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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鸡一早在影楼里吃着早点等我们,假客气的相互介绍完这个那个的就闪人了。我就被好几个人簇拥着挑选衣服,这种感觉使得我在路上被打消的那一半儿精神头儿,又数倍的回归了。
“这位先生,您先休息一下,我们要先给新娘化妆,可能需要一会儿。”化妆助理端着一杯水放在小切身边。
这所谓的“一会儿”,估计按是天上一天,人间一年的“一会儿“算的。光打粉底就小20分钟,小切歪在沙发里,屁股上跟长了钉子似的,横竖左右都坐不住。拿在手里的无聊书,即便在这种环境下,也还是看不进去,隔几分钟就溜达到我身边儿,端详一下我的“白板”,然后扔下几句损话再拂袖而去。
化妆师及其认真地“PS”着我,眼影,腮红,定妆,口红,一根儿根儿的贴假睫毛,就这么一“乔丹的巴掌”,大概“雕刻”了2个小时。在这期间,小切一次都没出现过。我拎着长长的拖尾婚纱四处串着屋儿找,敢情他正拉着人家摄影助理的小伙子,坐在楼梯上打牌呢。
被化妆师揪回来,给他往脸上拍了拍粉,换了身儿衣服,就把我俩双双请进了影棚。婚纱,晚礼服,中式,日式,外景,就这么溜溜的折腾了一整天。最夸张的是,我们一群人还打着车,去王府井的教堂门口拍了一堆片子。
北京的王府井是什么地儿?早年间北京最繁华,来京旅游必到此一游的地儿啊。我,就那么穿着一身儿和周边完全不搭调的婚纱,打着一把白色的蕾丝阳伞,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扭捏作态。笑容及其尴尬,从我后来取的片子中,就一目了然。
总之,在2000年初,婚纱摄影还处于初级阶段的这个阶段,所有能体现一对儿新人假天真胡浪漫的各种造型,都被咔嚓了下来。拍摄期间,我听到摄影师,就是那个马小鸡的哥哥的哥们儿的媳妇儿对小切说得最多的话,不是“先生,您笑笑”,而是“先生,您醒醒”。
夜里12点,我们终于回到家,我的亢奋状态早在晚上8点多时就消失殆尽了,后几个钟头,跟小切相依为命的坚持着这场疲劳战,脸蛋子笑得都抽筋儿。
拆洗完硬壳子一样的头发,洗了5遍面具般的脸,等我上床时,已凌晨2点了。
“哎,我说,马小鸡说,人家还想给咱们拍一套写真呢。”我瘫在床上,用胳膊肘儿捅了捅小切。
“不去。”他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冷冷的说。
“不是那种不穿衣服的写真,是穿便装的情侣生活照,没今儿这么复杂。”
“那也不去。”
“求你了,就这最后一次,我都答应了。”
“要去你去,我不去。”
“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我有点儿气急败坏,但实在没力气坐起来发火儿了。
“我这人怎么了?我告诉你哈,这就他妈不是老爷们儿该干的事儿,拍什么婚纱照,纯属吃饱了撑得。这是真实生活的状态吗?”
“那人家结婚,不都拍婚纱照啊?”
“人家拍你就拍?你自己说说,那些照片儿好看么?谁跟谁画出来都一个样儿,还都全一姿势,大红大绿,捧束假花儿,傻不傻啊?今儿下午,谁站在王府井觉得丢人来着?”小切也越说越气,扭过身儿来梗着脖子对我喊。
“那不是都答应人家了吗?”
“答应了,你就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婚纱照?你不去,我一人儿去干嘛去啊?”此时,我的火儿嗖嗖往上顶,噌下子就坐起来,一脚踹在他身上。
“你别跟我这儿甩无赖,我告诉你。要不,你就找一别人陪去你,我警告你,这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小切也很认真的跟我发着脾气。
“你对我一点儿都不好,55555555555555555555。。。。。。。”我坐在床上,非常非常非常堵心且委屈的哭了。
小切看到我哭,放缓了语气,盘腿儿坐在我对面儿,从床头连抽了2张纸巾,替我擦眼泪。
“你能让我选一种,我能接受的,对你好的方式吗?拍这东西,对男人来讲,不单单是体力上的消耗,主要还是精神上的折磨,你能理解吗?”
“那,那,55555,那,人家别的男的怎么不这么觉得啊?”我哭的上气儿不接下气儿。
“你问过其他男的的感受吗?”
