道人士今日相邀屠绞天绝门,誓要将他们连个拔出。
一听到这个消息,也顾不上探听真伪,凤珝即刻动身火速赶回天绝门。
只可惜,待到他赶到的时候,那里早已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他寻遍天绝门上上下下,找不到一个活口。在看见凌霸天夫妇的尸首时,他终于认定了自己并非在做梦。事实摆在眼前,天绝门一夕之间,从此覆灭。
本已心灰意冷的凤珝,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跨过一具又一具尸体,他的眼中除了绝望就不再有别的什么情绪,身体早已同他的心一样,冰冷刺骨。
“少……少主……”
一阵微弱的低唤声在凤珝就要离开之时传入了他的耳朵里,猛地回过身,在一堆伏尸中觅到了那个微弱声响的源头。
他飞身冲了过去,扶起地上那名一息尚存的小僮,百感交集正不知如何开口。
小僮气息奄奄,费力地说道:“少……主,小姐……她……她……”
“雪漫如何了?”一听得与凌雪漫有关,凤珝也变得急躁起来。
小僮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继续道:“她被……被……轻寒……带……带走……了……”
轻寒,轻寒。把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他总算记了起来,轻寒,不正是凌烟山庄庄主!雪漫被他带走,岂不是性命堪忧?
彼时,凤珝也不过是未满十四的懵懂少年,虽说武艺超群,心智尚属稚嫩,也不再顾及那生命垂危的小僮生死,夺门而出,骑上马就打算往凌烟山庄赶。
当下在他心里,只有将凌雪漫救出来这么一个念头。
然而,未及赶赴凌烟山庄,风驰电掣之感便让凤珝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白白去送死么?凤珝素来对自己的武艺相当自信,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自知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