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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堂前燕+番外 作者:青木源(晋江vip2014-09-06正文完结)-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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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茗的父亲瞧着妻子忙来忙去的,先是私底下请来巫人驱除邪魅,然后又是派人去堵谣言。

    后院里撒了大把的盐粒,还别提妻子打算给女儿多造几套桃木的卧具。

    他被弄得心烦气躁,外面的事他也有所听闻,气闷之下,他瞧着妻子说道,“流言如同洪水,光是一味的堵是么有任何用处的,相反还会更多人传。”

    庾家主母原本就不满于丈夫在这件事上的冷淡,听这么一说,火气蹭的上来了。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阿茗好。”她辩解道,“也不知道是谁将此事宣扬了出去。此事可是关系到声誉。我如此做难道还有错?”

    “她都这么做了,叫人抓住把柄,有何可以怜惜的!”庾茗父亲也听过此事头尾,这将王家牵连进去,可真是让他头疼不已。那家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到现在没打上门来,已经是王家厚道了。

    “那可是你女儿!”庾家主母尖叫起来,“你这个阿父怎能如此说话?”

    “我难道说不得她?!”

    庾茗家兄长今日在王家受尽白眼,回来去拜见父母就听见父母吵成一团不可开交,赶紧上前劝架。

    庾家主母嫁到庾家还是头一回红脸,这会她也不打算认为自己错,“阿茗身子不好,我去看她。家事就请你交予你那些妾侍吧!”

    说罢,转身就走,留下夫君涨红了脸在那里。

    庾家可不是什么不规矩的寒门,从来没有妾侍管家的事情。庾家主母这么说,是要和夫君闹脾气了。

    庾茗兄长还没有娶妻,自然没有的新妇去替婆母管家。此时他硬着头皮劝说父亲不要生气,待会他还得去母亲那里再劝一次呢。

    **

    夏氏一夜没有阖眼,三个儿媳谁也没有去歇息,个个熬红了双眼。外头的郎君们轮流去,除去身体不好的王彬,一家人是折腾了一夜。

    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夏氏这会全身都无力,甚至都没办法靠着凭几在枰上坐起来。纵使年轻也经不起如此煎熬,她脸色灰败的在儿媳的搀扶下在榻上坐起身来,强撑着道,“令人占卜凶吉吧。”

    只有尽人事无效之后,才会求助于鬼神占卜。儿媳们听见后,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家主母已经发话,王彬那边也认同了夏氏的做法。

    出事的河岸边,有人手持两只乌龟壳。面上有些犹豫,他将龟壳背部贴在手心上,双手合十念叨一番,就将乌龟壳向面前的草地上一抛。

    那人去看龟壳,待到他抬起头来,已经有人在焦急的问了,“卦象如何?”

    “大吉!”那人眼神晶亮,原先的萎顿之色一扫而光。

    虽说找不到人,但是这个卦象也是个好消息了。

    众人好受一些了。

    找寻一夜未果的事情,同样也传回了谢家。谢安在书架前独坐一宿,听见跪在廊下的家仆回话。他坐在那里,整个人似乎都僵硬了起来。

    家仆看着他面色越发苍白,都有些心惊胆跳。

    这位郎君向来喜怒不太爱放在面上,尤其是在人前。可如今他沉默着,众人宁可他找个什么发火。

    可是郎君没有。

    他低垂着眼帘,浓密乌黑的眼睫将眸子遮住。

    院子里很静很静,安静的甚至连沙沙的树叶风动都能听得清楚。刹那间,所有声响急速离他远去,耳畔响起泉水叮咚的声音。

    “手腕不要抬那么高哦。”

    女孩笑道。

    **

    水,好多水,她看不到任何的光亮,想要游泳逃出去,冰冷和绝望让她越发仓皇。挣不脱……王翁爱瞧着死活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惨白的手,那只手惨白惨白的。在逃命第一的潜意识里,王翁爱不但没有舍己为人的崇高思想,而是抬起腿,哪怕她身上上衣下裳的装束,一脚直踹出去!

    喂,别挡着她逃命的道路!她即使只会狗刨,但也那是逃命利器!