小切又给我讲了一大推男人拍婚纱如何遭罪的亲身感受,但我一点儿也听不进去。越想,越觉得心里特委屈,别人拍婚纱还都是自己花那么多钱呢,人家都高高兴兴的,我们这叫什么事儿啊。我的心里就跟堵着一大块东西似的,上不去,下不来。
我沉默了很久,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了出去,说道“我们分手吧。”
“你有病吧你?”小切这下真怒了。
“我不想跟你说了,分手吧我们。不想跟你过了。”我擤了擤鼻涕,把纸巾随手扔在地上,很潇洒的说。
“困了,懒得跟你这儿胡闹。睡觉。”他扑通一下倒在床上,背对着我,用胳膊很大幅度地揪了揪被子,蒙在自己的头上。
“分吧,谁也别耽误谁了。”
“我K,你有完没完啊,这大夜里的。我明告儿你,以前要分说不定还有戏,现在拍了婚纱,想分也没可能了,你给我记住喽。”
“你不用担心,我会让马小鸡跟影楼说,把咱们今天拍的都销毁,不会让你以后的媳妇儿看到的。”
“你别这儿跟我阴阳怪气儿的。这婚结定了!想分?门儿也没有,而且这辈子我还就跟你一人儿死磕了。否则,老子换个人儿结婚,还他妈得受这婚纱的二遍罪。”
“哈哈哈哈哈”听罢此言,我还是没忍住,破涕大笑起来。
(七十三)
“我觉得这张你笑得不好,嘴裂得忒大。这张你裙子边儿怎么支楞着呢?这个,这个,这个什么啊这是?眼角儿还贴亮片儿,看着跟一坨儿眼屎似的。哎,哎,哎,这个更不行了,你怎么也没个笑模样儿啊,跟刚被山大王抢来的压寨傻闺女似的。呦呦呦。。。。。。你再看这个。。。。。。”
我恶意地点评着马小鸡的婚纱照,巨大的相册靠我这两只手根本拿不住,只能搁在他们的新床上,我也只能趴在床上,戳着腮帮子一张张翻看,动作大得跟“开门关门”差不离儿。也不知道是谁起头儿设计的这么笨重的相册,也别说,相册蠢也有蠢的好处,能让夫妻吵架时动不动就撕照片成为一种永不可能。
此时距离我和小切拍婚纱,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早己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对人家的照片横挑鼻子竖挑眼,把自己那段“婚纱水火生涯”忘得一干二净了。不过说真的,我们的婚纱比他们俩的拍得好多了,虽然也丑,但丑得很自然。
就因为马小鸡的婚纱照,我为“巴黎婚纱”,默默地做了不知多少反推荐。不管谁要去那里拍,我都死命地拦着。
“滚一边儿去。”
“哎,你怎么骂人啊你?”我用白眼儿翻楞了马小鸡一下。
“说你呢,你往边儿上滚点儿,压着我婚纱呢,就这么一间屋半间炕的,都让你祸害遍了。”马小鸡一边没好气儿地烫着明天婚礼上要穿的,很像水煮鱼餐厅服务员工作服的红旗袍儿,一边对我说。
“哎,你看看你那个德行,像明天就要结婚的样子么?一点儿喜庆劲儿都没有,感觉跟包办婚姻似的。”我把她租来的劣质婚纱,往边儿上挪了挪,躺在她的新床上,头枕着他们的婚纱相册。
“哎。”马小鸡低头儿不语,默默地推拉着熨斗。
“你到底有什么不痛快的啊?”
“说不上来,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堵得慌,哎。”自从马小鸡的婆婆来北京后,我总听到她这么说,而且,还动不动就唉声叹气。
“证儿都领了,后悔怕是不赶趟儿了。”我从桌上抓起一块喜糖,利索地剥开,扔进了嘴里,“嘿,你把我明儿穿的也给烫了呗。”
马小鸡面无表地把自己的旗袍挂起来,我从包里揪出一件皱皱巴巴的小红裙子,扔在了烫衣板儿上。门外,传来马小鸡的婆婆第n次叫声,刺耳且让人搓火。
“萌萌,萌萌,你过来看一眼,哪个是红色的鞋油啊?萌萌啊,萌萌,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马小鸡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拉开门,出去跟老太太嘚吧了几句,又垂头丧气地拉门儿进来,继续抄起熨斗烫衣服。
“哎,我说,按说出嫁前一天,应该在娘家待着吧?”
“恩。”
“那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啊?”我指了指门外,悄悄儿地问马小鸡。
“我不在这儿,这儿的活儿谁干?明天这边也来人,提前这些东西我不收拾好,谁收拾?”
