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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冰蝶似有不信,皱眉道:“他已经出去了?”
沐昊婷:“当然啦,他早就带着刘晨和周烈他们出发了,本来我想去,他说要我在这里等你醒了一起!”
按时间来算,沐昊然只怕没有怎么休息,真可谓高处不胜寒,凌冰蝶淡淡应了一句“是吗,那你等我一下!”
她说完朝侧边的洗漱间走去,因行辕多为男人,所以为女子分配的房间都自带有独立的洗漱间,只听哗啦啦的一阵水声,不多时凌冰蝶已经从里边走了出来,她一边理着散乱在额前的发丝一边问:“那是什么地方,你为何这么急着去?”
只听沐昊婷一阵支吾,凌冰蝶回头瞟了她一眼,见她脸上顿时飞上了红霞,于是猜测道:“因为周烈?”
被她这么一问,沐昊婷脸越发的红热起来,羞怯着问:“三哥告诉你的?”
凌冰蝶淡淡一笑,转身将抽屉里的枪拿出来检查了一边,沐昊婷低垂着头羞涩道:“我想你也知道,我爸不会答应,所以在三哥没有想好办法之前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周烈跟着三哥四处征战本就没有多少时间,我们在一起又要千方百计掩人耳目,所以相处时间就更少,而且三哥说我不宜在这里待太久,怕更多人看出端粒,让我过几天就回去,所以。。。”
相爱的人总觉得在一起的时间怎么也不够用,所以总是争分夺秒的利用时间相处,凌冰蝶本来答应要劝她,可是此时看到她凄楚忧愁的表情也就不好再添扫兴的话,于是随手拿起门后架子上的外衣道:“走吧!”
她们觉着坐车太慢也矫情,于是各自跨了一匹马飞奔而去,两人都骑技精湛,飞驰之下尘土飞扬,时而是泥土路时而又是浅草平野,凌冰蝶不觉奇怪,朝身后的沐昊婷喊道:“你确定是这条道没错吗?”
沐昊婷笑喊道:“当然,我来过几次了!”她顿了顿,似乎知道凌冰蝶心里的疑问,于是继续解释道:“收容站的人太多,城里根本没有地方安置,所以周烈就找了这个地方,虽然看着有些荒芜,但地方却足够宽敞,再有多少难民也收的下!而且大哥说了,一定不能亏待这些难民,所以收容站里边的布置绝对不差!”
沐昊婷的语气里带着些恩赐难民的自豪,可是凌冰蝶却感觉有些虚伪,挑起战争,造成这些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的是他们,现在以悲天悯人的姿态,善良仁厚的身份出现拯救这些人的也是他们,他们不但不用对自己所做的孽负疚难安,还能心安理得的受别人的感恩推崇,这就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惯用的伎俩。
她脸上浮起一丝冷屑的笑,手捏着缰绳用力一抖,她与沐昊婷之间的距离越发的远了,仍由沐昊婷在身后喊着,她只顾自己往前赶着,片刻功夫一片低矮的房屋出现在她们的视线之内,那房屋一看就是匆忙之间搭就的简易草屋,一直绵延到了视线都涉及不到的远处,隐匿于茫茫的迷雾之中。
凌冰蝶骤然勒住缰绳,趁着等沐昊婷的间隙仔细的打量着远处的人群,现在正是分发早餐的时间,只见那些的人正排成几行恭敬的等候着,衣服的样式多数都是统一的,想来是统一发放的,他们手里拿着的碗也都是木质的,偶尔挤着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怕是刚加入的,每个人的面孔不一,但是却有着统一的表情,她觉得这表情有着几分熟悉,父亲,她想起了凌晟睿在面对沐云天时的表情就是如此,感激,恭敬,唯唯诺诺。
每次看到这种表情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她实在不想看下去于是别过视线去看其它地方,朦胧的迷雾中隐约有一处碧蓝的地界,她静心细听还能感觉到水浪碰撞的声音,她回头看向气喘吁吁赶上了的沐昊婷,问:“这里怎么有水浪声?”
沐昊婷喘息着说:“后边石崖下就是海,自然能听到水浪声!”
“石崖?”
沐昊婷见她对那有兴趣,于是笑着解释:“说是石崖也算不上,不过是些大石头堆砌形成了乱石阶,顺着石阶下去就能摸到海水,不过这里的海浪有些高,所以一般不用下到最底层衣服就会被海水溅湿”
凌冰蝶怔怔的点头,沉吟着在思索什么,沐昊婷忙问:“你想去看看么,我带你去!”