    “嗷!”少年捂住肚子从眠榻边一路滚下来,他疼的呲牙咧嘴好一会。过了好一会等疼痛缓过去以后,他抬起头看着榻上的女孩。

    这女孩子是前二天他莫名其妙从河里捞上来的,那会他只是打算自己去河里捞几条鱼来打牙祭,谁知道水面上漂来一个人。

    要知道吴地水域多,溺死人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他就住在这附近,瞧见了也打算捞上来随便找个地埋了算了,当然他可不会出席子来裹尸,能给埋了而不是任由鱼虾啃食,他自觉已经做得够好了。

    结果捞起来一看,还有气,拨开面上的乱发,还是一个长得十分好的小少女。

    既然还有气,他就背回来了。不过现在少年有些后悔,这都在眠榻上躺了几天了,还有那么大的力气踹人。这哪里需要灌药汤的样子,他都被踹的痛死了!

    算了,好男不跟女斗。

    少年起来,拉过一张茵席坐在上面。榻上的少女睡的沉,她生的娇小,肤白如玉,眉眼精致的让人有些想伸手去触碰一下。

    少年幼时家贫,虽然父亲有官职,但是自从父亲战死之后,过了很久一段的苦日子。所以他见过不少穷苦人家。这种女郎,不是普通人家里能够养出来的。

    话说这样的富贵人家不是应该好好看住自己家的女郎么,怎么会落水,看当初刚刚捞她上来的样子,漂了有一段时间了吧?难道还是女眷出来游玩,不小心翻舟了?

    也不对啊,越是福贵人家越会注意舟船是否牢固可用。

    他突然想起,在那些寒门里,因为骤然福贵,家中有许多姬妾。寒门的规矩远远不及世家,姬妾争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曾经听人说过,有些规矩乱的寒门里,庶出姊妹为了争夺什么,甚至还能亲手推姊妹下河的。

    难道是这个?

    王翁爱嘟囔的发出一声,强行将眼睛睁开。她浑身无力,眼皮犹如千斤重,不过她还是强撑着睁开眼睛。

    茅草屋顶有一瞬间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王家很不穷啊……

    不对,衣裳也有些磨人。王翁爱抬起手,发现自己身上套着很大的细麻衣,宽大的衣袖罩在纤细的手臂上,空空荡荡的晃荡着。

    “(……*&%*(%”那边传来一声柔软的吴侬软语。吴语侬软,很适合女子来说,不过这吴语是男人说出来的,准确来说似乎是个少年。

    王翁爱颇有些吃力的转过头去,望见一名少年,少年长容貌生的不错,肤如皎月,长眉入鬓,一双桃花眼望过来。那双桃花眼似有水意波动,他一笑,那双眼睛别格外动人起来。

    那少年并不着短打,上衣下裳,即使只是麻布衣裳,穿在他身上也格外勾人。

    她是遇见传说中的狐妖了么?

    看见榻上的女孩直愣愣的望着他,少年压着脾气又将话说了一遍,“你感觉怎样。”

    王翁爱没学过吴语,家里讨厌这个,她一句都没学过,也听不懂。

    “请问府君……”王翁爱开口了,“此地是何处?”

    少年一听她一口纯正的洛阳音就有些懵住了。在吴地说北方洛阳话的,他除了那些爱自视甚高的侨居士族,没有二想了。

 第35章 少年

    少年家中也是从北方南迁过来的;对于那些世家的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虽然说是从北方南迁到吴地,但是侨居士族们向来将吴地士族当做蛮夷。也不愿意入乡随俗,仍执拗的说洛阳话,而且南北士族互相并不来往;相互不搭理的。

    王翁爱心下猜这个少年或许是吴人,吴语她一句都不会说。她浑身无力躺在榻上;这会的床榻很低;低到离地面也不过是一到两根手指的距离而已。那少年跪坐在茵席上,上身挺的笔直,浓墨似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瞅着她。

    她想要抬起手来,做个手势问一问。结果少年开口;“这里是何处;我也不知道。”

    这是洛阳话了;只是说的没有太流利,没有洛阳的那种味道。

    王翁爱躺在眠榻上,望着那个少年,有些说不出话来。吴人还会说洛阳话,她瞅着少年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发髻,他头发乌黑,不像常年劳作的佃户那样,面容枯槁头发焦黄。相反他的气色十分好。

    少年瞧着王翁爱对着自己直看,也挺了挺脖颈,方便她瞧的更清楚。

    王翁爱见这少年好像十分得意于自己的容貌,还生怕自己瞧他瞧不清楚,顿时有些无语。琅琊王氏子弟俗称琳琅满目,琳琅者,美玉也。既然满目都是美玉,可见王家子弟里,还是很多人长相不错的。王翁爱见过不少姿容出众的族兄们。