“高鹏他妈不是在呢么?按说这些也应该婆婆准备啊?”我横扫了一下满桌子的糖,烟,水果和各类吃食儿。我和小切虽然不办婚礼,也没这方便的经验和“专业知识”,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我姐结婚的时候,好像头天就是在娘家作威作福的。
“她?”马小鸡嘴撇得跟八万似的,“她能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我就不明白,明天又不是她出嫁,你说她穿那门子红皮鞋啊?”
“啊,敢情刚才问红鞋油儿,是这事儿啊?我当给你擦呢。”
“呸,给我。”
马小鸡兹要一提起她婆婆就一肚子气,满脑袋火儿。关于她婆婆的各种“丰功伟绩”,她经历多少,我就获悉多少,她要不是时不常的跟我诉诉苦,这些郁闷都憋在心里,早晚得得癌症。对这位人间极品的老太太,说真的,我打心眼儿里讨厌。
从小到大,我都是倍受中老年妇女同志们喜欢的那种孩子,主要原因我也说不上来,但嘴甜肯定是其中的一个因素。我接受的早期教育比较好,在我奶奶对我实施的素质教育下,我练就了一个见人就叫,逢人就笑的本事,因此深得老太太们的厚爱。小时候住胡同儿,家里的亲戚,或爹妈的同事来我家,找不着门儿跟邻居们打听,我爹妈的名字未准有人知道,但只要一提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当年咱也是数条胡同中的模范小孩儿,就没有我打动不了的老太太。马小鸡的婆婆,还真是我这近20年来唯一遭遇的一次例外。
后来,经过几次接触,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她婆婆是那种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她根本不关心外界世界,全天下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个…她自己。
如果说,还有一个次重要的东西,那么就是…钱。
“高鹏能成长在这样的一个家庭中,且出落的这么正常,真的不容易,你也算得了宝了。”我发自肺腑的恭喜马小鸡。
“我公公那个人还是很不错的,我觉得高鹏很幸运,性格什么的都随他爹。”马小鸡话音未落,门外的婆婆又开始了嘶叫。
“萌萌,萌萌。。。。。”
“您进来说吧,我烫衣服呢。”小鸡很是恼怒,眉头皱得紧紧的,仅从她的表情,根本就无法判断今天是婚礼前夕,还是葬礼末天儿。
婆婆推门儿走进来,我赶紧从床上坐起来,叫了声阿姨。人家连看都没看我一眼,用带着2个大金疙瘩,和一个绿宝石戒指的右手,摸着胸口的假珍珠项链问到, “萌萌,你看,明天我戴这个项链好不好?是不是不够高贵?会不会显得不得体?给你们丢面子?”
说罢,又从自己左手托着的小首饰盒里,拎出一串儿紫色的水晶项链,放在假珍珠下面,对着镜子比了比,扭脸儿过来征求我的意见,“文怡,你说呢?哪个好看?”
我斜眼儿瞄了一眼小鸡,“阿姨,有什么说什么,您这气质,戴什么都一样,戴串大蒜儿都美。再说,有您在,再没面儿的事儿,也显得有面儿了。”
再瞄小鸡时,她使劲地绷着嘴唇儿,想笑不敢笑。
“还是文怡会说话,这小嘴儿真甜。”马小鸡的婆婆每一条皱纹里,都带着令人讨厌的笑容。她没能听懂我的话,让我的遗憾远远大于被识破的担忧。
“妈,您还有别的事儿吗?”马小鸡此时已经烫好衣服,将烫衣板收起来放在门口。
“哦,对了,对了,你看我这脑子,我是问你,你身上有2000块钱吗?”马小鸡的婆婆赶紧放下手里的首饰盒,一手拍着一脑袋的各色发卷,一边说。
“有”,小鸡从床头抓起包儿,从里面掏出自己的钱包,顺手抽了一叠儿钱,点了20张,递给她,就在这时,她婆婆接过钱的同时,说了一句话,让屋里的空气久久凝固了。
“这两千块钱,我一会儿装两个红包儿,明天婚礼上作为改口费,还还你呢,我不要。”
多少年过去了,每当我想起那天的那个场面,和马小鸡婆婆的行为,我都为没能替小鸡出一口恶气,而后悔地不行。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嘴皮子还算利索的人,但那天,在我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奇闻怪事录面前,我被惊得别说说话了,连意识都迟迟没回过神儿来。
(七十四)
婚礼没有因自掏腰包儿的“改口费”而取消,马小鸡回娘家后,躺在床上,凌晨四点跟我偷摸儿哭了一鼻子。已经发生的恐怖事件,我们已既往不咎,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