她微微摇头道:“不用了,你还是去。。。”
未等她说完,刘晨已经看到了她们并跑了过来,笑道:“婷小姐,冰蝶,你们来了?”
刘晨算是凌冰蝶看得最顺眼的一个,于是微微一笑表示回应,刚刚跳下马来就见沐昊婷早已迎了过去,急急问道:“周烈呢?”
刘晨几人自然是知道她和周烈的关系,所以也不见怪道:“他被少帅派去处理私运船行的事了,只怕还要等一会才能回来!”
沐昊婷不禁皱起来眉头,嘟着嘴道:“他怎么那会没跟我说?”
刘晨温和的笑着解释:“这件事是少帅临时安排的!”
沐昊婷将不满瞬间转到沐昊然身上,嘟着嘴说:“三哥也真是的,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这么急着派他去处理!”
刘晨此时眼光朝凌冰蝶身上瞟了一眼,笑得略有深意道:“这可是关系人命的大事,我们听凌总管讲冰蝶的遭遇,简直是惊心动魄、心胆俱裂,连她都差点逃不过,那些普通人且不是更危险!”
凌冰蝶一怔,疑惑道:“鹏叔说了什么?”
刘晨:“他说那次您坐水魅的事,那险况听得我想想都寒毛直竖,所以少帅说不能让这种祸害人命的组织存在了,就让周烈去处理!”
凌冰蝶默然了片刻,才淡淡道:“这样的组织存在自然有它的因由,如果取缔了,会有很多人活不下去!”
刘晨笑道:“这些少帅都有考虑,所以发了明令对关卡和船行进行整顿,那些靠水魅挣钱的船夫都做了安排,还划分了一大片水域让他们打渔营生,缴纳的税收也很少,足够他们生活!”
她勉强的笑了笑,哦了一声结束话题,沐昊婷一直郁闷在周烈外出的事情上,自然也不关心他们的话题,静默了片刻之后她才问:“刘晨,三哥在哪儿?”
刘晨:“少帅在里边巡视,可能是担心这里的人增多速度太快,所以在安排继续扩建和安排人管理这些人的生活琐碎事务”
离开了权利争逐的竞技场,沐昊然此时还真有几分怜悯众生的姿态,他一会细细聆听收容站管事的介绍,一会又试吃与狼吞虎咽的难民手中一样的食物。不时还低声吩咐着什么,跟在他身旁的人都唯唯点头应承不迭。
沐昊婷欢呼着朝他打招呼,他也只是朝这边点了点头,又继续他的事情,时而点头表示满意,时而又皱眉斥责两句,凌冰蝶回头看向刘晨、问:“你知道凌鹏在哪儿么?”
刘晨细想了想,恍然道:“好像是去码头了,说是您父亲送来什么文件要您亲自去取,他看您还在休息就自己去了!”
要她亲自去取的文件自然又是有新任务到了,平日里有什么指示都是凌晟睿亲自交给她或者让凌鹏转交,如果她在外地就会有专人送到她手里,只是潍坊现在处于非常时期,所以不止行礼会仔细检查,就算是文件密函也会有专门的人查验,那人不过关卡而让她自己去取,就表示不想让那文件的内容给沐昊然的人知道,到底是什么任务会连沐昊然都不能知道?
刘晨见她眉头紧皱,似乎在苦苦沉思什么,于是笑道:“您不会担心凌总管的安危吧?放心吧,潍坊现在局势虽然还不算稳定,但是我们的防卫很严密,不会有事的!”
凌冰蝶勉强的笑了笑也不想去解释,沐昊婷此时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自顾的就跑开了,她也犹豫着是否该待到沐昊然旁边去,刘晨却道:“您也可以四处看看,少帅的安全你不用担心,这里不会存在危险!”
“是么?”她朝沐昊然那边看了看,见他还忙着跟管事吩咐什么,于是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想四处看看!”
刘晨:“需不需要我让人给你带路?”