    那少年唇边露出一抹笑来,见着榻上那小少女渐渐的垂下眸去,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拉上去。想要将脸遮住。

    “你也没到男女相见要持扇的年纪。不必将自己面容遮住了。”那少年说道。

    王翁爱一听,手臂都僵硬起来。

    她年纪撑死……也只能算个准小学毕业生。王翁爱被那话打击的拉上去的手都放了下来,那双清澈的眼睛像只小松鼠,乌黑的又蒙上一层光亮。叫人恨不得伸手去摸上一摸。

    王翁爱本身就年纪不大,虽然个头在同龄女孩中要高那么一些,但是在少年眼里十分不够看。她两颊上肉有些多嘟嘟的婴儿肥,她的手趴在被子上,怔怔的看着他。

    少年:……

    长得像只松鼠,还和兔子一样的瞅着自己。少年有些想去伸出手去摸摸脸,他长得一点都不凶恶啊。

    “我……”王翁爱原本想自称妾的,不过她年纪还不到那个份上,没必要把自个给叫老了,“姓王。”

    按照礼仪,女子之名不外传。不过这会大把的人不爱遵守礼制,更是有父亲变着花样写辞藻华丽的诗赋从女儿的容貌到才情到性格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生怕别人不知道。王翁爱也不必太纠结什么男女不通姓名的事情。

    “王?”少年看向她,从洛阳口音和容貌,还有那堆晾在外头的衣裳质地来看。这位小女郎出身非富即贵,所以少年继续问道“太原王氏?”

    王翁爱眨眨眼,无害的就像一只爪子软软的幼猫,“琅琊……”

    少年立刻瞪住她,“这事可不是能乱讲的。”

    “我没乱讲。”王翁爱说道,她声音软糯。因为才醒来,浑身没有多少力气。她声音也弱,柔柔软软的。

    少年望见她这幅样子,不禁又软下去。

    “府君将我送到乌衣巷,我家中父兄一定会酬谢。”王翁爱说道。她看着少年面容也不似是普通人家,身上衣衫虽然质地不是上佳,但是胜在整洁。王翁爱曾经去过王家的庄园,佃户是个什么样子她也曾在犊车里望见过,乱糟糟的头发,黝黑皲裂的面容,还有褴褛的衣着。只是一眼,够王翁爱震惊半天了。后来方娘告诉她,在王家做佃户的还算是好的了,至少还能做佃户种地全家有口饭吃。还有些连隐户都做不了的更惨。

    看这少年干净的脸和手脚,一定不是那种穷苦人家。吴人自古就有披发文身的习俗,甚至还会将牙齿染黑,哪怕在东吴之后,这种习俗还在。因此侨居士族过来后,心里也对吴地的士族看不起,认为是蛮夷之类。

    这少年发髻盘的一丝不苟,纹身不纹身,她不知道。不过在此时,一个人基本的出身还是能从外貌上看出来。当然那种一大把年纪还在梳小孩三丫髻的就算了。

    “乌衣巷啊。”那少年抬起头,“我对这一代还不怎么熟悉呢,更不知道如何到乌衣巷去。”

    王翁爱一听眼睛都要瞪圆了,这话说出来都没人信好不好!

    少年看出她的不相信也不恼,只是笑笑,“我当初来的时候,只是看这里顺眼。就暂时住在这里了。至于路途如何……”少年说道这里,笑了笑“我还真不知道。”

    王翁爱听了他的话,一口气哽在喉咙口。咳不出来,也吞不下去。不上不下难受的要命。

    少年开口正要说话,突然外头传来一声竹竿落地的声响。他眉头一皱,立刻从茵席上起来,大步走出去。

    王翁爱听见杂乱的脚步声,而后那少年用呵斥的语气的说了几句吴语,他语速飞快,声调沉稳,不怒而威。

    她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待到少年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堆的衣裳。

    她一眼就瞅见那衣裳都是她的。

    那少年将衣物放在她脚边,“这衣裳都是你的,晾了这么两日也全干了。”

    “方才是怎么回事?”王翁爱问道。

    “不过是几个乡间小儿,见晾在竹竿上的衣物精美,想偷来拿去换取米粮。”少年答道,而后他想到什么,“我姓桓。”又生怕王翁爱听不明白,“家君是万宁县男。”

    话都说到这里,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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