“不复杂不是么?”她说的是地形还未复杂到让人迷路的地步,刘晨似乎也听明白了,只是含笑点头,凌冰蝶转身出了茅屋,循着水浪的声音径直找去,也不过片刻功夫她就找到了石崖所在。
逃不开的任务
烟波浩渺的海面朦胧、虚幻,有一种能让心沉沦的魔力。乱石下参差不齐的石阶被海水冲刷的泛出了光,洁净、炫白。凌冰蝶下行了几步,选了一块石阶坐下,头轻轻的靠在背后的大石上,轻轻的阖上眼睛静静聆听海浪翻腾的声音。一道道波浪涌过来,撞击在岩石上发出轻重不一的声音,时而如软风轻抚筝弦、幕花飘落柔波催人欲睡,时而如战鼓嘶鸣、天崩地裂震动心弦。浪花飞来被岩石劈碎后四溅开来,一滴一滴洒落在她的身上、丝丝凉凉的,偶尔一滴溅落她的唇边,柔柔的渗入嘴里似有苦涩和凄凉的味道,她沉浸在这种味道中竟就此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有人摇动她的手臂,骤然惊醒见沐昊婷正笑看着自己,她皱眉道:“冰蝶,我们找了你很久,你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凌冰蝶勉强的笑了笑,正要起身,侧光中才见她身后还站着两个人,她惊诧之下猛然起身,只觉腿有些麻木,好在沐昊婷将她扶住才没有坐回去,只听她咯咯笑着“冰蝶,你睡得这么沉,不怕睡梦里被龙王接去当了王妃么?”
她懒得理会沐昊婷的打趣,干咳一声几步跨了上去,正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的失职,沐昊然却丢下一句“走吧!”就走了,凌冰蝶暗自松了口气,紧步跟了上去。
沐昊婷似记起了什么,紧赶了几步跟上凌冰蝶,轻声道:“冰蝶,反正三哥有这么多人保护,这里又是他的地盘不会有事的,不如我们去街上逛逛,前几日我订做了几套旗袍今晚的宴会需要穿,正好顺道取回去,还有,你也该做几套,我看你整天不是穿戎装就是黑套衫,都快没女人味了!”
凌冰蝶:“那就别把我当女人!”她说完引得前边的人都回头看了过来,她尴尬的咳嗽一声,镇定道:“需不需是一回事,职责是另一回事。。。”
沐昊然骤然刹住脚,转身看了她一眼,这才对沐昊婷道:“你不是埋怨三哥没时间陪你么,反正这会也没事,我就陪你去取衣服好了!”
沐昊婷拍手叫好,一把挽住凌冰蝶道:“怎么样,你的职责是保护三哥,那他要陪我去,你总推不掉了吧?”
凌冰蝶知道沐昊然此举是故意的,却又没有办法,正尴尬时突然见凌鹏飞马过来,她如遇救星上前迎了两步,凌鹏匆匆的向沐昊然行了礼,这才急着说:“小姐,送信来的人说必须见到小姐才肯给!”
凌冰蝶皱眉道:“连你都不行?”
凌鹏点头道:“是,老爷专门叮嘱过!”
凌冰蝶皱眉想了想,这才转身刚跟沐昊然告假,话还未出口就听他说“去吧!”
她淡淡一笑表示感激,这才瞟向沐昊婷道:“婷小姐,下次一定补上!”沐昊婷撅着嘴点了点头,她这才纵身上马,一声轻喝,健马飞奔了起来。
“可别忘了晚上的宴会!”沐昊婷补充的一句话追过去时,凌冰蝶的身影都已经消失在山头的拐弯处了。
如果死亡代表终结,那也就能解释她为何不怕死,因为她是如此渴望终结。只是心里为何为如此不甘心呢?每次她遇险的时候并不是没有想过放弃,最后却依旧挣扎着求生只是为了一个答案,可是她要的那个答案,在死的时候能得到吗?
从码头拿到文件之后就在码头附近的一个茶馆坐了下来,文件此时已经在她手里成了碎末飞出了临海的护栏。看着碎屑在海水里浮浮沉沉四散开去,她突然沉重的叹了口气,下巴支在横倚在护栏的手臂上,一杯一杯的将苦茶饮尽。
这里的茶质显然没有莲嫂准备的好,所以喝起来才有些酸涩的腥味。但她并不在意这些,要了一壶又一壶,直坐到人都快散尽还没有起身的打算。茶楼的侍应对她充满了好奇,嘀嘀咕咕的跟老板议论着:“这位小姐真是奇怪,这茶水又不是酒,她喝得还这么津津有味,而且每一壶都要重新泡制最苦最浓的,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您说她是不是有病啊?”
老板嘘声向他,瞪眼责备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